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黃店屯前

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或者是活死人，這些名字對我都冇有意義，隻要能讓我和我的父母妻兒在一起，管我是個什麼。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的父母和老婆都變得渾渾噩噩，他們似乎忘記了很多的事，包括自己是個人的事都忘記了，這個院子就是他們的全部。

胡十三也不敢肯定這樣的平衡什麼時候會被打破，他不能保證我的家人會永遠生活在這個院子裡。這個院子他稱之為幽囹，說這是一個閉的空間，既不屬於間，又不屬於間。

我聽到的時候覺得有點扯，但是當我打開大門看到那條通向黑暗的石板路的時候，我接了現實。現在不管我是什麼學曆，不管我是什麼信仰，事實就擺在我的麵前，我不得不去麵對。

我清楚地知道，隻要我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就會到另一個世界。也許我回得來，也許我回不來，這些都無所謂。我知道的是，很可能在什麼時候，我的家人會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他們就再也回不來了。我必須抓時間找到問題所在，解決了這件事，讓我的家人重獲自由。

胡十三這人喜歡喝酒，喜歡吃，但就是不喜歡。他在我麵前就冇提過人。一個不好的男人是很難得的，我打算和他個朋友。當我和他說這個提議的時候，他不屑地笑了，說我們現在不是朋友，是生死兄弟了。

我說道：“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他搖搖頭說道：“也許你是在幫我，要是冇有你邢大哥，恐怕這時候我已經被警察抓走，秋後就槍斃了吧！”

我說：“十三，可是你為什麼要殺了你的老婆呢？就算是再對不起你，也不至於該死啊！冇有人有權利剝奪彆人的生命。”

胡十三這時候捂著臉哭了起來，他一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口，滿臉淚水地看著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我就像是瘋了一樣。最可怕的是，我殺了那一屋子的人，全都殺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其實他們死的也不怨，都怪他們太不尊重你了。這是他們應得的報應。但凡有一個人有點正義也不會落得那個下場！”

他轉過朝著屋子裡走去，進了屋子後，他倒在了炕上睡去了。結果我老婆開始找佳佳，問我佳佳去了哪裡了。我說佳佳長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做。想不到的是，這麼荒唐的理由竟然也能糊弄過去，老婆竟然就這樣接了。

我進了屋子剛坐下，胡十三猛地就坐了起來。他一直從屋子裡跑了出去，到了大門前。我知道這是出什麼事了，跟了過去。他推開大門的時候，我約約就看到石板路上站著兩個黑影。他們都冇有臉，看起來飄忽不定的。

接著，一個很空的聲音飄了出來，我聽不清在說什麼，胡十三跟著就關了門。這時候我就看到我爸媽和我老婆從屋子裡出來了，他們到了大門前後就要往外走。胡十三一張符在了大門上，當我爸到了這大門的時候手刺啦一聲冒了一青煙。

他把手回來，說道：“好熱！”

我拉住老婆說：“你這是要乾什麼？”

老婆說：“有人我們搬家呢，小雲子，我們要搬去一個大房子裡，水電氣供暖全免費，而且醫療免費，孩子一直到高中都上重點！”

胡十三說道：“嫂子，即便是搬家，你也要去收拾下啊！”

老婆一聽愣了下，隨後一拉我媽說：“是啊媽，我們回去收拾下，這些傢俱是要帶走的。可是我們冇有車怎麼辦？對了，我們搬家也該給我家我媽個訊息啊，不然他們不知道我們搬去哪裡了，找不到我還以為我死了呢。”

胡十三說：“嫂子，我們先不搬家，你等我和邢大哥回來再搬，我們去找車。反正也不急於一時，你們說呢？”

我爸這時候點點頭說：“也好，你和外麪人說一聲，我們過幾天再搬！”

胡十三這時候打開門就出去了，我隨其後，我倆第一次走上了石板路。他帶著我一直就走到了那兩個黑影前，胡十三說：“兩位，這家人還不想搬，再通融幾天。”

這話剛出來，突然這兩個黑影就朝著我倆撲了過來，胡十三一口痰就噴了出來，頓時我就覺得眼前一花，就聽嗷嗷兩聲，一涼風從我邊吹過去，就再也見不到什麼了。

胡十三一拉我，猛地轉說道：“快走，再不走就回不了頭了！”

我回頭一看，我家的院子已經離著我很遠了，我遠遠地隻能看到家裡窗戶的一點燈火。我倆開始朝著燈火的方向奔跑，足足跑了一個小時，這燈火越來越大，總算是再次回到了我家的大門前。當我撲在了門板上的時候，我心裡才踏實下來，我竟然激地哭了。

我拍打大門，大門還是我爸打開的。他見到我就問我：“兒子，你這是咋的了？呼哧帶的去攆兔子了？”

我直接就抓住了我爸的胳膊說：“爸，我差點就回不來了。你們千萬不要離開這個院子知道嗎？”

我爸說：“那麼好的條件，為什麼不搬走？那邊都給我們準備好了，比這裡的房子好多了，主要是乾啥都方便！挨著一個大市場，晚上還有跳廣場舞的老太太。”

胡十三著氣說：“老爺子，好歹你要等邢大哥回來再搬吧！我們要出去一趟，回來之後再搬行嗎？”

我爸說：“也行，對了，找輛車回來，你這車，裝不了多貨。找一輛貨車回來。”

胡十三點點頭，看著我說道：“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我們走！立即去黃店屯找老胡，也許他有辦法！”

我進了屋子裡，死死地抱著老婆，囑咐我不回來千萬不要搬家。即便是這樣囑咐了幾遍，我還是很不放心，我知道，他們的心智出問題了，本就無法分辨是非。此時，他們更像是靠著本能在做事。

胡十三把我拉到了車上，我爸打開了大門。胡十三把車開出去一轉彎的空，猛地就從車窗照了進來。

我頓時用手擋住了眼睛，我說道：“現在是他媽的中午！”

胡十三說道：“不然你以為呢？現在你明白你家到底是什麼存在了吧！”

我回過頭看看，看起來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大院。隻不過這院子上空，似乎有一團灰的霧霾在籠罩著這個院子。我慢慢轉過說：“十三，我很難接家人都離我而去！”

胡十三說道：“冇有什麼接不了的，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們去找老胡，也不一定能解決的了這種事，你知道剛纔的兩個黑影是乾嘛的嗎？那是引路者，就是來帶你的家人去那邊的。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已經在間掛號了，他們確實是死了。”

“十三，哦不，胡大師，你一定要幫幫我，幫我留住他們。要是他們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你還有兒！”胡十三看著我說：“佳佳還活著！”

我歎了口氣說：“佳佳還活著，看起來卻是個怪。那本就不是我的兒。”

“起碼那是出自你，那是你的脈，這是割捨不斷的。”胡十三說，“邢大哥，你睡吧，我直接開到錦州，下高速後我你！”

我嗯了一聲說：“你要是累了就我，對了，你有錢嗎？我這裡有張卡，加油的話刷我的卡！”

我把那張260萬的銀行卡遞給了胡十三，告訴了他碼。他晃著這張卡說：“這就是那張卡吧！”

我嗯了一聲，冇有再說什麼。要不是為了這張卡，我也不會鬨到今天的地步，但是事已至此，我還能怎麼樣呢？

我往後一靠就睡了，當我睡醒的時候剛好是在下高速的出口，這時候天已經快黑了，車一直向北走，按照導航我們走上了一條山路。這條山路就像是一條蛇一樣彎彎曲曲，越走越是幽靜，開始的時候還能看到幾輛車，後來乾脆連車都看不見了。

胡十三把車停在了路邊，點了一支菸說：“邢大哥，我困了，你開一段吧！看導航還有三十公裡呢，這黃店屯也真的夠難走的。”

我嗯了一聲，下車和他換了位置。之後冇有立即出發，而是在座位上菸。我打算完煙再趕路。胡十三也許是太累了，靠在了座位裡一句話不說。我一邊菸一邊說：“這鬼地方，怎麼一輛車都看不到啊！”

胡十三這才說：“山裡就是這樣，這種路晚上走很危險的。不過我們必須前進了，時間不等人，過了半夜就是週六了，老胡讓我們週六來，一定是有原因的。”

完了煙後，我把菸頭從窗戶扔出去，看看導航後把車開了出去。三十公裡的路開了足足一個小時，總算是到了。導航說到了目的地，但是當我和胡十三下車的時候，本就冇有看到什麼村子。

此時我們在一個山窪裡，這山窪裡有一片樹林，這條路從林中穿過。我們的車停在一片林子裡。我罵道：“這該死的導航，把我們導哪裡來了？”

胡十三拿著手電筒四照著，最後在一條小路前看到了一塊水泥碑，他扯去上麵的藤蔓植，用手電筒一照，上麵寫著三個字：黃店屯！

他說：“冇錯，這裡就是黃店屯了，這條小路就是進屯子的路，走吧！”

我走過去，拿過來手電筒往裡麵一照，這條路竟然和我家門前的那條石板路相似，幽靜深遠，遠更是一片漆黑。我喃喃道：“十三，我怎麼覺得這條路不太對啊！要不我們天亮後再走吧！”

這條路剛好能經過一輛車，兩邊的樹木非常的整齊，而且生長的特彆的茂盛。將天空遮擋個嚴嚴實實。

道路是筆直的，我開始十分鐘之後，開始覺得不對勁了。這條路似乎永遠冇有儘頭，前麵的景似乎總是一樣的。我還冇說話，胡十三開口道：“邢大哥，把車停下！”

我把車停下，和胡十三一起下車，他到了路邊解開了子說：“憋死我了！”

本以為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想不到他隻是想撒尿。

我也撒了一泡尿，這泡尿出去後打了個冷戰，不小心尿到了自己的手上。但是人就是這麼奇怪，自己的尿和彆人的尿其實分差不多的，但是自己的尿到了手上本就不會覺得有多臟。我隻是甩了甩手後就把這件事忽略了。

我點了一支菸了起來，說道：“十三，我開了足足十分鐘，怎麼覺這條路冇有一點變化呢？”

胡十三拿著手電筒照了照路旁的樹林，之後照了照後麵，說道：“是啊，這條路怎麼這麼長啊，而且不論怎麼走，周圍的景都是一不變的。”

我說：“我們不會是迷路了吧！或者是鬼打牆。”

“上車吧，我們休息下，實在不行就天亮再走！”他說。

我們上了車之後，我打算滅了車，胡十三阻止了我，說：“蚊子太多不能開窗戶，不要滅車，開著空調和大燈。”

我說：“不知道前麵還有多遠呢，不滅車，要是油冇了怎麼辦？”

“如果你滅了車，開窗戶就會被蚊子包圍，會被咬死的知道嗎？”胡十三說道，“你本就不懂山裡的蚊子有多厲害。還有就是，這車怠速費不了多油，我們的油足夠了。”

他這時候指著前麵說：“你看看多蚊子吧！”

我看出去，在燈中似乎升起了一團團的煙霧，那都是群結隊的蚊子。突然，擋風玻璃上開始落蚊子了，很快就落了厚厚的一層。我這才明白自己有多麼的稚。不僅不敢熄火了，而且鎖了車門。這才往後一靠閉上了眼睛。

胡十三從後座上拽過來毯子，我倆每個人一條，然後放倒了車座躺下就睡了。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車玻璃上的蚊子都已經不知去向。我起來下了車一看，差點出聲來。嚇得我直接就靠在了車門上。我拍著窗戶說：“十三，你快出來。”

我看到周圍全是墳頭，麻麻一大片，我們的車到了墳地的中央，這裡周圍冇有樹林，有的是一塊塊的墓碑。

胡十三下車後看看周圍說道：“昨晚我們確實被鬼打牆了。這裡很邪，不過也冇必要擔心，天亮了也就冇事了，我們走吧！”

我們一起上了車，掉頭開車往外走，剛到了那條柏油路上，就看到一群人抬著一口棺材，吹吹打打就過來了。我和胡十三下車，看著這口棺材被抬進了墳地。

胡十三和一個村民攀談起來，問道：“大哥，我和您問個路，黃店屯裡這裡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