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秋林問了一聲，沒想到天逍的回答讓他驚訝得合不攏。

天逍看著滿屋的劍，皺著眉頭：“鄧叔叔。我本不喜歡劍，我喜歡刀，我想用刀！”

“刀……啊！天逍，你這傻孩子在想什麼呢？你將來可是要去修仙的啊，修仙者怎麼可以用刀呢？你不想為劍仙了嗎？”鄧秋林當時就急了。

“喜歡不喜歡的又沒什麼理由。劍是好，可是總會有人不喜歡用劍吧？要是大家都隻用劍，那別的武早就沒了不是？怎麼可能流傳到現在呢？”天逍自己倒是滿不在乎。

“別的武是給無法修仙的人用的。不能修仙，那挑個喜歡的武自然是無所謂了。可如果能修仙，誰不選劍啊？其他的武本沒有對應的修仙典籍。你別胡鬧，聽叔叔的，和天遙一樣選一把劍，你用著用著就喜歡了。你看，這把火劍就不錯……”鄧秋林連忙開始推薦好劍給天逍。

天逍卻是搖頭，打斷鄧秋林的話：“鄧叔叔，我真的不喜歡劍。離去外公那修仙還有段時間呢，我先用刀，等到時再換劍也不遲啊。”

鄧秋林頓時語塞，思索片刻，然後說：“既然你如此堅持，我也不攔你。不過我有個要求，要我教你用刀可以，但必須征得你父親的同意，這事兒我不敢做主。”天逍和天遙都是何家未來的希，如果不得到何雲暮的同意就教天逍用刀，即使是何雲暮的拜把兄弟，鄧秋林也不敢這麼做。

天逍聽罷，連聲道：“好，好！我這就去問爹爹，他一定會同意的！”說完，他就一溜煙跑遠了。

鄧秋林看著天逍的背影，心想：“這小子怎麼會喜歡刀呢？民風如此崇尚劍法，凡是家中有孩的，都從小灌輸用劍為尊的理念，他倒是奇特。不過，即使何大哥再疼他，想必也不會輕易答應的吧？隻要大哥堅決不許，天逍就能迴心轉意了。”

何雲暮還在書房中，見天逍去而復返，頗為驚訝。聽天逍氣籲籲地講述完後，何雲暮陷了沉默。天逍見父親神肅穆，心中甚不安。許久，何雲暮才鄭重其事地問：“逍兒，你可知父親現在就讓你們開始用劍的原因？”

天逍歪著腦袋想了想：“對哦，離去外公那兒修仙還有兩年那麼久呢，為什麼現在就開始練劍呢？爹爹你又不會修仙。”

“對，爹爹是不懂修仙。不過你以為修煉劍仙很容易麼？就拿鍛來說，要不是從五歲開始爹爹就督促你和弟弟訓練，恐怕你現在拿一把劍揮幾下都吃力。修仙過程我雖然不瞭解，可是我知道那是一個通過練劍領悟劍意，吸收天地靈氣，修煉靈魂、修煉的過程。你知道劍意是什麼嗎？”何雲暮突然問了一個問題，看著天逍疑的眼神，他繼續解釋，“劍意，就是指用劍時的意境。劍意與天地契合，悟劍意才能悟天地法則，吸收天地靈氣。劍意不是通過簡簡單單的力量訓練就能悟出來的，需要長時間用劍，劍的每一分、每一寸。當你練到用劍和用手那般隨意，差不多就算初步到劍意的門檻了。領悟劍意到大，修仙自然也大。現在這些對你來說太遙遠了。以前你和天遙力量不夠，也怕你倆傷，所以我一直沒讓你們挑選劍。要知道，領悟劍意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和天遙天資聰穎，早些接劍對將來修仙有好，待練劍兩年後，說不定你們能有一悟，等拜宗門之時就比同輩弟子強了。

我們青龍大陸是沒有其他武的修仙典籍的，你刀耍得再好也是白費。當年那一場劍仙與刀魔的大戰我也講給你聽了，咱們青龍大陸所有的修仙門派都不喜歡用刀的人，若是門下弟子不練劍而練刀，註定不能修劍仙不說，還會被逐出宗門。即便你將來宗之後改回用劍，那也浪費了這兩年的大好時。”何雲暮說得這麼嚴重不是故意嚇唬天逍，事實的確如此。

凡夫俗子，用什麼武無所謂。修仙者即使不喜歡用刀的人，也不至於自降份去找茬。但是幾千年以來，眾多修仙宗派門下不計其數的弟子，沒有一個不是用劍的。

天逍想了一會兒，還是固執地搖了搖頭：“爹爹，孩兒格如此。劍拿在手裡，總覺得不趁手，我更喜歡刀那種一往無前的霸氣。如果到時我不願改回用劍，宗門將我逐出，那我願意放棄修仙，和爹爹一樣做個武林高手。”

何雲暮嘆了口氣，拍了拍天逍的腦袋：“是非利弊，我皆已說於你聽。你這孩子如此一意孤行，希以後不要後悔。”

天逍哪裡想得了那麼多？見父親鬆口了，咧一笑，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書房。到底是孩子，爛漫天。何雲暮不忍心強迫天逍，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想：“反正之前說了不會強迫他，現在這樣就當作他不願意修仙吧。如果這兩年他仍然不願改變心意，將來大可像我一樣稱雄於武林，隻要他一生過得開心，也未嘗不可。”天下所有父母恐怕都是如此，隻要孩子過得快樂、幸福，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天逍興高采烈地跑回武房前，一臉心事的鄧秋林和拿著裴旻劍的天遙正在劍室門口等著。看見天逍歡快的神，鄧秋林不嚨發，輕輕地問：“你爹爹他……同意了？”

天逍小腦袋連點。鄧秋林一陣苦笑，心道：“雲暮大哥就是太溺孩子了。唉，可惜，可惜啊！”

鄧秋林開啟了武房最北邊的一間極小的房間，對天逍說：“這就是放刀的房間了。大家都喜歡劍，不喜歡刀，所以用刀的人極，鑄刀的就更了。這房間一共才五把刀，其中三把本不流，隻是比最普通的鑌鐵刀稍微好一點而已。這樣吧，讓鄧叔叔直接替你選刀吧。”

天逍雖然小，可心裡也明白，刀的數量這麼，總品質肯定是比不過劍了。自己小孩子沒什麼眼，讓鄧秋林直接選定五把刀裡品質最好的刀是最好的方法。

“天逍，這把刀，名為‘騰馬’。刀長五尺四寸，重十六斤，是當年升龍郡灞州傳奇的鑄劍師上清在閑來無聊時所鑄，材料用的是帝紋鋼和漂冥鐵以及烏金鑄造而的，由於是手閑所鑄，所以並沒詳細記錄，因為是刀，所以也沒有過仿製的人。不過上清這人鑄造技著實了得，這刀的材料並算不上貴重，可是刀的度和韌卻是相當不錯，甚至可以說毫不亞於天遙的那把裴旻劍。”說到這，鄧秋林停了一下，復而低聲道，“這把騰馬刀是當年你父親救下鄧叔叔時，殺掉那個匪幫首領之後奪得的武。當初鄧叔叔就險些死在這把刀下……”他的聲音略顯悲痛。

聰明的天逍一下就猜到了，鄧秋林一定是在思念他那可憐的亡妻。天逍從沉浸在悲痛之中的鄧秋林手裡接過騰馬刀，安道：“鄧叔叔，你放心，我以後一定用這把刀多殺壞人！”

鄧秋林被天逍的聲音從回憶裡喚回，看著兩個拿著五尺多長武的孩，出一笑容：“你們的武都選好了，下午鄧叔叔帶你們一起去許州城，找鐵匠老劉給你們鑄一個刀鞘、劍鞘，平時把武放在鞘裡比較方便，也更安全。”

然後，鄧秋林又對天逍說：“鄧叔叔用刀遠不如用劍那般擅長。不過好在現在不管你學什麼都是從最基礎的作開始。等你小有所之後再想提高的話，就得靠你自己了。”

天逍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仔細地端詳著手中的騰馬刀。這把刀比天遙手裡的裴旻劍稍短一寸，但是刀卻比劍厚了幾分，所以反而更重一斤。由於材料中有烏金，所以刀呈現出淡淡的黑，遠不如裴旻劍那般閃亮耀眼，可是拿在手裡那種厚重的覺卻很舒服。看著寬厚的刀背，天逍心裡樂開了花，他覺得這把刀真是太趁手了。

中午休息片刻過後，鄧秋林便駕著馬車，帶著天逍天遙兩兄弟往許州城方向去了。

許州城座落在東石山旁邊，因為擔心山中匪徒搶掠，所以城墻築得極為厚實。城門口盤查得也很嚴格。像一般的小本商人駕車進城，都是要開箱驗貨的。

對鄧秋林，守衛隊的人都認識他。天逍和天遙也經常在山莊護衛的陪同下來城裡玩耍，對這裡的一切再悉不過。衛兵看見馬車上坐著的都是人，因此並不阻攔。馬車疾馳城，徑直駛過城中心的廣場，最終在靠近東城墻邊的一小屋前停了下來。

這座小屋就是鄧秋林所說老劉的鐵匠鋪。天逍天遙兩兄弟雖然經常進城，但是卻是頭一次來到這裡。鄧秋林對著傳出“叮當”、“叮當”打鐵聲的屋子大喊：“老劉，我看你來了！”

須臾，小屋裡匆匆走出來一位麵板黝黑的頭壯漢，邊笑邊說：“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老鄧啊。哎？這兩個難道就是何家小爺？”

鄧秋林笑著點了點頭。看著黑大個兒的老劉，天逍天遙齊聲喊：“老劉叔叔好！”

“哈哈，你們兩個小東西。叔叔哪裡老了？‘老劉’是大人們的，我的名字劉長茂，你們我聲劉叔叔就行。”劉長茂是個爽快人，嗓門洪亮如鐘，“早就聽你們鄧叔叔說何家兩個小公子有多乖巧，今日看見果真如此。哎，你們突然就來了，叔叔也沒給你們準備什麼禮……要不這樣吧，一會兒叔叔給你們打兩副護心甲吧！”劉長茂一直對何雲暮十分尊敬，見兩個小孩這麼懂禮貌，所以決定送點見麵禮。護心甲是甲冑中最簡單的一種，隻覆蓋前後心窩。這個禮算不上多貴重，但比較適合給小孩子用。

“老劉，今天來是想請你為這兩把武打兩個鞘，武是給這兩個小傢夥用的。錢等月底我來你這兒結算。”鄧秋林說出了前來的目的。

“區區兩個劍鞘，好說好說。半個時辰的工夫而已。錢就不要了，跟我還客氣什麼？”劉長茂瞟了一眼，看見兩個劍柄，其實刀柄和劍柄沒啥區別，他想當然以為是兩把劍了。

鄧秋林也沒說破，等他把武從裹布裡出來，劉長茂才發現其中赫然有一把刀。

“刀？不會吧，你不是跟我說何家兩位公子都是修仙的料嗎，耍刀做什麼？”劉長茂想不通了。修仙條件如此苛刻，骨是天賜的機緣，那還不抓時間練劍？

鄧秋林嘆了一口氣，隨即苦笑著指了指天逍，無奈道：“這小子不喜歡劍，偏偏喜歡用刀啊，沒辦法。”

“哦？”劉長茂看向天逍，眼神中竟流出一種贊許之，“棄劍學刀，差不多等於放棄修仙了，這得多大決心啊？看不出這小子還有魄力的，我喜歡！”說罷，他抱著刀和劍回到鐵匠鋪中，不一會兒，裡麵就傳出了“呼哧呼哧”的風箱聲和“叮叮當當”的鍛造聲。

武的鞘，一般不用將武全部套住。若是幾尺長的武配個幾尺長的鞘，等用的時候武可以拔出來，鞘可沒地方放。太長的鞘掛在背上反而會影響轉的靈活。所以一般鑄鞘的時候，兩端都不封口，做個二尺來長能把武固定在背上就可以了。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了。鍛造聲停止後不一會兒，劉長茂手裡捧著兩把鞘和兩副帶有牛皮帶子的護心甲從鐵匠鋪裡走了出來。

“兩個小傢夥，這寬的是刀鞘，窄的是劍鞘，為了搭配你們這兩把武的，我在鍛造的時候也分別加進了曜銀鋼、烏金。這兩副是護心甲，是用兩塊拳頭大小的天外隕鐵按照人護心甲的尺寸打造的。你們嫌鬆的話可以收牛皮帶。”劉長茂仔細地囑咐。

鄧秋林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老劉，你說天外隕鐵？這麼貴重的東西你也捨得？”

天外隕鐵，顧名思義，是地上沒有的東西，所以十分珍貴。天外隕鐵沒別的特，就是一個字——，到幾乎沒有凡品武能刺破它，甚至連下品仙劍也奈何不了它。但天外隕鐵鍛造不易，而且太過剛導致缺乏韌，所以天外隕鐵不適合鍛造仙劍。另外，由於天外隕鐵過於稀，不夠鑄甲冑。退一步說，即便鍛造出甲冑，過於沉重也會造行不便。但對於護心甲的材料來說，天外隕鐵卻是上上之選。拳頭大小的天外隕鐵，打造護心甲尺寸正好。

劉長茂笑道：“當年我就是因為這兩塊隕鐵才被匪幫給盯上了，要不是被何大俠所救，我劉長茂早已變孤魂野鬼。我曾想將這兩塊天外隕鐵送與何大俠以謝救命之恩，可是他不要。現在把天外隕鐵鑄護心甲送給他兩個兒子，正好還個人。”原來他也曾經被何雲暮救過命。

天逍、天遙謝過劉長茂之後，解開服，將護心甲戴好。護心甲每一副有兩塊甲片，前心一塊，後心一塊，都是圓形的。雖然甲片隻是人掌大小，可對於兩個十歲的孩子，幾乎將左邊半個膛、後背全都罩了進去。

三人告別了劉長茂，駕車往回行駛。一路上，兩個孩子把武進鞘，拔出鞘，玩得不亦樂乎。傍晚時分，馬車回到了雲暮山莊。兩個孩子幾乎耍了一天十五、六斤的武，累得不輕，晚飯之後就早早地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逍和天遙兩人開始跟隨鄧秋林學習用刀、用劍。鄧秋林的訓練方法很簡單，啥也不乾，讓兩人將劍、刀舉到肩平，站立不，堅持一個時辰後，休息片刻，接著再繼續重復。

按鄧秋林的道理，如果拿武時間長都覺得累，那以後還怎麼用武攻擊？真正的戰鬥不僅是對功力的考驗，也是對耐力的考驗。高手之間的戰鬥，無疑會持續很長時間，所以不僅要有瞬間的發力，還要力足夠持久才行。

天遙本就是意誌堅強的孩子，再苦再累也不吭聲。而天逍按照自己意願選擇練刀，不想在刀上無所就讓父母失，所以練得也很努力。

鄧秋林平日裡對兩個孩子疼有加，視如己出，但在練習時卻是一不茍。每天晚上，他都親自將藥酒倒澡盆，讓兩個小傢夥泡在裡麵解除苦練一天之後筋的疲乏。時間長了，鄧秋林開始教兩個孩子一些簡單的招式。那些劈、斬、挑、捺等普通招式，刀和劍基本都適用。

日復一日，天逍和天遙個頭越長越高，也越來越健碩。何雲暮和鄧秋林甚至李玉茹都不隻一次地問過天逍，有沒有後悔練刀，要不要改回練劍，可天逍總是固執地搖搖頭拒絕了。每一天鍛之前，他都會堅定地著手裡的騰馬刀，在心裡對自己說一句：“我就是喜歡刀！”

雙衍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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