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種結果，兩條路

兩人被安排在相鄰的兩間房，分開之時，陳平小聲對韓義說道：「今?晚隻管安心休息，明天一早便離開，千萬不要多事，到外麵檢視」

這是個寧靜的夜，原本日夜都有僕人番換班的客棧，所有人都已安睡。書趣樓(www.shuqulou.com)

當然，僕人以外的人就說不定了。

這個莊園的主人在建造它的時候，真是花了大心思，其中融合了各式各樣的風格。上至秦漢，下到元明；近及各省，遠達西洋。但獨有一間房與眾不同，這便是那殺氣襲人的子所住之室。

一屋、一床、一桌、一燭、一椅、一杯、一清茶，還加上一個人。一個此時此刻不應該在這的人——那個年。

白日裡的子，此刻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手中握著杯子，細細的品茶。而那年則低著頭，一不地站在後。

那子放下茶杯，和聲細語的說道：「今天嚇著你了吧？」

年趕忙說道：「不敢、不敢，小?姐這樣做定當有原因的。」

「你既然說我所做是有原因的，可知我為何要留下他們兩？」

「這個……小的不知。」

子問道：「你覺得這兩人的武功如何？」

年回答道：「這兩人武功了得，以小的的眼界，確實看不出他們的高低，隻怕他們的武功隻比小?姐略遜一。」

聽了年的話，那子不由得笑出聲來：「你可真會說話，可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那兩人雖非絕世高手，但也不是泛泛之輩。論單打獨鬥，我一個也勝不了。」

「既然如此，小?姐何必把他們留下？」

?解釋道：「他們的真意是來打探園中事，即使你不把他們留下，他們想來還是會來的。我們現在將他們留下，又在他們麵前顯了一殺氣，他們今?晚反而不會有什麼行。」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個沒有說的原因……

年問道：「小?姐，就算如您所說，他們今?晚沒有任何行，那麼明晚呢？」

「明天有明天的事，過了今?晚再說。」

「原來小?姐早已想好了對策，小?姐真乃諸葛呀。」

「什麼諸葛不諸葛的，不要辱沒了先賢。我不過是頭被?急了，想跳牆的狗而已。隻是這牆太高。我已跳不過去了。如果明天與那兩人鬧翻大打出手，他們一定會全力對付我，那是你不必管我，全力逃跑。」

那年聽了這話，臉一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小?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會丟下你獨自逃生。而且我與小?姐聯手，我來牽製他們，小?姐您也不一定會輸給他們。小?姐您氣質高貴，為人和善，又留他們在此過夜。我想就算他們真的要殺?人，也會對我們這個趕他們走的人下手，又怎會對您這樣一位殺手中的君子手。」

聽了這話，那子又是一陣笑，不過這笑聲中明顯帶有自嘲之意，其中包含了無盡的辛酸。

「江湖中人稱我為君子殺手，說我是殺手界的君子，說白了我不過是個殺手。這兩人不是傻?子，是名江湖的八俠，他們一眼就能辨別出我們所散發的是真殺氣還是假殺氣。你沒有殺過人，他們不會為難你這個無辜年的。」

說話間，那年已小聲泣起來：「小?姐，我們可以找他們說理。小?姐，你也是無辜的，隻因家中遭便才誤??歧?途的。」

君子殺手被他這麼一說，心神不由為之一震，接著便嘆道：「是啊，我也生活在書香門第，自飽讀詩書。可惜家門不幸，遭到歹人屠?殺。我有幸得令尊相助才逃過一劫，可他老人家卻與你大哥雙雙死於歹?徒的刀下。自此我便發誓要好好照顧你，我為組?織賣命，卻不讓你加；教你武功，但不準你顯示；我讓你學會釋放殺氣，卻不許你殺?人。我這麼做是希你不要像我回不了頭，如果你明日非要和我一起死，那我死後有何麵目見你九泉之下的父兄。我這一生沒什麼可後悔的，唯一可嘆的就是運氣不佳。」

那年應和道：「是啊，小?姐若不是家門之禍，現在應是名滿天下的大才，不知會有多王孫公子登門求親。」說到這他不由得臉一紅。

但君子殺手卻搖搖頭道：「我說的不幸並非家門之禍。須知家?破?人?亡的事天下時常有，那八俠各個與我經歷相同，而且他們都是家中唯一活下來的，比之你我相依為命尚且不如。隻是他們幸?運的是，他們走對了路、跟對了人。同樣學武，我用來殺?人，他們用來救人。我背上背負了太多的怨念，他們肩上擔起更多的期。背上的怨念大一厘，腳下的步子便重一分；肩上的期多一毫，上的力便大十分。我的包袱隻有自己頂，而他們的擔子卻能兄弟其擔當。」說著的眼中不?出一滴晶瑩的淚珠。

聽君子殺手這樣說，年立馬想口而出，說願意和一起背負這包袱。

隻是話還沒說，君子殺手已下開口了：「夜了，都早些歇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的。」

年已然退去，但君子殺手並沒有像說的那樣安歇，反而走到院子裡去吹吹風。與年的談話，讓想到以前痛苦的回憶，此時的心已難以平靜。希有人來平復的心，更希是心中的那個人，那個從小就被人看不起，卻會在麵前不要命救的那個人。

心中有事，不能安心睡覺的還不止一個，韓義早已搶先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但與君子殺手不同的是，他連自己心中為何不安也不知道。他沒有聽從陳平之言，在房?中安心休息，但也沒有出來打探，隻是睡不著到院子裡坐坐。

「長夜漫漫，客也無心睡眠。」說著話，一綠的君子殺手正向韓義走來。

韓義趕忙站起來，頭一低，施了個抱拳禮。隻聽他裡小聲嘟囔著什麼，腳已後退了兩步。難道他真的怕了眼前的這個子？

君子殺手用手捂著，輕輕笑道：「義哥?哥，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隻要一單獨和孩子在一起，就會麵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被道破自己的，韓義心中更是不安。這可是他的死?，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就怕單獨和子在一起，這就連李天行也不知道。

就在此刻，他心念一轉，似乎想起了什麼，好像就是他轉輾難眠的原因。出右手指著君子殺手「你……你……你。」他連說了幾個你字，可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君子又上前幾步，一把抓?住韓義的右手。韓義被這麼一抓，立時臉紅得更厲害了。

出手並不快，但韓義卻覺得比他平所遇的所有敵人的攻擊都迅捷；的手勁也不是很大，但韓義這麼夜掙不了。

「別，我隻是看看當年送你的禮。」的話明顯帶有撒的分，可傳到韓義耳中，卻真像有魔力似的，他竟然真的就不再把手往回。

君子殺手把韓義的袖子緩緩起，背腕上有一道傷疤。男人上有傷疤本就沒什麼，更何況是韓義這種江湖人。但對於君子殺手來說，這傷疤本不該有。隻見對著傷疤輕輕吹了吹氣，用手??著傷疤。的手不知殺過多江湖豪傑，但現在做這樣的事，卻顯示出無限溫。

一邊??著傷疤，一邊和聲細語的問道：「傷口還疼嗎？」這話本不像一個明殺手該問的，十多年?前的皮之傷，現在還怎麼會疼。

但韓義就像個小孩子似的，回答道：「不疼、不疼，一點也不疼。」

他這話也像有魔力一樣，君子殺手聽後竟笑了出來。

笑是一個人應有的表，君子殺手作為一個正常人，自然會笑。尤其是在一個勾?心?鬥?角的殺手組?織裡，虛與委蛇、逢場作戲，什麼樣的花?招不會，何況是笑。但這次的笑卻是真笑，是真心實意的笑；是沒有心計的笑；是放下包袱的笑。是久違了的真流。

韓義確實有單獨與子在一起就臉紅這一病，但知道麵前這子的真?實份後，他反而能放寬心，臉上的害與張之也已退去。

君子殺手依然麵帶關切地說道：「以你現在的這樣況，有沒有找過大夫去除這個疤。」

而韓義隻是笑笑道：「那哪行，這可是你送給我的禮。」

隻見君子殺手起自己的袖子，麵帶歉意地說道：「可惜義哥?哥送給我的禮，已被我換了一碗粥了。」

「沒關係，沒關係，你們家的事我都聽說了，不管怎麼樣，隻要保住命就好。」確實，人在飢的時候，一碗熱飯比金山銀山都值錢。

韓義的話君子殺手好像不贊同，一把甩掉韓義的手，怒聲說道：「什麼沒關係，隻要保住命就好。你知不知道為了保命，吃了多苦了多罪，我真希當初和家人一起死。」說罷他轉就走，既不回頭，也不給韓義說話的機會。韓義真的不懂這麼些年的辛酸，確實，他們有著和君子殺手相同的經歷——家?破?人?亡。

但僅僅是在這件事上。同病相憐的兩人，在人生的道路上他們有著不同的際遇。

韓義在家?破?人?亡後遇到了師傅和有著相同遭遇的師?兄弟。師傅的悉心教?導，還有師?兄弟們的互相鼓勵，為他指向了一條康莊大道，此時的他才真正到家的溫暖。偶爾他也想起過，但因為有要事，兼且連百曉生也找不到，久而久之這事就放在一邊。

這一夜，兩人都沒有再睡好。

第二天一大清早，兩人便留下銀子不辭而別。晨風帶著山間的寒氣，一遍遍刮在兩人的臉上，周圍的空氣都帶著大自然植的清新，讓人聞著心舒暢、神百倍。他兩人表現出來的隻有兩個字——沉重。

沉重的表以及沉重的腳步。

韓義心沉重，是因為他終於見到兒時的玩伴，但對方已經誤??歧?途，今後見麵可能就會刀劍相向。陳平腳步沉重也是因為那個人，他覺得那子不僅武功高強，頭腦更是不簡單。昨晚他本想借著被趕出店後再夜探莊園。因為人在想要保護的況下，反而會?出破綻。

但卻被那子留下了，這樣他們就在被監?視的一方。所以他才讓韓義安心睡覺，不要出門打探。不僅如此，讓所有的僕人、門丁晚上全部休息，好像在告訴他：你們晚上隨便查，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別人的一招，不僅打?了他當晚的計劃，連他家下來的一步棋也不能走了。而最讓他擔心的是，韓義昨晚與那子見過一麵，今天早上就失?魂落魄。看來這子與韓義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以後的路他要仔細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