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春夜》第18章

電梯門一開, 郁家澤沒走出兩步,旁邊的電梯也開了,服務人員端著烏蔓點的餐盤搖搖晃晃地走出來。

托盤擋住了的視線, 迎頭撞上了郁家澤。

烏蔓點的是蟹黃生蠔干拌面, 此刻蟹黃的油濺滿了他的風下擺。

氣氛在這一刻凝結,侍者倒冷氣, 連連鞠躬,快哭出來說:“對不起對不起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郁家澤青筋一跳。

, 烏蔓聽到追野的問題失神片刻,好笑地問:“那在你眼里, 我是什麼?”

“你是烏蔓,出生在凜冬, 看上去似乎和那個季節一樣冰冷淡漠。,笑起來的時候卻很,眼睛還會皺一團,眼頭下的痣就跟著上揚三兩度。”

追野毫不猶豫地回答。

沉默了片刻,說:“觀察得可得真仔細, 這就是天賦型演員與生俱來的本事嗎?”

“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有。只要用了心。”

烏蔓的心里頭有個陀螺呼啦呼啦地轉起來,嗡嗡地吵著鬧著, 被地摁住。

追野又往下湊了一點, 兩人距離更加拉近, “只有我在一個人講好不公平。那在你的觀察里,我就是浪子?”

“浪子、影帝、小孩兒……我怎麼看都無所謂。”烏蔓后仰,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娛樂圈就是這樣, 不要管別人真實怎麼想。表面的關系只有一種,我們拍戲,就是搭檔,同事,如此而已。”

追野收回雙手,慢慢站直。

“阿姐就是阿姐,年長我許多,活得很通。”

偏過頭,看著那盞落地燈。

“你救我兩次,我教你兩課,我們扯平。”

“扯平——?”追野拉長語調:“這可不算。怎麼想都是我吃虧。”

“那你還想怎麼著?”

“總之,你欠我一個人。”

烏蔓無奈道:“好,就算我欠你一個人,你可以走了嗎?”

應下來把追野請出門,目送他消失在左邊拐角。

正要闔上門,右邊電梯的拐角方向出現了郁家澤的影。

毫不夸張地說,看到郁家澤現的那一瞬間,烏蔓從背后驚出滿的冷汗。皮疙瘩像是過電一般從頭躥到腳。

從追野前腳消失,到郁家澤后腳跟進,中間就只差了兩三秒。

烏蔓還沒從后怕中緩過勁兒來,就聽見他問:“你怎麼站在門口?”

頓了頓,急中生智說:“我點的客房服務還沒來,得不行了,想下去直接吃點。”

郁家澤一臉無語地抖了抖手上的風,指著那塊污漬說:“原來那是你點的。”

烏蔓這才知道,那絕妙到宛如神跡的時間差是自己點的客房服務造的。

……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一定是你,我的胃!

廣州的外景拍攝部分到此結束,烏蔓和鐘岳清跟著B組先回北京搭好的景棚拍攝,追野則跟著A組去香港把剩下單非家庭的部分外景戲拍掉。

丁佳期的戲份已經殺青,得回到學校讀書。分開那天特別依依不舍,紅著眼眶說會想大家。汪城拍拍的頭,讓加油考試,到時候殺青宴再見。

有人中途離組,自然也有人中途進組。

進組的人是的專用替傅靜雅,因為之后在北京的棚拍戲需要涉及到床戲,所以廣州的部分就沒跟,回了北京才正式組。

烏蔓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傅靜雅服的時候嚇了一跳,因為傅靜雅的后背也有一塊像折斷羽的痕跡,如出一轍。

問道:“……這也是你的胎記?”

傅靜雅搖頭:“怎麼可能呢蔓姐。我是太喜歡你了,所以拿著你的照片去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刺青。”

烏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要走演員路的話,還是以后去把這個洗掉吧。”

傅靜雅呆了一下,甜笑著說:“謝謝蔓姐。我先多跟著蔓姐學習就好。”

因為以前郁家澤不允許烏蔓接床戲,最多的大尺度也就是洗澡啊這種服的站樁戲,傅靜雅也就跟著站樁,沒什麼技含量。

所以這次和烏蔓一樣,是第一次面臨在攝像機跟前演床戲。

烏蔓并沒有告訴其實就走過過場戲,之后還需要自己親自來。因此傅靜雅張得不知所措,即便只需要貢獻脖子以下,那也是實打實的對戲。

況且對戲對象還是那個聲名鵲起的追野。

傅靜雅有點害地問起:“《孽子》我看了好幾遍,追野在青樓的那段煙戲看得我心都復蘇了……他本人怎麼樣?”

烏蔓淡淡地說:“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幾天后追野結束了香港的拍攝部分,A組回到了棚里和大家會和。調整了下狀態劇組便開始拍攝。

傅靜雅也如愿見到了追野,兩個人禮貌地握握手后,就要準備一會兒拍床戲。

在這之前烏蔓要先完前面文戲的部分,傅靜雅裹著浴巾在一旁等待,然后兩人再接棒。

這一段床戲在劇里是鄧荔枝和陳南的第一次,發生在和徐龍結婚紀念日被放鴿子那一天。

酒店布好的菜一點沒,掛完徐龍的電話后就裹著暴雨回了家。

一開門,就盯著窗臺上的蘭花,有種想將它一把推下去的沖

但最后沒有這麼做,只是輕輕把它擱換到茶幾上,爾后抱臂蹲在茶幾旁邊,混著隆隆的雷聲放肆哭出聲。

房間門打開,本應該在上晚自習的陳南出現在鄧荔枝后。

他慌張地把自己的外套下來蓋在渾上,無措地蹲在邊。

“阿姐,你怎麼了?”

鄧荔枝收不住眼淚,失態地像個小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到陳南的外套上,邊噎噎:“放心……我……我之后……洗……掉……”

陳南哭笑不得,又覺得這樣脆弱大哭的樣子可得不行。

他咬牙切齒地將一把攬到懷里:“傷心的時候還想著做家務,你是田螺姑娘嗎?”

“我還著,你別抱我。”

鄧荔枝擺手掙,卻被陳南追著又抱住。

他稚氣又倔強地說:“我就要。”

鄧荔枝不躲了,停在陳南的懷中。年人的擁抱滾燙,是這個凄風苦雨的春夜里唯一的避難所。背脊漸,轉過,把頭埋在他堅實的口。

陳南卻叩住的下,迫使抬頭。

“阿姐。”他聲,“你今天很漂亮,但哭起來就不漂亮了。”

他垂下頭靠近,像出舌頭的小狗,小心翼翼地卷走流下來的淚痕。

“不要哭。”

似吻非吻,著臉頰的溫在鄧荔枝迎上去的那一刻變了味。

年掐著的腰,地后退一步,腦子里還剩下一線清明,想要從罪惡的別塔中逃離。得了甜頭的年人分寸不讓,一只腳卡進間,還想躲,堪堪要撞上茶幾腳的功夫,他猛地過手心墊上。力道大了幾分,茶幾搖晃,擱在邊緣的蘭花跟著晃了幾下。

但沒有人在意它了。

它在第三下的擺中,“啪——”一下摔到冰冷的老式瓷磚上,四分五裂。

攝像機最后對焦在前景碎裂的花瓣尸上,又慢慢變焦到后景年和人靠近糾纏的雙

人瑩白的腳踝濺上泥點,知道,再也洗不掉了。

“卡。接下來上替。”

烏蔓松開追野,氣吁吁地退開兩步。剛剛他們沒有真的接吻,因為鏡頭只帶到他們的手部和下半,所以追野只是埋頭在的脖間蹭。

但烏蔓的心還是跳得很快,但清楚,這是屬于鄧荔枝的緒。不是的。

傅靜雅已經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接棒時,忍不住說:“蔓姐,你被附了嗎?我真的被嚇到了……”

“我就當你在夸我了。”烏蔓坐到監視前圍觀,“下面你加油。”

接下來的場景是陳南把鄧荔枝抱到了沙發上糾纏,這個時候鄧荔枝已經是被服的狀態。

傅靜雅走到沙發的打點位置,把浴袍慢慢解開。里頭并非未著寸縷,還好好地穿著服裝師準備的屬于鄧荔枝的bra套裝。

烏蔓的眼下意識飄到了右下角,那個機位正拍著追野。

汪城摁著對講道:“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

場記拍下板的剎那,烏蔓屏住呼吸,視線鎖在右下。只是好奇……追野面對另一個“鄧荔枝”,是不是還能像面對自己那樣全

大監上正是手部的特寫,追野的手指順著人的腰線往上,索到bra的扣子,他的手指微,解了兩下扣子都沒解開。

只是一個手部的作,將他的青張、珍視等等雜的緒表現得淋漓盡致。

原來面對另一個人,也可以瞬間戲。

真是厲害的演員。

烏蔓喝著薇薇遞過來的檸檬水,抿了一口蹙著眉喃喃:“有點酸。”

有嗎?和昨天一樣啊。一旁聽到的薇薇一臉懵。

烏蔓將檸檬水塞回手上,說:“我去休息一小下,這邊結束了通知我。”

這后面,還有他們不知道的,和他的一場床戲要拍。

輕手輕腳地走出影棚,即將拐出門前,又忍不住回過頭,看向沙發。

傅靜雅背對著看不清。但這個角度剛好可以捕捉到攝像機沒在拍的,追野的表

他的肢和他的表是割裂的,明明手上地抱著傅靜雅,臉上的表卻是淡淡的奚落。

這份奚落是沖著來的,因為他也正在看著

不看著懷里的傅靜雅,拐彎抹角地沖著投來遠遠的視線。像是在說,你看啊,因為你那無聊可笑的“原則”,我要在這里陪一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人逢場作戲。

他把玩著傅靜雅的指尖,眼神卻勾著落荒而逃的,口中念出臺詞:“阿姐,你怎麼舍得。”

念畢,他終于收回目,輕垂下眼,細的睫在臉上投下一片翳,幾分委屈的模樣。

烏蔓這一離開影棚就沒有再回來。

給薇薇發消息說自己不太舒服,回了別墅。這就是在北京拍攝的好,可以隨時隨地回家休息。雖然這個家也不是正統意義上的家,但也是住了七八年的,很能給安全。郁家澤曾說要給買下來,被拒絕了。

并不喜歡很大的房子,更不需要帶一個小花園之類的,嫌棄麻煩,一個人也不好打理。小小的那種蝸居就很適合,周圍的東西很很滿,能將牢牢包圍。

很多星在這個年紀已經開始考慮要怎麼組建家庭,未來的房子該買什麼樣。但是從來不去想這些。

的潛意識,只有一個人,最多再一條狗。那樣的話房子再大一點點就夠了。

想郁家澤也很滿意這一點,跟了他十年卻從不要求任何逾矩的份。所以他們才能繼續保持這樣的關系沒有一拍兩散。

別墅沒人住個把月,卻沒有灰塵。阿姨有每天都來打理。烏蔓一頭扎進床里,還能聞到被子曬過的松味。

閉上眼睛沒多久,手機一震,是傅靜雅發來的消息。

“蔓姐,你不舒服嗎?”

“嗯,你們拍完了?”

“是呀!一條過。”

接下去本應該再接替傅靜雅,清場和追野再拍一條沙發上的戲。

一想到就在這個沙發上,追野和傅靜雅剛才就在這兒彼此擁抱親呢,知道自己進不了狀態了,再拍也是浪費大家的時間,只能和汪城說改日再拍,都是景戲好調時間。

漫不經心地刷著手機,腦子里過著有的沒的,朋友圈里驀然刷到了傅靜雅剛發的一條態。

“某人真不愧是影帝,演技太厲害了!被他擁抱的時候真的有一種被深的錯覺。[害][害]”

烏蔓的手指停頓在這一條。

瞬間的沖擊,像海水漲,沒落下去后全是泡脹的砂石,膈應得慌。

想,自己早出道十一年又怎樣?同戛納影帝比起來本是小巫見大巫,祖師爺賞不賞飯吃的區別。

人家的已經到了游刃有余切換的地步,鄧荔枝鄧香蕉鄧蘋果,誰來都行。而居然還在煩惱戲里的太滂沱,第一次面對,就快克制不住蔓延到真人上。

會克制住的,就算克制不住,也會掩飾得很好。

隔了幾天,那場沙發戲終于還是要拍掉。

現場清完人,只剩下汪城、攝影和錄音。

烏蔓裹著浴袍,站在沙發邊深呼吸。的視線落在客廳的魚缸上,里頭放著一條孤零零的黑魚,接的是劇本里陳南釣到的那條。回來之后鄧荔枝不舍得把它殺掉,也不舍得放生,索就養了起來。

徐龍嘲笑說,頭一次見把黑魚當寵魚養的。

烏蔓腦子里混地想著這些,慢慢不覺得張,不自覺就轉換到鄧荔枝的份上。

然而追野一出來,烏蔓抬眼迎上,剛平靜下來的呼吸又急促了。

追野看了看:“阿姐,你在張。”

烏蔓被他這麼直白地挑明,有些惱怒,面上更加繃。

“你該了。”見,他出手,“還是我幫你?”

“我自己來。”

后退一步,絆倒自己的腳,浴袍松垮地敞開,隨之跌落進沙發里。

烏蔓條件反地捂住口,卻見追野在憋笑,頓時覺得自己這副扭的樣子真的可笑。

不甘心,捂著口的姿勢雙掌往胳膊一撐,變了很不屑的抱臂,挑釁地看向他。

追野還帶著笑容的余韻,彎著眼睛,一顆一顆解開白襯衫的扣子。

周圍的一切都是靜止的,沒有風,沒有云,沒有雨,一切都是影棚改造的人工景。但烏蔓卻偏偏到了微風拂過面頰的輕慢。他的白襯衫同樣是風揚起的窗紗,年的理若若現,還沒看分明,就了上來。

他們倒在沙發上,暗紅的頭發散開,頭發為了接戲,做的是發造型,一部分垂落到他的口,一部分在他們相靠的肩頭。

這讓總是看上去很冷變得,像積雨的流云,著就能覺到掌心的意。

追野凝視著這樣的烏蔓,捻上的發梢,順勢而上,指尖像輕盈的芭蕾舞演員,一蹦一晃地著他自己的索到的耳后。

烏蔓的耳朵像火柴棒的頭,瞬間紅到燃

“阿姐,阿姐……”

追野的耳朵啞聲喊,讓烏蔓分不清他是在,還是在鄧荔枝。

他作的手移到了的下上,稍一使力,將的臉側向他。他們面對面黏糊糊地完全在了沙發上,仿佛世界只有這麼一點方寸之地可以下腳。

“我們應該停下的……在我們還能停下之前。”

烏蔓躲避著追野的眼神,慶幸自己沒頭腦模糊到忘記臺詞。

“可是我忍不住了。”追野蠱,“阿姐,做我的同伙吧。”

“你會后悔的。”

他沒說話,用實際行證明。

到扣在下的手又離開了,轉移到的肩帶上,要去解扣。

烏蔓閉上眼睛,前幾日他解開傅靜雅的那個畫面又準地在腦海里閃回。

了一下,不同于鄧荔枝抑中帶著的躲閃,這一下不自的遠離似乎傷到了追野。

他的手停滯在肩帶上,沒有往下再解。

汪城喊停,不解地問:“怎麼回事?你居然出岔子。”

追野從沙發上坐起:“剛才有一下走神了。”

“剛才那條氣氛好的,休息一下吧,一會兒再來一條。”

烏蔓撈過浴巾把自己包起來,小聲說:“你為什麼不跟導演說其實是我那個作的緒不對,你沒接上。”

“因為我想知道為什麼。”

兩人雖然都還在坐在沙發上,但隔著不小的距離。追野支著頭,語氣淡淡的。

“我能覺到你不是張,你是在抗拒我。”

烏蔓恍了一下神,笑著說:“你想多了。我第一次拍這種大尺度戲,真的是張。”

“那就請阿姐再專業一點。”

他特意咬重專業兩個字。

烏蔓忍了忍,還是圖一時之快,忍不住說:“那我當然是沒你專業了。對著隨便拉來的半也能付諸。”

完了。

一說出口,烏蔓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懊惱著為什麼會像個小朋友一樣非得頂撞一下才覺得痛快。

追野愣了愣,試探地問:“阿姐,你是不是在吃醋?”

烏蔓把浴巾又往上裹了點,不的包住側臉,假笑兩聲:“小孩兒,你真的很想多。”

覺自己邊的沙發突然陷下去一塊,追野坐了過來。

他將旁這只白粽子扯下半片粽葉,無措的臉。

“那你看著我的臉說你不吃醋。”

烏蔓被他生生橫過去,對上他的眼睛,那麼雀躍,像是有無數蝴蝶在飛。

面對著這麼一雙眼睛,卡了個殼:“我……怎麼會吃醋。”

他指尖點著的鼻子,說:“撒謊。”

烏蔓不甘示弱地正要回,整個房間像被上帝拉了一塊兒黑布,所有燈瞬息間浸滅了。

“導演,停電了!”

黑暗中攝影了一聲。

汪城當然不可能因為停電就作罷,對著攝影和錄音道:“你倆一起去取發電機過來,今晚務必把這條過掉。”

棚里太黑,汪城說完也跟著出去了。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離去,沙發上只剩下和追野。

烏蔓還穿著浴袍,不方便去到外面,干脆就窩在沙發上不了。

但追野也似乎沒有要彈的意思。

“……你不出去嗎?”

“我也還著上。”

烏蔓哦了一聲,沉默下來。

“剛剛事還沒說清楚呢。”追野不依不饒。

“沒什麼好說的吧,都說了我沒吃醋。”

“那我也得澄清一下,我沒有你說得那麼厲害。”他頓了頓,“和那個替拍的時候,你不是發現了我在看你嗎?”

烏蔓沒支聲。

追野也沒接著往下說,故意吊著就不催,顯得自己并不在意這個答案。

攝影棚無比安靜,只有兩個人重合的呼吸。

忽然之間,烏蔓覺到追野靠得更近了一些,胳膊輕輕撞上的。接著是的左小指和他的右小指,也順勢輕輕相

烏蔓的小指蜷著想逃跑,卻被追野的小指勾住。

這只是攻城掠池的第一步。

無名指、中指、食指、拇指……

他一扣住的。剛剛發的關系,指尖還泛著意,又又黏,是一匹狡猾又致命的毒蛇,纏繞上了就鎖住,不放離開。

烏蔓纖細的手指就這樣被難舍難分地困在他的掌心下,翅難飛。

閉的攝影棚沒有一源,一切死寂,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看似只是簡單地并排坐著,誰都不會發現他們的手指借著黑暗在底下拉扯。

“因為那個時候我想著的是你。”

烏蔓試圖回來的手指一滯,變得安分下來。

覺到自己的手指被輕輕挲了一下,聽見他說:“我可只有這麼一個阿姐。”

這一刻,彼此似乎都走火魔。

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傳來,是攝像和錄音拉著發電機回來了。

嗡嗡工作的聲響打破了滿室粘稠的曖昧,不一會兒,暗下去的燈噼里啪啦沿盞亮起,黑暗中滋生的那些心照不宣被這燈的亮白抹去。

汪城帶著滿煙味進來拍了拍手:“可算是亮了。”

他瞇眼看向沙發上的兩個人,規規矩矩地坐著。

“你們剛才干嘛呢?”

追野特坦然道:“對臺詞了,還能干嘛。”

烏蔓的手在浴袍里,表不自然地應和。亮起的幾盞大功率燈打下來,燒得臉好燙。

之后又折騰拍了兩條,汪城才放過他們。

除了攝影棚有發電機,棚外整個攝影基地都還是停著電的狀態,從棚服的化妝間一路盡黑。烏蔓沒有打開手電筒,著黑走過去,好像這樣混緒就不會被發現似的。

等換好服,完完全全變回烏蔓時,的表已經恢復得滴水不

推開化妝間的門,不遠的黑暗中亮著兩點星火。

有兩個人在那煙。

其中一個是人,甩著興的口氣說:“本來以為后天才能看到你,沒想到你們就在隔壁拍。”

這聲音太耳了,總是帶著一迷之自信的刺耳,可不就是何慧語嗎。

另一個人應了聲說:“你現在在拍什麼?”

聽到回答的聲音,烏蔓頓住了腳步,下意識在黑暗里。

說話的人是追野。

“一個古裝戲,大主。”何慧語往空中吐了口煙圈,“我還本以為春夜十拿九穩,這段時間的好戲都推了。結果……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湊活的,還是拍唄。”

他聳聳肩:“看來這個戲錢給得多。”

“臭小子。”何慧語笑罵,“你們拍攝得還順利?”

“外景部分都拍完了,現在在拍景戲。”

“我聽傳言說這回的親戲還都是借位找替?”

“……嗯。”

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堅持‘原則’。”何慧語說到最后兩個字語帶嘲諷,“這個角被誰拿走我都不覺得可惜,唯獨是。”

追野依舊嗯了一聲:“確實。”

剎那間,烏蔓覺到一極為尖銳的憤怒,碎了掩飾好的所有緒。

不同于第一次看到他在營銷號視頻里說那些話引發的不滿,那憤怒來得太過急促和真實,像熄火的托突然高速行駛,劃傷路面,激烈的余韻過后軋下一波鈍痛。

這個人在面前說著只有這麼一個阿姐,背地里卻附和別人本配不上這個角

以為追野不是那麼兩面三刀的人。他應該是厭惡偽裝極度坦誠的,他不控制,所以他不需要去迎合別人。

這個認知的顛覆才是真正讓到憤怒和鈍痛的地方。

短短的幾秒烏蔓的腦海像炸的電流噼里啪啦放,遠追野卻還沒說完。

他接著說:“只不過你到可惜的不應該是拿了這個角,而是應該可惜下自己。因為明年的金像獎影后估計也不到你了。”

何慧語耳朵:“你在說什麼?”

“明年一定還會拿獎的。”

“……有郁家澤在,當然會。”

追野聽到這個名字,語氣凜冽幾分。

“和那個人沒關系。我指純靠自己。”

“你認真的?”

追野笑了笑,了一口煙,閃爍的星火在烏蔓的口燒出了一個窟窿。

剛才那些七八糟的都順著這個窟窿風泄了出去,消失得一干二凈。隨著風吹回來的,是難以名狀的飽脹。

何慧語酸酸地用調侃的語氣說:“這回真演得這麼好?”

“有空可以來探班。”

“你是想騙我給你帶好吃的吧?”

“我要L……”

“知道,Lady M的抹茶蛋糕嘛。給你帶。”

他滿意地點頭:“多謝何老師。”

何慧語一臉無奈:“誰我欠了你呢。”

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捻滅煙頭,揮手說:“我繼續去拍了,后天見。”

追野完了最后一口煙,轉頭也進了化妝間。

等他們散了,烏蔓才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不在想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系。

可說到底,和又有什麼關系呢?

烏蔓這麼想著,還是鬼迷心竅地拿起手機,左瞧右瞧,確認沒人后低頭點進了八組。

關鍵詞搜索:追野、何慧語

頁面跳出一棟高樓——“追野和何慧語是真的嗎?”

點進去一看,熱贊回復火/藥味十足。

熱贊1:“他們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熱贊2:“我來認真回答,就是飯局上認識的吃過幾次飯的關系。樓上你人沒了。”

熱贊3:“影帝又來洗啦?送回家的是不是你們主子啊?在采訪里親口說喜歡比自己年紀大的是不是你們主子啊?”

底下全是罵戰,烏蔓皺著眉退出,又點進另一個標題非常聳人聽聞的帖子。

“追野和何慧語絕不是炒作?有實錘!”

主樓的容如此寫道:“追野某個采訪里說過很喜歡聽音樂,還有一盤特別寶貝的磁帶[視頻鏈接],昨天何慧語被拍到去了唱片行買磁帶,投其所好送給誰一目了然吧?何慧語本人可是完全不聽音樂的!!”

熱贊1:“也太好笑了這是什麼把樓主腦子都敲壞的空氣錘?我現在就去唱片行買個碟片我他媽也是追野朋友謝謝。”

熱贊2:“為什麼我覺得還真的……當明星做出反常舉的時候一般就是出問題了。”

“……”

烏蔓看得眼花繚本沒看到什麼真正有用的信息。

雖然網絡上都在傳他們似乎在一起,但追野親口說他沒有談過,側面否認了正在往。何慧語也在試戲的時候親口否認追野不是的小男友。并且從剛才的對話看,他們也不像是

但……似乎也不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

接下來兩天劇組休息,烏蔓也沒接別的工作,好好給自己放了兩天假,出時間把想看的電影給清空了。

某部電影剛看到高,手邊的微信彈出一條新的好友申請消息。申請人頭像還是一只傻乎乎被著臉的黃土狗。

雖然沒有備注,但烏蔓立刻意識到這人是誰了。

點了通過,故意沒打招呼,對方也沒說話。

烏蔓雖然還在盯著投影大屏看,但心已經神游在猜為什麼他會突然加自己。

電影接近尾聲時,對方一通語音播了過來,終于停止了想。

“阿姐,是我。”

“猜到了,有事?”

他那邊的環境非常吵,聽著像是在酒吧。

“你還記不記得欠我一個人。”

“……算是吧。”

烏蔓意外,本以為這只是追野的一個口嗨,沒想到是真的要“還”。

“那現在到了你還我人的時候了。”追野說話的腔調比平時要,“我喝酒了沒法兒開車,你一會兒來接我吧。”

“你助理呢?”

“家里有事,我放他假了。”

“那你找個隨便誰接你都行。”

“所以我找了你啊。”他理直氣壯道,“這個人你現在不還,下次我就要得更過分了。”

烏蔓沉默了片刻,說:“地址。”

追野發過來一個定位,果然是在一家酒吧。

烏蔓從床上爬起來,不不慢洗個澡,化了個淡妝,戴上黑口罩,鴨舌帽,把自己包得快無法呼吸,這才妥當地出了門。

到了酒吧門口給追野撥了通語音:“出來。”

追野沒有立刻回話,似乎有人絆住了他,他隔著聽筒笑了一下,住手機在說話:“真的得走了,我等的人來接我了。”

聲音很遠,像浸在水波底下,傳到烏蔓耳朵里的。

隨后他又對準聽筒,聲音清晰地傳過來,浮出水面,泛著波粼粼的溫

他對著說,遵命。我的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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