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烏蔓把《春夜》的劇本全部看完，才發現自己熬了個大夜。太還沒起來，出點亮頭。

完全覺不到困意，走到臺掏出煙咬上。

已經好幾年沒真的過，要說癮早沒了，只是個慣作。可此時此刻，那個癮突然上來了，翻遍房間都沒能僥幸翻出一只打火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被郁家澤扔。因為他不喜歡煙味。

烏蔓看著手心里的劇本，心難以抑制地躁。

當演員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故事，字里行間的讓想起南方，永遠不會停的雨，將要過期的/，纏綿中帶著腐壞。

那種陳腐又新鮮的沖瞬間席卷了心深的某個部分，自己都不知道原來會偏這種故事。

黎明唱起了驪歌，躁的鼓點敲擊著烏蔓的神經，太突突地跳，憑著眼下的沖，給導演發去了一條信息。

自己都覺得這個提案很荒謬，剛發出去就后悔，想要撤銷。

但是手機很快震了一下，導演回復了。

他說可以。

趙博語知道真的拿下了鄧荔枝這個角之后自了一，說：“我在做夢？”

“所以你不信我能接？”烏蔓敷衍回應，正埋頭搗鼓著p圖件，給自己剛拍的《春夜》劇本打馬賽克。

但還是心機地把“春”字留了出來，p圖完畢，發送微博。

@烏蔓v：萬復蘇[微風]

趙博語還在震驚：“我是不信郁家澤同意你接。這麼大尺度……”

“他同意了。前提是吻戲和床戲這些全都不能真上。”烏蔓放下手機，“然后我說服了導演。”

“我靠，你確定你不是在編段子？”趙博語不可置信，“汪城對電影的要求這麼高，怎麼會同意你的荒唐要求？”

“當然是因為我搬出了郁家澤。我跟他說，您既然已經選了我，就必須接我在親戲上的保守原則，郁家澤還會投資。不然我就吹枕邊風，讓郁家澤那邊的人脈卡一卡他的發行證，到時候連參加電影節的資格都沒有。”

“真的假的……汪導沒有氣出心臟病嗎？”

烏蔓胡謅：“差一點吧。”

和汪城盤算的謀，現在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肖博語長嘆了口氣：“完了完了，這下肯定得把汪導得罪了，你拍戲的時候小心點。哦對了，這電影的男主定的是追野吧，你到時候進組了可別跟人家杠上。人畢竟年輕，意氣風發，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烏蔓腦海里突然閃過他無比認真的眼神，穿了鏡頭在看，說，我什麼都來真的。

心不在焉地：“你先擔心下你自己吧，郁家澤過兩天就來收拾你了。”

座位上的手機在發完微博后就震個不停，網上已經討論得沸反盈天。

某營銷號料道：“烏蔓微博剛發的劇本是汪城新作，男主演已確定是追野。”

底下紛紛評論。

“非宣不約，我們家追野沒任何靜。他不是和汪導拍一部就綁定了好嗎？別帶帥哥出場了。”

“笑死人了烏買那個演技汪城能看上？如果真的是他的本子只能說汪城也被買了，絕了娛沒有一點希了。”

“瓜主又在恰爛錢料，這要是真的我倒立吃屎哈！”

眾說紛紜，大家總上還是不相信烏蔓真能拿下汪城電影的一號。

但是何慧語很清楚，在接到通知自己落選之后就一直在猜汪城到底選了誰，打聽了覺得可能的人選一圈，大家都說沒戲。

直到看到烏蔓的微博，那個劇本分明就是《春夜》。

完全不敢相信，忍不住悲哀地想，汪城也被收買了嗎？圈子已經腐壞到這個地步？

幾分鐘，吃瓜群眾刷到了何慧語的一條新微博，明顯是和烏蔓對著干。

@何慧語v：萬已死。

營銷號像里的老鼠，聞著味兒立刻出：“何慧語涵烏蔓為哪般？據傳新角本已被何慧語定，烏蔓橫一腳。”

底下又掀起一波熱。

“烏買太不要臉了，注水烏滾出娛樂圈！”

“汪城和他的新電影還想圍金棕櫚？等著圍金掃帚還差不多。”

而他們口中不要臉的注水烏已經回到了別墅公寓，網購的菜譜已經到了，系上圍，開始學做菜。

《春夜》的主角是一個全職太太，沒有工作，唯一得心應手的就是家務。烏蔓在這一點上和南轅北轍，這些年的生活都有人打理，不需要親力親為，也打心底里不喜歡做這些。在家務這塊兒，是完全的新手。

雖然劇本里只有很零散的畫面描寫，也許片剪出來不過幾秒，但烏蔓認為自己有必要認真地學一學。

于是到進組前的這段時間，讓阿姨帶薪休假，獨自包攬了別墅衛生和一日三餐，閑下來就琢磨劇本。中途郁家澤來過一次，被做飯的樣子嚇到。

他嘗了口的菜，文質彬彬地吐掉說：“小鳥，你做的是飼料嗎？”

中間烏蔓又理了幾個早就排好的廣告和雜志拍攝，定完妝，一個月后正式組。

道組的棚還在搭，統籌的通告出來，開頭一段日子全是外景戲。因為劇本發生在春天，需要趕在春天消失前把需要的外景都拍掉。

外景地點在廣州，烏蔓提前一天飛到，參加劇組的開機儀式。

汪城有個特別迷信的習慣，別的劇組開機儀式隨便放點貢品大家簡單拜一拜就糊弄過去了，但他不。他一定會挑個當地的寺廟跪拜祈福。他說每一片土地都是有靈的，咱們外來者闖，要拜一拜求得庇佑。接下來電影的氣運都會很旺。

到了寺廟，汪城要求兩位主演并排跪在佛像面前，一起磕頭，祈禱拍攝順利。

這是烏蔓在試戲之后再次見到追野。

期間他們的定妝照是分開拍的，定妝照上他的發型為了合角理平頭，耳朵上面剃了一個十字傷疤。

切實地看到真人后，烏蔓發現真人看上去遠比照片上更野難馴。

他穿著背后是老鷹和富士山刺繡的長外套，往佛堂門口一站，看著不像是來上香，更像是來收香火保護費的。

烏蔓在團上跪下，追野跟著跪到邊，佛堂疏曠，佛像頂天立地，垂眸慈悲地看著跪于它前的二人。

烏蔓心里別扭，不是一個有信仰的人，但這撲面而來的肅穆還是攏住了。

跪拜完起，追野和搭了今天的第一句話——“聽說這個寺廟求姻緣很靈，很多會像我們這樣來跪拜。佛祖今天要是沒睡醒，把我們看錯了怎麼辦？”

那口氣，好像認錯了他就要濺祠堂以示清白。

“我們滿臉寫著不，佛祖不會那麼瞎眼。”烏蔓無語，“再說……你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神靈？”

“你不信？”

“那都是騙小孩兒的。”烏蔓撣掉上的香灰，“信神靈不如信自己。”

追野沉默了一下子，嗤笑：“那你可真是無趣的大人。”

烏蔓不置可否，他們走出佛堂來到廊下，一個小僧正在向路人搭話。

“施主要不要求個姻緣，我們后院的姻緣樹特別靈。單狗保桃花朵朵，暗者保終眷屬，有對象保長長久久。”

小姑娘眉飛舞說：“好啊！”

小僧比了個五：“五十塊一個鈴鐺哦。”

烏蔓意有所指：“這就是你說的神靈嗎？還明碼標價。”

追野不以為然：“人上班有工資，神上班就讓神打白工嗎？烏影后別太摳門了。”他掏出支付寶對著小僧，“我也來一個，支持一下月老工作。”

烏蔓無語，五十雖但也絕不會像他這樣浪費在這種智商稅上。

追野掃完碼，小僧從門口的塑料箱里拿出了銅都氧化了的鈴鐺遞給他：“施主在下面的便簽上寫下你和另一個人的名字，然后掛后面的樹上就可以了。”

烏蔓覺得實在稽，抱臂圍觀他：“你這挑名字都得挑半天吧。”

追野沒回應，低下頭唰唰兩筆寫完了。烏蔓斜著眼睛看，人在八卦面前總是抑制不住好奇心。不知道這位緋聞纏的年輕影帝，到底真誰呢？

只見便簽上龍飛舞的兩個名字：追野小黃

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實在想不到圈里有哪個演員的外號或昵稱這個。

也太土了點……影帝這品味意外地差勁。

追野抬起頭，烏蔓看的眼神被抓包。

他轉著筆，勾起角：“你想知道我的八卦可以不用那麼的，與其點贊營銷號，不如直接問我這個瓜主，保真。”

烏蔓很想敲醒他自的腦殼，振聾發聵地告訴他老娘點贊營銷號完全就是為了反擊你的傻言論，你的生活我毫不關心！

但剛才看被抓，實在沒有底氣。

呵呵一笑，順桿爬：“你朋友名字特別，圈子里沒聽過這號人。”

“嗯，這是一條狗。”

“……？”烏蔓想到了不太好的東西。

他斜睨了一眼：“小黃是我去年拍戲的時候撿到的，醫說它有病，活不太長，所以被拋棄了。”

便簽被他很珍視地疊在手心，語氣是令烏蔓驚訝的溫，“但我希它能長長久久陪在我邊，也許會有奇跡呢。”

烏蔓尷尬地咳嗽一聲：“噢……”

在這一刻，忽然發現這位一騎絕塵的影帝真的也就是二十歲的大男孩，存在著只有那個年紀才會有的沛，還有一廂愿的天真。也難怪會那麼大言不慚地說出針對的話，最后卻在選角上又認同了。

帶著某種扳回一城的優越，挑起眉說：“果真還是小孩兒啊。”

“小孩兒？”

追野作一滯，放下要去掛的鈴鐺，轉道走到面前，板鞋的腳尖對上高跟鞋。

烏蔓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你好像對小孩兒很了解。”他傾下腰，視著的眼睛，笑著問，“那小孩兒喜歡神明，喜歡小狗，還喜歡什麼，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