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好婿》第935章 黃道周和錢謙益
崇禎不是不想從坤興手中拿回權力,而是不敢。書趣樓()中風昏迷了這麼長時間,宮中朝中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宮裡的太監們經歷了大換,韓贊周等老人早已消失無蹤。這些太監中不知道有多陳越的耳目,便是宿衛宮室的錦衛也都是陳越的人。
崇禎害怕自己稍微出奪權的心思,便會被人害死。這種況不是不會發生,大明朝立國二百多年,也不是沒有天子死因不明不白。
雖然掌權的坤興是自己兒,坤興自然不會害自己,可崇禎相信坤興本無法掌握局勢。
所以,儘管非常想取回權力,可崇禎也不得不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坤興你做的很好,比父皇還要好,有你監國父皇放心。」崇禎言不由衷的說道。
「那行,父皇您的子要,等您徹底好了我再把權力出。」坤興公主信以為真,想想父皇的,不忍心再讓他勞,現在對理國務也有了一些心得,也很想在父皇麵前多兩手,便高興的答應了,「若是兒遇到不懂的事,便來向父皇求助。」
崇禎微笑著點點頭,看著兒出去了。
天家沒有私,現在的崇禎甚至對坤興都有懷疑,懷疑是否真心願意把君權還給自己。
君權,皇位,是天下最富的東西,一旦嘗了至高權力的滋味,哪裡還肯心甘願的回?上下數千年,為了皇位父子相殘,兄弟蕭牆的事還嗎?
為了坐上那個寶座,弒父殺兄滅弟,這種事屢屢發生,本就不稀罕。
所以,哪怕對奪回權力再迫切,崇禎也不得不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在沒把握控製住局勢之前,他毫不敢出自己的想法。
現在宮中朝中都是陳越的人,為皇帝的崇禎已經對局勢失去了掌握,邊更是連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
宮裡的太監,錦衛,朝臣,還有哪些人真心擁護自己,值得信任?
就在崇禎苦心思慮之時,錢謙益府,禮部侍郎黃道周前來拜訪。錢謙益是東林黨魁,黃道周更是名滿天下的大儒,二人相一直很好。
錢謙益熱款待黃道周,奉上今天的明前新茶請黃道周品嘗。
品過茶後,黃道周請錢謙益屏退左右。
「牧齋公,道周今日前來實有要事相商。」黃道周正道。
錢謙益臉上的笑容退去:「平賢弟,有話直說便是!」
「牧齋公,眼下北伐大勝,滿人被趕到了關外,對我大明來說實乃天大喜事,可道周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錢謙益點點頭,沒有說話,等著黃道周的下文。
「大勝固然可喜,可我大明也已經到了危險的邊沿,我士林也已經到了危險邊沿。」黃道周嘆道。
錢謙益:「平賢弟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黃道周搖搖頭:「一點也不危言聳聽,牧齋公您是閣大學士,很多事恐怕比道周更加清楚。現在大明已經危若累卵,這種況滿朝皆知,可卻人人都不敢言。道周不才,不忍心看到兩百七十年的大明社稷傾覆,更不忍看到我儒教滅亡,所以才冒死前來拜訪牧齋公。」
錢謙益聞言臉大變,他很後悔沒有把黃道周拒之門外。
「平賢弟,何以沒喝酒便醉了。現在我大明局勢增增日上,何來傾覆之虞?我儒教更談不上滅亡。」錢謙益苦笑著,試圖打斷黃道周的話。
「牧齋公,您何必裝糊塗?眼下誰不知道,齊王他大權獨攬,手中掌握著大明多半的軍隊,現在又立下不世之功,其還甘心隻當個藩王嗎?
據傳,齊王的部下眾將多有支援齊王黃袍加者,恐怕齊王兵變為時不遠,這種況為閣老的牧齋公您比我更清楚啊!」黃道周冷笑道,他很看不上錢謙益的弱,可錢謙益在東林黨出的員中影響巨大,為了大明,為了士林的未來,他不得不前來找錢謙益。
對黃道周說的況,錢謙益自然清楚,就在這兩日,不知從哪裡散播出訊息,說齊王部下正在慫恿齊王叛明。
齊王陳越手中軍隊眾多、戰力驚人,若其真的叛變的話,本沒人能夠阻擋。陳越連滿韃都能擊敗趕出關外,大明還有那支軍隊能和其匹敵?若是陳越真的造反的話,攻破南京滅亡大明輕而易舉,對這點錢謙益心知肚明。
陳越會不會叛?誰又能說的清楚!雖然陳越和崇禎父深義重,可是麵對皇位這個無上,恐怕沒有人能夠忍住。
可明白歸明白,在陳越沒有造反之前誰也不敢說,錢謙益更是不敢。
「一些謠傳罷了,平賢弟何必憂心。齊王他忠肝義膽,何陛下深義重,又是監國公主未來的丈夫,等到陛下故去,皇位便是監國公主的,齊王犯得上造反落得個不忠不義的罵名嗎?」錢謙益微笑道。
黃道周搖搖頭:「牧齋公,恐怕你不是不信陳越會造反,而是打著其他主意。事實上不僅是你,滿朝大半的員打著同樣的主意。
對你們來說,皇位誰坐本無所謂,哪怕陳越真的舉兵造反,等到其兵臨南京城下之時,隻要你們開城投降,便能繼續在新朝當,本無所謂!
而且牧齋公您和齊王向來關係良好,齊王當天子自然也不會虧待與你,保住榮華富貴本沒有問題。」
錢謙益頓時惱怒了:「平賢弟,如何做誅心之言,難道滿朝就你一個忠臣不?你口口聲聲說齊王要造反,可有什麼證據?難道就憑一些謠言便斷定齊王造反,你不怕把齊王真的反嗎?」
黃道周沉默片刻,道歉道:「牧齋公見諒,道周沒有辱您的意思。我不過是心憂士林的未來罷了,擔心我儒教會覆滅。」
「士林未來,儒教覆滅?平賢弟,你真的瘋了!」錢謙益端起茶杯,便要送客。
「牧齋公,難道你看不出陳越的狼子野心嗎?若是其當了皇帝,我儒教覆滅不遠!」黃道周站起來,厲聲說道:「牧齋公你難道不知,在江西,在山東,在北直隸,士紳階層幾乎被一掃而空。凡是陳越佔據的地盤,其部下屢屢安罪名抓捕鄉紳,豪取巧奪霸佔財富田產,打著卻是為百姓的名義,把田地分給士兵分給貧困的百姓。並且不經朝廷允許在鄉下私設鄉村兩級府,擅自改變皇權不下鄉的祖製。
長此下去,我儒教的基必將被其一掃而空,若其當了皇帝,必將對天下士紳下手,甚至會取消科舉徹底滅亡我儒教!」
錢謙益仔細想想陳越一直以來的作為,不得不承認黃道周說的很有道理。陳越滅了張獻忠之後,在江西大肆設立鄉村兩級府,任命屬下軍當鄉正村長,把鄉村權力從鄉紳的手裡奪去,把江西牢牢控製在自己手中。哪怕朝廷後來往江西派出了很多員,也無法搖陳越設立的製度。有其留在江西的軍隊為後盾,派往江西的員幾乎淪為傀儡。
可是,錢謙益卻認為那不過是陳越的權宜之計,畢竟馬上可以打天下,卻不能馬上治天下,治理天下需要文,需要士林中人。
便是流賊李自,當流賊時肆意斬殺鄉紳員,肆意搶奪士紳員的財產,奪取北京後也不得不徵募文,其往各地派出的地方員都是投降的文。
所以,哪怕陳越真的造反推翻大明,其為了治理國家也不得不依賴文。所以,說什麼陳越會滅了儒教,實在是危言聳聽!
「我知道牧齋公你不信。可是你想想,陳越攻下地盤之後,用的最多的是什麼人?江西巡閻應元不過是個小吏出,陳越佔據江西之後,又委任了多胥吏和大字不識的丘八當。據說陳越對科舉十分厭惡,認為科舉取中的不過是一批五穀不分之人,是隻會當爭權奪利不會做事的讀書人。陳越他對士紳更為厭惡,曾經數次向陛下進言,說士紳是大明最大的禍害,天下的士紳佔據了大明七的田地,卻不用繳納任何賦稅,致使朝廷越來越貧困,致使國事敗壞。
所以我敢肯定,若是陳越當了皇帝,必然會拿士林開刀,士紳的特權被取消不得不一稅隻是小事,說不定其會取消科舉,徹底否定儒教的地位。
道周我前來拜訪牧齋公,說了這麼多,為的不是我自己的私利,更為了我儒教的未來。還牧齋公深思之!」一番話說完,黃道周便告辭而去,隻留下錢謙益獃獃發愣。
對錢謙益來說,本不在意陳越會否造反當皇帝,他對大明對朱家並沒有那麼忠心。
陳越當皇帝,天下還是漢人天下,總比滿人做江山更好。錢謙益和陳越關係不錯,自認即便陳越當皇帝,錢家依然能夠保住榮華富貴。
可是現在被黃道週一說,錢謙益有些細思極恐。
回想陳越一直以來的表現和對士紳們的態度,錢謙益不得不承認黃道周是對的。
因為陳越確實多次向崇禎建言,言及士紳對天下的危害,並把士紳、宗室、勛貴當做大明的三害。
當年陳越護送崇禎南下,和支援福王軍隊激戰之後奪去了南京,南京伊始,便對南京的勛貴了刀子,以叛逆的罪名大肆抓捕南京城的勛貴,搶奪勛貴們的財產田地。
既然陳越把士紳和勛貴並列為三害,錢謙益相信,若是陳越當了皇帝,其很可能也會對士紳刀,就像對付南京的勛貴那樣。
一開始錢謙益還認為陳越需要文幫其治理天下,不會對士紳刀。可被黃道周提醒之後,這最後的憑恃也消失了。
是啊,陳越既然在江西能用胥吏丘八當,以後也能一直用下去。取消科舉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錢謙益是閣大學士文們的代表,可他卻也知道,當未必需要科舉,事實上各級府,真正做事務的並非科舉出的員,而是那些胥吏。若是給胥吏機會,其做未必比科舉出的文差。譬如江西巡閻應元,便是出胥吏。
更何況宋朝以前的朝代,選擇員的主要途徑並非科舉。所以陳越取消科舉也並非不可能。
若是取消士紳們的一些特權,比如止土地兼併,比如納稅,這些錢謙益也還能忍,至天下還掌握在文的手中。
可若是取消科舉的話,這就不能忍了,因為那是掘天下讀書人的!
為士林領袖,錢謙益不得不為天下讀書人張目。
當然,以上都是黃道周的臆想,可萬一呢?萬一陳越當皇帝後會取消科舉呢,誰能承這樣的後果!
所以,哪怕為了這萬分之一,也必須要阻止陳越當皇帝,這是錢謙益上擔負的責任,不可推卸!
在錢謙益心裡,陳越當皇帝已經是必然。從陳越九江起兵清君側開始,便已經註定了這個結果。史可法等人還對陳越抱有幻想,還對大明抱有幻想,所以才和陳越妥協。錢謙益也妥協了,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而現在,錢謙益不準備再妥協,因為他知道若是陳越取代了大明當了皇帝,說不定等待自己的是萬丈深淵。
可是,陳越手掌幾十萬軍隊,在朝中又有路振飛王寅為援,監國坤興公主也被其迷得五迷三道,想對付他何其困難?稍有不慎同樣是萬丈深淵。
好在現在陳越為忠義所困擾還沒公然造反,還在猶豫中,也就還有時間。正好崇禎皇帝病好了,便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隻要運作得當的話,便可以先把權力從坤興手中取回。畢竟坤興公主隻是監國,崇禎好了,監國的權力自然而然應該還給皇帝,便是陳越也說不出什麼。
等到崇禎重新掌握大權,便可以慢慢綢繆。
而在這之前,需要團結更多的力量!
一個計劃在錢謙益心裡慢慢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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