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搖》第七章
眼看著墨青要走過轉角了,他終於微微回頭,神淡漠的睇了我一眼。我遠遠接到他的眼神,立即往前跑了幾步:“門主,您這是讓我與您一同出去嗎?”
“留在這裡的沒有活人。”
於是我屁顛屁顛的追了上去,他在原地等我,見他這態度,我便算知道,今天徹底沒事了。
不過……
他沒事了,我卻有事,打小報告的事:
“門主,我還有一事和您說。”我道,“我現在雖然是您的徒弟……”
“誰說的?”他腳步一頓,神冷淡的打斷了我的話。復而轉頭盯著我。
我也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他:“咱們上次見面的時候,我與您說過呀,當你徒弟。”
“我答應了?”
“你沒拒絕。”
“……”
他又沉默了,於是我便當他是默認,信念堅定的繼續回到剛纔自己的話題上:“就說我現在雖然是你徒弟……”我特意在此停頓了一下,瞥了他一眼,見他沒再有意見,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繼續說了下去,“但我到底是後來者,所以我對戲月峰的哥哥姐姐們十分的敬重……”
芷嫣追不上我的腳步,但我卻聽到仿似“噗”的吐了口似的。
我不理,繼續道:“是以他們雖對我十分嚴厲,我也只當他們是在鍛鍊我。可沒想到近日幾個哥哥有點行爲不端,甚至有辱我清白,委實過分,今天我本打算來燒錢的,被他們追趕了一路,紙錢都掉了,您看……”
墨青腳步不停,頭也沒回:“沒誰讓你敬重他們,萬戮門中,實力說話。”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
我點頭,也妥,反正現在歸我了。在我面前,你幾個戲月峰的小妖還能笑得出來,我敬你們是條二狗子。
我跟著墨青走,未出山谷,正在路上,我便聽到了前方轉角之,有人聲爭執,一方是那小塌鼻子的聲音,他說:“我必須要將此事報給門主。方可進去捉人。”
另一方是魔修們七八舌的勸:“何必驚門主,這靈谷我們不能,可你們能啊,你們進去將那仙門的小□□抓出來,直接殺了,你們也不用爲難,我們也不用爲難,回頭門主問起,就說在要闖山谷,你們阻攔不得,最後下的殺手,不就得了。”
聽他們這對話的意思,竟是芷嫣闖地這般久了,他們還沒稟報門主。
我挑了挑眉,定義了這個事的質——典型的欺上瞞下,夥同其他部門,謀財害命嘛。
在我看來,做壞事不是罪。咱們修魔道的,殺人練功,搶人法寶,門廝殺,窩裡鬥狠,明面一套背後一刀,這纔是該有的本,要不幹啥修魔呢。恪守名門正派那套規矩的,修仙就好了嘛。修魔大家不就是爲了圖個方便痛快嗎。
是以,基於這個原則,我以前辦事辦人都很簡單。兩個原則。
一是看心。
有人犯事兒,我心好,就不管,心不好就打斷丟出山門去。
另一個原則,就是他乾的壞事兒,害了我的,不管心好不好,統一打死,鞭,拖出去示衆。
欺上瞞下,欺的是他的上級,那就照第一個原則理,可若欺的是我,還屁沒乾淨的讓我知道了,那就是第二個原則理,山門鞭臺等著你臨。
所以,今天這個提議要“瞞著門主”的魔修,要是落在以前,天亮之前,就該吊到山門前的掛柱上喂禿鷲了。
只可惜現在門主不是我。我轉頭瞟了眼不聲的墨青,等著看他待會兒的治下手段。
走過山路拐角,只見道路前端一塊大石寫著“地”二字,靜靜佇立,而大石前方是一塊山裡難得的平地。魔修與小塌鼻子就在平地上爭執著。
七八個戲月峰的低級魔修有男有裡,與小塌鼻子爭得最激烈的是爲首的一個短男魔修。他們並沒有覺到我與墨青走來。
是面朝我們這方的小塌鼻子倏爾閉了。幾人才轉頭看了一眼,本還是沒反應過來,等到小塌鼻子喚了聲:“門主。”所有人的臉就跟唱戲變臉一樣,刷的就白了。而見到墨青邊還跟著活生生的我,幾個魔修連脖子都嚇白了。
嗯,看這表象,墨青在門人中立威,立得還算是不錯嘛。
“地有人闖,何不阻攔?何不通報?”墨青明知故問。
幾個魔修登時跪了下去,頭也不敢擡。
而那小塌鼻子卻極爲難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墨青:“門主……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殺……”他一臉腦子不夠用的困窘模樣。
設地的想了想,我覺得其實是理解他的。但他也委實愚笨了些,我忍不住又接個茬:“問你爲什麼不阻攔通報,誰問你殺不殺了。”我轉頭看著墨青,一臉可的笑,“您是這個意思吧,師父。”
我喚出這一聲,地上幾個魔修的臉霎時變得更加彩了,五六的轉換,跟走馬燈似的。而那小塌鼻子在後面狠狠的錘了下拳頭,一副“我終於懂了”的了悟神。
墨青瞥了我一眼,沒答應也沒否認。
他信步走到幾個魔修前,輕言漫語,聲調淡漠的說著:“久未關注收門徒一事,卻也不知,如今我萬戮門中,所門徒,竟都膽大至此,相互傾軋便也罷了,指使他人,期瞞枉上,地此也敢放肆。”他言辭一頓,周遭氣息的力陡然增大,我即便站在後方,都覺到了悶。
地上跪著的那幾個魔修,有息稍微弱一點的,一張便嘔了口出來。
“誰給你們的狗膽?”
他這般一問,地上所有魔修都發抖聲的喊著:“門主饒命,門主饒命。”
然而任由他們如何求饒,四周的巨大的制級的力並未減小。
我心道墨青今晚也是要開殺戒了,想來他理這種事的方式,也與我之前並無二致,待會兒也是鞭臺掛柱上走一遭。
哼,我在心頭嫌棄,沒新意。
我本來還想著能自己顯擺一手呢,許久沒收拾人,我心頭還,結果就被墨青這麼老套的理方式給解決了,這下回了戲月峰,便是不用我立威,其他人以口相傳,也能將別的魔修嚇死了去。
畢竟,墨青讓我活著出了地,我喚了他師父他還默認了,之後又殺了其他幾個冒犯了“我”的魔修,不管這其中因果如何,在外人看來,足夠有噱頭了。
然而便在這時,爲首的短倏地嘔出一口,整個力的倒在地上,墨青的力量就慢慢消散了下去。
哎?
我有點愣神,這不是還沒死呢嗎?不接著了?
我轉頭看墨青,墨青只高高在上的冷眼看著幾個猶似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的魔修,而今他們的慘狀,是比二狗子還不如了。
他下令:“遣去山下順安鎮務農,十年不可歸山。”
什麼?
等等……
我是不是有哪裡聽錯了?
鞭臺呢?掛柱呢?不讓禿鷲把他們突突突的啄了,就這樣趕下山了嗎?還十年?還讓他們回來?還務農?務農是個怎麼玩的酷刑?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我一臉錯愕的盯著那幾個魔修,他們領了命,互相攙扶著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了。
竟然全部都全而退!
墨青啊墨青,你真是一個讓我看不懂的醜八怪啊!
以前殺我殺得出其不意,現在這治下的手段也真是出其不意。
我皺著眉打量他,他理完了幾個魔修的事,也沒再耽擱時間,只轉頭吩咐了我一句:“日後若再你夢,與我來報。”隨即,他的影就消失在茫茫黑夜當中了。
我在黑夜中站了一會兒,小塌鼻子迎上前來:“姑娘。”他這次很客氣,“我喊轎子來送你回去?”他幾乎是半躬著子在詢問我。
我轉頭看他:“塌鼻子。我問你。”我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務農是個什麼意思,你給我解釋一下。”
小塌鼻子聽我這般喊他,默默了鼻子,道:“就是去山門前農地裡幹農活啊。”
我更無法理解了。撇開用“幹農活”這個事兒來罰人不說,主要是……
“咱們山門前哪有地方可以幹農活的?”
我當主萬戮門時,爲了顯得咱們萬戮門特有氣勢,於是在塵稷山主山門前布了千險之關。
槍陣、箭陣,邪火灼燒,酷寒冰地,擅闖者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山門前方圓三十里地,沒我萬戮門允許,蒼蠅也別想飛進來一隻,在名門正派的眼裡,我塵稷山山門,可謂是完的現世地獄的代表作!
可現在卻有人跟我說,要派人去山門前幹……農活?
啊,我懂了,原來墨青你好這口。給他們佈置本不可能完的任務,讓他們在殺陣裡幹農活,從而來折磨他們是吧……
“恩,本來是沒有的。”小塌鼻子盡心盡力的給我解釋,“門主接手萬戮門之後,把以前的陣法抹了,還地於民,供大家耕種糧食。”
我一口差點沒噴小塌鼻子一臉:“你說啥?他把什麼抹了?”
小塌鼻子小聲湊到我耳邊說:“前門主的陣法。門主將那些抹了,第一年地還荒,沒什麼收,可這兩年收可好了,種啥啥收,現在正值春日,塵稷山門前一片生機呢,咦,姑娘你來前,沒有看見麼……”
我……
我要是看見了,大概要氣得自雙目,瞎在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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