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活膩了》第6章 諶年 “你背著我養了別的兒子?”……

倪鳶很聽諶年提起的過往。

的過去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倪鳶九歲之前,從大人的閑聊中聽說過諶年的名號,但一直未見其人。

諶年是隔壁老木匠松爺爺的獨生,年輕時離經叛道,離開小鎮出去闖,難得回來一次。

大抵是傳,諶家人力氣天生比普通人大。

松爺爺做木匠,一個人能干三個人的活兒。

諶年則把這點兒天賦異稟用到了拳腳功夫上,自小學武,后跟著一群小弟。

曾經打遍熙水街十三館。

如今去武館打聽,從一些老師傅口中還能問出的逸聞趣事。

在倪鳶的印象中,九歲那年的夏天,諶年突然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小鎮上,待了整整一個暑假。

兩家只隔了一扇矮墻和一蓬薔薇,夏夜里冰鎮在井里的西瓜總會切一半,給對方送去。

倪鳶因此開始頻頻見到諶年。

跟倪鳶想象中的不一樣,見到的諶年上沒有大人們所說的江湖氣,眼睛既不兇,也不颯。

已經不是冰棱,不是刀刃,變了黃昏時分的一陣風。

總是穿著寬松氣的白棉褂子,坐在屋檐下乘涼、睡覺,臉上蓋著老扇,藤椅旁擱著一碗似乎怎麼喝也喝不完的藥。

倪鳶捧來的冰西瓜,吃不了,的胃不好。

“姐姐。”倪鳶

懶懶地睜開眼,盯著小孩頭上一高一低的小辮笑起來,“好甜,我比你大好多呢。”

倪鳶覺得說話也是緩緩的,溫溫的。

靠近時,襟上還帶著淡淡的中藥味,有點兒像藿香。倪鳶覺得好聞,用鼻子使勁嗅。

“你可以我老師。”

“你是老師嗎?”

“嗯,我現在在伏安的一所高中教歷史。”

倪鳶沒想明白,傳說中的“小魔”怎麼就搖一變了老師,而且還是聽起來很厲害的高中歷史老師。

當晚倪鳶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魔住在云朵上打拳,一拳能打哭一顆星星。最后卻被冒出來的怪用閃電擊中,魔終于輸了。

跌落人間,回到了地面。

再后來,每逢寒暑假,諶年都會回春夏鎮長住。

徹底厭倦了外面的世界,不怎麼出門,天窩在家中小院里歇著,偶爾幫老父親做一做木工活。

倪鳶跑隔壁跑得愈發勤快。

在倪鳶心里,諶年像一位從天而降的世外高人,神麗,氣質出塵。

但有時候,穿著大衩蹲在田埂上喂,手里夾著煙,掌心握著小把苞谷。

一口煙,指幾粒糧食。

因實在太吝嗇,最后被大公 * 追著跑,路上,整只腳從拖鞋口刺溜進去。

拖鞋掛在了腳踝上,赤腳在風里逃命,長發糊了一臉。

世外高人了充滿煙火氣的塵世俗人。

倪鳶站在馬路牙子上笑得見牙不見眼,反倒覺得跟諶年更親近了。

拿著掃帚幫諶年趕走大公,兩人叉腰揚眉吐氣,相視一笑。

從諶年的眼神里,倪鳶覺得到,諶年也是喜歡的,并不嫌煩,盡管許多大人都不耐煩跟小孩玩。

們喜歡和彼此待在一起。

倪鳶的母親秦惠心甚至開玩笑說過,小鳶要不給諶老師做干兒得了,倆更像母

但即便到這種地步,倪鳶也沒有從諶年里聽過關于過去的只言片語。

倪鳶僅僅知道,諶年曾經結過婚。當初因為松爺爺反對,跟男方去民政局扯了證,在老家連酒席都沒有辦。

據說還生了一個小孩。

時隔幾年,直到今天,倪鳶才知道原來諶年千真萬確有個兒子。

他繼承了魔缽。

來找魔要債了。

按松爺爺的話說,子是父母上輩子的業障,今生用來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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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師公寓A棟301。

倪鳶喝著諶年從冰箱里拿出來的荔枝氣泡水,不地打量像一灘水一樣融化在地板上的男孩。

兩條又長又瘦的彎曲一個弧,黑T恤皺黏在上,領口出一截白而修長的頸,臉頰邊的汗不斷往下淌,過下頜和突出的結。

仔細看,眉眼間和諶年有幾分像。

他臉上神懨懨的,累到了極點。

“趕起來。”諶年抬腳踢了踢地上的人,“去沖個涼。”

周麟讓沒,繼續裝死。

諶年說:“是不是還想挨揍?”

周麟讓臉上烏云籠罩,卻還是慢吞吞地爬起來。

他站直了,旁邊的倪鳶再次在心里嘆他好高。手中的玻璃杯上沁出水珠,倪鳶用吸管攪著晶瑩剔的冰塊和荔枝

吸了一口,沒留神氣泡水已經見底了,發出好大一聲“呼嚕”響。

周麟讓看過來。

倪鳶被他盯得莫名張。

不確定他還記不記自己,昨天傍晚他們在公車上見過,盡管對于兩人來說都不是那麼愉快的記憶。

周麟讓視線下移,死盯倪鳶手里的杯子。

“我了。”他說。

話里、眼神中,指使人倒水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橫空飛來一腳,諶年又踹在他上,“自己沒手?慣的你。”

在諶年這里,五指一翻,孫猴子沒有反抗的余地。再囂張的年也不過是手下敗將,就得老老實實認命。

冰箱在廚房一角。

鏡面反,照見角的淤青。周麟讓忍著疼,用指腹,心里五味陳雜。

他瞞著諶年來六中讀書,除了跟他關系不錯的大伯誰也不知道。

哪料到第一天放學就被諶年逮住了,當時林蔭大道上那麼多學生,那麼多老師,偏偏他們娘倆還真就看見了對方。

到底是親生的,七年沒 * 見過,卻第一眼認出了彼此。

周麟讓第一反應是逃,諶年第一反應是追,追上了拎回屋就是一頓揍。

周麟讓小時候的拳腳功夫就是諶年教的,后來去了他爸那邊,請了專門的武老師,幾年練下來很輸給誰。

一到諶年面前,就被打回了原形。

胳膊擰不過大,周麟讓打不贏老娘。

周麟讓拿了瓶冷飲仰頭往下灌,余瞥見櫥柜上的中藥罐和紙藥包,作微滯。

諶年在外邊催促:“喝完水趕去洗澡,一臭汗,你還要我說幾遍?”

“沒干凈服。”他潔癖又犯了。

“等著。”諶年回房間拿了套干凈服給他,浴巾也是全新的,指了指浴室方向。

周麟讓把疊好的服抖開,新的,男款的,他穿差不多合

他一時沒想明白為什麼他媽家里會有他這個年紀的人穿的服,抱著服轉過,僵著臉問諶年:“你背著我養了別的兒子?”

諶年:“……”

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

在諶年發飆之前,周麟讓關上了浴室的門。

諶年在飲水機上給自己接了杯白水,這才跟倪鳶說:“下午到胡了,他跟我說你想申請住校,他沒同意,讓我勸勸你。”

倪鳶正是為了這個事來找

“上學期就跟我媽提了,說想搬出去,一直住在舅舅家不方便,自己在外面租房子更好,但我媽沒同意,所以我就想不如我出來住校。”

倪鳶的舅舅秦杰一年前做過心臟手邊沒人,是秦惠心在醫院照顧了他大半個月。

秦杰和秦惠心兄妹倆從小關系好,老父老母過世得早,兩人以前是相依為命過來的。

秦惠心覺得兩家人住一起沒問題,房子離學校近,照顧兒的同時又能顧及到兄長,再好不過。

但秦杰的房子面積不大,秦惠心和倪鳶母在同一間房里。

倪鳶想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覺得限,不方便。

也不想天天在舅舅家看到媽盡心盡力幫忙收拾爛攤子,看得人心里悶。

諶年是能夠理解倪鳶的。

原本倪鳶可以過來跟住,公寓里正好還有間空房。但轉念想到正在浴室洗澡的那位回來討債的冤家,諶年頭疼地眉心。

諶年對倪鳶說:“你別著急,我來想辦法。”

周麟讓洗完澡出來,倪鳶已經走了,只剩諶年杵在臺上煙,眉頭鎖,不知在想些什麼。

“剛才那誰啊?”周麟讓故意弄出點靜。

“我學生。”諶年推開臺玻璃門走進室,打量他上的服,大小是合適的,稍短一截。

下次需要買長點兒的。

跟你很?”周麟讓又問。

“嗯。”諶年說,“春夏鎮上的,住你外公隔壁。”

周麟讓點了下頭,“是比我跟你。”

說完自己都覺得酸。

又酸又刺耳。

周麟讓背過,佯裝參觀諶年的小公寓。

諶年跟了上去,問:“聽你大伯說學 * 手續已經辦好了,你是準備在這邊念高中?”

許是以為諶年會趕他回A城,周麟讓臉沉了。

諶年默默嘆了口氣,繼續說:“既然來了,就好好學習。”

“你住哪兒?”又問。

周麟讓:“在外面租了房。”

諶年:“退了,搬我這里來。”

周麟讓:“憑什麼?”

“憑我是你媽。”諶年手,傳來輕微的骨頭脆響,“誰贏了聽誰的。”

結果毫無懸念,周麟讓被迫答應明天搬進教師公寓A棟301。

夜里,諶年失眠了。

有些事絕口不提,是因為不能提,一開口就是在剜的心。

諶年撥了前夫的電話。

過了許久,周承柏才接通,聲音還迷糊著:“喂,誰啊?”

“麟麟回我這兒來了。”

這麼多年了,周承柏仍然對諶年的聲音悉無比,一聽就清醒了,一把從床上坐起,“回哪了?”

“伏安。”

“我不知道,他沒跟我說。”周承柏顯然還被蒙在鼓里。

“七年前你把他接走的時候我有沒有說過,你要是敢讓他委屈,我不會放過你的。”諶年的聲音響在萬籟俱寂的夜里,語氣是輕的,卻讓人如泰山頂。

說:“周承柏,我不是嚇唬你的。”

周承柏這下徹底清醒了,著急辯解:“我……我可沒委屈他,小唐也順著他,大家都沒把他怎麼樣啊,我告訴你諶年,你……你你別來。”

諶年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將所有緒藏好,“我不來。

“我要來,你現在就得跪在我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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