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子百家，其可觀者三教九流而已。皆起於王道既微，諸侯力政，時君世主，好惡殊方，是以三教九流之說蜂出並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馳說，取合諸侯。其言雖殊，辟猶水火，相滅亦相生也，相反而皆相也。今異家者各推所長，窮知究慮，以明其指，使其人遭明王聖主，得其所折中，皆肱之材已。

——胡不說?《百家宗譜?三教九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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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敗九霄外，生死恨一壺中。”

淩浪涯站在清風樓門外，白哲臉上的瞳仁漆黑如墨，倒映著門外垂掛的紅底黑字對聯，龍飛舞的筆跡下，落款是李唐穆子白。

往事幾許惹人愁，點滴落心頭。淩浪涯初看到對聯之時，覺得甚悉，但一時間並未想起何時見過。思索之下，也不太認同聯中所言，覺得他沒有多往事可釀酒，當選擇離開之時，心中早已把過往埋葬在青石板下，隻把那個老人離去之前的最後期銘記心中。哪怕顛覆世間，終會如老人所願。

一統三道，顛覆七朝。

哪怕他不知這條路該如何走，但他不會停留，一諾之言，此生必踐。

沒有人會告訴你路該如何走，你隻能不回頭，披星戴月，一路前行。

淩浪涯自忌兇地深而出，沿清溪蜿蜒而下，途中並無多坎坷。此間雖有無數強大異，屈從於那個老人之能，每日陪他修行鍛煉，如今知淩浪涯要離開，心中竟有幾分不捨，但也未曾送別，隻是遠遠地看著他沉默地渡日月，穿山水，吃林中果，飲清溪水，最後漸行漸遠，連孤單的背影，也消失殆盡。

山間歲月不經算，淩浪涯穿行山野之間，隨著時日漸過，自靈山活水孕育出的年心和對世間萬的好奇心，逐漸抵消了心中的綿延無盡的思念。而那一直以來自得其樂的生活狀態，倒讓他習慣了漫長的孤獨旅途。

隻是，夜深時分，他還是會想起那個老人。

然後，他假裝沒有想起。

不知歷經多時日，他終於來到忌兇地外圍，也開始偶爾遇到人族之士，到人煙氣息。但因從未與外人接，也不甚懂世事生存之理，而多年累積下心中好奇的興雀躍和年的調皮頑劣頓時發，猶如是無人馴服的異一般，引起不事端，從人族手中拯救弱小異，於人族口中奪取酒食，倒也玩得不亦樂乎。

而如今，他站在清風樓外時，向張，看到客滿大堂，聞到酒濃香，五臟廟早已蠢蠢，而大堂正中的舞臺上，一個緞紅錦袍的人正在臺上眉飛舞地講故事，不由想起當年坐在青石板上聽故事的時，不由聽得一時癡了，怔怔地站在門外。

淩浪涯被阿福的呼喊聲喚得回過神來，順著他的引路聲，走進樓時腳步卻停留在正門的左側桌邊，恰好聽到桌上的人正在激烈討論，似乎說的就是他。於是他忍不住一聲回應，自顧自地走過來。

阿福自被呼喚過來後，本已準備了一套說辭解釋，殊不知他們陷在紅袍白之爭，聽著倒也有趣，就站在門邊聽著，剛好看到那風塵仆仆的年走過來，就習慣就招呼著引進樓，卻沒想到這一年竟就是那故事中人。

阿福悄拉了淩浪涯一把，眼示意他往另一邊走，但為時已晚，那五個人已聽到淩浪涯的回應，頓時酒意上湧的臉顯得彩紛呈。

魁梧大漢頓時站起，右手指著淩浪涯，回頭對四人大笑道：“就是這小子，一白，我可沒認錯。”他接著對淩浪涯道：“好小子，老子還沒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想小命一條來換酒，那你倒是拿命來。”

淩浪涯剛回答，阿福已一把抓住他手腕，往後一扯，讓他半躲在自己後。阿福撓撓頭，賠笑道：“這位客，這年看起來就弱不風，又怎會是您說的盜酒之人，您肯定認錯了。而且這裡是清風樓，麻煩各位遵守一下這裡的規矩，不然惹出麻煩就都不好代了。”

魁梧大漢打量著阿福的弱小板，指著自己上袍，狂怒道：“小二，你在這混了這麼久，也應當知道這服代表什麼。我們可是獵人啊！倘若沒有我們捨生忘死，進兇地驅異，哪來你這破城安穩、酒水大賣。現在你倒好，酒不賣就算了，還擋老子的路，你是嫌活得命太長？”

阿福見他們仇人見麵眼更紅，現在還要撒酒瘋，唯恐他們把事鬧大，當即擺手道：“客，您喝多了，肯定認錯人了。請早些回客房休息，要不我給您帶路。”阿福把淩浪涯往後悄悄用力一挪，徹底擋住了他的影。

阿福替淩浪涯擋在前，也是無可奈何之舉，萬一鬧起事來，弄個盆破碗碎，這最後收拾的殘局的肯定是他，倘若鬧出人命，他還可能會挨樓主罵乃至被丟去老古井守夜。

一想到樓主之罵的驚天地和老古井守夜的詭異心驚，阿福的脊梁骨恍若生起一寒氣，令他不由得又了，守在淩浪涯前。雙腳雖已抖，神卻巋然不，約有為你遮風擋雨之意。

淩浪涯看著眼前和他年紀相仿的年，不明白他為何會擋在自己麵前，為他辯解，像是在維護他。這種覺就像每當他在山林中修行，遇到無法匹敵的異，即將遭遇不測之時，邊都會驀然出現的那個老人的守護一樣。

雖不知眼前人為何如此，但淩浪涯心中依舊到一陣溫熱。這種被守護的覺真好，讓他在看到眼前況時，也想下意識地想去保護他。

既然你曾護我片刻風雨不沾，那我願守你此生長路皆安穩。

很多年以後，當兩人再次相遇之時，手無搏之力的阿福，握著一把生銹菜刀，毫無畏懼地麵對著眼前強大兇悍的敵人，視死如歸地守護著後鮮淋漓重傷垂死的淩浪涯，從此掀開了他波瀾壯闊的後半生篇章。

一如此刻，未曾改變。

當然，那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了。

而現在，他還是那個平凡無奇的店小二，他還是那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客，正共同麵臨著一場即將到來的狂暴風雨。

“如果那算盜，那他們沒認錯人。”淩浪涯站在阿福後接話道。

阿福僵地回頭，一臉尷尬和無奈，那表似乎在說道，我在費盡心思平息怒火，你卻若無其事搞起事，還能不能會一下我心。阿福急忙使個眼神，低聲道：“別鬧事，他們是獵人，現在還喝醉了，更惹不起。”

淩浪涯拍拍阿福肩膀，好奇地道：“獵人是什麼？”

阿福懶得和他解釋，不耐煩地道：“獵軍團是七大王朝為對抗異侵而立的聯合組織，獵人則是軍團裡員的專屬稱呼，他們以獵殺異為生，殺人和殺異一樣不眨眼。所以咱們還是別惹他們吧，再說沒錢你就不要喝酒嘛，惹出事來怎麼辦。”

“喝酒一定要花錢嗎？我以前見人喝過，也沒聽說要給錢的。”

阿福這回真被氣糊塗了，轉過來就說，提高音量道：“這世間以錢買貨，以貨換錢，乃是正常之事。你竟說喝酒不要錢，那你也不應該來這了。快走快走，這裡招呼不了你。”他恨不得早些把淩浪涯推出門去，好讓事平息下來。

“我確實不知錢財為何。”淩浪涯聳聳肩，誠實回答下，已被阿福一直推著走，他逐漸靠近門外，轉即可離開。

“慢著！別想逃！”正在看著兩人鬥的幾名獵人，眼看阿福要把淩浪涯推出門外，頓時怕他逃跑了無法報仇。那魁梧大漢最是急躁，手拿起桌上的青花瓷酒壺就往就近的阿福後背上砸去。

淩浪涯正和阿福推拉著，突然見一道白迎麵而來，他猛然抓住阿福肩膀，用力一轉，腳步借力旋轉，兩人瞬間互換位置。隻聽“啪”的一聲碎裂聲響，酒壺化作碎片落了一地，殘存的酒濺灑在淩浪涯後背上，沿著白長衫，嘀嗒而下。

酒壺應聲碎，吸引了大堂在座客人目，他們不由都尋聲看過去，頓時顯出一副看好戲的表，畢竟世間之上，江湖風險，生殺死鬥乃平常，何況幾許小爭端。連那緞紅錦袍的說書人也停止講故事，頗有興致地看著替店小二擋下酒壺一擊的白年背影。

淩浪涯臉平靜，若無其事地轉過後，看著眼前猙獰的大漢，年的臉上開始有了一生氣的寒意。而阿福一臉詫異地看著眼前年，不曾想到他會替自己捱打，頓時年氣上湧，進門，拿下肩上抹布替淩浪涯著上酒水，一邊質問道：“清風樓不許鬧事，難道你們不知道清風樓的規矩嗎？鬧事的人是會不知怎麼就死掉的，難道你們不害怕嗎？”

聲聲質問下，五人酒意稍醒，這纔想起清風樓的規矩，雖未曾懼怕但也不想惹事，那矮瘦漢子最先反應過來站起來，先向四周拱手抱拳，朗聲道：“在座諸位，這年於忌之地盜我等五人之酒，並以不知錢財為何之謬論來恥笑我等。這本為私人恩怨，無意驚擾各位。我等皆是獵人，現在就出門自行解決此事，就不打擾各位雅興。”

矮瘦漢子頗有計謀，自知在清風樓先手顯得理虧一著，世間能人異士不，更何況是在清風樓這種魚龍混雜之地，他並不想得罪眾人，就要先以言語立於不敗，並言語帶上剛認識的三人，憑借五人獵人和師門份，出門再把此事解決。

矮瘦漢子說罷，忙使眼招呼眾人離開，那魁梧大漢雖頗有言辭，但此時也不敢說，隻得跟在師兄後。而那一直未曾說話的三人，已發現這年並不是盜他們酒之人，但矮瘦漢子一番話，已把他們拉到統一陣線，此時也不得不跟隨而上。

矮瘦漢子對淩浪涯道：“小兄弟，若是條漢子，咱們到樓外說話，別打擾了眾人雅興。”

淩浪涯雖不知會發生什麼，但也不想在樓鬧事，還怕傷了店小二，於是點點同意。

阿福見五人慾走，害怕淩浪涯害，心中又激於義憤，雙手平攔在門外，大道：“獵人又如何，不許走，吃飯喝酒先結賬，還要再賠酒壺錢。”

“誰說不能走，敢欺我師弟，當我烈刀門門下無人嗎？”

眾人聞聲看去，隻見阿福後，不知何時出現一名穿橙勁裝的青年，肩膀上繡有一把黑長刀紋飾。

——未完，待續——

百家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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