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搖》第80章 墨青番外(一)

墨青番外

和路招搖在一起之後,其實墨青已經很去回憶過往之事,因爲對墨青來說,過去的一切時間,都沒有現今這般令他心安。

很多年之後,有一日他帶著路招搖與家裡兩個小子正好遊歷到州城,路招搖倏爾起意,想去看看司馬容,他們一家便去了司馬容的小院做客。

司馬容依舊獨一人,只是那機關已經修得出神化,造出來的木頭人與真人無異。

他們了院中,但見一個子推著司馬容的椅出來,招搖見那子,還好生愣了一瞬:“小圓臉……”

窺心鏡能窺見招搖心中所想,墨青明白這其中因果,未多言,只看著那司馬容造出來的小圓臉木頭人牽了後兩個孩子去院子裡玩。

招搖生了一男一,姐姐厲明歌,弟弟厲明書。姐弟倆格一個像爹一個像娘,只是卻與墨青招搖反了過來。姐姐沉默寡言,待人事與墨青相似,而弟弟則完全是翻版的路招搖,上天下地到竄,但凡家裡有孩子捱揍了,不用想就知道是弟弟。

現在弟弟和姐姐被小圓臉木頭人牽著走了,沒一會兒,就見得厲明書將木頭人手背上的一個機關鈕拔了下來,“啪啪”兩聲,那小圓臉木頭人的手指便變了幾段小木頭,稀里嘩啦落了一地。

厲明書“喔”了一聲,好似十分稀奇,而厲明歌則皺了眉頭,小圓臉也沒生氣,只彎腰去撿自己的木頭。路招搖怒了:“小混蛋一會兒沒看見你你就給我闖禍!過來!”

擼了袖子過去要收拾人,厲明書連忙躲在了姐姐背後,

坐在椅上的司馬容見狀輕笑:“師兄好福氣。我這小院裡,許久都沒有這般人世煙火的樂趣了。”

滿屋的木頭人,能藉多寂寥?只怕外人永遠無法會。

墨青給司馬容搭了把手,推著他的椅行去了旁邊院中小樹之下:“招搖看見過那南月教的子,在你這小院之中。”

司馬容聞言,強自抓住了椅,默了許久,後的人世煙火好似瞬間都離他遠去,他一轉頭,向墨青:“什麼?”

招搖未曾將這些事與外人講過,更別說司馬容了。墨青知道招搖的想法,是覺得,既然已經相隔,永遠無法在一起了,那便不如再不知道那一人的存在,省得思念難過。

可墨青卻知道,就算司馬容永遠也無法,甚至無法覺到那南月教子的存在,可若知道尚在自己邊,也已足夠讓他開心。

因爲時至今日,再無別的奢是知道的存在,便已足夠藉那仿似來自靈魂裡的孤寂。

墨青懂他的心。

因爲曾幾何時,他也是如此。

其實初遇路招搖的時候,他並未想到未來有一天,他會和過上現在這般的生活。在他絕的時候忽然闖了他的生活當中,強橫的,毫不講道理的在那個夜晚裡,給他留下了此生最無法忘記的畫面。

似天神一般破空而來,擋住了殺他的刀,救了他命,帶他逃出絕境。然後陪著他伴著他,即便帶著一的傷,也至始至終的護著他。

那時他小,他並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世人說他是魔王子,他便也是這樣認爲的。一路的顛沛流離,從記事開始便面臨著無休無止的暗殺與危險,他從不知心安是什麼

而路招搖讓他知道了。

護著他避過那麼多廝殺走過那麼多絕境的時候,當即便落滿地也沒有放開他手掌的時候,當揹著他走上塵稷山那破廟,終於找到安穩之地的時候。

到從未有過的心安。因路招搖的存在而到的下意識的心安。

他面容醜陋,從小便活得卑微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而卻說他的眼睛像星空一般漂亮。其實路招搖不知道,纔像是他黑暗生活中的那片星空,閃著星,帶著無盡的好,令他沉醉且著迷。

可他也那麼清楚的知道,路招搖總有一天是會走的。因爲不停的在給他說,想做一個好人,要去找那仿似遠在天邊的金仙明軒。

對那時候的路招搖來說,明軒就像是的啓明星,那麼嚮往著去尋到他。

看著提起明軒時候的模樣,看著眉眼裡的靈與期待,墨青只有沉默。

所以當那天路招搖早上起來,看看朝了懶腰,在晨曦中揮揮手和他說要離開的時候,他也只有沉默的看著,忍住了惶然,不捨,難過與疼痛,嚥下所有緒,故作漠然與的目送瀟灑的離開。

對於路招搖來說,他只是個順手救下的生命裡的過客。

而他這個過客也只好自己擺正自己的心態。從此留在帶他來的那塵稷山破廟裡。守著給予他的那些微不足道的過往,抹掉因小無助而留下的眼淚。與塵稷山的風與月相伴,獨自生活。

有什麼辦法呢,路招搖想要那樣的生活,想到會在世上的某個地方生活得那麼放肆且開心,他便也只能祝福。

可是他怎麼都沒想到,那樣的路招搖,奔向自己的啓明星而去的路招搖,竟然有一天會帶著一與恨再回到塵稷山。

再遇見,很難說他不高興,可是看著路招搖被恨意灼燒的模樣,他又打從心底的與一起仇恨那個他甚至連面也沒有見過的金仙明軒。

什麼金仙?他怎麼捨得將那麼好的,好得讓他幾乎不敢的路招搖,傷這個樣子。

他想幫招搖報仇,可是他的,卻半點沒有修行法的天賦。

墨青當年並不知道是因爲周的魔王封印才使得他無法調氣息。他能心裡能領悟師父給他說得話,教的方法,可他卻沒法做到。

於是招搖給他指的那個師父便以爲他是個沒有天賦的魔修,墨青自己也是這樣認爲的。

他被打發去看守山門,也是理之中,他從沒有怪過誰。對墨青來說,能在每次招搖歸山的時候,第一個看見,迎接,便足夠了。

那是他守在山門前那段時間裡,他心裡最爲的竊喜。

他那麼喜歡,喜歡到就只那麼寥寥一面的時間,就足夠讓他欣喜的撐過下一段見不到的日子。

即便……打從路招搖當上萬戮門主之後,腳步從未在他邊停頓一瞬,目也未曾再施捨他片刻。

可知道後的塵稷山上,山門前拂過他襬的風,會遙遙飄上山頭,親吻額間鬢邊的發,足矣。

而命運之所以迷人,便是在於它的意想不到。

對墨青來說,遇見路招搖之後有很多意想不到,而其中最是讓他意想不到的,就是他與路招搖在山門前的那一通不可爲人說的往事。

那是他獨自一人的到連路招搖,他都不想讓知道。

路招搖與明軒一通大戰,幾乎是用命封印了金仙明軒,被暗羅衛帶回山的時候,多人都以爲路招搖再活不了。

他在山腳心急如焚,唯有託司馬容給他帶來消息,待聽得顧晗將路招搖救醒之後,下的第一個門主令竟然是要大宴天下,墨青真是哭笑不得。

不過幸好,沒事就好。

那夜的星空極是明亮,塵稷山接納了所有賓客之後,山門前的陣法重新開啓,是他往常見慣了的冰雪與烈火融的場景。

無惡殿上觥籌錯,竹之聲仿似永不停歇。他能想象得到山巔之上,人們狂歡時的瘋狂,那個他與路招搖一同待過的破廟早已不見,他往山頭了一會兒,便坐在山門前的階梯上繼續守著山門。

當戲月峰上燒起來時,墨青回頭張,卻見了瞬行而來,搖搖晃晃站在階梯上的路招搖。

手上還提著酒壺,一臉醉酒的紅,眸迷離,映著他後的陣法芒,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出現,在他眼裡就像一個天賜的驚喜。

說給路招搖聽,可能不會相信,可墨青卻能算得上是這世上最瞭解此刻心境的人,封印明軒對路招搖來說意味著什麼,別人不懂,他明白。

天下魔道,千萬賓客都是來爲路招搖賀喜,只有他卻爲到心疼。

心疼那曾有過那麼明亮眸子,如今卻被命運捉弄著,親手將那些芒抹去。

著階梯上的路招搖,他不能做什麼,可他至想對說一句安的話,勸誡一句飲些酒,保重。他知道路招搖可能聽不進去,但他能對將這些關懷的話說出口,便也算是結了今日自己的一場心願。

可對路招搖說話,那是多麼神聖的一件事,他在斟酌言辭,在小心翼翼,路招搖卻毫不在乎的開口了:“哎,接住我。”

這樣說著,就像一隻翩然而來的蝴蝶,以華服爲翅,“轟”的一聲撲進了他懷裡。

攜著一腔冰涼的夜風,與滿醉人的酒香,將他撲得一個措手不及,腳下一個踉蹌,他沒來得及站穩,只抱住了路招搖,往後一倒,堪堪停在了那牌坊外的陣法前。

再多一點點,他便會被路招搖撲進那殺人無形的陣法之中。

而抱著懷裡的溫,墨青卻無法生出哪怕一一毫的責備心思,他只能提醒:“門主,你醉了。”

路招搖一擡手就住了他的脣:“噓……”口中的酒香吹在他耳畔,仿似是一絨絨的狗尾草,撓得他從耳,一直到了骨頭裡,含混不清的與他言語:“別吵,我就是來找人泄火的。”

說什麼?

墨青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

在他還愣神的時候,路招搖就蠻橫的抓了他的領,強迫他擡起頭來,然後……吻了他。

其實那本算不得一個吻,那就是在咬他。

咬得讓他覺到疼痛,而疼痛正好讓他在這劇烈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不行。

他能覺到自己對路招搖的|,那一直深深抑在心底的*。哪用這樣,是路招搖啊,只要勾一勾手,他什麼都願意爲做。

可是唯獨這件事……他必須要控制自己。

喝醉了。不行。

若是清醒了,那一定會恨自己。

他試圖推開。可這個喝醉了的萬戮門主,竟然佔著修爲當時比他高,將他用力住了,說:“乖一點。聽話。”

當他是小在哄嗎?

他對路招搖是無法拒絕的,無論說的任何話,他都無法拒絕。包括那時,他的理智在腦中一遍又一遍的敲響警醒的大鐘,他告訴自己,不行,不行,不行!

可是路招搖卻像是一個傳說中的妖,□□他的脣瓣,他的膛,輕輕的咬著他的耳朵,舌尖過他的耳垂,那一點點細膩的,勾魂的,讓他丟盔棄甲,潰不軍。

他忍不住接納了的熱的勾引,還有致命的,也忍不住開始迴應。那小心藏多年的卑微心思在□□下,如同火山噴涌一般衝破制,洶涌而出,灼灼熔巖,仿似能遮天蔽日。

而片刻的無法控制之後,路招搖仿似有些應付不了他的攻勢,推開了他,趴在他的膛上看

漆黑眼眸裡是他被陣法芒映出的醜陋的臉。

那些黑的印記如同黑的蟲子一樣,噁心可怖的爬滿了他的臉。

路招搖的眼瞳像是一面鏡子,照得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噁心。他人不側過了頭,躲避的注視,他怕嚇到……更……怕噁心與嫌棄。

然而,卻說,他的眼睛像星海那麼。這話那麼溫,卻暗含了震他靈魂的力量。

捧著他的臉,輕輕和親吻他臉上每一道醜陋不堪的印記。

就像是在給予他救贖。

“你知道我是誰嗎?”

“墨青。”

給他取的這兩個字名字口而出,然後一切就失控了。

他再無法控制那衝擊著他心口,撞擊著他四肢百骸的澎湃緒與洶涌意。

他抱住,反過來,將下,而路招搖就像個計得逞的壞人,逗弄一般的問他:“你知道我是誰嗎?”

“招搖……路招搖。”

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的天賜良緣,是他此生唯一的風與月,,救贖與守候。

墨青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個山門前,殺人陣法旁的夜晚,天下所有的可懼可怖可怕都在他的後,而天下所有罪惡的,好的*,都在他下。

是他此生,僅有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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