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春夜》第26章

與世隔絕的一禮拜結束后, 制片主任派了車過來,把烏蔓和追野接回了攝影棚。他們短暫地休息了一會兒,準備拍攝劇本的最后一場戲。

汪城還不放心地在開拍前對進行心理預熱, 雖然他只說了短短一句話。

“你和他一起度過的自由時到此為止了。”

他意味深長地把手機還給烏蔓, 甚至沒開機看一眼,把手機一揣兜去了化妝間。

最后一場戲開拍。

換回了最開始初見的一套服, 口別上了那枚陳南送的蝴蝶針。

剛進門的陳南一眼發現了那枚針,臉上出笑容。

“畢業典禮后看你就收起來了,還以為你不喜歡。”

下意識地著那枚針, 像是想從它上得到力量。

暑期已經來臨,臺上蟬鳴聒噪, 年的背后全是粘膩的汗,他毫不避諱地當著鄧荔枝的面掉上, 一邊問:“徐哥今天還不回家嗎?我今晚的飛機就走了,還想和他道個別。”

“我們吵架了,他去朋友家住,暫時不回來。”

“你們吵架了?我怎麼不知道?”

面不改地撒謊:“因為是孩子的事。”

陳南服的手頓在半空中:“什麼孩子?”

“我覺得我該和他要個孩子,他不想要。”

陳南的服掀起一半, 出的背脊在空氣中凜冽發。背部的筋絡抻到了極限,似乎下一秒就要盡數斷裂,痛得直不起腰。

“你……想要他的孩子?”

陳南的聲音因為不可置信, 聽起來輕飄飄的, 被風一吹就散架。

點了點頭:“我都三十五了, 年紀再大點就危險了。”

“這是年紀的問題嗎?”他把服甩到一邊,大聲道,“是和誰生的問題!”

“難不和你嗎?”

“不可以嗎?!”

“阿南,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連法定結婚年紀都還到不了。”

“我不是……你再等我四年!只是四年!”

鄧荔枝沒有說話, 彎腰把地上皺的白T撿起來,攤平放在沙發上。從房間里拉出一個行李箱。

“東西我都幫你收拾好了,你再檢查一遍有沒有的。”

“你就這麼不得我走?”

“我的意愿不重要,你總要走的。”

他奪過行李箱,把里頭的東西嘩啦嘩啦一腦全倒了出來。

“——那我不走了。”

“你看,你說你不是孩子,卻盡說些孩子氣的話。”

陳南看著鄧荔枝平靜的神,一句話到他的肺管子,像被扎了的氣球,鼓脹起來的虛張聲勢瞬間癟下去。

他頹然地和行李一起蹲到了地上,抱著膝蓋的頭。

就像那個雨夜,他無可去,不知所措地蹲在屋檐底下,抱著膝頭時,有個人蹲下他的世界。

今時今日,這個人還在,卻只是冷冷地站在邊上,不再為他彎腰。

年人從中習得的第一課,永遠都是教人如何殘酷的世間法則。

“你明明說你愿意等我的。騙子。騙子。”他惡狠狠地抬起頭,眼眶通紅地盯著

“不要相信大人的話。”深吸了一口氣,“尤其是寂寞的大人。”

他還是倔強地說:“我確實不相信你現在說的話。”

蹲下,把地上凌的行李一件件又塞回箱子,每收拾一件就囑咐一句。

“這是我給你買的保溫杯,你去了大學之后要記得多喝水。”

“這是護肝片,要熬夜。”

“這個加,聽說北方很干。”

“你非要這樣嗎?拿長輩的口吻對待我?”

鄧荔枝的嚨吞咽了一下。

直起,岔開話題道:“時間還有點,吃完飯再走吧。”

然后從廚房端出了一條黑魚,放到了桌上。

陳南意識到了什麼,愕然地轉過,視線投向魚缸。灰藍的水里禿禿一片。

他送給的那條黑魚已經不在了。變了餐盤上的一條死魚。

這比鄧荔枝說一萬句話都來得刺痛,他呆呆地看著那條死魚,彷佛死掉的是自己。

年的眼淚轟然地往下掉。

烏蔓看追野崩潰而哭的樣子,心里跟著一地疼。

想起自己看劇本的時候不解地問汪城,鄧荔枝明明選擇了離婚,不是想要和陳南在一起嗎?為什麼偏偏結尾騙了他,要選擇分開。

汪城云淡風輕地說,因為不徐龍了,所以分開。因為太陳南了,所以也要分開。

鄧荔枝只是一個普通人,普通人只能用最普通的方法去抵抗世俗。

沒有什麼故事比這個更悲劇,因為這是我們生活中都在上演的事

陳南默不作聲地扣上行李箱,拿起沙發上的白T暴地掉臉頰上的眼淚,重新套上。

他看了眼墻上不怎麼靈的老式鐘表,視線最后落到針上。

“阿姐,我走了。”

他的嗓音還帶著鼻音,語氣卻很冷靜。

“我恨你。”

他拉起拉桿,子滾在地面咕嚕嚕地轉,離開大門,輕輕闔上。

他走得很安靜,就像來時那一天,借著雨聲,悄無聲息地就來了。

鄧荔枝跑到了臺上,探出子往下看,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就那樣靜默地站在那兒,好像陳南只是去轉角的雜貨鋪買新的畫紙。

烏蔓趴在欄桿上時,不由自主地想起屋頂上追野問,人生中top的快樂時刻是什麼。

現在再想起這個問題,第一個從腦海里冒出來的是那一次和他平淡的夜游。

很想告訴他,現在有可以不假思索說出口的答案,真實地從心深想到這份回憶就會踴躍出幸福的答案。而不是可笑地假裝自己擁有很多滿回憶,其實兩手空空。

可是知道沒機會了,當這個背影消失,當這個攝影按鍵停止,當這個打燈的熄滅。會將這個答案爛在肚子里,不是對他,對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他們只是因為一部戲而短暫集的兩個人,沒必要為了追逐一個短暫的點大干戈。錯,呼嘯,背道,這是最好的去向。

這一刻,烏蔓完全明白汪城說的那句,這是我們的生活都在上演的事,到底是什麼意思。

收回視線,慢慢踱步到餐桌邊,吃了一口黑魚。

嗯,味道不賴。

接著,餐盤里落下了一滴水珠,一滴、又一滴。打了整條殘骸。

盛夏早已來臨,連日暴曬。

可在這老房子里,這個餐桌的一隅,春夜的細雨又綿綿地落下來了。

到這里已經結束了,汪城無聲地做了一個關機的手勢,全場依舊很安靜,似乎一切還在往下進行。

無他,烏蔓靜坐在桌邊,大口地吃著魚,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表卻很平靜,也知不到周遭的流

誰都不忍驚擾這份傷心。

直到那個去而復返的人回來了,他半蹲在烏蔓腳邊,抓起的手在自己的臉上,用哄的語氣說:“阿姐,我還在這里呢。我沒走。”

烏蔓的視線遲鈍地從黑魚挪到追野仰起的臉龐。

他沖揚起微笑,云銷雨霽,世界明朗。

烏蔓一撇,下瓣微微,鄧荔枝忍的委屈悉數發。

追野直起,輕輕推著的頭,讓靠在自己懷里。一下一下拍著的背。

“我哪兒也不去。”

這一次烏蔓沒有再推開,一直到了緒平息,掉眼淚,從椅子上站起,說了聲謝謝。

追野鼻子:“不客氣。”

人群這時才恢復了躁,大家高喊著最后一個鏡頭結束啦,殺青啦,喜氣洋洋的。

汪城走過來,給兩位主演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拍著烏蔓的肩頭說:“我很慶幸當時定下了你。”

“我本來氣憤導演的決定的,現在只能說導演不愧是導演。”

有人在汪城背后出聲,烏蔓越過視線,何慧語拎著Lady M的蛋糕盒子。

剛結束隔壁影棚的拍攝,知道今天是《春夜》最后一天拍攝,趕在最后一刻來探個班。

追野聳肩:“我早就跟你說過。”

“……給你帶蛋糕你還刺激我,行啊。別想吃了。”

“那你給吧,也喜歡。”追野指了指烏蔓,他還記得那天郁家澤來,也給帶了這個蛋糕。

烏蔓擺手:“別了吧,我怕下毒。”

何慧語不服輸道:“今年還很長,你別想有一部春夜就高枕無憂了,明年影后鹿死誰手還不知道。”

“不重要。”烏蔓臉上帶著一種輕松的釋然,“我只是完了一個故事。”

起先的確帶著濃重的功利心介,希靠它拿獎,靠它證明自己,靠它被眾人羨艷。

但這一刻,只有一種曲終人散的落寞和釋然,平行世界的鄧荔枝此刻還在吃黑魚吧,沒有人給一個擁抱,靜靜地收拾餐桌,打掃完房間,同樣拎上行李,離開生活了八年的老房子,投茫茫人海。

一想到這里,覺到堵住口的悵然。

何慧語滯了片刻:“你真的……變了一些。”想了想,不太愿地補丁說,“有那麼可一點點。”

烏蔓勾起角:“你也是。”

兩個人對視一眼,彼此轉臉都笑開了。

過了一會兒,某何慧語的鐵刷微博時,發現何慧語關注了烏蔓。不僅如此,還刪掉了很久之前發的一條關于萬已死的微博。

烏蔓回到化妝間卸妝,充完電打開手機,一連串的消息蹦了出來。

經紀人的,助理的,制片方的,還有點頭之的,頃刻之間,那陣極強的割裂不知所措。

每一聲震都在大張著說,歡迎回來現實世界。

自由不是那麼好有的,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做足了心理建設,理完所有信息,才敢點開郁家澤的消息。

然而,他僅發了一條消息,一個簡短的“?”。

烏蔓看著那個冰冷的符號,篤定地松了口氣,心里的某個驗證塵埃落定的那種篤定。

回道:“這幾天在閉關準備拍攝,今天殺青了。”

回復完,那頭沒有靜,對著聊天框發了會兒呆。

某種在篤定之下的悲哀爭先恐后地涌了出來,悄無聲息。

劇組的殺青宴定在夜晚七時,已經殺青的演員都來了,包括已經返校的丁佳期。

飯桌上還是那套乏善可陳的流程,其他桌的過來敬酒,吃到最后大家三三兩兩地散在包廂角落攀談。

烏蔓應付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和他們微笑合影,到最后臉都快僵了。

坐回位置上休息,汪城也死里逃生地坐過來,搖著頭說:“拍戲拍到最后,就屬這個最累。”

“我好像還沒敬過您呢。”

“咱們倆就不必來這套了。”

烏蔓端起酒杯:“我是真心的。一個演員能遇到您這樣的導演,是運氣,也是福氣。”

汪城呵呵笑道:“也不能這麼說,大家都是互相就。”

烏蔓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挲著杯壁:“拍了這麼多年戲,我是第一次覺到有和角融,覺到一個是活生生存在的別人,那個人又彷佛就是我。您的講戲和引導對我來說都有太大的幫助。不像是之前,我真的只是在演,每個角就是一個紙片人,我做不到真的共。”

他沉須臾,說道:“你沒想過你為什麼無法共嗎?”

烏蔓思索了一會兒,不太確定道:“客觀因素撇去不說,主觀上是我領悟力不夠吧。”

汪城搖頭:“你領悟力很好,從試戲的時候我就察覺到這一點。我不知道你屬于哪種況,我只說一下我的個人見解。一個演員無法共的原因是在于不夠接納自己,對世界有隔閡。一個有隔閡的人對自己都無法共,怎麼可能去會其他人的緒呢?”

烏蔓若有所思地聽著。

“然而當一個演員有契機遇上敲開心扉的角,能夠打開自己,就會獲得長,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就會更上一層樓。不過這樣的角也和買彩票一樣,遇上是一種緣分,有些演員可能終其一生都遇不上,也一輩子開竅不了。”

“所以您選擇我,是預到了……”

汪城細微地點頭:“鄧荔枝上有和你很像的部分,只有你在試戲的時候準地說出了這一點。你最幸運的不是遇到了我,而是遇到了鄧荔枝。我可以在戲的時候給你一些建議,但在出戲方面,只能靠你自己了。”

烏蔓愕然,遲疑地說:“……我現在覺得差不多緩過來了。”

汪城失笑:“醉酒的人也很容易說自己沒醉。”

有人端著酒杯朝汪城走來,他起離開前拍了拍烏蔓的背:“別的戲無所謂,但按照你現在的程度,出這個戲是需要隔絕期的。”

殺青宴結束,從飯店換到了KTV,導演支撐到一半力不行提前離場,他一走,一些人也陸陸續續地走掉,剩下他們幾個比較的演員。

烏蔓的意識也在催促著離開,但是的余瞄到角落里依舊坐著的追野,整個人就懶懶地不想。不想思考。只是依舊單純地坐在原位。

把這歸咎為比平常喝得多了一點。

鐘岳清挑眉道:“就咱們幾個的話,玩游戲吧?”

“誒,又來——”一個演員嚷嚷,表卻很蠢蠢

鐘岳清把撲克亮出來:“不玩上次那麼過分了,就國王游戲,行吧?做不到就喝酒。”

“那就來唄。”

他開始發牌,烏蔓看了眼自己的牌,紅桃A。

中國王的是剛才嚷嚷的演員,不懷好意地說:“方塊10和梅花A舌吻十秒!”

“不是吧你,剛上來就玩這麼大!”

眾人抱怨,結果一翻牌,自己是那個方塊10,另一個演員是梅花A。兩位值尚可的孩喝了點酒,毫不避諱地抱在一起親吻,畫面非常賞心悅目。大家也都很識趣,沒有人拿出手機拍照或錄視頻。

了好幾,烏蔓都幸免,甚至這一到了國王。

“蔓姐肯定會手下留的!”

聽著故意討好的話,笑笑說:“行吧,那就黑桃K和紅桃K對視十秒吧。”

“——這也太小兒科了。”

大家起哄聲中,追野翻開了牌,他是紅桃K。

烏蔓的心微微一,目地從自己的牌面劃過,沒有去掀,因為丁佳期把牌面翻了出來。

頓時慶幸自己剛才順著那人的話選了個不痛不的懲罰。

但即便如此,當目睹丁佳期借此換座位到追野對面,兩個人面對面挨著,凝視著對方,丁佳期克制不住地涌起笑意……這一刻烏蔓的腦海混起來,想到的是在廣州拍外景時,丁佳期從場穿過人群來到他們面前,兩個人也有過這樣互相看著對方的鏡頭。

口涌上的是和當時如此相似的嫉妒。

吃飯席間還對著汪城說已經緩過來的自己確實天真得有點可笑了,烏蔓自嘲地偏過頭,從來沒覺得這十秒是這麼漫長。

結束對視的丁佳期局促地灌了滿滿一杯酒,臉上揚起的紅很難辨認是因為對視還是酒

烏蔓裝作不在意地轉回來,追野的視線穿越人堆在追逐著。兩人不經意地對視上,他從剛才起就沒什麼波的表忽然一笑。

他一定是讀出了臉上來不及斂回去的酸意。

接下來的幾烏蔓像是開啟了金剛防護罩,國王不到,懲罰也不到。倒是丁佳期走了背運,連連被到和人親不愿意,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游戲玩到快尾聲,烏蔓的手機震起來,一直沒回復的郁家澤發來了視頻通話的請求。

愣了一下,匆忙到了外頭的臺接起視頻。

郁家澤的背景在他的辦公室,聽到那頭的靜,哼了一聲說:“還沒回去?”

“今晚殺青宴,一會兒就回去了。”

“行吧,那我今晚不過去找你了,你早點睡。”

“……好。”

這不會是郁家澤的,他甚至連消失的那幾天做了什麼都沒有追問。

只有當他不在意的時候,才會這樣。

有一種想問出口的沖,這時遠傳來了腳步聲,的理智回了籠,匆匆和郁家澤道了晚安關掉視頻。

腳步聲在來不及躲閃時越靠越近,當看清來的人是追野和丁佳期后,已經快于意識地躲進了黑暗里。

丁佳期不臉上布滿紅,整條細白的胳膊也紅了。穿著無袖的白,像黑暗里開放的曇花,正在最驚艷的年紀。

“追野哥,把你出來,是因為這些話我如果今天不告訴你,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我不想我的人生里有憾。”反復深呼吸,“從進組前其實我就很喜歡你的作品,你的那部《孽子》我看了好多好多遍……為什麼你就比我大兩歲,就可以這麼厲害。這個疑直到和你共演的這些日子才想通……因為你就真的可以這麼厲害。”

“在此之前,我沒有想過可以有和你共演的機會。我朋友都和我講說,角是角,真人是真人,大家都傳言你很輕浮,見到你肯定會幻滅,讓我和你玩玩就好了。”

追野安靜地站在對面,表認真地聆聽著。

在黑暗的烏蔓就尷尬了,本不想聽人家告白的墻角。

丁佳期的聲音帶著無法自抑的抖:“結果我比我預想之中的還要淪陷。你真的很好,很溫,很真誠,本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因為你連一個玩玩的資格都不肯施舍給我,對嗎?”

說到最后,也許是緒太激,也許是因為酒忍不住哭了。

追野遞給一張紙巾:“不要把自己的喜歡說得那麼卑微。”

丁佳期看著那張紙巾,沒有接。

烏蔓想起自己哭時,追野似乎是抱著自己,用指腹掉眼淚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禮貌又疏離地遞上一張不痛不的紙巾。

不遠,丁佳期慢慢咬住下:“有些人是富士山,是不可能用意私有的。你對我而言就是這種人,不會為誰專屬。所以我不貪心。只要玩玩也可以的。”

“你不知道嗎?富士山就是私有的。”

追野忽然來了這麼一句,讓丁佳期語塞。

忍不住好奇地問:“是誰這麼牛啊?”

“最早屬于德川家康,后來他把它送給了淺間神社。”

角落里的烏蔓好笑地想翻白眼,你們不是在告白嗎?這什麼突如其來的科普?

丁佳期繼續追問:“所以意是能夠私有的,對嗎?”

“是。也不是。”追野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著怎麼說,“如果我是富士山,我就已經被私有了。能決定我去留的只有‘德川’。”

呆了一秒:“……那麼,誰是那個德川?”

追野沒有回答,自嘲地喃喃:“總之不是我,對吧。”

丁佳期失神地低下頭,雙手捂住臉,眼淚從指里溢出。

追野有些不知所措,丁佳期卻驀地踮起腳尖,抓住他的肩頭,想要強吻。

躲在暗的烏蔓不自屏住呼吸。

追野將將躲過,把摁在原地,無奈道:“你又喝多了。”

見他沒有被吻到,烏蔓下意識松了口氣。

“我沒有喝多!”

“上次被你得逞了一次,這次可不行了。”

丁佳期干脆耍起了酒瘋,耍賴:“你剛才都沒被到親,大家都親了,不公平!”

臺口又走過來一人,是鐘岳清。他嘟囔著:“你們一個個都出去了,這麼久不回來在干什麼?”

追野趕招手:“喝醉了,你把帶回包廂吧。”

角落里的烏蔓謝天謝地,這被迫圍觀的折磨終于到頭了。

鐘岳清問他:“你不進去?”

追野擺手:“我支煙。”

鐘岳清點點頭,丁佳期縱然不甘心,也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像剛才那樣撒潑,只能跟著他回去。

追野靠著欄桿,不不慢地點燃一支煙,視線掃過拐角的影。

“阿姐,你要藏到什麼時候?”

……他什麼時候發現的?

烏蔓詫異了片刻,從拐角的黑暗走出來,若無其事道:“剛出來打視頻,不是故意看的。”

“和誰打?郁家澤?”

避而不答:“我大概要先走了,你們繼續玩吧。”

越過他要走回去,被他抓住手腕。往回了一下,沒

追野咬著煙,含糊不清地說:“你剛剛聽見丁佳期說的一句話了嗎。”

“哪一句?對你淪陷了?”

追野莞爾,抓著手的力道放松了一些。

“原來這是阿姐聽到的重點。”

“人家和你告白,不是這句重點還能是別的?”

還說了一句,我沒被到親,所以不公平。”他單只手將掰向自己,“但明明還有一個人也沒被到。”

“……所以呢?”

“既然剛好湊一對,那就讓老天爺做這個國王,懲罰我們吧。”

他撣掉煙灰,制住胳膊的手轉而捧住的臉,背過月,劈頭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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