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心裡的花

江湖。

這倆字兒承載了太多的故事。

有腥風雨，也有溫脈脈。

有大義凜然，也有爾虞我詐。

每一個置於江湖之中的人，便很難再獨善其。

北照世待在山上的日子固然顯得有幾分清淡，但他自己卻很這份溫存，章修來和江丹橘對他的確很好，他與二人非親非故，從他被救上山，到半個月後基本能夠下床活這之間，若果不是二人心照顧，北照世當不至於恢復這般快。

當然，如果是個正常人，這傷就算是能夠救回來，起碼也得躺兩三月。

北照世的上有很多有意思的事。

每當他睡覺的時候，他總會進那個奇怪的水墨世界，每每進，北照世便會仔細參詳裡麵的墨影練劍，或有所之時，便會自己召來陪練劍的墨影。

他隨沒有修行過家真功，素質也很孱弱，但是隨著不斷地臨摹和思考，北照世漸漸能夠抓住冥冥之中的那一看不清，不著的‘意’。

有了悟，後麵的路便逐漸通暢起來。

這當然不是劍意，隻是劍意之中微小的某些部分。

但即便如此，也已經非常難得，畢竟北照世從未練過劍。

朗山亭外，一片被雪覆蓋住的地方，一個人正在亭外舞劍。

亭中打掃的乾凈，積雪不再，石桌上麵擺放著好酒好菜，一位老者正坐在旁邊，一邊吃喝，一邊看著亭外的練劍。

同樣的人，同樣的劍，同樣的劍招。

隻是這一次，老人的目之中流出了幾分贊許。

漫漫飛雪，江丹橘舞劍翩若驚鴻，上卻是一陣發熱，果果在寒雪之間的白皙卻不到毫的寒意，經脈之中真力遊走，一說不出的舒坦彌漫在裡麵，讓的作愈發的行雲流水。

“此倒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先前怎麼教導也不開竅，現在卻是已經初步悟得了劍意門檻，假以時日，就必然不俗。”

章修來當然不會想到這是因為北照世的緣故，如若不是親眼所見，誰又會相信一個年僅十歲，連劍都沒有過的孩子，能對劍道有這麼深刻的理解？

“丹橘，今日便到這裡罷……你最近的進步實在是令為師深欣，雖然我們這一派主學醫，但日後行走江湖，若是沒有一高深的武功和劍，難免人欺淩。”

餘國不是沒有國法，隻是江湖山野的事，朝廷哪裡顧得過來？

但凡不是聚眾謀反，上麵都懶得理會。

江湖上麵的恩怨仇，打打殺殺，最是平常不過。

得到了老人的誇贊，江丹橘興的俏臉通紅，急忙對自己的老師行禮道謝。

曳劍山的弟子真不，門門外加起來得有數千人，算上江湖裡麵分散的，那便得有上萬人了。

就是這樣的一個龐然大，門的核心弟子不過數百，基本均了行劍門和破劍門。

曳劍山門僅有四區域劃分，一是雪鄉山西的破劍門，一是朗山亭的靈藥門，剩下兩則是分佈在慟來江上下遊的行劍門和鑄劍門。

其中行劍門和破劍門的門弟子最多，鑄劍門稍次，靈藥門的弟子最。

北照世能夠理解曳劍山會形這樣趨勢的原因，畢竟真正進曳劍山門的人，全部都是天資不錯的年輕劍客，他們當然也想學習絕世劍，一如七百年前曳劍山開山祖師曳青雲那般手持一柄絕世好劍，縱橫天下。

倘若心不大，那便不是年輕人。

冬來有雪，雪下得大了些，而後轉小。

這期間興的江丹橘從朗山亭一路奔波回了北照世所在的朗山山腳，一進門才發現屋子裡麵竟然沒人，心頭一慌，立刻出門大呼北照世的名字，而後才發現北照世隻是在院子外邊兒的一邊角看雪。

他將屋子裡麵的舊紙傘拿了出來遮雪，因為積雪太重，每過一會兒北照世就不得不清理一下上麵堆砌的雪白。

江丹橘鬆了口氣，雖然北照世對劍道的理解深刻，但他畢竟是個小孩子，重傷初愈，也不曾學過武功，所以不放心。

“照世吖，你怎麼不聽話呢！如今你子初愈，尚且虛弱，倘若了風寒，又該如何是好？”

江丹橘責備他一句，想上前將他抱回屋子裡麵，卻看見北照世對著豎起了一食指放在邊，示意小聲。

“姐姐，花要開了。”北照世神神一笑。

江丹橘秀眉微微一皺，走上前蹲在北照世邊，看見北照世前麵有一株不知名的小黃花。

這種花，山野之間常見，從來無人理睬。

江丹橘從未在意過這些，著北照世稚又的側臉，竟然有些出神。

短短不過半月，北照世帶給了很多驚訝。

不知不覺，已經開始對眼前這個十歲的小孩子，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北照世上有什麼東西，非常吸引，舉手投足間，甚至很多微小的作。

這些作不該是小孩子可以做出來的。

北照世不但做了，做得還太自然。

“照世怎麼會突然在意這一朵小花？”

北照世輕聲回道：“春來花發，漫山遍野都是，當然不容易注意到，隻是現在冬雪漫漫，除了此，院子裡也沒別的花了。”

“姐姐知道麼，特異的東西不見得好，但是它引人注意。”

“在漫山遍野的時候，你看見這小黃花也便隻是當作沒看見，在心底，你會下意識地告訴自己：它不過是一朵小黃花而已，到都是，僅僅如此。”

“但現在不一樣了，開始有人關注它了。”

“其實人和花都是一樣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時間剛剛好纔是真的好。”

北照世似乎話裡有話，卻手直接將這株花拔了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江丹橘竟然想要阻止北照世。

而後的心底忽然驚訝，在想：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姐姐方纔，心念了。”北照世看著手裡的花，麵容間似有似無的笑意漾。

江丹橘心頭一震，眸微瞪，不可思議地看著北照世。

“這小傢夥……是妖怪嗎？！”

緩緩將小手裡麵的花遞給了江丹橘，北照世在耳邊小聲說道：“姐姐安心，花和人不同，把它找個地方埋了……它還能活。”

起的北照世抖了抖自己舊傘上麵的雪花，邁步朝著木屋而去，經過了這麼些時間，他的子骨已經不能再承過多的寒意了，北照世得回屋子裡麵烤烤火。

直到後的腳步聲消失在了屋，江丹橘纔回過神來，看著自己手間的野花許久，竟真的邁步走到了一小角落，刨開積雪，將它埋土中。

忽然覺心底有什麼東西放下了。

這很荒誕。

因為麵前隻是一朵野花。

“我竟然會在意一株野花……”

江丹橘自嘲地笑了笑。

第4章 人心裡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