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有九分》第54章

海底撈把兩人都吃的有些撐住,雙瑤和逢寧著大馬路回家。

道路兩旁的店鋪幾乎都打了烊,沒有白日的喧囂。到了這個季節,街邊上梧桐樹的葉子掉了滿地。萬籟俱寂的上海,有種特別的蕭索,冷漠,不近人致。

逢寧玩著手機,打開網易云上經常聽的某首歌,點進去,又退出來,如此反復。

雙瑤裹上風,說:“我明天陪你過個圣誕,后天要去找高中一個同學玩兒。”

逢寧聽了沒什麼表示。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啊?”雙瑤推了一下

有風吹來,逢寧撥開頭發兩側的發,“再說吧,看我有沒有空。”

隨便聊了兩句,雙瑤說:“對了,我這次來上海,其實也帶著母上大人的任務。”

逢寧了然,“這次又是哪個?”

之前雨江巷的長輩介紹過幾個未婚男青年,不過那些人后來都被的冷淡勸退。

“這次這個,真的靠譜了。雖然長相不算特別帥,但是斯斯文文的,高一米八幾,還是個大的博士后。”

雙瑤翻出手機給看照片,心猿意馬:“反正值這方面,江問那麼帥的男人都給你嘗過了,這輩子也沒啥憾了。你應該也不在乎。”

“能不能別就提他?”

雙瑤自掌:“行行,不提,我不提。”

逢寧看了眼照片,“你媽怎麼直接跳過你,開始催我了?”

“我這不是有男朋友了嗎。”雙瑤哼了一聲,“再說了,等過完年,我就要和小嘉領證了,到時候我爸媽的炮火就要正式對準你了,別怪我沒提前警告你。過年的時候你可要小心點。”

雙瑤含糊地說:“不過,我早知道那誰誰回來了,我就不讓我姨給你男青年了。”

逢寧有點無語,“他回不回來,我都不用你心。”

“嗬,我瞅著你這個架勢是想孤獨終老呢。”

“你省省吧,我沒你想的這麼悲。”

逢寧刷完牙,從浴室出來,發現雙瑤趴在床尾,拿著自己的手機不知道在干什麼。

走過去:“你在用我微信跟誰聊天?”

雙瑤不怎麼在意:“剛剛給你提的相親對象,我直接把你微信推給他了,我先幫你先試探兩句,不行就pass。”

逢寧打開床頭的加,“你們在聊什麼?”

“約一下時間,啥時候出來吃個飯見個面。”

雙瑤翻了個,“我剛剛從相冊挑了一張你的絕照片發給那個大博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他回了句什麼嗎”

逢寧皺眉:“你發我照片?”

“你這什麼表,我倒也還不至于這麼喪心病狂去看你相冊,我從我自己手機上翻出來的。”

雙瑤:“吳博士先是對你的貌給予了肯定,然后他委婉地問了問,你還有沒有素照,他說以后如果過日子,肯定要坦誠相待的。”

逢寧把的話當耳旁風,在化妝鏡前坐下,思考著要不要敷個面,一看時間,太晚,還是算了。開始涂護品。

雙瑤喊:“那我再發個自拍過去了啊?”

逢寧手,“什麼自拍?”

“就是你之前坐高鐵的自拍。”

那時候流行梨花頭,逢寧也去跟風燙了一個。年底回南城,在高鐵上,雙瑤問到哪了,逢寧直接發了個自拍過去。

就是這張照片,穿著米黃的高領,有幾縷微卷的碎發黏在釉上。高鐵上的燈偏暖調,逢寧靠在玻璃上,有跟白的耳機線,抿著一點笑,對著鏡頭比了個耶。

臺上一堆瓶瓶罐罐,逢寧剛剛把面霜的蓋子擰上,聽到后傳來一聲臥槽。

逢寧回頭,詫異:“你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雙瑤又臥槽了兩聲。

逢寧皺眉,“你能不能別喊了,鄰居要投訴我擾民了。”

“寧寧我對不起你。”

逢寧有種不好的預走到床邊,“怎麼了。”

果然,下一秒,雙瑤把手機遞給,“我不小心把準備發給吳博士的照片發給江問了。”

逢寧拔高聲音,“什麼?”

雙瑤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他媽的,剛剛把照片發到你微信上,結果用你的微信轉發給吳博士的時候,江問就在他下頭一個,他們倆的頭像都是灰系的,我眼一瘸,就直接發給江問了。”

逢寧沒吭聲,迅速搶過手機,長按圖片,點擊撤回。

還好在兩分鐘以功撤回。

逢寧在床邊坐下,“你故意的?”

雙瑤舉起手發誓,“這次真不是,我真的手了。”

幸好現在已經很晚,逢寧又等了會,江問什麼靜都沒有,估計是睡了。

松了口氣。

又看了一眼,除了剛剛撤回的消息,上一條還是江問發過來的:【行,有本事你就把我拉黑】

逢寧剛下擱下手機,江問忽然發了個問號過來。

-61nfiawJ:?

-61nfiawJ:【你發什麼了】

寧:【沒什麼,手了。】

-61nfiawJ:【?】

逢寧看著自己發的東西,好像解釋的有點生?于是又補充了一下。

寧:【準備給同事的一條工作通知,轉發的時候不小心發錯了。】

-61nfiawJ:【哦】

逢寧沒回了。

雙瑤跪在邊,“怎麼樣?”

逢寧重重地胳膊一下,“還好,他沒看見。”

“啊?”雙瑤失地切了一聲,“沒勁。”

逢寧扯了頭發一下,“你再故意整我,我要把你的尿床照發給小嘉了。”

“你這個小賤人,還能再惡毒點兒?”

們正笑鬧,手機又收到一條微信提示。屏幕上,是江問發來的:――

-61nfiawJ:【你說的工作通知,是這個?】

-61nfiawJ:「圖片」

逢寧:“……”

雙瑤掃了眼,笑倒在床上,“哈哈哈哈,我靠,江問手速夠快的。”

逢寧靜默著。

雙瑤又說:“他現在還會耍你了,這些年在利堅果然沒白待。”

寧:【?】

-61nfiawJ:【大半夜給我發這?】

寧:【手

-61nfiawJ:【你們公司還特別的】-61nfiawJ:【用自拍當工作通知】

逢寧被他的話起點火。

寧:【你怪氣什麼?說了手。】

-61nfiawJ:【?】

寧:【又不是發給你的。】

寧:【睡了。】

草草和江問結束對話,罪魁禍首雙瑤還在幸災樂禍:“你們兩個是小學生嗎?這都能吵起來。”

“沒看見是他先刻薄我?”逢寧煩躁。

雙瑤:“那不是因為你這個婆娘太冷漠了嗎?”

“冷漠?”逢寧好笑,“難道我要正常地去跟他朋友?假裝以前什麼都沒發生過?”

雙瑤想了想,“為什麼不行呢?”

逢寧冷:“斷掉的東西哪有這麼好接。”

雙瑤嘆,“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算了,我不勸你了,反正我也勸不。”

從小,逢寧就是個很有自己主見的人。不喜歡變,什麼事都要在自己的掌控范圍

逢寧一下決定,別人就很難再撼

江問在這兒,已經被歸類過去的事。盡管兩個人都不算徹底放下,但逢寧心里已經認定不可能的東西,就不會在上面繼續糾纏,浪費時間。

第二天是平安夜,街上的商櫥到都是圣誕老人的白胡子,棕的麋鹿、板雪橇。雙瑤拉著逢寧去做了個甲,逛街,做頭發。

晚飯時分,雙瑤接到高中同學的邀請。本來打算把逢寧拉著一起去過圣誕,結果在路上,逢寧被一通工作電話CALL走,跑去公司加了個臨時的班。

把事忙完,小竹過來說:“寧寧姐,我們今天要去跟Maruko的人吃飯,一起去?”

逢寧回憶了一下,“你們上次不是吃過?”

小竹哎呀一聲:“做生意,有來有往嘛。上次是別人做東,這次是我們老板做東。”

“師兄也去?”

師遠戈從辦公室走出來,“我去。”

逢寧:“那我還去干什麼。”

“Maruko是個大客戶,我們雙港兩位老板到齊,多有誠意啊。再說了,師兄、關豆腐,我們仨都不能喝酒,撐場子還得寧姐來。”

他們訂的是徐家匯那邊新開的一家日本料理店。

Maruko也來了四個人,逢寧只認識李經理。第二次見面,打了個招呼。

這家日料店正在搞開業活,需要三個人發個朋友圈宣傳,可以打個七折。

幾個人紛紛掏出手機,在店員的指導下掃了個碼。

逢寧定位了一下位置,發了個朋友圈。

關同甫這幾天工作繁忙,一天到晚都在跟法務部磨合同,看到店的裝修,才恍然:“今天是不是平安夜了?”

“是啊。”

大家聊了幾句,師遠戈負責點單。

吃到中途,李經理起接了個電話,返回時說:“等會可能還要來個人,沒事吧?”

師遠戈笑:“這能有什麼事,加個碗筷而已。”

小竹跟對面一個青年是典型的活躍分子,兩人盡職盡責地暖場。

逢寧聽師遠戈聊著工作上的事。

門口的簾子忽然被起來,李經理起。逢寧側頭,也跟著往門口看,

大家都安靜了幾秒,尤其是小竹,正說著話,突然斷了半截,張開忘記合攏。

在場掃視一圈,和逢寧的目小小對上一下,就錯開。江問若無其事地說,“沒打擾到你們吧”

小竹回過神來,連聲道,聲音有點不控制地抖:“沒打擾,當然沒打擾。”

關同甫在桌底下掐的大

小竹的笑出現了一裂痕,從牙出幾個字,“你干什麼。”

關同甫也把聲音間,“別一幅沒見過世面的花癡樣,給雙港丟臉。”

師遠戈站起來,出右手,“歡迎。”

江問右胳膊橫折,放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出,回握,“幸會。”

他把外套了,隨手放到一旁。帶點英倫風的V形暗紋,領口是規整的藍襯衫。套的深灰西裝形恰好被淺淺地勾勒出。

簡直帥的要殺人。

小竹的目都黏在他上了。

李經理說,“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老板,江問。他剛好在附近,就一起來吃飯了。這兩位是雙港翻譯的竹小姐、關先生。”

“還有這個。”李經理介紹到逢寧。

江問口氣散漫地打斷,“這個不用介紹了。”

桌上幾個人都愣了下,他坐下來:“我認識。”

逢寧沒事人一樣倒著水,察覺到別人都看著問,“怎麼?”

關同甫說:“你和江總認識啊?”

逢寧:“認識。”

小竹略有些激,不免又好奇追問:“真的啊!居然這麼巧?你們怎麼認識的?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

逢寧瞟了一眼。

“――帥”差點口而出帥哥,小竹及時剎車,“江總,你跟我們寧寧姐認識多久啦?”

“忘記了。”

“忘記了?”小竹表有點迷

逢寧說:“我們兩個是高中同學。”

出乎意料的答案,不過其他人也沒再追問。

Maruko的另一個人說:“老板,你怎麼來了?”

“看到你們發的朋友圈了。”江問挑了挑眉,“還以為是公司聚餐,剛好在附近,過來蹭頓飯。”

他們說著話,師遠戈把剛剛說到一半的事繼續給逢寧講完。他用手機調出臨時的工作表格。

逢寧湊上去看,兩人隔得很近。

從關同甫的角度,他們兩人的頭都快要靠在一起了。他提高聲音嚷嚷,“boss你們怎麼回事,大庭廣眾之下秀恩?”

李經理順勢開起玩笑,“秀恩,原來雙港是夫妻合伙?”

關同甫招來師遠戈警告的一瞥,趕出聲解釋:“沒沒沒,目前還沒有。”

小竹趁機報復回去:“他平時上沒個門把,就喜歡瞎說話。”

他們聊天,江問一直都不怎麼講話。

又點了幾個菜,喝過一酒。氣氛明顯松多了,關同甫主cue江問,“江總我能打聽一下寧姐的八卦嗎?”

“什麼?”

經常跟我們吹呢,說自己當年從初中開始就是校花,追的人能從學校門口排出三條街。”

聞言,江問笑了笑,“我不太記得了,可能是吧。”

師遠戈出來幫逢寧說話,“小寧在大學里更搶手。那時候,我們系里估計有一半的男生都對有點意思。”

“那這一半的男生里包不包括你?”

師遠戈很紳士地回答:“當然。”

“那江總,你有沒有什麼寧姐糗事說給我們聽聽?”

逢寧忍不住了:“你們有完沒完?”

“沒有。”江問不知道在回答,還是回答小竹。

小竹有點失,“真的沒啊?”

江問簡短地說:“只會讓別人出糗。”

“例如?”

“把一個男生踹到噴泉池。”說完,江問又慣地,補充一句,“大冬天。”

“這也太彪悍了。”

江問不置可否,他喝了一點酒,靠在椅背上,上有從容不怕的懶散

這時候,小竹看到江問和逢寧隔著桌子對視了一眼。雖然兩人都淡淡的,但小竹總覺得…他們倆不像是普通高中同學那麼簡單。

就是覺得他們有種說不清楚的小曖昧。

吃完飯后,關同甫提議一起去唱歌。李經理說要趕著回家陪老婆孩子,一想到是節日,大家估計都各自有約,便作罷,“行,那我們今天就到這兒,有空下次再聚。”

一群人分別之際,師同戈說,“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逢寧拒絕:“不用了,我打算去逛逛,你忙你的去吧。”

冬天黑的很早,街上霓虹燈全部亮起,很有圣誕的氣氛。

逢寧繞著附近的廣場走了一圈,停在星克門口一顆巨大的圣誕樹附近。

仰頭看,綠的枝上掛著閃的雪花,金的鈴鐺,紅的蝴蝶結。

逢寧心好了點,冷風里,深深吸進一口涼氣。

大博士給發了幾條消息過來,大概意思是想約到時候出來年。

逢寧看了一眼,沒回。

本來想直接拒絕,但是這是雙瑤媽媽托人介紹的,也不好太直接。到時候見面了,再把話說清楚也行。

把手機收起來,把雙手進外套的口袋里。下埋進墨綠的圍巾里,逢寧踢了踢腳邊的小石頭,準備找個地鐵口進去。

誰知道一轉,就和江問迎面撞上。他們一時間都停住,打量著彼此。

略有些遲疑:“你還沒走?”

江問把手里的袋子提了提,“來買杯咖啡。”

“哦,這樣。”逢寧客套地跟他寒暄了幾句,然后道別,“那我先去坐地鐵了。”

逢寧繼續往地鐵口走。

玻璃倒影里,江問不遠不近地落在后三四米。逢寧停下步子,轉頭:“你干什麼?”

“回家。”

“那你跟著我干什麼?”

“我也坐地鐵。”

逢寧:“你沒開車?”

江問不急不緩反問:“你想讓我酒駕?”

兩人一道下了樓梯。今天因為過節,人很多,江問被的撞在逢寧上。

轉過頭,問他::“一號線和十號線,你坐哪個?”

江問沒有立刻回答。

看他的臉,[我怎麼知道],五個大字明明白白寫在上頭。

于是逢寧又問:“那你家住哪?”

江問慢慢地,說了個地名。

逢寧覺得有點耳,問清楚是哪幾個字后,用高德搜了一下,居然就在家附近新開的樓盤。

進站前,逢寧把手機掏出來,打開乘車碼。胳膊被人從后面扯住。

逢寧回頭,“干什麼?”

江問就跟個大爺一樣,理所當然地側了側頭,像使喚助理一樣:“去幫我買個票。”

逢寧:“?”

了一眼黑的排隊隊伍,逢寧說,“你想的倒是啊。”

江問剛剛被灌了酒,眼尾發紅,嗯了一聲。

逢寧沒什麼耐心:“你別坐地鐵了,上去打個滴滴吧。”

江問:“懶得走了。”

逢寧:“……”

最后,還是教江問下了個Metro。

兩人上了1號線。地鐵門關上,啟,江問形搖晃了一下。

逢寧正在回別人消息,突然覺帽子被誰揪住。轉頭一看。

有點惱火:“你扯我帽子干什麼?”

江問松開手:“剛剛沒站穩。”

“那你不會抓扶手?”

他略有點嫌棄地皺眉:“臟。”

逢寧:“……”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江問有點“本”。就算披著英俊優雅的表皮,乍一看像個商場英,實際上還是那個長不大的臭屁孔雀男。

徐家匯過了幾站,旁邊有個位置空出來。逢寧看了一眼,“你過去坐吧。”

江問沒推辭,過去,利落瀟灑地坐下。

旁邊有個上海阿姨看著他一西裝革履,忍不住吐槽,“小伙子你這樣的不好的,怎麼讓朋友站著,自己坐下了呢。”

江問兩條大長大喇喇著。

逢寧說:“阿姨,沒事,他是殘疾人。”

江問:“……”

阿姨立刻噤聲,換上同的樣子。沒再說什麼,就轉過頭去。

對面兩個男的同時看過來。

江問挑起,笑了笑。

路上,接了個江玉的電話,那邊問:“哥,你在哪?”

江問:“坐地鐵。”

江玉有點懵,“啊,坐地鐵?你怎麼在坐地鐵?”在那邊被人催促,應了兩聲,沖著電話說:“對了,哥,你要不要來跟我過圣誕?”

“不了。”

江玉老大不高興,“為什麼呀。”

“沒時間。”

等江問掛斷電話,逢寧說,“你妹妹也來上海上大學了?”

江問很高冷地嗯了一聲。

這氣場。

旁邊的阿姨琢磨,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殘疾人啊。

逢寧曾經給江玉補過一段時間的課,對這個聰明的小姑娘印象不錯:“什麼學校?”

“上海外國語。”

逢寧點點頭,“還可以。”

到了站下車,他們并肩從地鐵口出來。

江問不說話,逢寧也不說話。他們安安靜靜,順著街道往前走。

突然想到件事,到了某個巷口,逢寧腳步一拐。

進去走了十米遠,蹲下來,路的把火腸掰小塊,丟在地上。

喊了兩聲,沒一會,從一堆廢紙箱里出來一個搖晃的小影。

是條瘦弱的小黃狗,右后有點瘸了。

有腳步聲響起,江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逢寧,你有沒有點禮貌?”

逢寧轉頭,“我怎麼了?”

江問:“把我一個人撇下,連個招呼都不打?”

流浪狗很怕生,一看到陌生人,掉頭就跑了。

逢寧懶得跟他拌,重新轉回頭,誰知道狗已經不見了蹤影。

小黃狗前幾天不知道去哪打架了,上還有傷。逢寧有點擔心,站起來,打開手機上的的手電筒,照各個小角落,一邊往里索,一邊找狗。

巷子里線很弱,一片漆黑。夜濃重,低著頭,忽略了旁邊豎起“前方施工,請繞行”的牌子。

逢寧找著找著,忽然一腳踏空。無法收住形,瞬間失去平衡,隨著一聲悶響。

――逢寧掉進了一個里。

坐在坑底,等待劇痛過去。終于緩過勁來,逢寧用還能活的左手,慢慢尋著手機。

今天出門可能沒看黃歷,倒霉起來真是喝涼水都能塞牙。終于到掉在旁邊的手機,逢寧撐著旁邊慢慢站起來。

不幸中的萬幸,這個坑不算是特別深,然估計連小命都要代在這。

喊了幾聲江問的名字,“你還在嗎?”

江問形立在邊緣,往里面查看:“你怎麼掉坑里了”

逢寧解釋:“我剛剛在找狗,沒看路,你幫我報個警吧,這里有點深,我上不來。”話沒說話,忽然啊地尖了起來。

“你怎麼了?”江問在上面問。

還在

逢寧從小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老鼠。皮疙瘩起了一。還沒等反應過來,又聽到沉悶地一聲咚。

江問一邊吃痛,一邊費力地爬起來,“怎麼了?沒事吧?”

逢寧震驚:“我讓你去喊人,你跳進來做什麼?”

江問:“不是你的這麼嚇人,我會跳下來?”

“……”

花了幾分鐘平復心

逢寧按捺住子,“你沒事吧?”

江問:“腳好像扭到了。”

他也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一察覺到周圍的環境,潔癖立即發作:“靠,這里怎麼這麼臟?”

“……”

“給張紙我。”江問嫌惡地甩手,“我手上全沾上泥了。”

“……”

逢寧:“你忍忍吧。”

想,真是高估了江問的智商。短暫的混之后,逢寧決定自己給110打電話。把手機拿起來。

果然,中國聯通的信號從來不讓人失

信號掉到了幾乎只有一格,電話本打不出去。江問的手機也沒信號。

江問說:“現在怎麼辦?”

逢寧:“還能怎麼辦,等著有沒有人路過啊。”

靜了兩秒,江問轉臉問:“你怎麼對我這麼不耐煩?”

逢寧:“……”

他繼續指責:“要不是因為你,我現在會在這個鬼地方?”

逢寧說:“你自己跳下來的,跟我有什麼關系?”

“剛剛喊我名字的人不是你?”

“……”

寂靜了好一會。江問別扭地開口,“你沒事吧?”

逢寧很冷靜地說,“胳膊有點疼,沒什麼事。”

兩人就待在這個坑里,一仰頭,只能看見月亮。約約有狗吠聲。

江問隨口說:“我記得你以前家里也有條大黃狗?”

逢寧嗯了一聲。

“我還差點被它咬。”兩人突然都笑了。

氣氛變得很微妙。在隔絕了所有人聲的地方,只有他們兩個人。某一刻,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又是很久沒聲音,江問說:“我那天喝多了,不管跟你說了什麼,你都別誤會。”

“我能誤會什麼。”

“你什麼都沒誤會最好。”

冷不丁地,逢寧開口:“我其實想問問,你拿我買的彩票當碼干什麼?”

江問停了下,波瀾不驚地回答:“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再做過去那些愚蠢的事,重蹈覆轍。”

“哦,這樣。”逢寧應了一聲,沒有再說別的話。

他們運氣不錯,等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有個民工大哥路過。

民工大哥喊了幾個路人過來,齊力把他們拉出來,送到醫院。

逢寧胳膊疼,到醫院之后,有個醫生給檢查手臂,“小姑娘,把外套了,袖子拉起來,我先幫你看一下。”

逢寧照做。

仔細了一會,醫生說:“應該沒骨折。你去下面掛個急科號,把單子拿過來我簽字,然后去拍個片。”

這個點,醫院的人也不。等了好一會兒才拿上號。

走路的時候,間有種不對勁的覺。

逢寧包,還好平時備了幾片護墊。急匆匆地去廁所,路上剛好到江問。

說:“你沒什麼事吧。”

江問:“醫生讓我拍個片。”

逢寧點點頭,把單子遞給他,“那你幫我把這個給那個醫生去簽一下字,上三樓左轉第一間,我去上個廁所。”

醫生坐在位置上,翻了翻病歷單,說:“剛剛有個病人,唉,幫檢查的時候,那個手臂一道一道的刀傷,太目驚心了。”

“刀傷?”

“應該是自殘。”

另一個人接話:“是抑郁癥吧?我有個朋友的侄子也是這個病,剛上高中就自殺了一次,在家休學了半年。”

“可能是吧,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胳膊都不能看了,怎麼得了這種病。”

有陣響傳來,醫生椅子轉,探出頭,往門口看了眼,“誰啊?”

來了陣風,沒人回答。

逢寧連著打了兩個噴嚏。上的羽絨服,渾都是泥點子。

逢寧略有點心疼。

這是下午剛買的新服,又報廢了。

旁邊有人坐下,江問把單子丟到上。

逢寧拿起來看了一眼,“謝謝啊。”

他略微沉默,然后嗯了一聲。

這兒就他們兩個人,逢寧瞥到了他的手。反正也無事可做,視線落在那兒,就順便觀察了一下。

江問的手很漂亮,骨節又清晰又直,沒有任何裝飾品。瞅到指尖上的泥,從包里拿出巾片遞過去。

江問著前方,沒

“喂。”逢寧用手背抵了抵他的胳膊,“發什麼呆。”

他偏過頭,不帶緒地迎上探究的目,慢了半拍:“什麼?”

逢寧:“把你的手。”

逢寧被號,先進去拍片。

江問打開了手機。

他的QQ已經很久沒用了,江問翻了列表,找到逢寧。

櫻桃小丸子的頭像灰掉。

網名還是「一郭德綱」,個簽名停留在八年前。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打不死的小強,那它的名字一定逢寧,加油!!!!!!!

江問關了手機。

等出醫院已經很晚了。他們在路邊等車,江問突然說,“你的手沒事吧。”

隨口應對:“沒骨折。”

“我看看。”

逢寧有點莫名,“有什麼好看的。”

江問提起的手腕。

逢寧小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回自己的手,“都說了,醫生說沒事。”

正好有輛車過來,逢寧出一步,招手攔了攔。覺另一只手被江問拉住,被他的發疼,“你怎麼了?”

他們目匯,江問松了力道。

略顯空曠的街道,偶爾有輛車呼嘯而過。在夜里,他就這麼看著逢寧。

回視。

心里有種預

漫長的好像過了個世紀,江問一個字一個字地,重復了一遍:“我看看你的手。”

逢寧忽然就頓在了那里。

知道江問在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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