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南河外篇

老單說：老子，是老天之子，是上天使者，天道的傳達者；出關，不是“西出關”，是歸返。

莊子與老子不同，他是地上的智者。而屈原是人間的才子。

老子來自遠方——天外。來無影，去無蹤。二十四史之祖——史記，也說不清楚老子的來龍去脈。

幾度風雨，幾度春秋。

故鄉固有的風貌冇有了，房屋大都拆了。回來看看，大都“素”不相識。人們冇有墳墓，冇有故居，“乘天地之正，而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老麴生前喜歡這句話。老曲文氣如老單，但他們走的不一樣。老曲走失了，——那天，有人說他投河了，說有人一早看見他去南邊了。老單頭天晚上還在練字，寫了最後的一句“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草去。”躺下就睡著了，長逝不醒。有人說他吃藥了，小平說冇有，說老爺從不吃藥，從來不備睡覺藥。這之前，冇事兒讀來信，看書，寫字。每個晚上，喜歡讓小平講一個看到或聽到的事，他也講，講一個記憶中的事兒。那是開心一刻。“走的”前一天，他給立本寫了一封信，讓小平的媳婦寄走的。信中冇有更多的話，該說的已經說了，他為立本將來的孩子起了一個名。最後加了一句，“可用可不用，起一個帶水的就行。”

立本在外地上學，然後工作，和老人書信不斷，每次回家看父母就去看。還專程為老人祝壽，書寫了賀聯，給老單爺的是：“長生不老神仙種，與天同壽道德家。”給老曲爺的拜壽聯是：“人格熠熠同日月，鐵骨錚錚不老鬆。”

“如果現在他們活著該有多好。”立本想，有時間，有條件，接他們來，讓他們舒適地吃住行，帶他們各地旅行。又想，他們活著也不見得能來。

老單老曲皆言，斯世當以同懷視之。

立本為他們書寫的輓聯：塵埃變換桑梓地，去藏拙未扮仙；人間有道寒秋晚，說來無意儘獻天。在異地，隔空誦之，焚之灰，置水中——萬水流觴祭年華。

紙條：善不僅僅是做好事兒，它有廣泛的意義，人有“善終”的說法，其“善”切合本來的意義。善是自然而然。長壽是人的願，人活得長不等於就是善。善終，是自然完，做完自己該做的事。

小平和曲文的三姐結合在一起。他們供小凡上了大學，直到小凡畢業分配在南方工作。姥爺去世了，他們遵照老人願安排後事，一切從簡，不要任何形式，骨灰撒到水域。後來，他們夠“退休年齡”了，也給了“勞保”，做生意攢了一些錢，夠了，夠花就行。生意不做了，去了南方。他們把姥爺的骨灰——撒在了南河一半，留的一半帶到南方，撒在南方的江裡。

他們在南方的小鎮住了下來，在一個專用房間，供了老人們的牌位。倆人選購一些常吃的質量好的東西，分包，放冰箱冷藏或冷凍起來，留慢慢用，用一年。做了好吃的，先擺放一會，敬已逝的先人。兩口子一起上街，拎著買的東西往回走，過“馬路”互相摻著。他們走在一起，老人在天之靈或許關注著吧。他們的姻緣一線牽：老單有意串聯，老曲也有意作伐，兩個孩子早已有意，隻是冇說……

二位老人分彆教會兩個孩子下棋。老曲說，人活著靠兩種東西，一是有目標，為目標忙著，一是有樂趣，消磨打發時。小平冇事在搖椅上想棋譜，裡說著“士6退5”，媳婦也能對上，或者在棋盤上擺盤。

家庭是老生活的庇護形式。年紀大了，老兩口是伴兒，老伴兒。孩子在外工作，不在一起，就像石子，冇有溫度；每年能回來一兩趟，如擺放在棋格裡的子，相互有了關聯。

“二人生活”讓人，整日廝守。一天都吃些啥，按部就班去做。退休以後，活的範圍減了，際收了，不用考慮過多，不用去拚、搏，問題看得明晰，生活變得簡單。原先忙工作忙生意時總算時間，每天時間多出不，乾很多事；現在在家，一天就是天亮了天黑了。夜眠都到不了天亮。每日午休小憩，醒來問“我睡冇睡？”另一個說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那誰知道？

——隻有天知地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