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就設立在教學樓的旁邊。

紀棗原坐在“病床”上嚼糖的時候，都還能聽到后班級傳來的朗朗讀書聲。

然后他們語文老師開始背。

從“臣以險釁”開始，一人一句，一組一遍。

當他們第四次背到“生當隕首，死當結草”時，紀棗原正好也吃完了一整包旺仔牛糖。

這個糖是教導主任特地去小賣部給買的，遞給的時候還囑咐以后一定要注意營養，好好吃飯，他已經打電話通知家長了，家長馬上就請假過來接。

紀棗原心想，媽媽接到電話的時候，一定覺得很懵。

因為把兒從小養大到十七歲，一直是健健康康，氣充足的，連冒痛經之類的病都很發生。

更別說嚴重到直接暈倒的低糖了。

而且，先不說究竟有沒有低糖，就算真的有，今天早上也是吃飽了飯才開始上課的。

早餐是一瓶牛，兩片卷餅，三個蛋白。還和前桌分吃了十只煎餃。下課又去小賣部買了一小條奧利奧。

——僅僅一個早上，的能量攝就達到了這種水準，憑什麼還會低糖？

紀棗原煩躁地揪起了自己的小眉。

最關鍵是，暈倒之前的覺特別奇怪。

不是低糖那種先有預兆的虛弱眩暈，也不是突然刺激的缺氧休克。

而是仿佛腦神經紊，原本還邏輯清晰的思維瞬間一片空白，甚至無法去接收外界的任何信息。

然后隔了好一會兒，才是其余的各種反饋。

所以在那一瞬間，比起什麼眩暈、疼痛、想吐，最讓紀棗原恐懼的反而是：不會思考了。

所有的腦神經，似乎都在那一刻凝滯了。

像是為了一個清醒的植人。

直覺告訴，這一定和當時震的手機有關系。

可是手機現在不在手里。

在教導主任那里tat

據背來醫務室的同學說，當時手機從兜里了出來，正好被教導主任看見，于是直接就沒收走了。

“要我說，高中生就不需要用到手機，更別說你現在還是高三這個階段了。手機什麼時候不能玩？等你媽媽來了，我直接給。”

——教導主任是這麼回應的。

紀棗原只好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等媽媽。

一邊嚼糖一邊撓心撓肺地想念著自己的手機。

也不知道最近是水逆還是怎麼回事。

邪乎事一件接一件的來，手機連接了時空通道，校草被預定未來男友，表妹進叛逆期，就連原本相的好好的閨也開始把自己當仇人看待。

這絕對是了霉神吧霉神！

“了霉神個頭，我看就是你自己作的。”

回家的路上，紀母一邊開車一邊不停地說落，“晚上麼磨磨蹭蹭到老晚，早上又起不來，早飯都給你做好了端桌子上也不吃……”

“我吃了呀。”

“你那吃？隨便撿一點拎在路上吃，你以為胃能消化的了啊。還整天嚷嚷著要減，我說你要營養不良暈倒你還說我太夸張，現在看看，是不是應驗了？這就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紀棗原郁悶地捂住了耳朵。

覺得現在就是到天上去喊冤也沒人信了。

“媽媽，陳叔叔有沒有把手機給你？”

“給我了啊，怎麼了？”

“我要用一下，你還給我唄。”

“你們教導主任說了，高三這個時候就不應該有手機。”

紀母握著方向盤，嘀咕道，“我看你暈倒說不準也和天天晚上看手機熬夜有關系。”

“我哪有天天晚上熬夜看手機。”

“反正啊，你也這麼大的人了，自己要對自己負責，知不知道？”

“我知道。哎呀媽媽你要相信我嘛，我對我自己的人生是有計劃的。”

“你有什麼計劃！”

紀母白了一眼，“在包里，你自己拿。以后不許把手機帶到學校去了，聽到沒有？不然被你們教導主任發現了還以為是我沒有管好你。”

紀棗原敷衍地點點頭：“嗯嗯嗯，好的好的，知道知道，我明白我明白。”

……

手機順利開機了。

發出去的短信還停留在早上七點多：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告訴我高考題目，那總能一下我高三這一年有沒有遇到過什麼不好的災難吧？如果是沒意義又很嚴重的壞事，那非要去經歷也很白癡啊。”

而對方回復：

“災難？沒有啊。高三這一年過的都很順利，家庭滿，朋友和睦，學業進步，還了一個聰明又帥氣的男朋友。”

“……不過后來朋友關系就出現問題了。你要是信得過我，就和&%*來往吧，與其在學生時代莫名其妙地疏遠，也好過畢業后#&%*@。”

“還有啊，你不要詛咒我老公。他沒有地中海，也沒有啤酒肚，更沒有在實驗室郁郁寡歡，他現在是逆齡生長，越來越帥。”

……

總共三條短信，撇開最后一條麻的要死的彩虹屁不談，前面兩條，總覺每個訊息點都不是那麼的可信。

而且，那一堆符號是什麼意思？

和過去的自己發短信都要加嘛。

朋友關系。莫名其妙地疏遠。

不會是指宋曦西吧？

紀棗原看了一會兒，不想再猜，干脆直接問：

“&%*是誰？宋曦西？畢業后我跟怎麼了？”

或許是因為早教課已經結束了，這一次，對方回復的很快。

但是容莫名其妙的：

“什麼鬼，怎麼全是碼？你那邊信號出問題了嗎？”

“……全是碼的明明是你好吧。”

“你也看見了很多碼嗎？那@#￥以后會#@#%*￥@*——這樣呢，還是碼？”

紀棗原看著屏幕那一串詭異的符號，沉默了好半晌。

“嗯。全是碼。我懷疑可能是被小氣的電磁波大神屏蔽了，它不允許你把未來的信息渡給我。”

“……我就說你怎麼這麼幸運，竟然還能上預知未來這種好事。原來是有限制條件的。”

“喂喂，你對自己就沒必要這麼刻薄了吧？”

“不過為什麼之前說謝夏諺的事就能發過去……謝夏諺高三第一次聯考考了年級第99名——這個呢，你那邊是碼還是文字？”

紀棗原被這條短信給驚呆了。

“謝夏諺聯考考了99名？還是我們學校的年級第99名？天哪，太令人震驚了，他是不是撞到大腦所以導致海馬傷了？”

“……你對待未來的老公也沒必要這麼刻薄好吧？”

未來的老公。

這五個字明晃晃地豎在屏幕上，刺的紀棗原眼睛生疼。

“你能不能以后稍微用含蓄一點……”

后面幾個字還沒打完，新的短信就接二連三地進來了

“不是因為傷了，是因為救我錯過了考試時間，最后一門考試直接沒有考，拿了零分。”

“因為#&，我不小心被牽連進一場刑事案件里，#@%……%*#@的時候，謝夏諺正好看見了，所以跟上來救了我。”

“盡管沒有傷到海馬，但是耳機和手表都摔壞了，后來我省吃儉用了半年，外加過年紅包，才還完了這筆債。”

紀棗原大概計算了一下那個數額。

然后一下到很生氣。

“他是有什麼問題，竟然帶這麼貴的耳機和手表來上學。在拍公主小妹嗎？”

“……十七歲時候的我關注點還真神奇。不過，剛才我說的話你都能看懂嗎？沒有變碼？”

“變了，除了和謝夏諺有關的全都變碼了。但是我能猜出來啦，我邊能和刑事案件扯上關系的人也就只有爸爸。”

畢竟他是一名榮的人民警察。

“還有一件事。”

紀棗原繼續輸，“你知道嗎，我今天因為低糖暈倒了！”

“肯定是因為熬夜和不吃早飯，我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年輕的時候不注意，過了25歲一定會后悔的，你不要不相信。”

“哎呀，你會不會抓重點啊，我說我因為低糖暈倒了！”

“？”

“你想一想你高中的時候因為低糖暈倒過嗎，注意哦，是要完全暈過去的那種。”

“……我好像本就沒有低糖這種病吧。”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啊！你這麼老了都沒有低糖，我才17歲為什麼會有？而且就在收到你短信的那個瞬間，整個大腦突然斷片，然后我就暈倒了。”

17歲的紀棗原信誓旦旦：“一定是電磁波之神對我獲得超能力的懲罰。”

“……講道理，是你的手機獲得了超能力，而不是你本人獲得了超能力。”

“手機就是我的道啊，就和張無忌的倚天屠龍劍一樣，也是屬于他戰力的一部分。”

“張無忌那是倚天劍和屠龍刀。”

“哎呀你能不能抓重點！你真的是一個有小孩的媽媽嗎？怎麼思維那麼跳躍，和我媽媽完全不一樣。”

“可能是因為時代就沒有養好習慣吧……我只是覺得很奇怪，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是電磁波之神對超能力擁有者的懲罰，那我這邊也應該要發生點什麼才對吧。”

“你那邊發生了什麼呢？”

“什麼都沒發生。”

“……電磁波之神會不會也太偏心了一點。”

“都是同一個人，電磁波之神為什麼要偏心，總不可能是因為現在的我比過去的我漂亮吧？”

“肯定不可能。生過孩子的老人怎麼能和年輕靚麗的高中生比。”

“呵，是不能比，每次別人看到我的高中舊照，都會問我中途是不是去整容隆了，畢竟瘦小的豆芽菜確實不能和多金的婦比。”

紀棗原的眼睛瞬間亮了。

“哦？你的意思是我三十多歲的時候還會是一個麗的婦，并且還很有錢嗎？”

“……”

隔了約莫有半分鐘。

新發過來的短信里每個字里都著一種心累：“所以說，到底是誰的思維比較跳躍啊？”

……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難移。

看這滿屏毫無意義的短信記錄就知道，不管是十七歲的紀棗原，還是當了媽媽的紀棗原，本質上思維方式都不是那麼的合乎邏輯。

們從上午一直斷斷續續聊到晚上，中間包括寫作業、吃飯、和朋友逛街、被媽媽訓、哄孩子睡覺……等等一系列瑣事。

直到臨睡前，雙方才據代碼的出現位置推斷出了兩條規則：第一，只有在提到自己和謝夏諺，或者一些無足輕重的無聊日常時，文字才不會被屏蔽。否則的話，未來的紀棗原試圖任何信息，都會變碼。

至于之前17歲的紀棗原突然暈倒，很可能就是因為一開始規則還沒反應過來，所以采用了一種簡單暴的阻止手段。

——阻止紀棗原獲取不該有的信息。

第二，雖然們看上去是過去未來的關系，但應該并不于同一個位面，因為17歲紀棗原行為的改變，并不會對三十歲紀棗原的生活產生任何影響。

這兩條規則有很多讓紀棗原困的地方，其中最嚴重的就是：“我自己可以理解，為什麼謝夏諺的信息也不會被屏蔽？”

“可能因為他就是你的命定另一半，這個就是電磁波大神送給你們的姻緣禮吧。”

——紀棗原對著這句話看了老半天，其實是想反駁的。

但又覺得，反駁了也沒什麼意義，反正對方也不會因為的話就去離婚。

而且發短信真的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

到文字、話費、速度等等各方面的影響，有時候打電話三分鐘就能說清楚的東西，發短信卻要好半天。

一直到臨睡前，紀棗原腦子里都還有很多疑問。

比如：

之前說的刑事案件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

不會以后就真的為一個營養不良的低糖患者了吧？

宋曦西這兩天變得很奇怪，會不會也擁有一個能通未來的手機啊？

如果就是不和謝夏諺談的話，電磁波大神會不會把這份禮收回？

……

帶著一大堆的困，生慢慢陷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