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回家

鄧枝繃著臉，覺得這事都得賴在那休書的上，看著那閉上的門，火氣涌了上來，忍不住踹了一腳，心裡覺得舒服了一點。

不曾想，才踹完，裡面就傳來了腳步聲跟罵聲：“吃白食的傢伙，還敢踹我家的門，你給我站住！”

這似要打人的架勢。

鄧枝嚇了一跳，抱著包袱就跑了，心道，大姐肯定是被這王家人給帶壞了。

——

張家。

中午吃過飯之後，蘇玉看著姥姥的氣越來越好，便提出了要回蘇家村的事，家裡的小黑驢啊，還有野兔啊，還有小仔都在喂，還有的醋，也惦記著，家裡的東西得有人看著，可不能出來久了。

張老太卻是不肯：“這家裡有你住的地方，你好好的住幾天，急著回去幹啥啊？”

蘇玉說道：“姥姥，家裡的還養著小黑驢啊、小仔啊，那些東西沒人看著，萬一遭了賊可咋辦啊，再說了，我回去還有事呢。”若是能將白醋弄出來，那就最好不過。

蘇阿孃面猶豫，聽著二妞的話也想回去，或是又放心不下張老太。

蘇大妞一聽小仔就站了起來，有些急切的說道：“娘，那些小仔長大了，現在正是要餵食的時候，我得回去，不然他們長不大，就下不了蛋了。”

蘇小寶也想回去，他想背書寫字呢，他搖著蘇阿孃的手哼哼道：“娘，要不我跟大姐二姐一起回去吧，你就留在這裡，等過幾天姥姥好了你再回去。”

“不行，你們幾個孩子，怎麼就……”蘇阿孃連連搖頭。

蘇玉卻是打斷了蘇阿孃的話：“娘，大姐都十三了，過兩年就能親了，哪裡還是孩子，我也才小大姐兩歲，也是大人了，娘，您就放心吧，你瞧，我都能從鎮上自個回來，還怕去村裡嗎？”

蘇阿孃聽到這話，覺得很有道理。

蘇玉見蘇阿孃被說服了，這纔看著蘇大妞說道：“大姐，你有啥落下的東西沒，咱可準備走了。”

張老頭卻是出聲了：“二妞啊，你哥咋沒回過來啊？”

蘇玉嘆了口氣，說道：“我哥不是去準備找我爹我嗎，他一人上路不安全，是跟著大戶人家去的，可是那大戶人家準備提前走了，我哥正在準備東西呢，唉，這一走恐怕得半年呢，若是不好好準備，怕是路上會不住啊。”

蘇阿孃驚得站了起來：“什麼，就這幾天就要走了？”

蘇玉點頭道：“是啊。”

蘇阿孃一下急了起來：“二妞，你咋不早說呢，不行，我得回去一趟，幫兒將要帶的裳準備好，這天就要冷了，可得準備寒的服，哎呀，這可怎麼辦啊。”

蘇阿孃心裡當然是知道蘇要走的，可是沒想到蘇會走得這樣快，不是說還有建屋子的嗎，還以爲有十幾二十天呢，這可太快了，心理都沒有個準備。

蘇阿孃對張老頭張老太說道：“娘，我可真得回去了，等過些時候再來看你們，哎，大妞，二妞，走，咱們回去。”

張老太沒命之憂，可蘇就要走了，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張老頭聽二妞說蘇要走了，心裡也是吃了一驚，很快，他就想起來了一件事：“大春啊，你家不是還要建屋子嗎，阿走了，這事可咋辦啊？”

蘇阿孃愁了起來。

蘇玉卻是說道：“不急的，等把大哥的事弄好了，娘，咱們再建，都跟栓叔說好了，而且，大舅不是也找了人嗎，不能說話不算話。”

張老頭點了點頭：“這倒是，晚一些也好，現在村裡都忙著水庫的事，也沒空折騰其他的事，再得，你哥他們也忙著，等你大哥忙完，再讓他去給你家蓋房子，大春，到時候別跟你哥客氣，將累活苦活都給他，等房子建完再讓你哥回來。”

張老頭跟張老太對蘇阿孃這個閨還是很疼的。

蘇玉又鄭重的對張老頭說道：“我哥在走之前肯定會來看你的。”

張老太聽到這話，高興得很。

之後，蘇阿孃說帶著蘇玉他們一道離開了張家村。

張老頭張老太看屋裡一下子了這麼多人，覺得不得勁的，張老太靠在牀頭嘆氣道：“還是閨心啊。”兒媳婦就不這樣。

張老頭揹著手走了出去，他的眼睛在院裡掃了一圈，小桃被娘押去洗碗去了，小在屋子裡沒出來，清兒那小媳婦也在屋裡做服，院外，傳來了小虎跟同村的小子的笑聲，張老頭嘆道，那小子真是力十足啊。

想到這，張老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

蘇玉一家人都是從張家村走回家的，路上，那裝著銀子的包裹被蘇阿孃揹著，蘇阿孃一路都小心得很，生怕有人打這包裹的主意，直到回了蘇家村，蘇阿孃這才鬆了口氣。

才進村口，蘇阿孃就看到了蘇老婆子，蘇老婆子手裡拎著一大堆東西，估計是剛從鎮上回來。

蘇玉瞄了一眼。

蘇老婆子立刻炸了起來：“別瞅了，就算你眼睛瞅瞎這東西我也不會分你半點的，哼！”

蘇玉角微翹：“誰稀罕似的。”

蘇老婆子不屑的看了蘇阿孃母三人一眼，最後的目落到了小寶的上，想了半天，最後還是咬咬牙從包裹裡面掏了一個麪餅出來，將麪餅塞到了小寶的懷裡，然後匆匆的走了。

蘇小寶眼著懷中的麪餅看了會，他小聲的問蘇阿孃：“娘，這麪餅……咋辦啊？”

蘇阿孃眼神微閃。

蘇玉卻是說道：“給你就吃，客氣啥。”

蘇小寶走了這麼久的路，也了，他拿著麪餅咬了一口，然後將麪餅遞給蘇玉，“二姐，你嚐嚐。”

蘇玉搖頭道：“不用，你自個吃，馬上就到家了，家裡有吃的，咱那若是看到你將這東西給我們吃，又得在村裡嚼上半天的舌。”

蘇玉說完，就揹著小寶加快了腳步，很快，他們就到家了。

院門一開，就聽到了小黑驢的聲，小黑驢周圍的草都被它吃完了，它怏怏的趴在地上，周圍還有幾坨驢糞，它看到蘇玉他們回來，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然後了起來。

家裡的小也是，竟然跑了出來，院子裡全是屎。

蘇玉皺了皺眉，問蘇大妞：“大姐，你們走的時候沒將關起來啊？”

蘇大妞撓了撓頭，有些心虛的說道：“咱不在家，總得讓他們自個尋食啊。”

蘇主搖頭道：“姐，你也不怕黃鼠娘把他們叼去。”

蘇大妞微微一怔，心裡卻是一陣後怕，這院子靠著山，山上說不定有什麼呢，別說黃鼠狼了，連真狼說不定都有呢。

蘇玉家靠的這座山還算是矮的，旁邊連著好幾座山，村人一般都在旁邊這個矮山頭轉，可從不會去另一邊的高山，說是矮山，其實也有九百多米呢。

他們進了院子之後，蘇阿孃直奔西屋，得把兒的襖子找出來，這兩天太好，拿出來洗洗曬曬，應該能幹。

蘇玉看到蘇阿孃將襖子拿了出來，腦中卻想到了那幾十斤棉花，那可還沒用呢，於是蘇玉跟蘇阿孃說道：“娘，咱不是買了棉花嗎，要不給大哥做兩件新襖子？”

蘇阿孃猶豫不定：“來得及嗎？”

蘇玉卻是說道：“那就做一件，總比舊的好，娘，村裡有沒有做服的好手，若是有的話，咱拿點布跟棉花去，將趕著做件襖子子，到時候讓大家帶走。”

蘇阿孃喜道：“對，我去找人幫忙。”這心裡記著阿的事，做事就慌了，一下子啥都想不起來了。

蘇阿孃去屋裡裝棉花裁布去了，蘇玉又跟了過去，又說了一件事：“娘，棉花也不能老那樣放著，眼見著冬天快到了，到時候彈棉花的人肯定會多，不如趁著現在將被子彈好，娘，你知道村裡有彈棉花的地方嗎？”

蘇阿孃點頭道：“村裡是有一個，等會我帶你們去。”

棉花，棉被，棉襖……一樣一樣來，都不得。

蘇玉又叮囑道：“娘，若是別人問起來你這棉花哪來的，你就大方的說是買來的，若是問起銀子，你就說是衙門給的賞銀，最好將咱舅當上捕快的事也說出去，知道嗎。”這借勢。

蘇阿孃上說道：“你二舅當上捕快果然就是好啊，咱們家也能沾上不。”

蘇玉指揮道：“咱先把棉花抱到彈棉花那地，我在那看著，免得他們缺斤兩，往裡塞壞棉花糊弄咱，大姐，你就留在家喂兔子餵吧，娘，你先跟我一道去，然後再去村裡找會做裳的，咱走吧。”

蘇玉說完，又看向小寶：“小寶，你就自個唸書，若是了，跟大姐說，讓大姐幫你弄吃的。”

蘇小寶點了點頭：“嗯！”

蘇玉將兩袋棉花放到了小黑驢的背上，然後牽著小驢與蘇阿孃一起去了村裡彈棉花的地方。

蘇大妞則是餵喂兔，還要掃院子，掃完院子又提了水將院子仔細的衝了一遍，總算將院子裡的臭味衝乾淨了。

那彈棉花的人稱蘇老棉，媳婦大夥都稱棉嬸子，棉嬸子看到蘇玉娘兩牽著小黑驢，還帶著兩袋棉花過來，大吃了一驚，這兩袋棉花可值不銀子，還有這小黑驢，村裡可沒見過這麼小的驢啊，難道是蘇家的驢？

這不能吧，蘇家哪有那個閒錢啊，棉嬸子將蘇阿孃跟蘇玉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個遍。

蘇阿孃被盯得不自在：“棉大嫂，你盯著我看啥呢，我臉上又沒花。”

棉嬸子嘀咕道：“你家不是快窮死了嗎，這，這些東西是哪來的，該不會……”

蘇玉卻是笑了起來，說道：“嬸子，我p0e幫衙門立了功，這銀子可是衙門賞的，買這些東西不算啥，若是不信，你倒可以去衙門問問，我舅家不得得了賞，我那二舅還當上捕快了呢！”

炫耀了起來。

就怕你不問呢，若是不問，到時候建房子，還得費力氣解釋那銀錢的來源，現在這樣一說，多好。

棉嬸子捂著驚呼道：“幫衙門立了功！天啊，這可是大功勞啊！你們立的啥功啊？”

蘇老棉也是驚得瞪圓了眼：“你二舅當上捕快了！”當捕快了？以前可沒聽過啊！

蘇玉邊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將那兩袋棉花從驢上下了下來，又道：“叔，嬸子，可別愣著了，我家要彈棉花呢，要一牀十斤的，兩牀八斤的。”

棉嬸子這纔回過神來，幫著蘇玉將棉花送到秤上，開始稱了起來，數出二十六斤棉花之後，那袋中還有剩的，那棉嬸子覺得這棉花質量不錯，於是開口道：“二牛家的，你這棉花若是用不了，可以賣給我。”

蘇阿孃搖頭道：“我這棉花用得了，我得給我家幾個孩子做棉呢，說起來，還不知道夠不夠呢。”

棉嬸子有些失的哦了一聲。

蘇玉幫著蘇阿孃將剩下的棉花裝進麻袋裡，繫好，又將袋子放到了小黑驢的背上，了小黑驢的頭，說道：“剛剛累了吧，現在可輕了不，等晚上我去田埂割些草餵你。”

小黑驢用腦袋蹭了蹭蘇玉。

蘇玉輕輕的笑了，這小黑驢還蠻通人的。

“娘，弄好了，你牽著小黑去吧。”蘇玉對蘇阿孃說道。

蘇阿孃叮囑蘇玉道：“可得好好看著，等會彈好了，你在這等著娘，娘跟你一塊將被子抱回去。”

蘇玉說道：“知道了。”

蘇阿孃牽著小黑驢走了，蘇玉一個在守在彈棉花的這裡，等著他們將三牀被子彈好。

棉嬸子棉花放了那木板上，然後將棉花鋪開，蘇老棉也沒閒著，也幫著一起做了起來，因爲彈棉花灰特別多，蘇玉站得比較遠，反正只需要看著不讓蘇老棉他們用壞棉花換新棉花就好。

直到天黑，這三牀棉花才彈好，蘇老棉他們也累得不行，蘇玉走過去問道：“嬸子，啥價錢。”

棉嬸子灌喝了一整碗水，這才著氣說話道：“三十文。”

蘇玉指著那兩牀八斤的被子問道：“這兩個不是十斤的，也要十文嗎？”

棉嬸子說道：“對，八斤跟十斤一個價錢。”

蘇玉說道：“嬸子，我沒帶錢，等我娘來了再給吧。”

“那好。”棉嬸子也學得蘇玉手裡不該有錢，哪能把錢放在孩子的手上。

不過，腦中還惦記著那衙門賞銀的事，湊到蘇玉的耳邊問道：“二妞，你可跟嬸子說實話，真有那賞銀？”

蘇玉笑道：“當然是真的，這可事關衙門，嬸子你想想，我若是說了假話，那衙門的人能饒過我？”

棉嬸子想想也對，卻又追問：“到底是幫了啥忙啊？”好奇死了。

蘇玉想，這事也沒什麼好瞞的，只需將知府兒子份掩下就行，於是說道：“我跟我舅在鎮上嚇跑了幾個人販子，還幫著救下了幾個富戶爺，這爺家爲了報恩，所以就給了衙門賞銀，衙門裡的捕頭記著我們的恩，就分了我們一份。”

棉嬸子一驚一乍的，原來那銀子是富戶給的，難怪了。心裡羨慕，這事咋不到他們家呢。

天黑了，蘇阿孃牽著小黑驢過接蘇玉了，蘇玉將兩一牀十斤的被子放到了小黑驢的上，自個跟蘇阿孃都抱了一個八斤的，這小黑驢還小，得好好養著才行。

蘇玉對蘇阿孃說道：“娘，嬸子說要三十文錢。”

蘇阿孃從兜裡掏出了三十文，遞給了棉嬸子，這價錢跟以前一樣，蘇玉見狀，便知道那價錢是正常價，沒坑。

路上，蘇阿孃對蘇玉說道：“那棉花跟布都給村裡繡得最快的嫂子了，二天後就能拿了，就是價錢貴一點，我準備給兒做幾年衫，二妞，你就給你大哥做子吧。”

“知道了，娘。”

娘倆一路走，一路說，氣氛融洽得很。

——

張家。

張大舅垂頭喪氣的回了家，鄧家人連半點蹤影都沒尋到，不過，讓他奇怪的是，家裡並不似他早出門時那樣沉悶，而是歡快得很。

張大舅帶著疑去了正屋。

他一進去，張老太將他拉了過來，湊在他耳邊神兮兮的說道：“大明啊，衙門給了你十五兩的賞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