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桃花村。書趣樓()

「咯咯咯喔~」

清晨卯時破曉，一聲高的鳴聲，在這寧靜的青丘山穀桃花村落中回，炊煙裊裊伴隨著朝緩緩升起。

羽睜開朦朧的雙眼艱難爬起，推開窗門，徐徐清風伴著淡淡荷香飄鼻間。初晨的桃花村空氣格外清新，薄霧彌散庭院外的荷塘間，正映襯著朵朵白蓮綠葉，倒是素雅俗。

可此刻的羽，卻對眼前景無於衷，隻見此刻他正瞪著荷塘對岸，陶村長家屋脊之上。而他所看之，此刻正有一彩艷麗的雄『傲視天下』不斷打鳴。

見自己的眼神並沒有對它造任何傷害，羽無力的抱住腦門滾下床榻著惱道：「啊~，總有一日非陶師兄把你烤了。」

帶著困頓的表，羽洗漱停當，再幫襯著錢靈兒做飯燒水。兩年的生活已經讓他慢慢的融這個新『家』。雖說如今他隻有十歲，顯得瘦弱單薄。不過對於兩世為人的他來說，也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畢竟他也無法忍一個十二歲的孩來照顧自己，於是這一男一兩名稚子便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

不過倒也奇怪，雖是忙碌卻不見兩人閑談，甚至連幹活的聲響也是刻意減至最低！為何如此？隻因錢夫子此時尚在夢中。

錢夫子總是辰時之後起床，羽早就習以為常，對於夫子嗜睡，他認為理所當然。這其中孝敬師長之心自然是有，然而羨慕夫子倒是正解。

以往夫子起洗漱一應用，皆是錢靈兒侍候在旁。然而，自從夫子『大義凜然』的教導他 「師以父待弟子，弟子當如子敬父，是謂禮也，故君子不可無禮雲雲」之後，他便『自告勇』的頂替了錢靈兒。

每日端盆遞巾侍候左右，而夫子卻未言好，亦未言不好，隻單單說了一個『慧』字！倒是人疑。

回想當時的景夫子有言：「智者，知之而言；慧者，去急悟本」。

也就是說，知曉萬者為智，悉萬法者為慧，易萬象而大慧。雖說他也大致明白這些道理，但有時恍惚間自己一度認為，夫子不是一位老夫子，倒是像極了一位山中牛鼻子老道！但也許是這個世界的夫子都是如夫子這般授業吧，畢竟對於很出遠門的他來說，這個陌生的世界一切都是未知的，誰知道這兒的教書先生都教些什麼？

三人早食，默默無言不發一聲。

對於如此安靜的吃早飯，羽隻能用靜的可怕來形容，瞭那擺放在桌前的戒尺，難免心有餘悸，不敢有任何造次！

回想往事他曾因吃飯時，言語聲響，便被夫子施以懲戒並訓言：「食不言，寢不語；師長問，子答之，不問則靜己；食出嚼嚼之聲，是為無禮，乃不敬師長！」

雖然知夫子所言『有那麼一點』道理，可同時羽也覺著夫子過於嚴苛了些。怎得還有這等道理？你說話不僅可以，做小的還必須回答；反倒我卻不能說，說了還要罰，就連吃飯大聲點都難逃懲戒！

可雖是如此想，羽卻斷然不敢『冒死直諫』，實在是自己本就紅腫的雙手已再無落尺之！

夏日的桃花山穀一過辰時，便顯得格外悶熱，許是臨近淚孤海，水氣充盈的緣故吧。

要說這淚孤海倒也奇特，它似海而非海，然卻有海之遼闊無際。相傳在很久以前，這淚孤海並非一片澤國，而為浩瀚無邊的遼闊大陸。山巒疊嶂於數萬裡平原之上浩渺無邊。隻是不知因何原由，現在卻了這連延數十萬裡的巨大淡水海洋。細節如何，又因何而巨變，他卻無從得知，隻得令人海長嘆遐想聯翩。

對於淚孤海如何形羽並不興趣，倒是他對於為何取了一個如此怪異的名字好奇不已。他也請教夫子，而就連學識淵博的夫子都搖頭不知。

每到巳時，夫子便會來到小院中，靠臥竹椅之上講課。而後一顆長勢茂的桃樹，正將烈阻擋在院外，倒是一難得的涼之地。羽亦隨夫子其後，端坐在對麵石凳之上，等待著夫子授課。

錢夫子悠閑自得的吹了吹杯中茶沫，輕潤一口便隨意的指了指院外道：「你觀院外勞作奔波的村民，與那塘中靜怡的荷蓮相比，誰更？」

羽瞬間麵疑的向竹籬之外，看那勞作忙碌的村民染塵埃麵有汗溢；而塘中荷蓮卻綠葉浮波玉珠流轉瓣如嬰脂，如此兩相對比，自然後者更。他雖是這般想，然而心中狐疑，夫子又豈能說出如此簡單一問？其中定有伏筆之。

思慮片刻羽恭敬道：「老師，弟子以為二者皆。然而弟子卻以為二者不可相比。」

見羽如此作答，竟還提出質疑，夫子微微一笑故作好奇之的問道：「哦？有何不可比？」

羽想了想道：「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喻君子之德行，可為；鄉親們淳樸勞作，朝勤晚歸，是為勤德，亦為，故皆德。然一為一為人，故不可比。羽駑鈍妄言，還請老師指教。」

夫子聽罷隻點了點頭，可卻並未評論，而是接著問道：「那何又謂人？」

一聽『何謂人？』，羽頓時麵為難之，不知該如何作答。難道要與夫子說，『人，是一種靈長目人科的種，雲雲。那不把老爺子從竹椅上，驚倒下來，大你在胡言語什麼？』思來想去搞不好還要挨一頓戒尺。

猶豫再三，羽隻得放棄，故作迷茫狀：「弟子愚鈍，還請老師教我。」

見羽回答不出，更是一臉迷茫，錢夫子微微一笑也不生氣。隻見他蹣跚著站起來，羽見此連忙乖巧的上前攙扶，著夫子不急不慢的走到竹籬邊，指了指村民，卻又點了點羽額頭莞爾一笑道：「人者，臨世達人，生生之意，渾然天。潛藏之中，果不自知，需，歷事渡難、悟果慧因，方得其道。故，生生之意，斯實思虛，虛明實，乃為人也。」

聽夫子之言，羽心中頓覺明晰了許多，原來夫子是教他為人之道！

見羽一孺子竟瞬間雙目清明，領悟自己之意，他了花白的長須微笑點頭讚許，隨即向荷塘，又指了指塘中荷蓮緩緩道：「人皆知，之為，外附於，亦明，利形外之理；然，世人皆每相駁，何為？是為左右爾。故冥，前後天籟因果，則也！」

口中不停默默重複夫子的話語，羽陷沉思。不過片刻功夫，隻見他眼中一閃醒悟過來。瞭已空無人影的旁，不知何時夫子又靠回竹椅，正悠閑的品茶納涼。

著院外之景，羽已然明白，今日世論，夫子不問學，不問禮，而論為人之德行。這是夫子行父母之教，對於他來說尤勝師教百倍。而無論為徒為子，皆當深領深之。

其實如今日這般授業，夫子隔些時日便會與他論些事為人之道。而非羽初時想象那般，整天抱書死記背，更無頭懸樑錐刺之憂，但戒尺卻如出一轍，且還要比想象之中的厲害三分。可話又說回來，讀書人讀書自當是要努力考取功名得朝堂，強國利民。

雖說羽未曾親見這神賜大陸的科考是何模樣，但好像自己也隻有讀書一途可以選。

要說起這考取功名，趕巧了！今年春陶老村長的兒子陶德陶師兄，隻十四歲便中了秀才。好傢夥！可把陶村長給樂壞了，連走起路來也帶起了陣陣春風。可也是從那日之後，夫子便不再對陶師兄授課。隻言，業已修，即刻出師，便將陶德趕出的院外。陶村長隻當是自己言行無狀招夫子不喜，牽連獨子，自是再三懇求，然夫子卻是堅決異常。但他倒是覺得陶師兄相比讀書，還是更喜歡與錢靈兒多說幾句話來得歡喜！

就在羽思緒之際，夫子溫言道：「今日就到這，餘下自己悟吧。」

微微的鼾聲響起。

羽瞭，正要向著正小憩中的夫子行禮，卻被院籬邊突然探出腦袋的陶德嚇的不輕。他一臉沒好氣的著鬼鬼祟祟的陶師兄，隨即瞪了他一眼。見他殷切的著屋，於是嗬嗬一笑，便自顧自的轉向屋走去。

而院籬邊的陶德卻麵期盼的著羽離去，待回過神來時，他張的瞭正小酣中的夫子，隨即便躡手躡腳，向著荷花塘邊走去。

著荷塘邊，已經端坐岸邊，正有模有樣提竿的影，羽與錢靈兒相視一眼，連忙跑去。而錢靈兒剛一來到陶德邊，二話不說就拿起魚簍，抖了抖，竟然空空如也！錢靈兒瞬間滿是失落。

可羽卻瞅了眼魚線，麵壞笑的蹲下，拱了拱旁無比認真的陶德問道：「不用在家溫書？」

羽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陶德鬢角流的汗珠，又向那竟無半粒浮漂的魚線，角慢慢上翹。

許是被旁羽看的心虛，陶德終於不耐煩哼道：「是爹讓我來釣魚的。」

陶德說完，是看也不看羽，卻轉臉對著右邊的錢靈兒嘿嘿一笑。而錢靈兒卻不去看他笑的如何燦爛，隻看那荷塘中最為艷綻放的一株荷花。陶德見此，略失落的垂下腦袋。

可就在這時，旁的羽卻是幸災樂禍若有所指道：「嘻嘻，你若釣不到魚，陶叔豈不是要狠狠的收拾你？」

羽嬉笑著看了看錢靈兒，又看向陶德，心中腹誹『小子，還釣魚呢，你以為你是薑太公？我看你是想釣人魚才對。』

陶德一聽，終於將臉轉了過來，急道：「怎會釣不到？小羽你個孺子懂得什麼，耐心等待便是。老師曾言『君子當靜心而觀事變，忌躁』所謂誠所至金石為開。」

陶德對羽搖頭晃腦侃侃而論，明明年長不了幾歲，卻故作老氣橫秋狀。羽看得是忍俊不，不過兩人這一對話，到是吸引了旁的錢靈兒注意。

著陶德瞬間醬紫的麵孔，羽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君子是當如此，可老師又未言，無浮、無餌，可使魚上鉤呀？哈哈哈~」

錢靈兒聽罷，也嬉笑著打趣：「嘻嘻~既無香餌誠意，魚兒怎得上鉤？陶師兄真夠笨的。」

而羽卻一邊笑，還不忘一邊對著錢靈兒搖手否定道：「也不盡然，我聽聞上古有一人，名太公，立鉤釣渭水之魚，不用香餌之食，離水麵三尺， 尚自言曰：『負命者上鉤來！』其，實為釣人爾。今日小弟觀陶師兄確有異曲同工之妙，陶師兄不愧是師兄，小弟佩服佩服啊哈哈哈~。」

一邊說，一邊調笑著，羽還不忘裝模作樣的抱拳行了一禮。陶德見此，頓覺悶熱難耐，醬紫的麵孔是更深了幾分。

錢靈兒聽了羽講的故事，頓時來了興趣，趕忙催問陶德：「哦？陶德你也是釣人！你快說說，你釣誰呢？」

此時，陶德於兩人中間如坐針紮，同時麵古怪的打量著羽。

而羽卻看著陶德嘿嘿一笑，同時指了指他手中此刻已抖越發厲害的魚竿，故作焦急的提醒道：「陶師兄，莫要激，如此抖小心魚兒知道了。」

陶德聞羽之言，卻是再也無法忍不住，憤恨一聲便甩掉手中魚竿，負氣而去。

錢靈兒著奔逃遠去的陶德，一臉疑的問道：「陶師兄為何生氣，莫不是釣不到魚？」

而羽則拿起魚竿，輕撥蓮花枝，待近時一把摘下，轉在一臉驚喜的錢靈兒麵前搖晃笑道：「無他，陶師兄未找到香餌，自知釣不到魚，故負氣而去，哈哈~」

羽笑著將一片荷葉頂在頭上，覺心中甚是清涼舒爽。

錢靈兒接過荷花欣喜不已，隨即舉起放在下慢慢旋轉，晶瑩的水珠舞飄散，飛旋半空折出道道晶閃。

小院錢夫子靠在竹椅上，不知何時已睜開雙眼，正微笑著二人。而羽此時正頭頂荷葉，手握魚竿，肩挎魚簍而歸。

一院門見夫子已醒，羽便一副歡喜模樣跑過來道：「老師，閑時便可用陶師兄這魚竿釣魚打發時間。一可陶師兄敬師之；亦可陶冶老師增添樂趣，嘿嘿~」

夫子見狀，出枯瘦修長的手敲了敲他腦門，同時沒好氣的笑罵兩聲便點頭應下。羽見此笑嗬嗬的扶了扶頭上已然歪倒的『荷葉帽』。

而就在此時，錢靈兒卻悄悄走到羽後，迅速的搶了『荷葉帽』轉便跑！

羽雙手抱頭頓覺頭上一空，趕忙追趕大：「還我『荷葉帽』……」。

著遠追逐的二人，錢夫子再次靠回竹椅，拿起竹簡輕言朗誦。

「古人學問無力，壯工夫老始。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