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西……曦西？”

肩膀又被輕拍了一下。

宋曦西回過神，正好對上紀棗原那雙漂亮的杏眼。

對方的臉上還帶著幾分關切：“你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

坐在椅上的痛苦和從天臺躍下的絕已經深骨髓，如影隨形。

除非以牙還牙，報仇雪恨，否則這輩子都不可能沒事。

想到這里，宋曦西忽然就平靜了。

彎彎，表是笑的，語氣卻無比冷漠：“沒事，紀大小姐開口，我怎麼敢有事。”

……

紀棗原抱著椅子，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

然后突然覺到自己好像反應有些大了，又生生止住退步的趨勢，差點左腳絆倒右腳。

等再抬起頭時，宋曦西臉上已經浮現出幾抹了然的嘲諷。

紀棗原好半晌沒說話，頗有些反應不及的錯愕。

從來沒在宋曦西臉上見過這樣的神。

不僅僅是生氣、冷漠、怨懟、酸楚。

還有厭惡。

——是的。

竟然在宋曦西臉上看見了對自己的厭惡？

這世界不會真的一夜之間改頭換面變了個天吧。

“你這是什麼表？”

生抱著臂，似笑非笑的，“我剛才沒招你吧，你擺出這副樣子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紀棗原，你別這樣，說幾句話就要哭不哭的，我真遭不住。”

許是抬高了音量，分貝有些超過，而對話的容又不是那麼友善，所以周圍不同學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驚訝又好奇地著們。

“這是咋的了，宋曦西和紀棗原吵架了？”

“好像是欸，們怎麼突然就吵起來了，為啥吵啊？”

“我怎麼知道，還想問你呢。”

“我也沒聽清啊……對了！你說不會是因為許林鹿吧？”

“可能是哦。不過他們仨這孽緣也是絕了，如果我是紀棗原的話，我絕對都要瘋掉了。”

“唉，估計也尷尬死了吧，閨喜歡的人瘋狂追求自己，甩都甩不掉，想想都覺得要命。”

“但是說實話，許林鹿都那樣了，宋曦西還……為了個男人至于嗎，丟不丟臉啊。”

“你小點聲啦。”

……

耳旁窸窸窣窣的八卦聲隨風落耳廓，話里的容沒一句好聽的。

宋曦西聽著聽著，忽然就覺得有些想笑。

難怪上輩子會輸的一敗涂地。

人家十七八歲的年紀，就已經生得一副七巧玲瓏心，把名聲理的妥妥帖帖。

哪怕便宜都占盡了，在外人眼里，依然是干干凈凈的小仙。

錯的只是那些煩人的追求者和不知好歹的閨。

而呢？

喜歡就豁出了命的喜歡，仿若飛蛾撲火，不管不顧。

最終火全撲到自己上，燒的人面目全非。

蠢的嘞。

宋曦西輕輕揚起了眉。

“紀棗原。”

紅微啟，“以后咱倆別揪著男人這件事瞎折騰了行吧，沒勁兒。”

宋曦西的兒化音發的很有韻味，和南方人糯含糊的口音有著明顯區別。

特別是從里說出來，配合著明艷的五和漫不經心的語調，竟然有幾分別樣的嫵風。

紀棗原愣愣地看著。

說實話，的腦子從早上起床到現在一直高速運轉著，突然間又進這麼一個重點意外，cpu差點沒燒了，一下理不過來。

只能張張：“啊？”

“我不喜歡許林鹿了。”

生笑笑，“我說真的。你知道我是個控，看見帥哥就想一，而且以前年紀小還不懂事，審都沒長呢，現在想想吧，那種沒腔沒調的小白臉……嘖，算了，讓給你吧還是。”

紀棗原：“哈啊？！”

“所以呢，從現在起，不管你對許林鹿是什麼想法，都不用顧及到我。你們是甜甜也好是分合合也好或者是打架撕也好，”

頓了一頓，而后扯開，一字一句說的非常清晰，“那都是你們的事，再也別帶上我。”

說完，還沒等紀棗原反應過來，就提著自己的椅子往隊伍中央走去。

紀棗原怔住，好容易才組織好語句，站到面前：“宋……”

“別跟著我了。”

——第二個字還沒說出來，就直接被生冷漠打斷。

宋曦西面無表地看著，“我們班隊伍是按學號排的，你有關系能走后門能班，不代表就能隨便隊，明白麼。”

“……”

“回你該站的位置吧，局長千金。”

……

高中生很吵的這麼厲害。

因為他們面皮薄，心思淺，還怕老師。

所以大多都是寫紙條顛來倒去地爭論，又或是干脆冷戰并互相在背后講對方壞話。

像宋曦西這麼當面撕破臉皮的，一學期也不到一回。

而且的語氣措辭都非常老練，幾乎不帶什麼學生氣，讓人聽了臉火辣辣的疼。

連圍觀群眾都忍不住咋舌。

“哇——這也，沒必要吧……太尷尬了。”

“紀棗原不會要哭了吧，我天，好慘，被當眾這麼說欸……”

“但是你聽宋曦西話里的意思，是不是說紀棗原和許林鹿其實也在搞曖昧啊？”

“好像……是吧，天，那如果這樣的話，宋曦西也有點可憐欸。”

“誰知道呢。”

……

紀棗原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

倒是沒覺得有多尷尬。

也不至于有多慘。

只是眼眶發，鼻尖發酸，幾乎就要控制不住眼淚。

是因為委屈。

還有點憤怒。

什麼“不管你對許林鹿是什麼想法”？

什麼“那都是你們的事，再也別帶上我”？

打從一開始，如果不是因為宋曦西這個閨，那許林鹿對來說，就是最無足輕重的一個追求者而已。

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可以擺掉這個麻煩。

但是宋曦西一遍遍求：

“周末聚餐你就去一下吧，你去了許林鹿就會去了，求求你了棗原！”

“演奏會的票拿到了，我們一起去吧！你以前是樂團的，只有你在我才可以進后臺，求求你了棗原！”

“你跟他的朋友，你能不能幫我轉一下這個禮啊？你放心，里面我放了信署了名的，他肯定不會誤會。”

……

一次又一次。

從頭到尾，被攪合進一堆七八糟的事里的人不是宋曦西，而是紀棗原。

如果真要申訴，才是那個想罵人想甩手不干的害者吧？

……但是這些話，紀棗原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只是定定地著宋曦西，了好一會兒。

而對方側對著，甚至不想給一個眼神。

非常的高傲。

非常的冷漠。

非常的，恩斷義絕。

紀棗原吸了吸鼻子。

什麼話沒說，扭頭走到了隊伍最后面。

明明是40℃的高溫炎夏，是到了六月飛雪的寒冷。

……

當全班同學低聲音八卦，小紀同學垂著腦袋難過的時候，謝夏諺正好帶著班主任的命令回來了。

“我等會兒有個事，你讓同學們排好隊再帶去育館，跟七班后面就行了，我們反正坐他們旁邊的。哦對了，隊伍排神點，開學呢，別讓校領導看了難看。”

——班主任是這麼說的。

謝夏諺領隊站在隊伍正前方，著走廊上歪七扭八的隊列，陷思索。

然后視線瞬間就被其中一道影所吸引。

站在隊列最后方，矮了周圍的男生們幾個頭，就像玉米地里一個突兀的蘿卜坑。

還垂著腦袋，揪著自己的校服拉鏈，拉上拉下，拉上拉下，拉上拉下……

“紀棗原。”

……

紀棗原迷茫地抬起了頭。

眼眶還帶點紅，但好歹沒真的落出淚來。

只是因為皮太白，材太瘦弱，表太耷拉，整個人都著一種舉世無雙的喪。

“你還沒學號對吧。”

謝領隊在前方點了點，語氣平淡，“那上來舉牌。”

“啊？……哦。”

在兩列隊伍目灼灼的“夾道歡迎”中，紀棗原慢吞吞走到了最前方，從謝夏諺手里接過班牌。

以前在文科班的時候就是舉班牌的，所以對這件事很悉，隨手就抬了起來，背在肩上，跟挑籮筐似的往前走。

“干什麼，開學呢。”

耳畔忽然傳來一道冷淡的男聲，“抬頭，打起神來，別讓校領導看了難看。”

“……”

“紀棗原說你呢。”

……

紀棗原瞅了瞅前方隊列中晃來晃去特別自由的七班班牌。

又瞅了瞅旁男生平靜的臉。

深吸一口氣，還是憋屈地把牌子平舉起來。

去他媽的世界。

今天是紀棗原苦難日吧！

都在整是吧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