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棗原的出現非常引人注目。

這個時間點，領著一幫穿百褶和西制服的陌生小孩在校園里瞎晃悠，路過的同學就沒有不看的。

而旁提問的日本妹妹雖然小可，還容易害，但嗓音卻并不輕。

一句富的日語一出口，瞬間就把草坪上兩個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四目相對間，季圓音手一抖，差點沒把手上的紅藥水給打翻了。

的臉迅速蒼白下來，咬了咬，仿佛被撞破一般，張的不得了。

過了好半晌，才垂眸低聲道：“表、表姐，你也在……在這啊。”

雖然這種比喻可能不是很恰當，但是有那麼一瞬間，紀棗原覺自己像個來捉的人。

點了點頭，視線往旁邊一轉，就落在了謝夏諺的手肘上。

紅藥水估計是還沒來得及涂上，所以這會兒還干干凈凈的……也不能說干干凈凈，因為手肘連帶著手臂一大塊都是傷，有點發紫的淤青，無數道斑駁的痕，雖然一瞅就知道是皮外傷，但樣字看上去真的有點嚇人。

男生舉著胳膊，沖淡淡一點頭：“晚上好啊，吃了麼？”

……晚上好個鬼啊晚上好。

現在線明亮，還不到下午四點鐘。

這種愚蠢的寒暄語，隨便換個人說，都會顯得很尷尬。

但不知道為什麼，從謝夏諺里出來，竟然半點不突兀。

于是紀棗原模仿著他那半死不活的語氣：“還沒呢，等會兒吃。你傷了？”

“嗯，了點皮。”

……然后呢？

紀棗原等了兩秒，發現男生真的沒有繼續往下解釋的意思，反而一直低著頭，專心致志地挽自己的校服袖子。

那行吧。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怒氣和煩躁，胡一躬：“那你們好好涂藥，我先帶他們去參觀食堂了。”

隔了兩個呼吸的時間。

謝夏諺似乎是察覺到了對面的遲疑，抬起眸，困道：“哦……再見？”

“再見！”

一直走到食堂，紀棗原才后知后覺，自己的緒起伏好像稍微有點太激烈了。

對方啥也沒做，只是個傷，在草坪上涂個藥，就被莫名其妙瞪了兩眼。

著實無辜。

不過季圓音是什麼時候跟謝夏諺混的這麼的？

明明上次在便利店門口見的時候，兩個人還一口一個“學長”，一口一個“八級”的，這才過去多久，都發展到肢接的程度了。

如果謝夏諺以后了妹夫，那未來那個紀棗原聽到這種消息會不會很尷尬？

說不準會產生一種丈夫出軌的錯吧，更別說出軌對象還是……打住打住，紀棗原你神經病吧！腦子里想的都是些什麼七八糟的鬼東西。

生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正好旁邊的小妹妹又湊過來問：“紀同學，你是不是喜歡剛才那個男生啊？”

這句話，是用中文問的。

因為是不悉的語言，所以念的特別認真，咬字很用力，比起疑，更像是在質問。

紀棗原：“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是指可能還是不可能？”

“……不可能。”

“這樣嗎。”

對方一臉憾，“你們看上去很配的覺呢。不打算試一試嗎？”

“……不了不了。”

可能在日本沒有早文化的緣故，對方說起這種話題來特別自然。

甚至還引來了另一個孩子，兩個人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討論著“紀桑和剛剛那個男生般配不般配”的問題，聽得紀棗原腦殼生疼。

幸好周圍沒有聽得懂日語的人，不然在學生食堂跟外國換生大談這種話題，怕是不到晚自修就要被班主任請去喝茶。

……

晚自修雖然沒有被老師請去喝茶，但是來了個臨時的化學小測。

40分鐘一張卷，做的紀棗原心力衰竭，很想把自己的腦袋也放酒燈上燒一下。

——特別是半小時不到，隔壁的謝夏諺就把卷子丟一邊開始睡覺。

紀棗原的腦子里忽然冒出未來的自己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如果我有罪，法律會制裁我。

而不是安排這麼一個同桌來折磨我。

……

不過卷子剛收上去，謝夏諺就被老師去辦公室改試卷了。

估計是見他睡的太悠閑，連老師都看不過眼。

而紀棗原，一如既往地躲在桌板底下發短信。

“我問你個問題，謝夏諺在跟你談之前，有過前友嗎？”

晚自修這個點，對于未來的紀棗原來說，正好是小朋友剛睡覺，老公在加班，可以完全自己支配的自由時。

據自己所說，為了不讓這個被枕邊人發現，甚至又買了個手機，換了張電話卡，用這個號專門用來跟發短信。

所以回復的基本上都還算準時。

“當然沒有了，我是他初，從到心的初，沒有被別的人玷污過，謝謝。”

“嘁，你怎麼就知道他在青春艾的時候沒有暗過別的孩子。”

“沒有。反正我這邊是沒有。”

一句話措辭果決，非常自信。

還沒等紀棗原想出話來反駁，就看見屏幕上又跳出一條：“如果你那邊有，那肯定是你自己長偏了，失去了本該擁有的魅力。”

“……你就繼續這麼自己欺騙自己好了。”

“我說的是實話。不過你今天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怎麼，籃球賽看見很多小妹妹圍著他轉嗎？”

“沒有看見小妹妹圍著他轉，倒是知道他最后慘敗于對手，打完上半場就不打了，凄凄慘慘在草坪上被小學妹涂藥。”

“什麼鬼？涂藥？這場籃球賽他沒有傷啊。”

“傷了啊。而且你關注一下我話里的重點，是被小學妹涂藥哦。”

“還有，在我記憶里，這場比賽是一中贏了的，因為衡海那邊很多主力隊員都因為打架傷沒法上場。”

“確實很多主力隊員傷沒法上場。”

已經發生過的事，會被電磁波大神稍稍放寬標準，所以沒有變碼。

紀棗原繼續打字：“但是一中也很多主力隊員上不了場啊，所以最后還是輸了。”

“……這發展和我記憶里的喜劇結局完全不一樣。”

“早就跟你說了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你以前還不信，非說是我的蝴蝶效應，籃球賽這麼大的事總不可能還是我蝴蝶掉的吧。”

“但是為什麼，搞不懂欸，你是做了什麼嗎？”

“都說了不是因為我啦！我連育館的門都是在結束后才踏進去的。肯定是因為其他變量！”

“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肯定還有第二條電磁波，要不然就是別的什麼超能力。不然宋曦西的大變我真的搞不懂。”

“碼。”

“聯想到上次你跟我說的未來友不順，指的肯定就是宋曦西對吧？那說不準就是未來的宋曦西跟現在的宋曦西了消息，于是現在的宋曦西打算先下手為強報復什麼都還沒做的無辜的我。”

“全是碼。都跟你說了過界的消息發不過來，你為什麼每次都非得要試一下，不嫌話費貴嗎。”

“我就是想看看，電磁波大神會不會忽然有一次心大意檢查了，試試運氣嘛。”

“你這腦回路……真不愧是我紀棗原。”

“呵。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了。反正你也什麼忙都幫不上。我跟你發短信就是想告訴你，你老公青春期的時候可是跟別的孩子也玩的很親哦，你最好亮眼睛，好好監察一下，萬一對方出軌了就慘了。”

紀棗原危言聳聽：“我最近看到很多被出軌還被轉移財產的案例，凈出戶的離異妻子是很凄慘的，你一定要為自己考慮，不要腦。”

“你放心好了，我自己就是搞金融的，真要離婚的話也是我卷款逃跑。”

紀棗原眼睛一亮：“你是搞金融的？很高端的那種嗎？是不是每天都要盯著市預測是漲還是跌？”

“無可奉告。”

“喂喂！你就一下會死啊，我是你的命運共同好吧！”

“我怕再多一點，你的蝴蝶翅膀就會把整個世界都扇沒了。”

“哎呀都跟你說了不是我的蝴蝶翅膀，是還有別的變量！你是笨蛋嗎怎麼怎麼說都不聽進耳朵里！”

……

“hello？”

……

“每次就知道用冷暴力對付我！我以后怎麼會變得這麼惡毒啊真是！”

噼里啪啦抱怨了一通，依然沒有得到回應。

紀棗原只好把手機塞回書包里。

其實也發現自己現在心態有點不對勁了。

可能是因為未來那個自己不斷反復地說“我老公”、“謝夏諺是我老公”、“我和謝夏諺的兒子”拉拉，導致腦子里莫名就建立起了一個刻板印象：謝夏諺注定是的囊中之。

這種不是喜歡，單純只是被洗腦過度后產生的奇怪占有。

不然今天下午看見季圓音給謝夏諺上藥時，絕對不會那麼生氣。

唉。

傳銷果然害死人啊。

謝夏諺要是知道把他想象未來的老公，一定會用冰冷的眼神殺死。

“紀棗原。”

腦袋后上方傳來一個悉的冷淡嗓音。

紀棗原扭過頭，看見了自己同桌英俊的臉。

他手里還提著一疊試卷，而后隨手了一張出來，拍在的桌板上。

居高臨下，眼神冰冷：“你自己看看。”

“看、看什麼？”

“分數。”

……這麼快就改出來了？

紀棗原翻了個面，看見最上方那紅的兩個數字：57。

甚至都沒及格。

“你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他面無表地讀著填空題上的回答，“加氯化鐵溶后呈藍，證明有水楊酸——是你盲還是水楊酸盲？”

“……我不小心寫岔了。”

“全班平均分63，你考個57。厲害啊。”

“可能，可能是因為我還在打基礎的程度。這張試卷走的是高難度，不適合本階段的我。”

“那你去怎麼不去找高考出卷老師，讓他專門給你出張適合你的高考卷。”

“……”

干嘛突然這麼嚴厲？

就失誤這一回，又不是次次都考這麼差。

而且只是一個小測而已，估計連化學老師都不會放在心上。

紀棗原在心里腹誹，但好歹念在對方是自己小老師的份上，沒敢反駁。

結果男生說完這些話之后，把手里的那疊試卷往化學課代表手里一遞，就慢悠悠地坐下來繼續補眠。

有一種挨訓挨到一半夏然而止的覺。

紀棗原盯著他的后腦勺發呆。

約莫是的視線實在太過灼熱，謝夏諺抬起頭：“你干嘛？”

“你怎麼說到一半沒后文了？不多罵幾句？”

“走個流程就行了。學習是你自己學，你自己懂得愧最重要。”

“……”

行吧。

但突然更生氣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對了，你手是怎麼傷的啊？”

“籃球賽前勸架，被人誤傷。”

“誰這麼過分？！”

“不記得了。”

男生蹙著眉頭回憶了一下，“反正賠了五千塊錢，管他了。”

“……五千？！直接給了你現金嗎？”

“那倒沒有。我讓他沖賬號里了。”

“……不會是游戲賬號吧？”

“嗯。”

“……”

不愧是你謝夏諺。

紀棗原想了想，又問：“那下午在草坪上，我表妹是在給你涂藥？”

“差不多吧。”

“你們倆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了？”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謝夏諺忽然抬起頭，思索道，“我一走出育館，你表妹就拎著瓶紅藥水沖我跑過來。”

“然后呢？”

“我以為要攻擊我，就下意識防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就摔了。膝蓋上磕破一大塊皮。”

男生顯然是有些惆悵的樣子，“最后團賽也沒打，陪在醫務室浪費了半小時。”

“……但是我當時看是在給你上藥的樣子啊？”

“那可能是你眼睛有問題吧。”

謝夏諺的語氣很平靜，“當時我還問為什麼隨攜帶紅藥水和棉簽棒，說昨天晚上做夢夢到今天會傷，所以帶藥在上以防萬一。”

“這麼扯的理由你都會信？”

“換做別人肯定不信。但是畢竟是你表妹不是麼。”

紀棗原莫名其妙：“跟我又有什麼關系？”

“你們表姐表妹的，說不準就有什麼相似基因傳呢。”

男生慢慢悠悠，“我一想到你那通電磁波的超能力，就覺得你表妹靠做夢卜卦也不算什麼。”

……

作者有話要說： 怕你們嫌我節奏慢，所以預告一下下章的修羅場。

不要著急，需要鋪墊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