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乍起，初微冷，晨霧漸散，不見人煙起。

一個數百戶人家的村莊，房屋整齊排列，紮在起伏環繞的低矮丘陵下。莊前盡攬一片廣袤千裡的平原，其上阡陌錯相通，勾勒出大小不一的稻田。其時已是初冬，收割後的稻田上，遍地橙黃，稻垛群，稻茬林立，見證著曾經的收盛季。

四野無人，除了在莊口牽馬而立，眉目皺的三道人影。

那三人乃是兩男一，皆穿猩紅勁裝，背負長劍，於晨曦之間，沿著稻田鄉道，穿過稻垛稻茬，打馬而來。三人因事而來此地，臨近稻莊時察覺有所異樣，遂分頭縱馬穿街過巷，竟發現此地空無一人，又匯合莊前時，目相對，不由陷思索。

其中一男子，長得濃眉大眼，手拿一紙文書，凝神細看後道：“任務確在此地，並無差錯。莫非我等來遲，事已發生變故？”

另一個男子，吐出一把鴨公嗓，道：“那可真倒黴頂，我們幾乎耗費所有錢財，幾經艱辛才求得的任務，就是為闖出名堂。倘若失敗，人財兩空可就虧大了。”

而那子，姣好臉容上的雙目不斷張，忽而道:“此莊乃是趙宋王朝的方軍隊征糧地，聽聞稻莊附近的丘陵深，建有不儲糧倉，更有軍隊駐紮。畢竟是收季節，大抵莊民都到儲糧倉去了，我們先過去看看，倘若再無人我們再去軍營一探究竟。”

兩名男子並無異議，當下三人辨明方向，策馬往丘陵深而去。遠遠傳來那子的聲音：“奇怪，這天氣，似乎比往年要寒冷一些。”

就在三人離去片刻後，一道瘦小影忽而出現在稻莊角落，悄悄地尾隨三人前行。而其臉上的一雙紅眼眸，盯著三人，泛著嗜的冷。

馬蹄聲遠，留下空的一座稻莊，寂寥地與稻田相無言。

旭日高升，寒氣漸散，空稻莊迎來了第二批客人。

兩匹瘦馬踢踏著弱無力的腳步，慢悠悠地走在稻田的主大道上，其上分別坐著一名白年與紅袍青年。那白年正握一個酒葫蘆，嚷道：“我就不給你。這一路上，酒都被你喝了，就剩下這半壺了。”

那紅袍青年無奈道：“昨夜時我分明已經喊你起床喝酒，隻是你已睡得昏天暗地，怎麼也不醒。而且，我才剛抿了一小口，你這傢夥聞到酒香竟然就醒了。這難道還能怪我？”

白年嘟囔道：“我偏不管，醉清風隻餘半壺。什麼時候喝，現在到我說了算。”話未完，他一揮馬鞭，策馬向莊口跑去。那紅袍青年聳聳肩，隻好策馬隨而上。

這二人，自然便是淩浪涯與胡虛。兩人辭別蘇眉雪之後，一路向南，穿山越水，如今來到了這一稻莊，而距離抵達趙宋王朝的都城，也指日可待了。

漸行漸近，淩浪涯停留在莊口前，微皺眉道：“胡大哥，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奇怪的？”

胡虛環顧四周，點頭道：“是怪，怪安靜的。”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下馬，小心翼翼地緩緩走進供稻莊。

隻見金黃穀粒遍地，晾曬於莊前平緩空地，既不見莊民推穀翻曬，也沒有雀鳥顧，可謂無人問津。沿著莊道而行，數百戶人家的房屋，整齊有序地分佈四周，門戶或開或閉，出裡麵的簡單陳設，而各式農隨意堆放在院落中，顯得淩不堪。

收季節已至，本該歡慶時節；又是正午時刻，恰是忙活時候，但稻莊卻靜悄悄地，不聞人語響，不見犬跡。

縱觀整個稻莊，竟無一個活。此地，安靜得詭異。

兩人花了一個多時辰，沿著莊道走遍後回到莊前的空地，此時兩匹瘦馬忍耐不住，正吃著空地上晾曬的稻穀。兩人眉頭皺，百思不得其解。

兩人坐在空地旁的青石板上，淩浪涯道：“你覺得，他們都去哪兒了呢？”

胡虛搖頭道：“確實不合理，此地距離趙宋王朝都城已近，又有數百戶人家，且房屋分佈有序，渾然不像莊民自主建設，再看這稻田麵積如此廣闊，如果我沒猜錯，這個村莊應該是趙宋王朝軍隊的供糧地。按常理而言，此地應該有軍營駐紮，且莊民應當非常忙碌才對。”

淩浪涯疑道：“供糧地是何解？”

胡虛解釋道：“趙宋王朝當朝宰相王平圖實施變法圖強，行有方田均稅法，即丈量查清全王朝土地，核實土地的所有者，並將土地按土質的好壞分為五等，作為征收田賦的依據。這樣可以清丈出大量瞞的土地，增加朝廷收，還可以使部分農戶免除賦稅，得到實惠。除此之外，還在都城的地域範圍，挑選優質土地特設而多的供糧地，建立稻莊，征召民夫耕作，但不為民所用，而是專供朝廷軍隊糧草之用，以備征戰之需。而這裡，應該便是其中一了。”

淩浪涯道：“既然如此，莫非他們今日皆去軍隊糧去了？或者是梧祭典將近，他們都出門到都城觀禮去了，畢竟這也是大事。”

胡虛剛回答，隻聽兩人肚子不約而同發出咕咕聲。兩人對視一眼，想起今日尚未進食，剛又折騰尋找了一個多時辰，如今坐下方覺早已得腸轆轆。胡虛站起來，道：“罷了，民以食為天，先治好五臟廟比較重要。這裡人影也瞧不見一個，我們就自己去菜地裡尋些菜果吃，走時留下銀兩給他們就好了。”

當下，兩人把瘦馬綁好在村莊口的第一家門前院落，接著跑到附近的菜地裡，采摘了一大把新鮮蔬果，又返回到這戶人家的廚房中，開始忙碌起來。幸好農戶家中廚房雖然簡陋，但廚皆全，憾的是米缸中沒有餘糧。

兩人也不在意，畢竟在清風樓待了一段時間，也跟著樓主洪杭學到些許廚藝，如今自己手做一頓素食，倒也忙得不亦樂乎。聞著食漸的香味，兩人也暫時把此地怪異忘於腦後。

兩人相對坐在屋的飯桌旁，正有津有味地進食。忽而，淩浪涯看到西邊墻壁角落，竟有一道斑駁影。他放下碗筷，走近一看，發現墻角下竟有一個一尺大小的口。原來此時恰是夕西下，殘照進口，而又未到掌燈時候，明暗對比下，才得以看到這影。

淩浪涯愈發好奇，他走近口，俯彎腰，想看一下破外是何景象。

這一低頭，他看到一雙紅的眼睛。

——未完，待續——

百家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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