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一半酒與你

爐火煨熱。

北照世裹著一床棉被，就坐在地上，用火爐取暖。屋子裡麵的柴禾堆了不，江丹橘用自己平日學習完醫和練劍之餘的時間為他去山上劈了不枯柴。

屋子的火爐上方有細小的機關，可以保證在木屋閉門鎖戶的形下，空氣流通。

他將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麵，麵恬然地看著爐子裡麵閃爍的火。

“照世，姐姐我今日被老師誇贊了！”江丹橘盤坐在北照世的邊，興同他閑聊。

這樣的聊天未免顯得無趣，所以在北照世的強烈要求下，江丹橘為他在屋子裡麵存放了一壇酒。

酒是好酒，乃行劍門的長老棠送給章修來的禮，棠此人喜歡釀酒，卻偏生不喝酒，熱好客，曾經章修來為他治過病，於是每年都會送章修來不自己釀的酒。

這酒喚作海棠千黎，放眼整個餘國，隻有曳劍山棠一人會釀。

章修來不嗜酒，也不大喜歡門的弟子喝酒。

學醫之人，腦子要隨時保持清醒，喝酒會誤事，醫者誤事很可能就是一條人命。

北照世可以確定，為了拿這一壇酒，江丹橘一定被章長老罵過。

開啟了酒蓋，裡麵的香氣彌散，一子淡淡的海棠和未知花藥甜在空氣裡麵漾，潤這柴薪的氣息，一如肺就有了三分迷醉。

“幾句虛無的贊之詞，竟讓姐姐開心這樣？”北照世小口地喝著酒，冰冷的酒水肚，頓時就變烈火燃燒起來，將北照世裡外都烘得暖洋洋。

“咦咱家老師可是很誇人的哩！”

皺了皺自己的鼻子，語氣裡有些小得意。

隨後細細打量著麵平靜，緩緩飲酒的北照世，認真說道：“倘若照世日後學劍，想必定然會一日千裡，為一位了不得的劍客。”

不過半月的接，江丹橘可以清晰明瞭地看見北照世恐怖的劍道天賦，甚至用妖孽來形容也不為過。

一個沒有過劍的人，隻是聽自己的師父說了說，卻比很多練劍多年的人的劍道造詣還要高，江丹橘很難想象若是北照世練劍，日後會到達怎樣的境界。

北照世著裡麵的酒香與清甜，微笑道：“姐姐知道後天的努力很難彌補先天的差距，可是姐姐知道先天的優勢也很難彌補後天的努力嗎？”

江丹橘被北照世說的微微怔住。

“人嘛……又不是生而知之，隻要會學習，總會進步的，聖人也不是一出生就是聖人……姐姐說呢？”

他舉起酒碗，在江丹橘麵前晃了晃，看見了復雜的眼神。

“有時候真覺得你不像一個十歲的小孩子……”

江丹橘輕聲嘆息，而後接過北照世的酒碗喝了一口，笑道：“這些話是你師父與你說的嗎？”

北照世開自己的小手，在爐子四周晃著，仔細地著爐子裡麵的暖意。

“我想留在靈藥門，這樣就可以天天看見姐姐……不過我不能留下來。”

江丹橘被北照世忽然跳躍的一句話哽住，心底突兀湧出些許，也有幾分失落。

很喜歡眼前這個小大人。

這似乎是類似一種姐姐與弟弟的，又像是學生與老師的……亦有醫生與病人的某種……

看似復雜，其實純粹。

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真正的小孩子，就是發自心最真摯的東西。

“以照世的天賦，想來靈藥門是不適合你的，或許弟弟傷好了可以去行劍門或是破劍門……隻要弟弟開口，老師應該不會拒絕，他很喜歡你。”

北照世沉默了許久，說道：“姐姐，你別喝了，給我留點兒……”

被心的緒充斥著的江丹橘，已經將先前那酒碗放在了自己的瓣，卻看見北照世揪心的眼神，忍不住笑出聲來，翻了個白眼罵道：“姐姐喝你一口酒就心疼這樣……你姐姐我冒著大雪去深山幫你砍柴的時候，沒見你心疼。”

北照世聳聳肩，握住江丹橘因為常年練劍而生繭的手，緩緩著。

“怎麼不心疼，姐姐這些天待我就像親弟弟一般，不然照世也不至於才相半月，就捨不得姐姐了。”

本來男授不親，但是北照世畢竟才十歲，被他著手，像是在做按，江丹橘沒有覺得任何不適。

小孩子總是這樣，為所為。

隻是話裡麵的容確是有些煽人心。

北照世的語氣平靜，但是每一個字都吐的格外認真，所以知道，他並不是在敷衍自己，而是真心話。

“月餘就要進歲末了，歲末結束便是曳劍山新收弟子的日子，那時照世就得離開朗山亭了呢。”

“可惜你子不好，不然姐姐可以帶你去看看靈藥門的其他師姐師弟，大家一同熱鬧熱鬧。”

北照世微微一笑。

“日後的熱鬧還會嗎？我聽章長老說歲末曳劍山會飄大雪，這裡山路難行，或有危險，姐姐明日多幫照世帶一些柴禾，準備些米即可，屆時那幾天姐姐便不必冒著風雪危險來……”

他話還未說完，江丹橘皺眉道：“小傢夥說什麼胡話？那時姐姐肯定會留下來照看你，大雪封山，就把你一個人扔在山下，這怎麼能行？”

北照世聞言，撥弄了一會兒爐火裡麵的柴，而後偏頭看著江丹橘，目有些深邃。

這眼睛像明夜裡的星星，深沉而幽遠，江丹橘竟不敢與之對視，怕自己迷失在裡麵。

心口莫名跳地快了些，亦不知為何。

“你看姐姐作甚？”

心虛讓江丹橘有些惱，開口問道。

北照世將手裡的酒碗遞給了江丹橘，笑道：“照世這酒，分姐姐一半。”

江丹橘看著北照世遞到自己眼前的海棠千黎，頭微，而後接過端在手中，仰頭一口飲下。

“下次有好酒了，還請姐姐喝。”北照世微微一笑，而後江丹橘忍不住說道:“你這小酒鬼，這酒還是姐姐為你取來了哩！”

北照世拍了拍酒壇子，說道：“現在是我的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江丹橘一眼，沒有理會對方的白眼，重新去取了一隻酒碗，二人就圍坐在爐火旁閑聊對酌。

他們畢竟不是江湖豪客，酒量自然一般，所以北照世也不會多喝，隻是藉此暖暖子，冬日雪下有酒，上便會發汗，而後被爐火烤乾，讓冰冷的子變得很舒服。

第5章 分一半酒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