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跟育老師打了招呼，并且親自到場監督。

集完合之后，大家還真得繼續學習。

防著學校檢查，育課不準回教室，大多數小組員抱著書去育館蹭空調，有的則找塊涼地，在樹蔭底下待著。

倪鳶他們組拖拖拉拉，沒占到育館的好位置，只能在田徑場外面的樹蔭下湊合。

起初還有幾陣風刮過，沒多久，又熱得人呼吸發悶。

宗廷把從教室里穿出來的外套搭在樹干上。禮虞往上一跳，將外套拽了下來。

夏季校服齊膝，那麼一跳，擺掀起一個弧度。

旁邊的易耀突然面紅耳赤，偏頭移開目。

“宗廷，借你服墊一下，不介意吧？”禮虞把宗廷的外套鋪在草地上，自己坐在服上。

宗廷：“你隨意。”

倪鳶看了看手里的資料，進度很慢，講這麼久幾乎沒有效，白費功夫。

放下紙筆。

宗廷詫異地問：“不講了？”

“已經講完了。”倪鳶淡淡地說。

宗廷從這個角度去，孩小巧的臉龐像太下融化的雪糕，白而沁涼。

神有些冷淡，不像跟叢嘉一起瘋的時候的樣子，熱烈鮮活。

“好熱呀……”宗廷飄走的思緒被禮虞的聲音拉了回來。

禮虞一直在抱怨熱，宗廷只好說：“我去給你買瓶汽水，要什麼口味的？”

易耀趕說：“幫我帶瓶芬達！”

“倪鳶，你要什麼？”宗廷問。

倪鳶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校園卡給他，“冰水，謝謝。”

宗廷沒接的卡，笑起來出兩顆虎牙，“幫我們講這麼久的題，請你喝瓶水還是要的。”

倪鳶懶得一直舉著，他不接算了，將卡放回兜里。

宗廷朝小賣部跑了過去。

易耀四張一圈，班主任胡應該早走了，易耀憋不住了，問倪鳶：“今天小組學習搞完了沒有？”

倪鳶點了下頭，“完了。”

“那我走了哈，打球去。”易耀說。

躺在草地上的禮虞說：“你剛不是讓宗廷幫你帶芬達，你不要啦？”

“幫我留著，我等下回來喝！”易耀跑得飛快。

香樟樹下，只剩下倪鳶和禮虞。

禮虞閉眼躺著，沒一會兒睜開眼睛，無聲打量倪鳶。

倪鳶側對著，似沒有察覺。

不遠的場上傳來有節奏的籃球拍打在地上的聲響，倪鳶抬眼去，看見了周麟讓。

一群年在籃球場上奔跑，就他一個人沒穿校服，黑T恤加黑休閑，在一水兒的白校服襯衫里著實打眼 * 。

他在運球，非常有攻擊的打法，持球正面迎上，起跳投籃，快且兇狠。

三分線外投籃，中了。

倪鳶聽見一片歡呼。

周麟讓扯起擺汗，突然朝外看了一眼，視線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倪鳶上。

周麟讓跟同伴做了個手勢，朝倪鳶小跑著過來。

他剛打完球，頭發汗，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起來的。

停在倪鳶面前，是盛夏里最濃重的一道綠蔭，擋住了日。

倪鳶坐在地上仰頭看他，用眼神詢問：“怎麼了？”

“我媽讓你晚上別吃食堂。”他說話氣息還有點兒。

“又要自己做飯嗎？”

周麟讓“嗯”了聲。

在倪鳶印象中，早些年諶年是不太會做飯的，現在能搗騰出幾道菜了，但也沒那麼熱衷于下廚，一般就吃食堂。

今天（3）班沒歷史課，倪鳶沒在辦公室看見諶年。

“老師哪兒去了？”

“回春夏鎮，趕集。”

就這麼兩句，周麟讓說完就走，底下傳來生小聲的驚呼。

周麟讓跟倪鳶說話，沒注意到旁邊草地上還躺著個人。他不小心踩到了禮虞的校服邊。

禮虞坐起來。

周麟讓退后一步，“抱歉，沒看見你。”

宗廷買東西回來，倪鳶接過他手里的礦泉水，“謝了。”

往前小跑了幾步，追上周麟讓，“等等。”

周麟讓停下腳步。

倪鳶提醒他：“今天下第七節 課眼保健期間，學生會的人會去各班突襲，檢查儀容儀表和有沒有穿校服戴校徽……”

籃球場邊上的男生們是周麟讓的同班同學，不明況，沖他們倆吹口哨，起哄。

周麟讓回頭瞪了一眼，聲音稍稍平息下去。

倪鳶指了指周麟讓上的服，繼續說：“你還是把校服換上比較好，不然被記名字也很麻煩。”

“新校服沒到。”周麟讓說。

倪鳶點了下頭，“那應該沒事，到時候跟檢查的人說一聲就可以了。”

倪鳶手里握著冰鎮的礦泉水，瓶上滾出了層細的水珠，不斷往下滴。

水瓶對準了周麟讓的方向，微微有向前的趨勢。

很容易讓人誤會什麼。

周麟讓對倪鳶的提醒表示：“知道了”，然后走了手里的冰水。

邊走邊擰開瓶蓋往里倒，幾口下去一瓶水就快要見底。

一瞬，籃球場上的起哄聲又響起，比之前的聲音還大，倪鳶聽見有男生在周麟讓的名字。

倪鳶：“……”

出去想挽回的手，懸在半空。

這位弟弟，你為什麼會這麼練？

你真的誤會什麼了。

倪鳶只好自己又去商店買了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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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檢查儀容儀表的督察小組是從學生會各部門里選人組的，倪鳶是學生會宣傳部的，叢嘉是廣播站的，這次兩人都在督查小組，被分配了任務。

去檢查前，領隊的老師召集所有人開了個會，“這次重點檢查校服校徽的穿著和佩戴況，以及個人衛生……”

檢查校服很簡單，有 * 沒有穿，掃一眼就好。

有沒有戴校徽，偶爾還得出聲詢問，因為有的人喜歡把校徽別在看不見的犄角旮旯。

倪鳶見過最奇葩的，是一個男生把校徽別在了腋下的位置。

問：“同學，請問你校徽呢？”

男生就抬起胳膊，給眾人展示胳肢窩。

也不嫌硌得慌。

叢嘉說，林子大了什麼傻都有。

學生會的人因為這個事樂了半個月。

而個人衛生里面，需要著重檢查的是指甲。

主要因為近期學生里不知怎麼興起了甲風，不生去做了甲，還被老師們發現了。

可把老校長給氣壞了。

在周一升旗儀式上拿著話筒唾沫橫飛，“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教了這麼多年書，遇上你們可算讓我開了眼了，有的同學指甲上弄的那是什麼！現在你還是我六中的學生，不是進宮當皇后娘娘，一個個的指甲長得能當筷子夾菜吃了！

“一天到晚心思不放在學習上，整這些花里胡哨的！都給我剪啰！”

于是學校規定，不準留長指甲。

一行五六人，兩兩一組，從五樓的教室開始檢查。

跟在倪鳶邊的生是高一的學妹，這學期新加學生會不久，頭一回進督察小組，張地問：“去檢查要是遇到不配合的同學怎麼辦？”

倪鳶：“先勸說，再不配合直接登記名字就好了，不要起沖突。”

見小學妹還是不放心，倪鳶安：“我們是一起的，萬一要真遇到麻煩還有我在呢。”

這樣說，學妹才松了一口氣。

耳邊回著眼保健的音樂，響徹整個校園。

倪鳶停在走廊上，看清了前面教室門上訂著的藍銅牌——高一（6）班。

倪鳶聽諶年提過，周麟讓在高一（6）班。

倪鳶和學妹進了教室，兩人一左一右，分別從第一組和第八組兵分兩路開始檢查。

學妹檢查到八組最后一排的角落，有個男生趴在桌上，枕著自己的胳膊，面朝墻壁，正睡覺。

而且，這個班只有他上沒穿校服。

檢查不過一分鐘，就遇上刺頭了。

“同學——”連著了三聲，男生都沒反應。

學妹臉為難，趕朝教室另一邊的倪鳶招手求助。倪鳶過來，面前的男生只了個后腦勺，就認出來是周麟讓。

忽然有種“果然如此”的覺。

“周麟讓。”倪鳶他的名字。

沒什麼反應。

廣播里眼保健的聲音實在太大，不得不彎腰湊近，“周麟讓——”

最后一個字的尾音尚未完全吐出，趴著的男生突然抬頭，直起來，一臉不善，褐的瞳無聲盯著，眼下泛著淡淡的青灰。

“同學，麻煩把手出來一下。”倪鳶說，“配合學生會檢查個人衛生。”

周麟讓的手搭在膝蓋上，沒。

場面一度僵住。

走廊上巡邏的帶隊老師注意到了這邊的況，看了過來，像要進教室查看。

急之下，倪鳶試探地抓住了周麟 * 讓的手，輕輕往上拽了一下。

年的手腕骨、灼熱。

倪鳶心忐忑，擔心他翻臉。周麟讓上繼承了諶年的某些特點，比如力氣比常人大出許多。

此刻他手腕一翻，反扣住的，能瞬間將的指骨碎。

倪鳶有種在給壞脾氣的貓檢查指甲的錯覺。

好在，他最終沒有一爪子糊臉上。

不過兩秒，倪鳶立即放開了手，臉上一貫淡定地對學妹說：“檢查完了，沒問題，咱們走吧。”

“他的校服和校服……”學妹猶豫。

“他是轉校生，新校服和校徽還沒到。”倪鳶幫周麟讓解釋，在本子上記錄況。

出了教室，學妹問：“學姐，你是不是認識他？”

倪鳶點頭。

“還真認識啊？”

“弟弟。”

諶年說了他是弟弟，他就是弟弟了。

學妹不太相信，以為在開玩笑，“真的假的？”

“撿的。”倪鳶說。

還真是，天上掉下個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