這年頭，最無辜的中槍，大概就是在旁邊圍觀看個拍戲，不看到了主角罷演，自己還無端被導演指名來代替主角演戲。

當然了，導演這舉明顯只是想給申明添點危機——沒了一個申明，還有大把的人可以進組拍戲，而且這種連續ng的無能行為，說不定連個普通路人甲都比不過。

“白白白白白白！快去快去！”

作為路人甲的白懷瑾一點都不想湊這個熱鬧，但是前面有副導演過來拉人，后頭有唐棠棠的推搡。他嘆了口氣，被拉進化妝間。

快走到化妝間的時候，白懷瑾回頭看了眼申明。估著是認出了自己就是在酒店大堂看他的人，申明的臉明顯變了變。

本來跟著在外頭圍觀的化妝老師趕進化妝間工作。備用的頭套、服裝，都有助理翻出來放到了一邊。統籌從外頭拿著一頁劇本過來，趁著白懷瑾化妝的工作跟他說戲。

整個片場，大概除了唐棠棠以外，誰也沒把這件事當回事。只有唐棠棠，興地坐在化妝間里，看著鏡子里自己悉的那張臉漸漸變了模樣。

*****

化妝間外，申明沒有卸妝，坐在折疊椅上，繃著臉喝水。旁邊的助理一如既往地狗：“明哥，你放心，這個角除了你，沒人更適合了！”

“哼！”

“明哥，你消消氣，那不就是個路人甲嘛，哪里會演戲，回頭導演就會覺得還有明哥你最適合這個角，一定會請你回去的……”

申明視線往導演那邊掃了一眼，下意識地往腰上一，想要包煙出來，撲空之后這才想起來換了戲服就把煙丟給助理了。

“煙呢？”

“在這！在這！就給明哥您點上！”

煙點上了，申明吸了幾口，吐出眼圈。坐得相對近一些的徐寶璐，有些不高興地站起來走遠幾步，直接就往導演那邊去了。

導演正在反復看之前那段鏡頭。屏幕里，風沒問題，吹起的轎簾沒問題，公主的容沒問題，就突然炸起來罷演的申明問題最大。

“導演，好了。”

跟著化妝師一道最先出來的是唐棠棠。兩個年紀不大的孩滿臉興，躍躍試地要把人推出來。

戲開拍后臨時換演員的事，時有發生。但是臨時換一個沒有名氣甚至連演員都不是的路人甲當主角，擺明只是想給罷演的申明添堵。所以從一開始，劇組就沒把中槍的白懷瑾當回事。

可是真等人出來了，片場的群眾演員們率先發出低呼，就連徐寶璐也忍不住站起來張。

申明條件反地回頭看，這一眼，手里的煙沒住，直接掉了下來。當紅偶像申明，第一次明白了這個世上，真的有一種人格外適合上鏡頭。

已經化好妝的白懷瑾就站在化妝師邊。因為今天拍攝的這幕戲里，男主角為奴隸，雖然看著很瘦，實際上因為吃苦，練出了一的。申明當初為了這個角，甚至還專門去健，這才達到導演要求的“穿顯瘦，有”。就連化妝師都以為，備用的那套服給白懷瑾穿會不合。

哪里知道，當戲服穿上，妝容畫好，面前的這個路人甲簡直帥氣得讓人覺得自帶金，快要被閃瞎眼了。

化妝師一開始只是打算隨便畫個試裝，等給申明添完堵，也好輕輕松松地就給人把妝卸了。可到最后品出爐的時候，簡直是被好一番折騰過。

白懷瑾的臉本來就生得好，加上生活質量跟習慣都保持得很好，皮健康的特別好上妝。這會兒為了男主那個奴隸份，要把他好好的白皙的皮化出被暴曬后的，化妝師表示很不高興。不過好在，就算這樣，也無損他的容貌。

劇組的人在短暫的沉寂后，終于接二連三的冒出了驚嘆聲，還有人趕掏出手機，“咔嚓”“咔嚓”地給拍了幾張照片。

因為定妝照已經公布過了，白懷瑾本又不是劇組的人，他的照片被上傳到朋友圈或者微博，也就被人們下意識地認為沒有關系。于是不多會兒功夫，白懷瑾的照片就傳到了網絡上。還有不人見導演沒說話，湊上去詢問他是不是來湊熱鬧的新人。

狗助理一連喊了好幾聲，終于把申明的注意力給喊了回來。

申明：“化妝師的水平不差，但是導演你讓一個沒經驗的……”

導演：“劇本容看過了沒有？看過了就拍一條看看。”

申明：“……”

白懷瑾從被人圍觀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溫和的微笑。此刻聽到導演的詢問，點了點頭，表示已經知道了。于是片場所有人都了起來。

徐寶璐直到上轎子之前，都在三步一回頭，旁邊補妝的助理也時不時打量白懷瑾幾眼，忍不住說了句“好帥”。誰知道徐寶璐竟然在這個時候跟著點了幾下頭。

申明看得仔細，頓時心更塞了。

按照劇需要，男主得跪在宮門外的雪地上，恭迎公主的轎子宮。白懷瑾在唐棠棠的催促下，走到了宮門外，然后毫不猶豫地跪下。

各就各位之后，場記板啪一聲敲響。

申明下意識地走到導演后，去看鏡頭。

攝影機對著宮門外的甬道，鮮紅的轎子緩緩走近。快要經過宮門外跪著一地的奴隸時，風吹來，吹開了轎簾，轎即將嫁宮門，嫁給自己殺父仇人的前朝公主，明明容卻黯然垂淚。

看了一眼轎簾外的世界，雪地之上跪著好些奴隸打扮的人。其中有一年，抬起了頭。那一眼，公主的神大變，年眼中的神卻仿佛經歷了一個回，由暗到明又重新歸于灰暗。而后，他再度卑微地伏下子，低得幾乎將額頭到了雪地。

“咔！”

導演的聲音驀地想起。直到雪地上的年重新站起，低頭撣了撣自己的膝蓋，眾人這才從戲中回過神來，吃驚地看向白懷瑾。

徐寶璐坐在轎子里，直到助理跑過來掀開簾子扶下來，目仍舊停留在白懷瑾的上。有些不敢相信，剛才和自己用眼神演對手戲的這個男人，真的不是圈子里的人。

“申明，看了剛才的鏡頭，你怎麼想。”

導演下心頭的驚嘆，扭頭問道。誰知申明本沒能聽到他的話，反而呆呆地注視著鏡頭，似乎已經出神了。

剛才那一幕，明明沒有臺詞，甚至連多余的作都沒有一個，可偏偏好像在年和公主視線錯的瞬間，天地打開了聚燈。燈下，年穿著奴隸的服，卑躬屈膝地跪在雪地上，眼神中的緒，是掙扎，是懊悔，是認命，還有躲避。明明只是眼神的互，可申明卻好像在那一瞬間，被奪走了呼吸，雙發沉，有一力量得他心口沉悶。

“長得這麼一張上鏡的臉，不當演員可惜了。”

回過神來的申明還有些恍惚，導演也不催他，只是站起來走到白懷瑾面前，問道：“你是這里的工作人員？”

白懷瑾回頭，角帶著笑：“是的，我是民國城那邊開的蛋糕店的糕點師。”他一邊說著，心里一邊暗暗的想要不要順便再打個廣告，好給店里多招點生意。

導演笑了笑，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寶璐從旁邊經過，和他對上視線，互相點了點頭。罷了，白懷瑾回過頭看向導演：“導演，我可以卸妝了吧？店里還有工作沒做好。”

正從旁邊沖過來的唐棠棠楞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白懷瑾捂住了。

導演有些慚愧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去吧。”他本來也只是想找個人給申明添堵，哪里想到看完這個年輕人的戲，最后反倒是自己心里過意不去了。

“不是說讓你來演麼，干嘛卸妝？”

唐棠棠有些不高興。白懷瑾笑著坐到鏡子前，也不去解釋什麼，溫和地對著化妝師說：“麻煩你了，還要卸妝。”

化妝師年紀不大，大約也是覺得委屈他了，點了點頭，才拿起卸妝棉，突然想到什麼，趕道：“帥哥，讓我先拍幾張照片行嗎？”

白懷瑾微微一笑：“如果這個照片流傳出去對劇組沒有負面影響的話，沒關系。”

“你本來就不是劇……”化妝師有些大大咧咧，話說了一半，頓時發覺自己有些欠，吐了吐舌頭趕忙掏手機。

唐棠棠也不甘落后。之前在化妝間里看著白白裝扮好，想拍又考慮到劇組沒敢手，這會兒既然都要卸妝了，說什麼都得保留下幾張，當做收藏。

兩個人拿著手機對著白懷瑾一通“咔嚓”，還不時喊他站起來擺幾個姿勢。白懷瑾倒是好脾氣，由著們各種拍照。末了還被要求換上另一戲服。

白懷瑾推辭不下，只好依言穿上。和之前那奴隸裝扮不同，化妝師剛拿出來的那，是一長袍，在劇本里是年淪落為奴隸前，鮮怒馬時穿的錦。白懷瑾不換了服，還被按在鏡子前，重新換了一個妝容。

于是，在化妝師和唐棠棠的手機里，又多了幾張清俊疏狂俏公子的照片。

卸完妝，也換回了自己的服。白懷瑾從化妝間出來，經過片場的時候，申明已經重新開始拍攝。他站著看了一會兒，這才跟經過的工作人員笑著打招呼離開。

那些人都滿臉不好意思，白懷瑾卻一臉微笑，毫不在意。

本來他就知道自己的作用。而且，就目前而言，還是在店里做烘培更安心。

反倒是唐棠棠有些憤憤不平，覺得《春盡》劇組簡直欺負人，說話不算數。明明罷演的是那個申明，說讓白白來演主角的是總導演，可白白明明演得比男主角都要好，最后卻本沒留下。

唐棠棠越想越氣憤，忍不住就想發條微博瀉火氣。結果，微博點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