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盛就站在雪茭旁邊，微微驚訝地盯著走到他們面前的易天郁。

這是……表白？

雪茭也疑回視他，道：“怎麼了？”

易天郁眼神專注，盯著雪茭，微微張，聲音沙啞——

“茭茭。”

雪茭心口一跳。

“我……”易天郁張張，吐出一個字。

他有些不好意思，是的，他很想說——我喜歡你。

在剛剛鄭老師讓他們看向星空的時候，他就在思考自己是在做什麼？為了什麼？

他在努力，為了自己。

但看見漫天繁星的時候，他腦海里只有茭茭，這個同桌的書呆子。

他腦袋里充滿了認真的樣子，低眉淺笑的樣子，眼里充滿希的樣子……

他很喜歡，想和一直做同桌。

但等他看見雪茭眼睛的時候，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書呆子這麼學習，早一定是不能接的吧？他如果說出了自己的心思……會不會就此疏遠他？嫌棄他？

更重要的是……他說不出口。

易天郁心思轉了一圈，最后只結結吐出一句——

“茭茭，謝謝你。”

儲盛：“……”

他其實不怎麼上網，但或多或也在同學哪兒聽了些網絡語。

這一刻，儲盛想起來一句話——子都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雪茭卻是微微一愣，片刻，回道：“謝什麼？”

易天郁眼神認真了起來，深深吸氣：“書呆子，謝謝你帶著我學習，謝謝你鼓勵我參加籃球賽。我喜歡籃球，這才是我一輩子不能放棄的東西。”

喜歡一個優秀的人，自己也在慢慢變得優秀起來。

雪茭頓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呆呆地說：“那個……是你自己努力……”

倒是儲盛驚訝了一下：“你以后不接你爸的班？”

易天郁點頭，又抬頭看了眼星空：“我打小家里老頭子就說公司以后給我，讓我學習也是多會一些東西，磨一下子，也算是讓我走一下不一樣的人生。我以前覺得我只喜歡玩兒，但我剛想了想以后做什麼，我覺得和籃球相伴一生，比和我爸的公司相伴一生快樂得多。”

他不適合經商，他的格就不適合商場的虛浮。

“你爸會打你嗎？”

“不會。”易天郁笑了，“他還干得，一定會同意我出去闖，要是我功了，他會支持我，失敗了……再回家繼承家產吧。”

“你這話真欠揍。”雪茭翻個白眼。

易天郁看著，假裝開玩笑，眼神卻微微認真——

“那我家產都給你，好不好？”

雪茭仰頭看向他，撞進真誠、認真的一雙眼睛里。

這雙眼睛像是要把雪茭吞沒。

微微一愣，慌忙移開視線，“我又不會經商，要你家產做什麼？”

“那你以后想做什麼？”儲盛偏頭。

雪茭沉默了幾秒鐘，堅定地說：“學數學，研究數學。”

儲盛突然笑了，眼底也有：“我想學理，研究理。”

偏頭，和儲盛視線對上，都很認真。

雪茭粲然一笑，出手，手背朝上。

“讓我們一起加油！未來的球星、理家。”

易天郁愣了一下，咧開大笑，將大手掌疊了上去。

“未來的數學家、理家，加油！”

儲盛接著，將手疊在最上面。

“未來的球星、數學家，加油！”

三人異口同聲：“加油——”

這是年三人在星空下許的愿，未來不知是功還是失敗。

但年時代，充滿了期待。

從此刻起，揚帆遠航。

——

高三是八月二十日開學，比高一高二早了十天。

一班有了些變化，也有一不變。

有些學生績下就離開了，有些學生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舉沖進了前列。

上學期期末考試又是雪茭第一，儲盛只低兩分。

每次就為了這一兩分，印芳和李平，就一個趾高氣揚，一個唉聲嘆氣。

“王銘宇這個學生不錯，上學期還有點貪玩，這學期一認真起來，就直接沖向了年級十二，是個好苗子。”李平看著名單點點頭。

印芳的位置還是在他對面，兩個人私下關系還是很不錯的，但是一到了工作上面，就是敵我關系。

聽見對方班里有個人突然嶄頭角，印芳趕繼續看自己的名單。

“李普也不錯，原來是九班的，據說一直占著第一的位置，上學期就已經在年紀前五十，就是死活不來實驗班，還好這學期來了，年級二十一，也很不錯。”

“我們班……”

語文袁老師放下備課筆，無奈道：“你們兩個現在比得厲害有什麼用？還不是得看高考績？”

李平：“……”

印芳：“……”

袁老師繼續說：“誓師大會是誰做學生代表？”

印芳頓時下一抬，睨了眼李平，“是我們班顧雪茭。”

“是上學期第一，又是數學競賽一等獎，確實可以。”袁老師點頭。

印芳突然想到什麼，扭頭，認真對袁老師道：“袁老師，你幫忙看著點顧雪茭同學對稿子吧？咱們的第一，代表我們整個高三的面，還是讓稿吧。”

“稿？！”李平拔高聲音。

印芳瞪他一眼：“不可以啊？有這個實力怎麼不能稿？”

“不是，稿這事需要學生不怯場，又需要學生浪費很多的時間去背稿子，高三，這是分秒必爭！”李平一拍桌子。

印芳嚇了一跳，捂著心口。

不過扭頭一想好像也是，儲盛和雪茭就差那麼一兩分，第一次診斷考試就要來了，萬一儲盛因為雪茭浪費了十天時間就超過了呢？

又扭頭看向袁老師：“老袁啊，要不你幫寫一份，直接給上臺念？”

袁老師：“……”

好半天，袁老師哽出一句：“這是學生代表發言，又不是老師發言……你好歹得讓說出學生的心聲啊？”

印芳每天皺，覺得袁老師說得也有道理，頓時覺得更加頭疼。

看向李平：“要不讓你們班儲盛發言。”

李平頭也不抬：“不去。”

印芳：“……”

——

最后還是定了雪茭，誓師大會是九月一日，也是高一高二學生正式開學的那天。

“茭茭，快點——”李思桐在樓下喊了一聲。

雪茭背著書包往下走，程朔已經站了起來，又正了正領。

“你們都要去啊？”微微疑。

“去啊，去年你哥誓師大會我們就都去了。”

雪茭看了眼外面的艷高照，說：“今天……有點曬。”

“沒事。”程朔滿不在意，“我和你媽都把防曬好了。”

雪茭：“……”

家長們對學生績還是很看重的，幾乎是每個學生的父母都來了。

學校原本就預料到了這個況，整個誓師大會是在場舉行。

兩邊階梯上坐家長，主席臺是校領導和幾個教育局的領導。

學生們也要一個班一個班的走方陣，雪茭是一班抗牌子的，到的有點晚，住校生們都已經在印芳的訓斥下開始演練了。

雪茭加快腳步走過去，“老師，對不起，我來晚了。”

說著，手接過易天郁遞過來的牌子。

印芳一看見，原本板著臉的臉立刻笑開了：“沒事沒事，快歸隊吧，牌子重嗎？扛得起嗎？”

“不重，扛得起，謝謝老師關心。”

“稿子準備好了嗎？老師發言結束就是你了。”

“準備好了。”雪茭乖巧應了。

站在后排的幾個男生看著前面聊了起來——

“喂，這師太真的是看見顧雪茭就跟冰山融化似的。”

“你要是回回年級第一，七百大幾，我保證，師太看你也是這樣。”

“我就是覺得師太也太喜歡顧雪茭了吧，其他科任老師也是。”

“你不喜歡顧雪茭？”有人反問。

“說啥呢？說啥呢？！都安靜！！”易天郁吼了他們幾句。

幾人立刻閉麥。

有一個關系和易天郁很好的男生挑眉，說了句：“郁哥吃醋了。”

“哈哈哈——”頓時，笑一片。

“瞎說什麼！我和顧雪茭同學是純潔的同桌關系！”易天郁瞪眼。

那人翻個白眼：“你可拉倒吧，你倆現在也不是同桌了，人同桌是劉佳雪。”

“哈哈哈！”其他人笑了，“剛分座位的時候，郁哥氣得差點把教室都給掀了。”

易天郁：“……”

是的，他們分座位了，剛剛開學就重新分了，生要和生同桌，雪茭的旁邊是劉佳雪。

易天郁當時的位置和差十萬八千里，他不服氣，和印芳吵了一頓。

最后印芳頭疼的讓他坐在了雪茭后面，也算是安了下來。

“都給我閉！”易天郁惱怒。

幾個男生聳聳肩。

男生之間相互不服氣太正常了，易天郁人氣旺，又是校籃球隊隊長，加上各方面都很出。

很多男生都不太敢和他作對，但心里不滿意他的還不。

易天郁回到最后一排，剛剛被他吼的兩個男生就又嘀咕兩句，聲音得極低——

“有什麼了不起？切～”

“對呀，他以為他是誰啊？”

“他倒是把顧雪茭霸占的，顧雪茭也不見得就會喜歡他！”

說了兩句也就不說了，兩人中還有一個是上學期就想坐雪茭旁邊，卻被易天郁瞪走的那個。

易天郁是不知道別人對他有意見的，知道了也不在意。

他的視線一直盯著前面那個姑娘，穿著普普通通的校服，是一個背影，就人心口加速。

唔——怎麼會有人這麼招他喜歡！

——

九點鐘，誓師大會正式開始。

“你好，這兒有人嗎？”程朔抬著頭，在人群中找雪茭，旁邊就傳來了聲音。

他回頭，是一個畫著濃妝，穿得很……涼快的人。

人戴著墨鏡，旁邊還跟了個畏畏的男人。

程朔實話實說：“沒人。”

那人昂著頭，坐了下來。

子很短，往下一坐更是顯得很短很短。

李思桐掐了程朔一下，瞪他：“看什麼看！”

程朔無奈聳肩，他不是看這個人，只是覺得今天這樣的日子，這個人竟然穿這樣就來了？

那個人顯然看見了李思桐的作，高傲的哼了一聲，隨即下抬得更高。

李思桐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個世界竟然有這種人？？？

的旁邊是秦夫人，扯了扯，低聲音：“別理，和這樣的人較勁，純屬浪費時間。”

李思桐深深吸氣，一想也是，只和程朔專注的盯著下面。

誓師大會首先發言的還是校長，其次是幾個到會的領導。

等這些枯燥的講話結束，才到了高三年級走方陣的時候。

“來了來了！！”李思桐聲音激。

高三走方陣，從第一個開始，第一個……就是雪茭他們班呀！

程朔也很激，著頭期待地往下面看。

“儲盛！儲盛！”李思桐激地握著秦夫人的手，一班走方陣的領隊是雪茭，二班是儲盛！

秦夫人也很激，孩子一點點的榮，落在家長眼里，都是滿心的喜悅。

旁邊那人翻了個白眼，只覺得這些人都是一驚一乍。

扭頭，張：“你——”

聲音微微頓住，剛剛戴著墨鏡，沒仔細看。

現在看著李思桐才驚覺對方穿了個大牌的新款，包也是新款。

的眉頭微微一擰，挑眉，再看向李思桐旁邊的秦夫人，穿得就要低調很多了，但是氣度不凡，竟然讓覺得很有氣勢。

嗯？人疑。

很快，方陣走完，到了高三學生代表發言的時候了。

“下面，有請高三學生代表顧雪茭同學，代表高三學生發言！”

程朔和李思桐等人立刻使勁鼓掌，一臉的驕傲。

“茭茭很好看！”秦夫人笑瞇瞇夸獎。

李思桐偏頭，調笑道：“你家儲盛就不優秀了？”

“還真不如你家茭茭招人喜歡！”

“不要就送給我。”李思桐瞪眼。

“那你把茭茭送給我，我們兩個換！”秦夫人笑。

李思桐還沒說什麼，程朔已經忍不住出聲了：“咱們家已經有個兒子了，不用兒換……”

“瞧瞧，瞧瞧，把你家老程急的！哈哈哈。”秦夫人笑得更開心了。

這時候，茭茭開始講話——

“尊敬的各位老師、來賓、同學們，大家好！我是學生代表，高三一班顧雪茭。”

程朔旁邊的人倏的一愣，剛剛就聽見了，旁邊這對夫妻是上臺這小姑娘的父母，旁邊那對夫妻是儲盛的爸媽。

原來就小姑娘就是顧雪茭啊！

之前沒有來開過家長會，但看了孩子爸帶回來的績單。

第一顧雪茭，第二儲盛，塵莫及的分數。

人眼神有些變了，想說什麼，見對方在認真聽講，就忍了下來。

臺上，雪茭微微有些張，但很快調整緒，繼續背著稿子。

這份稿子是印芳和袁老師把關過的，前面是謝學校，謝領導，后面是謝老師，最后承諾我們一定會認真。

一口氣背完，視線掃過下面看著的學生，還有坐在兩邊認真聽的家長。

高考，是很多人，很多家庭，最重大的事。

背完的時候，印芳笑了，抬起手，準備開始鼓掌。

雪茭深深吸氣——

“我哥曾經告訴我，高三很累，誰都很累，老師累、家長累、學生更累。”

印芳臉上笑容僵住。

稿子上有這個嗎？！

顧雪茭……要干嘛？！

“但就是這麼累，我們還是得咬牙走過去，十幾年了，我們在教室待了十幾年，高考是個一錘子買賣，他們會采訪狀元，采訪考上top大學的學生，采訪上線率最高的老師。”

看著下面抬著頭的學生們——

“但沒人采訪我們努力嗎？我們付出了多汗水？我們又做了多卷子？”

雪茭眼眶含淚：“高考，沒有僥幸，努力不夠，就是被淘汰的那個人。如果不想很多年后尤抱憾，這一年，一一定要努力。很慶幸我們還有一年，哪怕是重新開始，只要夠努力，也有滿意的答案。我們現在，就是去年高考沒考好的學長學姐最想回到的時候！”

“大家閉上眼睛，想象一下明年的今天，我們沒考上大學，或者正拿著一張不滿意的錄取通知書去一個不滿意的學校就讀。”

的眼睛是閉著的，下面的學生忍不住跟著閉了起來，想象著那個畫面，頓時。

幾乎所有人都皺了眉頭。

“總有人問我為什麼績那麼好？為什麼這道題會做？為什麼那道題會做？我想說——因為我在努力。我們現在還來得急，我們現在正在高考后的我們最想回來的一天。”

雪茭睜開眼睛，忍住眼淚。

太幸運了，擁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可是又有多人，擁有重來的機會？

“同學們，今天，是我們一個新的起點，是我們為將來拼搏開始的時候，我們的努力，是為了改寫人生！現在，只要努力，就還來得及。高三很苦，但我們絕不能白吃了這份苦！”

這一輩子的顧雪茭，哪怕是績不好，也有程朔能送出國學習。

但上輩子的雪茭，高考是從底層人生翻的時候。

對于大多數平凡的人，平凡的家庭，高考就等于改寫命運。

聲音高了一些——

“祝福同學們汗水變績，耕耘變收獲，逆風而行，金榜題名！”

雪茭走到旁邊，彎腰，鞠躬。

“謝謝大家，我的發言到此結束。”

“啪啪啪啪啪——”掌聲雷鳴。

好些學生紅了眼眶，用力鼓掌，又充滿了斗志。

印芳難看的臉慢慢回溫，繼續剛剛的作，鼓起了掌。

遠，一顆不引人矚目的樹下。

藺之華輕輕笑了笑，搖搖頭：“這個丫頭……”

“老板。”陳彥恭恭敬敬靠近。

藺之華轉：“時間快到了？”

陳彥點頭：“去往京市的飛機還有一個半小時，我們過去要四十分鐘。”

“行，走吧。”藺之華輕聲說。

深深看了眼那個正在下臺的姑娘，眼底帶著笑意。

轉，大步離開。

——

程朔和李思桐忍不住站了起來，欣的用力鼓掌！

“茭茭！好樣的！”

“我又想跟你換孩子了。”秦夫人笑著說，眼神羨慕。

大概很多沒有兒的父母，都想擁有一個心的小棉襖。

李思桐嗔一眼：“不換了不換了。”

程朔旁邊的人忍不住了，扭頭對著程朔笑：“大哥你好，你兒是顧雪茭吧？我兒是劉佳雪，是……”

“老師開始講話了，老程，認真聽。”李思桐笑著看過來。

“好好好。”程朔抬頭看向主席臺，他本來就不怎麼想聽那人說話。

不過……兒還是雪茭同學？

人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隨即氣得瞪眼，嘀咕——

“我又不搶你男人，看那麼嚴干嘛？”

人旁邊畏畏的男人扯了扯：“別說話了……”

“知道了知道了！”人一臉不耐煩地瞪他一眼。

老師們也只是每科派了一個代表，基本上都是一二班的老師。

他們說著高三的安排和計劃，說著老師會做的，以及家長應該做出的配合。

哪怕他們帶過了一屆又一屆的學生，對手上這一屆，還是很認真。

等整個誓師大會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家長們一窩蜂沖著老師去，程朔和儲盛爸爸帶著各自的妻子，慢慢吞吞往雪茭和儲盛那兒走去。

人也想去印芳旁邊，不過在半途遇見了一個被好幾個家長圍著的老師。

眼睛一亮，從人群中把老師拖了出來。

“妹夫，你是教一二班生的，那兩個什麼來歷啊？那兩個人那個樣子喲～”

人取下墨鏡，指著那邊的兩對夫妻，撇撇。

“姐，誰啊？”老師一臉茫然，到都是家長，他真不知道人指著誰。

“就是那個顧雪茭爸媽和儲盛爸媽。”

“我滴個乖乖，我親姐，你怎麼得罪他們了？”

“什麼我得罪他們了？一直是他們在刺激我！”

生老師一臉無奈，嘆口氣：“顧雪茭爸爸是鵬程的老板，哥哥是去年保送清華的程明澤，儲盛爸爸是審計部門負責人……”

“什麼？！”人驚的墨鏡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