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鳶最后一趟把周麟讓的兩個紙箱搬上了樓，好在里頭件不重。

但是一來一回多走這麼段路，也能把人累得夠嗆了。

回去時，周麟讓坐在行李箱上閉目養神，背后書包抵著雪白墻壁，帽檐下拉，遮住了大半張臉。

倪鳶徹底歇了再和他搭話的心思。

蹲在樓梯間等諶年。

301和302的鑰匙都在諶年兜里揣著，這會兒人在開會，被拖堂的校領導耽擱了時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回來晚了！”諶年趕來給兩人開門。把302的鑰匙給倪鳶，又對周麟讓說：“兒子，我明天一定記得去給你配新鑰匙。”

倪鳶把行李推進門，諶年在后面喊：“鳶兒，收拾完了過來吃晚飯，今天我親自下廚！”

倪鳶應了聲。

眼前302的房間布局與隔壁301的一模一樣，兩室一廳一廚一衛。

房子主人走前打掃了衛生，屋里還算干凈，不用的家用防塵罩罩上了。

倪鳶住的客房里擺著一床一桌一柜，夠用了。

把服和生活用品歸置好，推開各扇窗戶通風，注意到臺上有張藤椅，拿抹布用清水了一遍。

倪鳶躺在藤椅上舒了口氣，清閑了片刻。

空氣中的濡悶熱被徐徐的晚風吹散，仰頭看，天幕上掛著銀河繁星。

臺兩側有窗簾阻擋視線，揚手一扯，用力過了頭，窗簾“滋溜”全部拉開，相鄰的301臺上，風景眼來。

周麟讓剛洗完澡，膀子，手里拿著條黑正要晾曬，聽見靜就這樣直直了過來。

在藤椅上翹著二郎的倪鳶愣了兩秒，視線恰好落在年線條流暢的腹上，想避開，稍一偏，眼睛又瞥見了不該瞥見的。

簡直目不暇接。

“好看嗎？”年似笑非笑地問，臉上是一貫的鎮定與懶散。

倪鳶“嘩啦”一下又把窗簾徹底給拉上了，遮住了視野中閃爍的星子和年落著暈的眉眼。

一辣椒炒香順風飄來，倪鳶聽到諶年喊了聲吃飯了。

周麟讓搬到301，倪鳶住302，也算小小的喬遷之喜。

諶年從冰箱里拿了兩罐可樂，倆小朋友一人一罐，自己開了瓶常溫的飲料。

“來，走一個。”諶年說。

倪鳶立即舉起可樂，兩人齊齊看向周麟讓。后者正埋頭飯。

諶年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腳。

他不不愿地“啪嗒”放下筷子，單手拉開易拉罐的環，拿起可樂跟們了一下。

“你們倆以后就相互照應吧，鳶兒比麟麟大一歲，高一個年級，是姐姐，但是沒哪條法律規定了姐姐要讓著弟弟，”諶年對倪鳶說，“不用讓著他。”

“好。” * 倪鳶上答應著，眼睛著餐桌對面的周麟讓。

周麟讓也正看著。

然后，倪鳶不知怎麼沒控制住，可樂氣泡似乎往上涌了一下，瞪大眼睛看著周麟讓打了個響亮的嗝。

---

睡前倪鳶給叢嘉打電話匯報況，搬家順利，但隔壁來了位似乎跟有仇的大爺。

“你幫他搬箱子？你還看見人luo了？還有？”叢嘉笑，在床上翻滾。

突然又一把坐起，忙不迭追問：“有腹嗎？人魚線呢？是什麼款式什麼的？”

倪鳶：“……”

倪鳶：“嘉嘉，你好。”

兩人閑聊，倪鳶一邊翻了翻數學的周測卷子，有兩道大題完全沒有解題思路。點開Studing，查看來訪記錄，沒有出現悉的那個名字。

倪鳶跟叢嘉合理猜測：“自從那天L誤了我們的自習室以后，就再也沒有出現了，難道他真的被我們的房間名嚇到了？”

“不可能這麼純的吧？”叢嘉說，“他沒天天來窺你主頁了？”

“沒。可能我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已經破滅了。”

叢嘉笑，“你能有什麼印象？”

叢嘉好心提議：“自己去看看你主頁，除了偶爾曬曬讀書筆記，就是在記錄跟諶老師相關的事，像個癡漢。要有也就是一癡漢形象。”

“你不懂我跟老師之間的故事。”倪鳶說，“房間名要不咱還是改了吧？要正能量，積極向上一點的。”

叢嘉：“那我想想。”

一分鐘后。

叢嘉：“改好了。”

倪鳶點進自習室一看，左上角的“平姐姐/細腰妹妹/高清/激/夜聊”房間名果然變了。

變了“平姐姐/細腰妹妹/在線學習”。

叢嘉：“夠正能量了吧？”

倪鳶：“……”

還是算了。

倪鳶再次點進L的個人主頁，上面顯示別男，頭像是一團黑，年齡不詳，居住城市不詳，畢業院校不詳……總而言之，非常神。

盡管沒抱什麼期，倪鳶還是拍了兩道題發給L。

半小時后，倪鳶正打算關燈睡覺了，手機響起提示音，L回消息了。發過來的兩張圖片，對應的是兩道題的解法。

草稿紙上，男生的字跡略潦草，步驟卻十分詳盡清晰，細枝末節標了注解，怕對面的人不懂。

倪鳶回他：“謝謝。”

L：“不用。”

倪鳶：“你最近很忙？”

L：“？”

倪鳶：“看你這幾天沒上線。”

L：“以后上線時間，有不會的題私信留言，看到就回你。”

倪鳶覺得他語氣狂，難道發過來的題你就一定能解嗎？但或許對面是個數學專業的高材生呢，也說不準。

聊完這句，系統顯示L已下線。

倪鳶琢磨著，這位L同學跟之前一天訪問主頁一千遍的狂熱形象不太符合啊。

想不明白，就洗洗睡吧。

第二天倪鳶把填得滿滿當當的周測卷子掏出來，叢嘉抄起來都嫌累。

倪鳶小聲告訴 * ：“后面兩道大題L解的。”

“他又上線了？”叢嘉里叼著棒棒糖，從中簡要地摘了幾行填到自己試卷上。

倪鳶點頭，“不過他說以后上線時間會很，讓我不會做的題給他發私信，他看見了就回我。”

“還狂的。”叢嘉也這麼說。

宗廷走過來，作為數學課代表他手上已經收了一沓試卷，湊近了看倪鳶的，詫異道：“你現在數學題都會了？都沒見你來問我題了。”

宗廷是班上數學績最好的，以前數學老師不在，倪鳶有不懂的就會去問他。

叢嘉一把抓過倪鳶的卷子，顯擺地在宗廷面前晃了晃，“咱們現在有神后援了，不稀罕你了。”

宗廷接過一看，最后兩道難題的答案跟他一樣，解題方法用比他的要簡便。

“真有后援？”

“嗯。”

“誰？”

“神人，不能說。”倪鳶也賣了個關子。

宗廷收走倪鳶的作業，“從今天開始，中午要進行小組學習了，別忘了。”

“學習小組”四個字像座小山在了倪鳶頭頂。

中午四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勻出二十分鐘進行小組學習，兩個績好的輔導兩個績差的。

叢嘉被分配去了班長越斯伯一組，吃完中飯就被過去了。

教室像棋盤被劃分了許多小格子，四個四個扎堆湊一塊兒。

宗廷和禮虞拿著資料來了倪鳶這邊，還剩最后一個組員易耀沒到。

易耀高一是學校籃球隊的，高二退隊了，但每天中午還是喜歡往籃球場跑。

“我們先看資料，等他五分鐘，他要是還不來，就直接講題了。”宗廷說。

他坐在叢嘉的座位上，跟倪鳶了同桌。

禮虞坐的則是倪鳶前桌的位置，反過來，和共用桌子。

過了三分多鐘，易耀滿頭大汗地抱著籃球跑回了教室，宗廷把人了過來。

“不好意思，”易耀嬉皮笑臉的，“打球忘了時間，下次我要沒來，你們就別等我。”

今天中午安排講英語，是倪鳶的主場。

給另外三人講語法題，枯燥乏味且難懂，宗廷還算配合，拿著紅筆在資料上標記，劃了兩條橫線。

倪鳶講完一道選擇題，易耀已經開始趴在椅子后背橫杠上打瞌睡，禮虞兩眼無神，明顯在神游太空。

倪鳶喝了口水，淡定得很。

宗廷強忍著午后的困意，手托著腮幫子看著倪鳶，“英語好難，語法好難。”

倪鳶：“我們看下一題。”

午后炎熱，教室里冷氣開得很低。

倪鳶把外套拿出來穿上。

旁邊叢嘉的課桌上書本，零碎品多，馬克杯、零食、發卡、鏡子隨便堆著。

禮虞手拿過那面小小的橢圓鏡子，又拿起桌上的珍珠發卡在頭發上比劃。

倪鳶忍了忍，還是說：“不要隨便別人的東西。

“叢嘉不喜歡別人東西。”

禮虞訕訕放下了手里的發卡。

宗廷注意到突然微妙的氣氛，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倪鳶 * 打破沉默：“題干看完了嗎？我們繼續。”

對此毫無察覺的易耀已經徹底睡著了，打起了呼嚕。

班主任胡中午有事，沒有過來監督，等他過來時看到的就是教室里一群人昏昏睡的場景。

“下午第一節 育課，都給我帶著書去上課！集完合繼續小組學習！”

講題講到口干舌燥的倪鳶差點嘔出一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