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小書生》第25章 香煎飯團、杏子醬和鮮魚湯 第三更!……

折騰了那一出之后, 太已經完全升起來了,正笑瞇瞇掛在半空中,溫溫地放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它一定也都瞧見了吧?

日出之后, 夜晚的死寂逐漸退散,整片大地都跟著蘇醒, 道路兩旁的枯樹林中嘰嘰喳喳響一片,那是留在本地越冬的麻雀們。

一顆顆灰褐球在枝頭蹦著跳著, 時不時拍拍翅膀飛一段, 努力尋覓著可能殘存的種子、果實。

鳥兒也要吃飯的嘛。

它們的聲音不算多麼清脆悅耳, 但自帶生氣, 好像只要聽見鳥,就讓人覺得蕭瑟的寒冬也并非全然沒有指似的。

兩人一馬一驢沿著山間小道上了桃花山, 這會兒白星和孟已經落了地,一邊走,一邊撿拾著地上的枯枝。

這些細碎的枝干雖然不耐燒, 但卻是引火的必需品。

小雪已過,真正的嚴冬終于降臨大地, 曾經在白星眼中遍布漿果山貨的桃花山也禿了, 剩下的唯有禿禿的枝頭。

以及, 潛伏的危機。

今天書生也一起來了, 并不準備深桃花山, 但這并不意味著一定不會有危險。

因為野也要吃飯, 壞了的會被迫離開家園, 擴大搜索范圍,攻擊所能遇到的一切,也包括活人。

嚴酷的表象之下也有生機, 向面路邊厚的枯草下,仍有些許尚未枯萎的綠,小驢飛快地嚅兩片厚,將枯草拱開,努力啃食下面的鮮草。

茸茸的尾在它后歡快地劃著圈子,一雙長耳朵也時不時抖兩下。

冬日里的草是多麼味呀。

阿灰詫異地看著小驢的舉,復又震驚地看著被它翻出來的綠草:

這個時節的關外早已是一片荒蕪,沒有哪匹馬兒會做這樣的無用功!

可這片小小的土地上,竟然還有葉?

短暫的遲疑過后,阿灰也學著小驢的樣子,低下高貴的頭顱,開始在路邊翻撿。

就算草料味,可干草哪里及得上鮮草的呢?

一馬一驢收獲頗,那邊的白星和孟也有了重大發現:

他們找到一顆已經歪斜,從里開始喪失生機的大樹。

那樹約莫有一人合抱細,將近三四丈高,原本深埋地下的系也被歪倒的樹扯出,出下面龐大而猙獰的巨大樹……

若真能將它拖回去,至能燒兩個月呢!

從驢車上取下鋤頭和鐵锨,開始清理泥土,準備將樹挖出來。

質地堅結實,遠比地面以上的樹干還要耐燒,絕對不可以浪費。

白星彎下腰,帶著幾分憐憫的糙的樹干。

記得前段時間來時,這樹尚有兩分生機,但是現在,它已然徹底死去。

它沒有機會看到明年的滿山桃花、沐浴夏日雨了。

兩人分工合作,一人挖樹,一人砍樹,一時間誰也不說話了,只剩下“吭哧吭哧”的勞作聲。

冬日的樹干格外冷,用力敲一下,反而震得人手疼。但白星不怕,舉起斧頭,氣沉丹田,只掄圓了這麼一下,那斧頭刃就深深地嵌鋼鐵般堅的樹干。再這麼來幾下,壯的樹干就應聲而斷,在地上滾幾圈,頹然停住。

作簡單至極,也有效至極,舉手投足間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神奇韻律。

不自覺就被吸引,趁著汗的工夫抬頭瞧了眼,然后就被這充滿力與的一幕深深震撼。

好厲害呀!

那副瘦削的,竟蘊藏著如此驚人的力量……

他好像忽然就理解了冬冬迫切拜師的心

干起活來時間就過得飛快,尋常獵人可能要忙活一整天的,白星不過半日就弄完了。

甚至還攆走孟,彎下腰去,雙膝微屈,兩手拉住凸出來的樹,用力一扯!

彎曲的樹瞬間繃直,深埋在地下的部分立刻發出不堪重負的哀嚎,壯的尚且能夠支撐,而那些細小的則紛紛斷裂,接連不斷響起噼啪聲。

幾乎有兩個白星那麼大的樹生生抬起!

黏在上面的泥土迅速剝落,土坑不斷擴大,原本堅的土壤拱起、翻卷……而這棵大樹的底下全貌,也隨著崩斷的樹末端一起,慢慢浮現在兩人眼前。

撇開過于細小的部分不談,是樹的主干部分就有半棵樹那麼高,足有一二百斤的樣子。

上還裹著來自地下的新鮮泥土,張牙舞爪須無數,猶如一只地底巨怪。

可就算是巨怪又如何呢?總敵不過活人的。

高興壞了,圍著看了又看,開心道:“有這麼多,大半個冬日都不用犯愁啦。”

兩人先將柴火轉移到驢車上去,撒開兩頭牲口,讓它們在附近放風,然后也尋了個向背風的位置坐下歇息。

干了大半天活,五臟六腑早就唱起空城計,該填補填補啦。

賣力氣的活計不中用,孟表示做飯的事兒必須讓我來。

他麻利地在地上刨了兩個土坑,將柴火丟進去,又選了幾樹枝立在周圍,一個架上小鍋燒水,一個鋪上小河邊挑的石板。

這麼一來,簡易的雙眼灶臺就搭好了。

打開火折子吹幾下,暗紅的火苗就扭扭地飄了起來,用枯草引火,逐步加細樹枝、樹干,一堆篝火也慢慢穩定下來。

他翻開隨攜帶的布包,從里面陸陸續續掏出來一把冷掉的炒栗子、幾顆白果、三個核桃、一小塊油紙包著的豬油,以及幾個圓餅狀的飯團。

簡直像個百寶囊呀!

白星沉默著出自己帶的冷土豆。

愣了下,驚喜道:“哎呀,這可是好東西!”

他正要去打水,半路卻被白星奪了鍋,“我去。”

北方水源本就不,冬半年更是雪上加霜,桃花山的小河也已干涸大半,附近一段僅存一點水源都在河道中央匯一潭。水面已然結冰,只有鑿開表面的冰層才能打水。

出的河道底部皆由大小不一的碎石沉積而,有的已經被長年累月的水流磨平了棱角,有的卻還十分鋒利,崎嶇難行。

所以這一路要麼是凸起的石頭尖兒,要麼是細小的零碎的冰面,考慮到孟手,白星覺得自己現在直接過去打回來,遠比等會兒半路前去營救劃算得多。

在自尊心和現實況之間瘋狂而短暫地掙扎片刻,最終還是乖乖出鐵鍋。

不過到底不放心,眼站在河邊翹首眺,哪怕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也要看著對方安全往返才安心。

河岸兩旁的大樹早已不知生長了多年,或許比那桃花鎮的年紀還要大吧,幾個年人都抱不過來。

它們每年靜賞花開花落,每日坐看云卷云舒,不知迎來多過客,也不知曾送走了多舊人。

遒勁嶙峋的枝干力朝四周展,底部系主探尋水脈,一年又一年,造就了它們如今從兩側用力往河道中央傾斜的姿態。

那幾株最壯的大樹頂部枝丫早已糾纏在一起,夏半年時會形天然傘蓋一般的巨大樹蔭,完全籠罩附近的一整段河道。

但此時樹葉早已全部掉,只剩下禿禿的枝丫,構一張龐大而復雜的黑褐大網,遮天蔽日。

河道中的卵石表層也凍了一層薄冰,踩上去溜溜的,但白星卻如履平地,不多時便到了水源

剛才砍樹、拔樹的手都臟了,這會兒倒也不急著打水,先一拳打破冰層,就著清澈的河水清洗起來。

水很涼,但氣旺盛,正午燦爛的曬得后背暖洋洋,倒也能撐得住。

大約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又或者桃花山的冷意不過爾爾,約莫一指厚的冰層以下還是流的,這麼打破之后,溫熱的和地灑落下來,不多時,竟吸引過來幾條小魚!

白星挑了挑眉,不地觀察片刻,待到那幾條小魚徹底放松警惕,將圓溜溜的小兒探出水面大口呼吸時,突然出手如電!

了!

前后也不過眨眼的功夫,白星回來的指間就多了一條水淋淋的小魚,還在拼命掙扎呢。

這銀白的小魚不過掌大小,只脊背上一條青黑的細線,瞧著還有勁兒,甩得大半條袖子上都是水滴。

也不忙著收拾,只隨意往冰面上一丟,不多時,那小魚就維持著扭的姿態凍僵了。

稍后,白星如法炮制,又順著灑落的位置,在水面上砸了許多個窟窿,陸陸續續抓了十多條小魚。

而這個時候,千瘡百孔的冰層已然承不住,咔嚓嚓的斷裂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最后匯一聲悠長不甘的/,徹底化為滿池碎冰。

的水面重見天日,落下去的碎冰浮浮沉沉,攪碎了一池日

白星嘖了聲,很有點瞧不上的意思:這就不了?

哼,算什麼冰封的河面呀!

真正北方的大河,冬日冰封后是能跑馬走車的呀。

從岸邊拔了一些枯草,在手中飛快地草繩,從十多條小魚的里探進去,魚鰓里出來,弄一串,這才打了水回去。

空手提著鍋來到滿載而歸,前后也不過兩刻鐘罷了。

“噥,水,”距離岸上還有幾步路時,白星將鍋子和魚遞過去,“這個能做魚湯嗎?”

然而孟好像被什麼東西奪走魂魄一般,愣了下才回過神來,如夢方醒地接了。

白星擰了下眉頭,直言不諱道:“你的臉有點紅。”

這呆書生,別這麼會兒工夫就著了風寒吧?

啊了聲,似乎有些赧然,胡嘟囔幾句就扭頭做飯去了。

無人知曉,就在方才,他仿佛看到了神

投過樹枝之間的下來,溫灑落在河面上,而水波又將上,形一種神奇的流,忽明忽暗肆意流淌,漣漪不斷。

腳步輕盈,脖頸修長,像夢境中東來的神鹿,踏著水面上安靜怒放的蓮花,一步一步走向遠方。

神鹿離去,除了幽幽開的漣漪,什麼都沒留下。

而當那漣漪徹底消失,一切恢復原狀,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真的什麼都沒留下嗎?不,孟覺得剛才那一幕已經深深的刻進心里,一輩子都忘不掉。

稍后利落地給魚開膛破肚時,孟臉上還火辣辣的。

他枉讀圣賢書,卻直勾勾盯著人家姑娘看了那麼久……

真難為呀!

那些魚雖然個頭不大,但好像還,正好做魚湯。

他用豬油塊在變熱的石板上抹了幾下,變得瑩潤的石板立刻滋滋作響,上面有細小的油泡舞,時不時發出謹慎的炸裂聲。

他把魚按大小個頭排開,小心地翻著,希煎到兩面金黃。

等待的空檔,水壺蓋子也跳起舞,白茫茫的水汽呼哧作響。

用棉襖袖子墊著水壺把手,先把水囊灌滿,又變戲法似的出來兩只木頭杯子,往里面注滿熱水。

“先喝點熱水暖和下,”他把其中一只水杯遞給白星,“飯馬上就好了。”

還是有點不敢直視的眼睛呢……

小魚的不太多,很快就煎好了,孟將它們挪到開水鍋子里,又撒了些鹽,添了柴火慢燉。

石板上還殘留著豬油,他又抹了一層,將土豆按扁,跟飯團一起放上去。

融化的油脂立刻滲到厚實的土豆和米飯中去,將接到石板的那一面煎得金燦燦的……

過了會兒,原本清澈的魚湯鍋子逐漸變人的白,魚的香氣開始彌漫在這片空氣中。因為有豬油和鹽,所以湯水并不顯得寡淡,反而因為多了一油煎的香氣而頗有點富。

舀了一點嘗咸淡,先是滿意地點頭,復又憾地搖頭嘆息,“唉,若是有點花椒就好了……”

罷了罷了,能在野外吃到鮮的魚湯已算意外之喜,他實在不應奢求更多。

又滾了兩個開鍋,魚已經完全骨,孟仔細將魚骨頭全部打撈出來丟掉,這才連湯帶一起舀到喝了的水杯里。

白星手接了,眼睛卻注視著遠方。

順著瞧了眼,就見枯林深約升起一青煙,顯然有另一撥人也在用飯。

“白姑娘?”孟哈著熱氣,將其中一個飯團遞過來,“有什麼不對勁的麼?”

白星收回視線,搖了搖頭。

暫時還沒有。

沒有吧。

一共六個飯團,里面都慷慨地塞足量陷,有的是鹵,有的是酸菜,有的則是酸杏醬。

桃花山腳下有幾棵枝繁葉茂的杏樹,每年都會結很多,看上去又大又漂亮,但幾乎沒人敢摘:因為又酸又

眼睜睜看著它們落了一年又一年,心疼得不得了,絞盡腦想著該如何置。幾年下來,他翻遍雜書,倒真想出來一個法兒:

先將的酸杏洗凈焯水,去掉味,然后晾曬,等曬到五干時取出果核,與白酒、白糖一起小火熬煮,若手頭寬裕的話,還可以加一點蜂……

這樣熬出來的杏子醬酸甜可口,非但沒有味,還帶了些白酒特有的醇厚回甘,封在瓷壇中放地窖保存,小半年都不會壞。

這是最后一小罐了,雖然憾不能留到過年,但能跟朋友一起分,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不是嗎?

至于杏仁也不用丟,砸開外層的核,里面的杏仁也香噴噴的呢。只不過杏仁跟白果相似,有微毒,每次不可以吃太多。

說來真是有得必有失,那酸杏的果子不大中吃,可杏仁卻又鼓又胖,香味也濃……

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的飯團表層罩了層淡黃的殼子,吃起來又香又脆,像用豬油和細鹽烘焙而的鍋

而牙齒突破鍋殼后,迎來的又是熱氣騰騰的米粒,還有那經過熱力催發,重新釋放魅力的酸甜杏子醬!

白星不太擅長吃酸食,第一時間被激得皺了臉,可當最初的酸味淡去,另一重更為濃烈霸道的甘甜便迅速擴散開來,席卷了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嘗到了白酒的味道,竟意外協調,且白酒的味道回味悠長,混合了杏子之后明顯更上一層。

唔~,甜人。

幸福地瞇起眼睛,吧嗒吧嗒嚼得起勁,是杏子的味道呀!

在寒風凜冽的冬日嘗到甜的杏子滋味,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杏子真好吃!

最喜歡這個餡兒啦!

吃主食有點干呀,趁熱來口雪白的魚湯吧!

剛捕上來的魚是多麼新鮮自不必贅言,更難得如此鮮,微燙的一口,魚瞬間融化,渾上下三萬六千個孔好像都跟著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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