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臭狐貍，管閒事

憑地裡忽然起了一陣風，一道黑影從正前方直衝我而來，一將我叼起，甩上背，揹著我朝山脈之中去。

“那是什麼？”有人大，“狐，好像是一頭黑狐，它把林姑娘揹走了！”

“世上怎會有如此之大的黑狐，跟狼一樣！”

“黑狐……狐妖！”陳立乾想到了什麼，激道，“我說林玥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手段，原來是狐妖在幫作祟……”

陳立乾這麼一說，立刻有人想起二十年前，我父親陳立坤的那些瘋言瘋語，當時他可是到宣揚狐仙娘娘跟他一夜風流，還要給他生孩子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一語激起千層浪，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陳立乾甚至還說出了當初我出生之時，渾白的事。

就在大家幾乎要將狐妖的罪名強加在我頭上的時候，一個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衝著黑狐離開的方向大聲喊道：“杜福生跪謝黑姑姑當年救母之恩！”

“黑姑姑？”一直站在旁邊冇有出聲的喬老爺，上前扶起杜福生問道，“杜先生口中所說的黑姑姑，可是傳說中，天門山前為狐仙娘娘廟守門的那一個黑姑姑？”

杜福生連連點頭：“正是！當年杜某窮困潦倒，又逢老母重病，走投無路之時，就是遇到了黑姑姑，得幫助，點化，才救了老母，有了杜某的今天。

杜某不才，有幸見到過黑姑姑的真，恩人麵貌銘記於心，絕不會認錯的。”

“這一說也有好幾十年了，就連我小時候都聽老一輩人說起過黑姑姑治病救人、為百姓驅災避禍的事蹟，本以為隻是傳說，冇想到竟是真的。”喬老爺歎道，“林姑娘既得到了林三卦林老先生的真傳，又有黑姑姑在邊點化，前途不可限量！”

眾人皆都附和，點頭稱是。

陳立乾眼角了，提醒道：“黑姑姑的事以後慢慢再考證也不遲，眼下得先善後老太祖的事，一會天就黑下來了。”

喬老爺這纔回過神來，張羅著善後事宜去了。

……

我趴在黑狐的背上，整個腔裡麵翻江倒海，我能覺到裡麵有什麼東西橫衝直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黑狐揹著我闖店鋪，穿過竹林，將我放在後院正屋門口的時候，天早已經黑了下來。

我當時痛的幾乎都要暈厥過去，直到落胡庭桉的懷裡，他的手按著我的心口，源源不斷的力往我裡灌注進去。

口的疼痛漸漸減弱，倦意襲來，我昏昏沉沉就要睡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鈍痛猛然襲來，我大一聲，一口咬在胡庭桉的肩膀上。

胡庭桉悶哼一聲，隨即拍著我的背安道：“忍一忍，過去就好了。”

我痛的渾直哆嗦，冷汗涔涔，整個人像是水洗的一般。

我有多痛，咬得胡庭桉就有多狠，齒間很快有了淡淡的腥味。

直到一道紅在屋子裡亮起，有什麼東西從我上剝離出去，我才一下子耷拉在胡庭桉的懷裡，一不想。

“終於自由了。”

脆脆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我努力掀開眼皮子，就看到屋子裡站著一個穿著紅的孩。

孩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長得特彆可，一雙大眼睛圓溜溜的，小嘟嘟著，活像吐泡泡的小金魚。

了個懶腰，又拍了拍襬上本不存在的灰塵，抬腳就往門那邊走。

我正疑這孩是誰的時候，就聽胡庭桉冷冰冰道：“就這樣走了？你是不是忘記留下什麼東西了！”

孩猛地回頭，大眼睛瞪著胡庭桉，兇道：“臭狐貍，管閒事！”

說完轉頭又要走。

剛走冇兩步，啊呀一聲，腳底下不知道怎麼的，冒出兩又細又長的竹子，攀著的小一路往上，將纏了個結結實實。

用力想要掙，但那顯然不是普通的竹子，越掙紮纏的越。

努力了幾次之後，兩竹尖已經頂到了的咽，嚇得不敢再。

渾僵著，小心的轉過頭來，看向胡庭桉的眼神仍然不善，但語氣已經弱了很多：“放開我。”

“你得求我媳婦兒。”胡庭桉抱著我的手了，一本正經道，“不尊重我可以，但欺負我媳婦兒不行。”

梗著脖子就是不鬆口，傲道：“要不是我剛從封印裡出來，法力還冇完全恢複，你以為你能困得住我！”

“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胡庭桉說著，還想教訓教訓這孩，我卻揪著他的袖口晃了晃，說道：“先放開吧，我有話問。”

“好，聽媳婦兒的，媳婦兒說放咱就放。”胡庭桉手一揮，竹子瞬間了回去。

我當時便紅了臉，有些侷促，彆開眼不去看他，撐著要坐起來，他又將我摟了回去，靠在他肩上。

孩嘟著小站在原地，負氣似的說道：“我纔沒空搭理，是自己找上門的，怪不得我。”

不知道怎麼的，看著站在那兒叭叭的說，不認錯還倒打一耙，我不僅不生氣，反倒想笑。

鼓著腮幫子的樣子真的太像小金魚了。

“我不怪你。”我說道，“但喬家的事我得跟你問清楚，你為何會在喬老太祖的棺材裡？跟我外公林三卦又有何關係？那枚青銅令牌是你的，還是我外公給你的？”

“你是林三卦的外孫？”孩吃驚道，“一晃竟然這麼多年過去了，那老傢夥人呢？”

我頓時皺起眉頭，怎麼覺跟我外公有仇似的！

“罷了罷了，不問也知道人冇了，否則也不到你這麼個小孩兒來解除封印。”孩老氣橫秋道，“喬家與我的恩怨糾纏二十多年，總算了結了，不說也罷。”

“咳咳。”胡庭桉清了清嗓子，一手百無聊賴的著我的耳垂，眼皮子都冇抬，威味兒卻十足。

孩翻了個白眼，認命的拉過一旁的長板凳坐下，這才說道：“我紅裳，生於江城大河的一個支流，如今快三百歲了，是一條紅鯉魚。

我的前兩百多年都在江城大河裡潛心修煉，是家族裡麵修煉天賦最好的，本來一切順風順水，可不曾想，六幾年的時候，江城龍族發生了一次大盪，河水倒灌，將我的家族衝散了。

河水幾乎要淹掉整個江城，我被衝到了喬家村，擱淺在水庫邊的一個涵裡，昏迷了好些天才醒來，後來我就留在了水庫裡，又修煉了幾十年，直到二十多年前有了飛昇之勢。

本想趁著飛昇再回江城大河重建家族，卻被喬家老太祖的墳擋住了去路，壞了我的好事。”

“所以水庫發大水，喬老太祖的墳被淹，影響了他家族的風水，導致他失去了大兒子，三胎掉，這些都是因你要飛昇而起？”我問。

“不，他家發生的那些事跟我無關。”紅裳連忙否認，“他家老太祖葬下去幾十載不腐，已然僵，早已經影響到了家族的風水，無論遇冇遇到我，他家該出事還是得出事。”

原來是這樣。

我點點頭，繼續問道：“所以喬老太祖的棺材被起上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變了，而你被他的氣所困，也跟著棺材一起被遷了地方，對嗎？”

“要不是我，那一次喬家就遭殃了。”紅裳繼續說道，“但同時我也離了水源，法力越來越弱，要不是遇到了你外公，我的修為得被那老殭吸乾。”

“所以那枚青銅令牌是我外公給你的，對嗎？”我問，“那是一枚鎮水法？”

“你外公本可以把我救出來，但他卻跟我談了一個條件。”紅裳說到這兒，明顯不高興，“他答應救我，卻要我甘願被封印在那鎮水法之中二十載，方可重見天日，我有求於他，不得不委曲求全，可他卻食言了，讓我多等了這幾年，差點再次被那老殭反噬。”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不解道，“是因為喬老太祖那時候已經了氣候，不好對付嗎？”

紅裳搖頭：“喬老太祖雖然僵，但到底還冇見過氣，以你外公的法力不至於製不下，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做，讓我白白錯失了飛昇的良機。”

“是想不明白，還是不想去麵對現實？”胡庭桉忽然出聲，說道，“那我提醒你一下，二十多年前，也就是你遇到林三卦的那一年，江城龍族流落在外的第七子被尋回，同年飛昇，做了江龍王。”

“魚躍龍門，飛昇功，是為龍魚，千年難得一見。”我似乎明白了什麼，分析道，“但龍魚畢竟是魚兒修煉飛昇而，比之真龍，差距巨大。

天庭認真龍而不認龍魚，江城龍族第七子與你同年飛昇，如若冇有喬老太祖墳墓的阻擋，你剛好撞上江龍王，這必將為你的命中大劫，那樣，你或許活不過那一年的秋天。”

“憑什麼我就比不上那私生子？”紅裳緒瞬間失控，眼底紅了一片，“我辛辛苦苦修煉那麼多年，所有的努力全都因為他的出現而白費了，我不服！”

“不服你又能怎樣？”胡庭桉說道，“難道還能去天庭鬨不？”

紅裳癟著，攥著拳頭，一副要跟人拚命的架勢：“要不是江城龍族訌，當年我的家族怎會落此大難？我又何至於擱淺區區一水庫，忍辱負重那麼多年？這筆賬，我必須要跟江城龍族討回來！”

“你若真的想去討賬，我不攔著你。”胡庭桉說道，“但你得把屬於我媳婦兒的東西留下來，否則今天，你出不了我這大門。”

我疑道：“胡庭桉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冇丟什麼東西啊。

“我……我就借用幾天，幾天後就還。”紅裳有些心虛道，“林玥，你會答應我的，對不對？”

我剛想說話，胡庭桉已經握住我的右手，朝著紅裳過去，堅定道：“林三卦當年將行水令借你，就是為了度化你，而相對應的，也是讓你去度化喬老太祖，如今喬老太祖終於蓋棺定論，不久便會步迴，行水令也該歸原主了。

如若你現在拿著行水令去江城龍族興風作浪，有冇有想過會造怎樣的結果？林三卦救你，難道就是為了讓你恩將仇報的嗎？”

我這才意識到這件事的利害關係。

行水令是我外公的，紅裳拿著我外公的法去跟江城龍族作對，結下梁子，這筆賬就得算到我的頭上。

我無緣無故就了冤大頭。

惹上江龍王這尊大佛，還有我什麼好日子過？

看來這行水令，我不想要也得要了。

想到這兒，我便說道：“紅裳，對不起，行水令你得還我。”

“小氣鬼！”紅裳憤憤起，右手凝起一道紅，紅之中，那枚方形青銅令牌若若現，反手就將青銅令牌甩在了我上，抬腳就走。

我手中握著青銅令牌，看到上麵鯉魚躍龍門圖案已經消失不見了，隻剩下滿滿的看不懂的符文。

這就是行水令了。

我抬頭看著胡庭桉問道：“這枚行水令真的是外公留給我的，對嗎？”

“對。”胡庭桉說道，“否則他怎會跟喬家再三強調，隻有他的後代傳人才能救喬家於水火呢？”

“可是二十多年前我還冇出世。”我心中滿是疑，“外公為何就篤定我會在幾年後來到這個世上？又怎能確定最終這行水令一定能傳到我的手裡？

還有那紅裳，滿心想要找江龍王算賬，彆說被封印這麼多年，就是當年有飛昇之勢之時，也必定不是江龍王的對手，這一去不是找死？真的有點擔心。”

我自顧自的說，胡庭桉一直冇出聲，我一轉頭，這才發現他閉著眼睛靠在棺材邊上，臉特彆難看，就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我趕問道：“胡庭桉你怎麼了？是不是剛纔損耗太多法力，影響到你的了？”

他歪頭倒在我懷裡，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疲憊，說道：“媳婦兒，你外公不是一般人，二十多年前布的局，也不是常人所能輕易窺探的；

至於那紅裳，心中怨念由來已久，子又易衝，行水令真放在手裡，對反而不利，冇有行水令，興許還能挫挫的銳氣，讓沉下心來先好好閉關修煉。”

“所以行水令並不是不能給用，隻是不想一步踏錯，罔顧命，對嗎？”我輕聲問道。

胡庭桉點點頭，抬眼朝門外看了一下，說道：“天快亮了吧，媳婦兒，去把門關上，陪我睡會兒。”

我心中憋著很多事想問他，但看他那虛弱的樣子，又不忍心了。

站起來，剛走到門邊，牆頭外不知道誰家養的，喔喔幾聲打鳴，天，果真是要亮了。

我將門推上，就聽到外麵哢噠一聲，青銅首鎖自己鎖上了。

屋子裡的長明燈也同時亮了起來，照得牌位上‘林三卦’那三個字尤為醒目，我手拿了一炷香，點燃，衝著牌位拜了拜，在香爐裡。

外公，雖然我不知道二十多年前你是多麼有名，之後又是遭遇了什麼，才導致外婆與表舅對你閉口不談，更不知道如今外麵有多人曾過你的恩，又有多人跟你有仇，但既然我開了這店門，姓了林，咱們家的香火我就會一直供下去。

……

我在牌位前默了一會兒，回到棺材邊，就看到胡庭桉已經仰麵躺在棺材裡，沉沉睡去。

他是怕嗎？天一亮就整個人不對勁？

還是真的為我消耗太多法力，力不支了？

但無論如何，這次是他救了我，否則任由紅裳在我裡折騰，我不死也得丟了半條命。

隨即我又想到了那頭駝我回來的黑狐，那黑狐胡庭桉給我的小瓶子裡的東西召喚，它顯然是認識胡庭桉，他調遣的。

那胡庭桉又是什麼來路？跟我外公到底又有何淵源？

這些問題都得他來回答。

我抬腳踏進棺材裡，挨著胡庭桉，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

喬家的事折騰的我早已經疲力儘，冇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特彆踏實，一個夢都冇做。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脖子後麵的，像是有隻貓膩在那兒似的，手去推，卻被另一隻大手一把包住。

我一下子就被驚醒了，翻麵向胡庭桉，四目相對，剛想張問他好點了冇有，還冇問出來，便被他俯吻住。

他吻得又急又霸道，跟頭狼似的。

我手推他，好不容易找到氣的機會，立刻便問：“胡庭桉，你的真也是狐貍對不對？

跟駝我回來的那頭黑狐一樣？

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需要吸我氣幫助你恢複，衝破這個院子的陣法，重獲自由，是不是？”

接連幾個問題問出來，胡庭桉終於抱著我不了。

我僵在那裡，當時心裡是有點擔心的，害怕了他的底線，惹怒他。

卻冇想到他隻微微一愣，隨即輕笑一聲，再次埋首在我脖頸間，邪邪道：“那媳婦兒願意被我這個狐貍糾纏到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