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嫣的被關進了一個子廂房中，我跟了進去，飄在一旁，看了眼屋裡著緻秀氣的裝飾，覺得沒有墨青讓人佈置的濯塵殿符合我的喜好。

姜武與北山主議事完畢，便也了這屋子裡，此時正坐在牀榻旁邊，抱著手打量著酣睡的芷嫣。

我有點發愁。

萬一這姜武是個好之徒，要趁著芷嫣這昏睡不醒的時候做點什麼……我如今一個魂魄之，是沒法阻攔的，最仁至義盡的做法，大概就是轉過頭去，不看吧。

可如果他真做了，我看不看好像也影響不大。

其實……我心裡也是有點小好奇呢。

曾聽有魔修說用|合之姿奪取他人功力是天下最快活的一種方式。有的魔修甚至專門修習這樣的功法。可是我以前放眼天下，別人的功力對我來說都是米渣渣，不屑去啄食的，花功夫搶他們的修爲，還沒自己打坐快。

以至於至今爲止，我也不知道他們說得那麼的快活事，到底是怎麼個快活法。

平時沒有想起便也算了，現在有一齣戲要送到我面前來演……

我正掂量著，姜武忽然了，他蹲下來，腦袋湊到芷嫣臉頰旁邊。

哦！他要開始了！

我心無比煎熬的思考，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盯著。

只見那姜武擡起了手，出手指，控制著力道，用手背在芷嫣的臉頰上挲了兩下，又輕輕了兩下，笑了：“又又彈。”

他形容得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不過……要真論起來，芷嫣這臉的皮還真是好呢。我讓陷進牀榻中，趴在芷嫣另一邊，與姜武一同細細觀賞芷嫣的臉頰。只見姜武的手指從芷嫣的臉頰挪到了鼻樑，然後劃上了眉，最後落在眼瞼上。

“睫羽如扇。”

是呀，芷嫣的眼平時沾點淚水，眨眨，連我見了也心生憐惜。我撇，難怪小丑八怪那麼容易就被勾引了……

“阿武。”外面有人象徵的敲了兩下門，隨即推門進來了。是之前在青石橋上攔住暗羅衛的那名下屬，“剛不小心讓那個暗羅衛跑了，現在老三傳來消息說萬戮門上有暗羅衛在集結……你在幹嘛？”

姜武拔了幾芷嫣的眼睫，拈在兩指之間細細打量：“小毅。”他喚了一聲，“這個人當真有趣，上每一個地方，都那麼有趣。”

小毅走上前來，瞥了芷嫣一眼：“和別的人也沒什麼兩樣啊，花樓那些姑娘不都這樣嗎？”

姜武吹了睫，坐回了椅子上：“差遠了，們即便睡在我旁，也在瑟瑟發抖。”

喲，聽起來經驗很富的樣子嘛。

“阿武……”小毅忽然瞇起了眼睛，“你不會……喜歡上了吧。”

“還沒有，興趣而已。”姜武一手在膝蓋上敲了敲，“不過，不想把讓給別人了。我看中的，自然要留在我的邊。”他一轉頭，換了話題，“方纔你說暗羅衛在幹什麼？”

“他們好似爲了找，遣了許多人來江城。”

“哦，這麼著急著來找人……厲塵瀾該是給他們下了重令吧。”姜武危險的瞇起了眼睛，“你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呢？”

我對墨青來說有多重要？

我想起了前不久我讓他平安歸來時，他脣角的微笑與那聲像是承諾一樣的回答。可他應該沒想到，當他回來的時候，竟然是我不在了……

“咱們要撤嗎？”小毅在一旁問姜武。

“不用。”姜武站起來，一邊往外面走一邊道，“咱們在江城的人多，不是誰都能瞬行，越是行越容易出破綻，這幾日讓他們收斂行事，呆著院子裡，我布了結界，便是厲塵瀾親自來找，也無妨。過了這幾日，風頭一歇，咱們再帶人回去。”

姜武離開，我坐在牀上著下咂，聽他們的意思，竟是老巢還在別的地方？若是這幾日暗羅衛沒有找到我，墨青想想也將我放棄了，我被姜武帶去了他那不知名的老巢……

憑著芷嫣這，大概就只有做姜武下屬的分了……

頭可斷，可流，別人的下屬不能做，辱我威名。

我得想辦法離開……

芷嫣的被困住沒關係，我可以出去，去鬼市，買個夢丹，給人託個夢去。託給暗羅衛不行，一來我記不住他們的名字，二來，北山主還站在姜武這邊呢，他要給暗羅衛使點絆子，耽誤個時間，就不好了。得找個個能與北山主抗衡的……

我想到了顧晗。

當即再沒耽誤，我用最快的速度飄出了院子，闖出結界，一到外面，發現這竟是江城裡最繁華那條街的背街上，走過一條小巷子，外面便是燈火輝煌的夜市。而方纔在那院落裡，竟完全聽不到外面的喧囂。這外面往裡面一看，也不知裡面的天。

我一路飄過，詢問了野鬼，飄到了江城野外的鬼市。

到底是大城市，鬼市也與塵稷山腳的鬼市不一樣。買賣更多，鬼也更多。我問了大地府錢鋪，發現這些日子自己賬上又多了兩萬錢，登時一下便開心了起來，打算先把芷嫣的事撂一撂，逛逛街再說。

可很快，我便知道了半柱香時間的夢丹便要五千錢，我的開心愣生生的變了難過。

竟然比神行丸貴這麼多！人家神行丸一個月才一萬錢！你們鬼市買東西的都不要臉！

面對我的質疑，夢丹的老闆慢吞吞的和我說：“夢丹是給活人託夢，要越的，咱們鬼市，最貴的就是這種東西。還丹是一個，咱們夢丹也是一個。能拿出來賣給你，已是不容易了。要是不要啊？”

我咬了咬牙，心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拆了這天下的鬼市。

買了一顆夢丹，我吞了下去，心頭默唸了三遍顧晗的名字，登時周遭一黑，像是踏了一個山之中。我聽到有腳步聲在山中迴響著，向我慢慢靠近，不一會兒，顧晗出現在了這一片漆黑當中。

在這裡，他還是當年那個翩翩公子，沒有變小孩的那個模樣。他一見了我，晃神了一瞬，隨即微微瞇了眼：“路招搖？”

是了，他現在看見的，也是我原本的樣子，不用借用芷嫣的，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用自己的模樣，出現在一個曾經悉的活人的夢裡。

霎時之間，我竟有幾分莫名的，像是累年抑的孤獨，在這一瞬被驅趕走了一些似的。

我忽然理解了，爲什麼夢丹會賣這麼貴。

因爲，它可以圓許多人活著的時候，未完的殘念……

而現在畢竟不是慨的時候，我吸了口氣，對顧晗道：“我這兒給你託夢呢，北山主投靠姜武了，給我燒紙錢的那個小姑娘也被抓了，墨青現在不在塵稷山，你給想辦法撈撈人。”

顧晗一挑眉梢：“這些事與我何干？”

我一怔。久沒與他接，倒忘了他是個彆扭脾氣。他涼涼說著，“我當初只答應你來塵稷山做大夫，別的一概不管，而你現在也死了，我也沒必要幫你辦事。”他擺擺手，“找別人去。”

他作勢轉要走，我抱起了手，倒是也沒氣，只是做的態度比他更傲了一點：“哦，那我待會兒去給觀雨樓的沈千錦託個夢，告訴一些當年忘掉的事，你看如何？”

顧晗腳步一頓，側了頭過來，沉默了一會兒，我聽見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路招搖，你魂不散！”

我點頭，微笑：“正是如此。”

他忍下怒火，沒好氣的問，“人被關在哪兒？”

“江城柳街背街，從東邊數第九條小巷後的深宅大院裡。那兒有姜武布的結界，從外面看不出端倪。”

我的聲音漸漸有點小了，周圍的黑暗也慢慢散去，顧晗的影逐漸消失，是夢丹的時間到了，不過該說的也都與顧晗說了清楚，這下全看我南山主的了。

我飄了回去，忙了一晚上，適時天已近破曉，太剛升起的那一刻，癱了一夜的芷嫣猛地回魂。皺了皺眉頭，在牀上閉著眼睛腦袋：“我的頭怎麼這麼痛啊。”

我抱著手飄在一旁：“沒別的地方痛已經很萬幸了。”

聽到我的聲音，芷嫣才似完全清醒了一樣，坐起來，左看看右看看：“這是在哪兒？”

“別瞎鬧騰。”我往門口瞅了一眼，芷嫣會意，順著我的目往外一看，但見那紙糊的門外，有兩個人影正立在那方，守得嚴嚴實實。估計也一直監聽著屋裡的況呢。

芷嫣一臉驚恐的看著我，也不用說話，我便聽到的問題了：“你拿我的都做了些什麼？”

我清了清嗓子，簡單的將昨天的況給代了一下。然後一臉震驚的盯著我，還沒來得及換個別的表，屋門便被推開了。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是小短薑武。

“哦，醒了。”姜武直接往牀邊的凳子上一坐，長一，放在了芷嫣的牀榻上，“你那麼差的酒量也好意思喊著與人喝酒啊？”

芷嫣的臉一半寫著驚恐，一半寫著懵圈。看了看姜武的，又看了看姜武一頭張揚的短，隨即飛快的掃了我一眼。

我撇了一下：“新山姜武，厲塵瀾想殺的那個。雖然他知道了你是厲塵瀾的徒弟，不過他現在蠻喜歡你的的，估計暫時不會殺你。你兜住，別讓他看出你怕他。”

我話雖這樣說，可好像並不管什麼用，芷嫣臉上的汗已經淌得快弄溼棉被了。

姜武歪著腦袋看：“你怎麼了？”

“沒、沒事……”芷嫣咬住牙，忍住了打，“我宿醉後有點……虛……”

“哦，回頭讓人給你熬點湯藥。”姜武抱手問道，“你昨晚說，要與我談個買賣，現在說說吧。”

芷嫣進了被窩裡：“我覺得……我虛得有點頭暈，大概是還醉著，我要睡一天，你晚上來與我說吧……”

嗯，雖然演技不佳，但好歹是比以前機靈了。我很寬。只是我的寬並不能讓姜武滿意，他盯著在被窩裡裹著不的芷嫣，滿眼考究。

正是這時，小毅忽然撞門衝了進來，與姜武報道：“阿武！顧晗找到這裡來了！”

“顧晗？”姜武眸中神微涼：“南山主，他不是個大夫嗎？湊這個熱鬧作甚。”

我淡定的在牀榻上飄著，因爲我人緣好啊。

顧晗果然也不愧是我花了心思挖來的人，這麼快便領了人瞬行殺過來，看來芷嫣這被救出去，也就這一兩個時辰的事了……

“不管他們。”姜武如此說了一句，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他一邊隨著小毅往外走，一邊說著話，我好奇的跟了出去，飄在他們邊，只見姜武半點不急道，“讓他們破吧，看他們得花多長時間，才能破了我的結界。也看看除千塵閣以外的九大仙門，能容他們在江城裡鬧騰多久。”

他咧一笑，“另外，你且去城裡散散謠言。”

“說什麼？”

“就說，萬戮門打著剿滅我的藉口，想趁機吞下江城。他厲塵瀾不是要一統魔道，以魔王子的份再登魔王之位了嗎。咱們就把這江城，也一併送了他。”我聽到姜武心頭算盤打得啪啪響的聲音，“舍一個江城據點，能重啓萬戮門與十大仙門之爭，我也是很樂意的。”

好小子，算計墨青也就罷了，竟把我的萬戮門也一起算進去了。

我不悅的瞇起了眼睛，我覺得我要重新審視你這個理想接班人的定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