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到刺眼的白消失的一瞬間，薑意不由自主地微微睜大了雙眼。

他下意識地懷疑自己是不是突然瞎了，有些慌張地轉過來，然後整個人就落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裡。

青檸味的清冽冷香撲麵而來，混含著微苦的草木香，像是太底下曬過的森林的味道，陳舊又新鮮，陌生且悉。

時隔多年，再次聞到這個被牢牢在記憶中的味道，一酸的淚意瞬間不控製地湧上了鼻尖和眼底。

出道前的很長一頓時間裡，薑意必須在薄衍懷裡才能睡得著。

那時候他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經常在公司的練習室裡練到淩晨一兩點，累得癱在地上指尖都抬不起來，大腦皮層的神經細胞依舊興活躍。

他睡不著。

有天薄衍半夜醒來，四找不到他，就隨手推開了練習室的門。

年輕手輕腳地走近，想要將躺在地板上渾漉漉的人抱回床上去，卻猝不及防被裝睡的薑意用力一把拉了下去。

“幺兒，你醒著呢？”薄衍就勢“咚”地一聲躺倒在他旁，溫厚的大手輕輕地弄著汗津津的頭髮，“怎麼又跑出來練習了？”

“嗯哼……”薑意隻從嚨裡發出糯可的小音，像是一隻被擼順了的小貓，親昵又黏糊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薄衍乾脆將人拉過來，讓他趴在自己的前，一下一下地順著清瘦的脊背，“睡不著？”

年薄衍五廓比現在更淩厲，仰躺的姿勢繃出乾淨利落的下頜線，目卻比窗外的月更溫。

薑意不想和他談自己睡不著的原因，便拖長了尾音撒：“胳膊酸哦～”

薄衍立刻心疼地握住纖細的胳膊，微微用力著，裡低聲哄道：“幺兒又在長個子了，要多喝牛多吃，補充鈣和蛋白質，這樣胳膊就不酸了，好不好？”

冷冷清清的月泄了一地，薑意側著腦袋趴在結實壯的膛前，右耳聽著低沉磁的嗓音，左耳畔是強勁平穩的心跳聲，鼻尖則縈繞著令人心安的味道，睡意終於緩緩侵襲而來。

薄衍就這麼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懷裡抱著瘦得輕飄飄的年，和他一起閉上了眼睛。

後來，隻要薑意睡不著，就會在深夜悄悄鑽進薄衍的被子裡，窩進溫暖又好聞的懷抱中，十指相扣地沉沉睡過去。

甚至在薄衍解約前突然消失的那段時間裡，他一個人也必須睡在他的床上，抱著他的枕頭，神才能得到片刻的寧靜……

想到這裡，薑意突然清醒過來。他屏住了呼吸，用力掙紮出男人的懷抱，再狠狠一把將人推開。

“薄衍，你發什麼瘋？”素來清亮的嗓音帶了些微啞，還有一不易察覺的驚慌失措。

“怎麼，不薄老師了？”薄衍的聲線得很低，在黑暗中一步一步朝他近。

薑意一路往後退，退到抵住牆鏡退無可退時，緒變得有些失控，“你彆過來！”

薄衍聽話地停了下來。

眼睛適應了黑暗後，人的視線也會變得更清晰一點。

薄衍從麵前這張漂亮又可的小臉上，發現了極為強烈的牴緒，像是一隻渾炸豎起尾的小野貓，帶著惶惶不安的攻擊，要麼撓傷對方要麼逃得無影無蹤。

他遲疑了一下，舉起雙手往後退了兩步。

他竟然也會不敢。

果然，退到足夠安全的距離後，薑意繃的脊背稍稍放鬆了一些，冷冷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不想乾什麼。”薄衍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重逢以來，我們始終暴在鏡頭下，難得有機會不乾擾地單獨相。”

頓了頓，他低嗓音懇求道：“幺兒，我隻是想跟你……跟你好好說兩句話。”

“我們之間冇什麼可說的，所有該說的話，都在五年前的那個冬天說完了。”雙手抵在冰涼的鏡麵上，薑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還有，我說過不要那樣我。”

“五年……前嗎？”薄衍的嗓音驀地啞了下去，黑沉沉的眼眸裡暗流湧，語音很是艱：“幺兒，如果我現在跟你說，當年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除了最後一句，其他的都不是真心話，你信嗎？”

靜寂，死一般的靜寂。

幾秒後，薑意忽然失笑，諷刺而冰冷的，笑著笑著眼底的亮晶晶的淚花搖搖墜。

“幺兒……”薄衍的嗓音像是含著沙礫，忍不住想要上前時，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不重要了，真的假的都不重要了。”薑意抬手拭去臉上的水痕，語氣恢複了漠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你已經毀過我一次了，你還想——毀掉我第二次嗎，薄老師？”

短短一句話，薄衍瞬間如遭雷劈。

針紮似的刺疼自小和膝蓋往上，閃電般遊竄進和四肢百骸，刺得他心臟一一的，連帶著呼吸都變得困難。

微弱的亮下，男人臉上第一次顯出了痛苦的神。英的眉峰皺，後槽牙死死地咬住，臉頰上的不自然地|。

薑意尚未來得及仔細分辯這些細微的表，突然被一道大嗓門給打斷了，“小意小意小意——咦？停電了嗎？”

姚寧寧疑地推開門，又扭頭去看走廊，“不對啊，外麵有電啊！”

隨著他的作，練習室的門打開，走廊上雪白的燈傾瀉而。

薄衍幾乎瞬間就收住了瀕臨崩潰的緒。

不愧是影帝，演技爐火純青。薑意不無嘲諷地想。

“冇有停電。”薄衍若無其事地轉過，“大概是房間的開關有問題。”

“哦哦哦……啊？薄老師？”姚寧寧後知後覺地發現練習室裡竟然有兩個人，不由驚訝道：“薄老師，你怎麼會在這裡？”

薄衍理了理外套，走過去打開牆壁上的開關，雪亮的大燈重新亮了起來。

“你為什麼在這裡？”他斜睨了對方一眼，語氣不鹹不淡：“練習生是可以隨便跑的嗎？”

“冇有冇有冇有！”姚寧寧打了個激靈，連忙否認，“我是見小意還冇回來，就想和他一起練習，跟宿管小姐姐申請過了！”

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繼續補充道：“阿朔和曦曦也來了！”

黎朔和鐘曦一臉懵地出現在練習室門口。

狹長的眸微微斂起，薄老師滿臉都寫著不高興，於是整個人往後靠到牆上，修長的一雙隨意在地上支棱著，“既然如此，你們先完整地表演一遍給我看看吧。”

姚寧寧：……

黎朔：……

鐘曦：……

薑意直起了上半，冷著臉毫不客氣道：“我們要繼續練習了，麻煩薄老師讓一讓。”

姚寧寧嚇得花容失，連連給他使眼。

薑意：“怎麼了，你眼睛筋了？”

姚寧寧：“冇有冇有……”

出乎他們預料的是，薄老師看起來並冇有生氣，而是順從地應了一聲，轉就朝門外走去。

肩而過時，姚寧寧分明瞥見薄老師眼角有一抹奇異的紅，像是……

“再看一眼你就跟他一起出去。”薑意轉過，重新麵對泛著冷的牆鏡。

鏡子裡的青年冷眉冷眼，早已找不出一年時的模樣。

*

第二天，所有abcdf班的練習生們都加大了練習強度，爭分奪秒地反覆跟著音樂一起唱跳。

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練習室架起了新的攝像機，準備好的練習生自己主上去表演主題曲，三個固定鏡頭會全方位多角度地記錄下來，然後送到導師會議室，由五位導師給定主題曲考覈等級。

a班的練習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想做第一個上去的，紛紛客氣謙虛起來。

薑意等得有些不耐煩，乾脆扣上棒球帽，一聲不吭地走進了表演區。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薑神！薑神！薑神！”捧場王姚寧寧帶頭站起來歡呼造勢。

其他人跟著鼓掌打拍子，“薑神！薑神！薑神！”

薑意站定，抬手做了個下的手勢，練習生們立刻安靜下來。

眾所周知，這個作代表薑意要放大招了。

這兩天大家快要聽吐了的前奏響起，幾秒後，薑意開口唱了第一句歌詞，同時加舞蹈作。

眾人頓時眼前一亮。

明明是一樣的歌，但是從薑意裡唱出來就特彆的好聽，清亮乾淨的嗓音像夏日冰鎮後的氣泡水，令人耳目一新，神清氣爽。

和以往不同，這次薑意用棒球帽遮住了他的臉，其他人的注意力更能集中到他的唱功和舞蹈上，不由再次震撼於他的頂級唱跳實力。

ending pose定格，練習室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嗷嗷嗷嗷！薑神牛掰！”

“哇！薑意你到底是怎麼做到唱跳時這麼穩的？一點換氣聲都聽不見！真的太穩了！”

眾人紛紛湊上前來討教經驗技巧。

“練習。”薑意摘下棒球帽，“控製氣息，鍛鍊力，在一遍又一遍的練習中打好基礎。”

“啊……又是這個說法嗎？”有人嘀嘀咕咕了一句。

“不然呢？你有什麼捷徑可走嗎？”不知何時出現在練習室門口的薄衍走了進來，“你們不都是練習生，練習有什麼不對嗎？”

眾人一時噤聲。

“你看到他唱跳俱佳實力一騎絕塵，你冇看到他背後日複一日被汗水浸的t恤。”薄老師的語氣難得極為認真，“這世上冇有什麼輕而易舉，比你有天分的人比你更努力，想想不覺得可怕嗎？”

薑意：……差不多得了。

“薄老師，聽說您好像跟薑意是一個組合出來的。”站在最左邊的練習生突然發難，“那我們有點好奇，您跟薑意比起來，誰的實力比較厲害啊？”

這是個非常刁鑽的問題，且不提導師和選手是前隊友這種份有多麼尷尬，這個問題薄衍怎麼回答都不對。

a班練習室一時陷了詭異的沉默中。

就在眾人以為薄衍要生氣地拂袖而去時，薄老師忽然展一笑，“那要看你是想比哪方麵的實力了。”

薑意微微詫異，忍不住抬眼看向他。

“有機會的話，給你們分析分析。”薄衍一臉神莫測，“希你們能幸運地留到那時候。”

薑意垂下了眼簾，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主題曲考覈繼續，十一點前必須全部結束。明天競選主題曲大c位，節目組會給你們拍攝主題曲《keep loving》的定製mv。”

“百萬級投資鉅製哦！”旁邊的工作人員補了一句，“期待你們的彩表現，c位花落誰家就看你們的了！”

薄衍嫌棄地瞥了對方一眼，c位是誰，難道還有什麼疑問嗎？

作者有話要說： 薄老師：謝邀，我心中永遠的巨c位隻有一個——

親戚造訪，死去活來的一天，明天爭取準時更新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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