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說服

蘇道：“好，那我下午就回鎮上，爭取明天就能把人帶回來。”

蘇玉的臉上才出一笑容，卻又收了回去，因爲突然想到一件事：“哥，這事得跟娘說一聲吧，你說會同意嗎？”

蘇看著東屋說道：“若說是爲了保護你們，娘不會不同意的。”

蘇玉鬆了口氣，道：“這就好，哥，那你去跟娘說吧。”

蘇並沒有馬上進去，他在蘇玉邊站了一會，蘇玉擡頭看他：“哥，你還有事嗎？”

蘇猶豫了會，還是決定將心裡的話說出來，只見他蹲了下來，假裝幫蘇玉剝筍皮，裡卻是低聲說道：“家裡的那兩個金元寶我想拿到銀莊去換掉，雖說只能換得一百兩，可這對咱家來說是大錢了，除了建屋子，我還得帶上路費，當然，家裡還得留一半的銀錢，這樣一來，錢銀就有些不夠使了。”

蘇玉邊切筍片邊說道：“那就拿去換吧，不過哥，金元寶中間藏的東西還是帶回來吧，就那樣給銀莊的人怪可惜的，我想著，既然藏得這樣深，應該也沒我們想像中的那樣差，不如先留著。”

蘇點頭道：“那就留下吧。”

蘇說完這事之後，才又站了起來，去了東屋，蘇阿孃正在東屋補，蘇進屋的時候蘇阿孃擡頭看了他一眼，便又開始飛針走線，本就沒有停下的意思。

蘇大妞也在東屋，看到蘇便急問道：“哥，那驢還了嗎？”

蘇笑道：“自然是還了，咋的，大哥辦事你還不放心？”

蘇大妞道：“大哥辦事我當然放心，我不是怕你忘了嘛，對了，大哥，舅舅家咋樣了，大舅去鄧家了嗎，當票找著了嗎，那鄧家說要賠銀子了嗎？大舅娘，呸呸，那人呢，是啥說法？”

蘇搖頭道：“大舅沒找著人，那鄧家人跑了，連個影子都沒看到，不單是這，那賭坊的人竟然到了張家村，說是要舅家還債，你說可笑不可笑。”

蘇大妞瞪著眼睛：“那鄧家的債咋就到張家還呢，說的是什麼傻話呢。”

蘇卻是輕哼了一聲，說道：“還不是小虎他娘惹出來，還好大舅將休了，要不，還真能在那賭坊的契紙上按下張家還債的手印。”

蘇阿孃聽到這話，擡起了頭：“結果咋樣了？”

蘇說道：“小虎他娘給里正抓了起來，那賭坊的人讓張家村的村人趕走了。”

“抓了？這，這不好吧。”蘇阿孃說道，“小虎他們若是有個坐牢的老孃，這以後也不好說親事啊，這可咋辦啊，名聲傳出去不好聽啊！”

蘇阿孃眉頭的皺在了一起。

蘇說道：“這次若是再饒了，肯定知道張家不會對咋樣的，到時候還會變本加厲，我覺得，還不如破釜沉舟，直接將送到牢裡，這樣，就鬧騰不出什麼了，至於說親，等舅家有了銀子，還怕小虎他們說不到親事嗎？”

是啊，若是有了銀子，還愁說不到親事嗎！

蘇阿孃覺得這話有理，可是，孃家的銀子給小虎他娘捲走了，哪還有多銀子，對了，他大哥可是得了衙門給的十五兩銀子呢，對村人來說，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蘇阿孃想到這裡神一緩。

既然孃家沒事了，蘇阿孃便一心一意的心起自家的事來，首先啊，這阿的冬得備好。

蘇拉了把椅子，坐到了蘇阿孃的邊。

蘇阿孃看了他一眼，有些疑的問道：“阿，你是不是有啥事啊？”

蘇點頭道：“娘，我想跟你說件事。”

“啥事？”

“我不是要走了嗎，一去可能要大半年，我想著，給家裡買個婆子使喚吧。”蘇慢慢說道。

“買婆子？”蘇阿孃驚得站了起來，皺眉道：“這哪，咱們家裡又沒什麼活，要婆子幹什麼，這不是白費銀子嗎？”

蘇看著蘇阿孃說道：“娘，我走了，你又是個人，兩個妹子還都沒滿十五歲呢，小寶又小，若是再來個二狗子那樣的人，你可咋辦？”

蘇阿孃沉默了下來。

蘇又說道：“我在鎮上租了個鋪子，現在正在修理，等鋪子修好了，你跟妹妹弟弟們就搬到鎮上住幾個月，鎮上比村裡安全，咱們又靠著山，萬一冬天山裡沒吃食，那野下了山，咱們家可就危險了。”

蘇阿孃急道：“那租金得多貴啊，快別租鋪子了，咱們有住的地方，就算這裡危險，咱們把牆蓋高些不就了嗎？”

蘇不肯：“娘，你就聽我的，那鋪子都租下了，前面是個鋪子，後面是個小院，夠咱一家人住了，到時候咱們在前院賣點東西，不求賺錢，只求混個溫飽，這絕對不是難事，娘，大冬天的，鎮上買東西也方便不是？”

蘇玉聽到屋裡爭論，也從外面走了進來。

此時，蘇阿孃正說道：“鎮上的東西貴，而且啊，家裡後院還有菜呢，要是搬到了鎮上，還得去買菜，多不好啊。”

蘇大妞不願意去鎮上，也幫著蘇阿孃說道：“哥，娘說得對，咱不是要修屋子嗎，只要把牆建得高高的，到時候多買些糧食，就算屋外有狼咱也不怕，咱們住在屋裡不出來就行了。”

不喜歡鎮上，一點人味都沒有。

蘇玉慢慢說道：“那鎮上租的鋪子咋辦，那租金可不便宜，現在大哥又將鋪子修整了，那鋪子不大，就算修得再好也高不了多，難道咱就讓那鋪子空著？”

蘇阿孃糾結得很。

蘇玉又說道：“娘，這樣，院子的菜讓它長著，就算那裡咱住在鎮上，偶爾回村裡一趟，將那菜園子的菜採摘一番，再拉到鎮上去吃，不是一樣的嗎？”

蘇阿孃卻是搖頭道：“那菜得看著才長得好呢，還得澆，哪裡是往那一栽就能好的，不，家裡還有，還有驢，離不了人，可離不了人。”

蘇阿孃不肯去鎮上，這倒了最大的問題。

蘇玉又道：“娘，那方二哥說是要跟我做買賣，他家的酒樓要買我的醋，冬天這山上哪還有野葡萄，咱們只用用米來做醋，到時候還得去鎮上買米，這一來一回，又是那泥地，也浪費時間啊，不如咱就住那鋪子裡，到時候賣賣醋，賣賣筍，對了，娘，你繡的鞋面啊，帕子啊都可以賣嘛。”

這是賺錢的營生，不信蘇阿孃不心。

鋪子，冬天？

蘇玉說著說著眼睛亮了起來，冬天可以做麻辣燙，串串燒，因爲有了醋，還可以做醋辣！反正他們家鋪面小，做些小吃飯正好。

再說了，之前那花嬸子之所以敢那樣對他哥，主要還是沒有自己的鋪面，容易搞混，以後若是有了自己的鋪面，再賣些新穎的吃食，不愁顧客不上門。

蘇玉他們買的那鋪子周圍全是賣吃的東西，而且啊，蘇玉以後要賣的吃食跟別家的又不一樣，又不會搶生意，肯定鬧不了矛盾。

若是有不長眼的想訛，往遠了說，方家是靠山，往近了說，二舅是靠山，王捕快跟肖捕快也，等那店鋪開業，請幾個捕快過來吃一吃，偶爾坐一坐，相信以後不會有不長眼的敢欺負他們家。

蘇玉想通之後，眼睛亮亮的看向蘇：“哥，咱們可以在鋪子裡賣吃食，比如酸辣，用這裡的話說，就是在芍裡添了醋跟辣椒，醋以前可是從沒有出現過的東西，對這裡的人來說，自然是新穎得很，醋又是咱家獨有的，別家想仿都仿不了呢。”

蘇看蘇阿孃一眼。

蘇玉也朝蘇阿孃看了過去，狠狠心，說道：“娘，你若是不去我就自個去，反正鋪子空著也是虧，到時候我再買個婆子幫忙，也不用你了。”

二妞一個人去鎮上？不行，絕對不行！

蘇阿孃白著臉道：“不行，你不能一個人去，就算買了婆子，你一個半大的孩子，萬一那婆心生歹意呢，錢財到是小事，萬一黑了心肝將你賣了，娘都沒地方哭去！”

蘇阿孃說完，又加了一句：“二妞啊，你這段雖說不行，可是你這張小臉可是生得極好的，萬一被人盯上了可就不好了。”

自從蘇二牛離開之後，蘇阿孃就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孩子養不活，生怕孩子被人拐走，生怕……反正啊，每日提心吊膽的，直到蘇大了一點，那顆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可如今，蘇又要遠行，那擔心的病又出來了。

蘇玉看著蘇阿孃問：“娘，那你說咋辦？”

蘇阿孃咬咬牙：“要不，咱們將那鋪子轉租出去，咱們還在留在村裡吧，畢竟在這裡住了十幾年，心裡踏實。”

蘇沉默了半天，卻是說道：“娘，你若是實在要留在村裡，那，我們在村裡建個屋子，可不能像這樣靠著山了，家裡一個頂用的男人都沒有，這裡離村又遠，若真出點啥事，連個求救的人都沒有。”

蘇阿孃的臉又是一白：“這話不假，可，可若是在村裡再買屋子，那又得費錢啊。”

蘇道：“建屋子也費錢啊，再說了，我不在，你真能看得住那些建屋子的人嗎？他們若是糊弄你，你也看不出來啊，雖說有栓叔幫忙，可是栓叔跟他們一塊幹活，有些事肯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蘇阿孃吃驚道：“還會這樣？”

蘇點頭道：“當然，我以前給人幹活的時候，就有人這麼幹，當然，我沒學他們。”

蘇玉也勸道：“娘，不過就是捱過這個冬天，也就二三個月的時間，等明年開春，咱就回來，又不是長住在那，只是想著，咱家離村遠，住著危險，而且咱們今年又沒種地，地窯裡也沒糧食，還不得去鎮上買，這不是一樣的嗎？”

“真的只住兩三個月？”

“當然，今年夏天旱，冬天肯定冷得很，咱們家又沒井，對了，大哥，咱們家還是打口井吧，打深一點，明年還是要用的。”蘇玉說道。

蘇大妞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娘，咱還是去鎮上吧，我覺得二妞說得有道理，咱們做點小買賣，肯定不會坐吃山空，你不就是怕這個嗎？”

蘇阿孃又想了半天。

蘇等得不耐煩了，他站起來說道：“娘，那你慢慢吃，我先去鎮上看看那鋪子修得咋樣，我在鎮上還有些東西要買，我就先去鎮上了，等過兩天回來。”

“好，阿，你手裡還有銀子嗎？”蘇阿孃看著蘇問道。

蘇站住了，他想了想，說道：“娘，那你給我十兩吧。”他現在不缺銀子，可是他也不放心將那幾十兩都放在蘇阿孃上，這次的十五兩加上上次的三十多兩，差不多有五十兩了，不算。

蘇阿孃疼的將那十兩銀了遞給了蘇，叮囑道：“可小心用。”

蘇道：“我知道。”

蘇拿著銀子走了出去，蘇玉跟上去說道：“哥，記得將那鋪子水井裡的水乾淨，那水不知放了多久，能不能吃都不一定呢，咱們還是小心些的好。”

蘇點頭道：“好，我記著了。”蘇又去了西屋一趟，他得將金元寶帶走，拿去換銀子。

蘇走的時候，悄悄的將手中的十兩銀子塞到了蘇玉的手上，他叮囑道：“你自己收著，備用。”

蘇玉悄悄的將銀子放到了袖子裡。

蘇走的時候，小寶連書都放下了，他跑出了屋子，抱著蘇的，昂著小臉問道：“哥，你咋又要走呢？”

蘇笑了笑道：“哥有事，當然要走啊，小寶，你可記著，你是男娃，以後要保護娘跟兩個姐姐，知道嗎？”

小寶邊點頭邊大聲的喊道：“我知道。”

蘇微笑著了小寶的腦袋，他心道，等他把爹找回來，家裡的日子就好了，娘就不會整天哀聲嘆氣了。

蘇離開的時候，蘇家四口人都在門口的看著他走遠，蘇還回頭揮了兩次手。

蘇玉也衝蘇揮了揮手。

——

蘇離開蘇家村的時候，到了餘婆子跟他兒子，他們坐在牛車上，也說要去鎮上。

當餘婆子的大兒聽說蘇要去鎮上的時候，還熱心的問道：“這牛車還有位置，要不要一塊坐著。”

蘇想了想，便同意了，他謝道：“勝哥，餘嬸子，多謝。”

蘇勝笑了笑：“這牛車空位多著呢，多坐一個人沒啥，不用謝。”

餘婆子假笑兩聲：“你勝哥說得對，這是小事，沒啥。”上這樣說，心裡卻嘀咕，真是便宜這小子了，白搭了一趟車。

牛車慢悠悠的晃著。

路上，他們又裝了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跟一個半大的孩子，這都是蘇勝的功勞，他還真是個熱心腸的人呢，到後來，若不是牛車坐不下，還有一對小夫妻他恐怕都要拉上來呢。

他這行爲惹得餘婆子翻了好幾次白眼，餘婆子心中不喜，上卻忍著沒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想讓兒子沒臉。

時間慢慢的過去，他們都已經可以看到鎮門了，車上的人欣喜不已，等快到鎮門的時候，蘇第一個跳了下來，他準備給餘婆子銅板算是車費的，可是，他看到那婦人跟懷中孩子都是一破，還有那個半大的孩子，袖只有半截，出的胳膊還帶著傷，像是被竹條打出來的。

蘇想了想，還是將銅板收了回去，他寧願被說兩句，不也想讓這兩位跟著他一塊罪。

他下了車，對蘇勝說道：“勝哥，那我有事先走了，等我得了閒，請勝哥吃飯。”

蘇勝笑道：“不用客氣。”

蘇也笑了笑，然後轉走了。

那抱著孩子的婦人跟那半大的孩子也跟著下了車，他們跟蘇勝道過謝之後便進了鎮子。

直到他們走遠，餘婆子纔在後面呸了一聲：“窮鬼，一個子都不肯留下。”

蘇勝無奈的說道：“娘，不過是搭個順風車，不至於收錢，都是鄉里鄉親的。”

餘婆子撇撇。

之後，蘇勝跟餘婆子牽著牛車也進了鎮，蘇勝去安置牛車之後，便與餘婆子一道去了西街，蘇勝的岳家外甥過十歲生辰，他過來是買東西隨禮的。

他勝還沒想好買什麼，正在一路看一路挑，他決定等挑到合適的再買，正看著，只見餘婆子突然箭一樣的衝了出去，蘇勝一驚，忙跟了上去，他在後面喊道：“娘，你去哪啊？”

餘婆子扭頭吼道：“我看到那個小娼婦了！”

原來，見著喬梅了！

那小賤人還著一個大肚子，餘婆子恨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