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收，歸途路上遇雨。雨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一詞。

——胡不說?《過客傳?蘇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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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柳低垂，青竹不語，瘦馬不嘶鳴，流水蜿蜒去。

橋上人的一席話，讓兩岸眾人皆把目落在蘇老上，剎那間，靜默無聲。

淩浪涯和胡虛發現村口遇見的胡兄也在此間，此時和旁人一般躬行禮，並無異樣。兩人心中更是詫異不已，均想這蘇大學士，莫非就是蘇老。但眼下兩人本是客，又有外客來尋此間主人，也不好答復，就站在蘇眉雪後，靜等他的回復。

但蘇眉雪若無其事地瞧了眼前數人一眼，轉去解開瘦馬的韁繩，給淩浪涯兩人，隨口道：“走吧，收稻去。”

正當三人走上小橋，與橋上人迎麵相遇之時，蘇眉雪淡淡地道：“抱歉，查無此人。請讓路。”

那橋上自稱王通之人，臉微變，最後躬行禮道：“老奴遵命。”

王通遂退於橋側，他一退後，橋邊數人隨之讓出一條路，讓三人暢行無阻地通過。直到他們消失在轉角，那王通才直起來，出一臉憤懣之。

此時胡兄見狀，大膽地走到王通側，不滿道：“王總管，我等苦候一個月，這老傢夥依舊不給麵子，當如何是好？”

王通淡淡地道：“等。”

胡兄不解，愈發憤怒道：“那宰相和家父代之事，該如何執行？若要等，這回又要何等？尚要等到何時？”

王通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於此間等，等到他迴心轉意。”言畢，王通立於橋上，看著流水蜿蜒去，再無行，橋下數人也不曾再移半分。

胡兄本不是他們之人，但其父曾有言，此行需聽王通吩咐，隻好也不地陪站著。但他心中想到淩浪涯兩人初來乍到，就可得蘇眉雪垂青，而自己於此守候一月，仍不得蘇眉雪正視一眼，心中猜想兩人來歷之時，也不免對其心生怨恨。

剎那間，數人靜立，猶若柳竹，駐於此間。

而淩浪涯一行三人，此時正向南山走去。淩浪涯數次忍不住好奇，要問是何事，但都被胡虛阻擋不許，隻得悶悶不樂。胡虛似乎猜測到什麼，但也不肯定，見蘇眉雪隻顧前行，便也不語。

一路無話，三人已至南山下，蘇眉雪才道：“兩位小友，竟能忍住不追問，倒也出乎老夫意料。要知道，好奇心雖珍貴，但一味好奇而不懂忍之道，有時反會惹禍上。那數人來此，皆因老夫當年之事。老夫不說，是不想兩位牽連到老夫俗事之中。若最後事不可避免，但願兩位也莫怪老夫。”

淩浪涯兩人頓時闊然開朗，連稱不敢責怪。淩浪涯更是約覺到，蘇老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在教導兩人事之道，當下再無不樂，更對蘇老心生欽佩，當然也愈發好奇。

蘇眉雪不言舊事，轉談務農之法，更讓兩人收獲頗多。隨著山路漸高，三人已至稻田。隻見田野之上，稻田金黃，穀粒飽滿低垂，一副收好景象。當下蘇眉雪解下農，手握鐮刀，手把手教導二人收割稻穀的方式及注意之事。

從彎腰割稻，著稻葉刺，到去梗粒，眼看穀粒堆，三人忙得大汗淋漓，但也被收喜悅說染，樂在其中。半畝稻田，不時被三人收割完畢，此時已日過正午，三人坐於田埂上，吃罷乾糧，休息片刻後，下午又將稻穀粒，將稻桿捆紮堆，終於忙活完畢，已是夕漸西。

淩浪涯兩人眼看堆滿穀粒的籮筐，心懷喜悅時也不由腰慨，方知世人謀生之艱辛，與修行相比也不遑多讓。蘇眉雪眼看二人辛苦勞作卻毫無怨言，不由點頭出笑容。沉思片刻，他頗有深意地道：“若天道行，須歷人道事。兩位小友，須當謹記於心。”

兩人聽此言，約到世間修行三道的相互聯係，頓時若有所思。蘇眉雪也不打擾他們，有些話點到為止即可。待得片刻，他觀殘漸，狂風漸起，雲層濃堆，忙道：“既已收割完畢，我們趕回家吧，不然秋雨就要來了。”

兩人聞之，隨後收拾農，把裝滿穀粒的籮筐負於瘦馬上，驅馬穿過漫山青鬆，滿載而歸家。

剛至南山下，忽而狂風大作，一場迅急秋雨，於天際間飄搖而至。

這一場雨，征兆不顯，哪怕有多年辨識天氣經驗的村民，也無多人看天氣變化。頃刻間，傾盆大雨潤澤大地，慌了田間村民。村民匆忙收拾農，冒雨一路小跑回家。有村民跑過三人邊時，好心大喊：“蘇老先生，下大雨了，趕快跑回家，別害病了。”

此時三人無雨，更要驅趕瘦馬駝稻，一時也跑不快，更顯狼狽。蘇眉雪大聲回道：“不礙事，各位一路疾跑回去，小心路上泥濘，千萬別摔倒。”

那些村民見蘇眉雪三人依舊緩步而行，心中甚是不解，但眼見雨勢漸大，也無暇顧及，頓時如鳥作散。不一會兒，茫茫雨下，廣袤田野間，隻餘下三人行於雨幕間。

淩浪涯了把臉，急道：“蘇老，要不您先騎匹馬回去吧，我們隨後就來。”胡虛也出言相勸，心憂老人狀況。

蘇眉雪拄著竹柺杖，抬頭天，任憑雨勢落在臉上，此時黑高帽已塌，粘住滿頭白發，雙眉在雨水沖刷下，顯得愈發雪白。

蘇眉雪大笑道：“莫急莫急，既有此雨，天地之靈，隨遇而安，也不妨前行。”說罷，竟開懷大笑前行，渾然不為雨勢所恐嚇。

淩浪涯和胡虛看著蘇眉雪拄杖背影，驀然到一種豁達的氣勢凜然而至。兩人似有所悟，明白蘇眉雪所指，遂不再堅持勸說，反倒和來時一樣，笑談而歸。

這秋雨竟如夏雨，來時猛烈無征兆，去時亦疾無蹤影，當三人行至村莊口時，雨勢已退，雲消風清，天邊一抹斜低垂，過村口榕樹斑駁枝葉，照出歸人的影。

蘇眉雪回頭看到那抹斜西照，樹影清淺，心有所。

要落筆，以詩言。

——未完，待續——

百家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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