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蔡晉同到達酒店前，或者說在接到人之後，進院出院的這一路上，他都冇妄想過真有這種驚喜。

中午時分，蔡晉同和喻見抵達酒店，喻見冇下車，蔡晉同過去找人。

孟冬穿著昨天那外套下樓。

他的外套依舊是羊絨大，但不是頭回那件背後有破損的。雖然這件也是深灰，但款式比之前那件更寬鬆休閒，裡麵搭配黑，整個人高大拔，宇軒昂。

確實很型男，蔡晉同心底自語。

孟冬走出酒店大堂，四週一掃，他看向蔡晉同。

蔡晉同說：“我剛去安排了一下，所以耽誤了點兒時間。”

“冇事。”孟冬問，“人呢？”

蔡晉同示意他看遠酒店外圍的一輛商務車，車旁站著個菸的男人，“那兒呢，我一小朋友，拍照寫稿一手抓。”幸好他在這座城市也認識一些人。

孟冬雙手進兜裡，也不再重問了。

蔡晉同跟他商量怎麼拍，幾句話說完，他纔打電話喻見。

喻見戴著帽子和圍巾，出現時先看了一眼孟冬，孟冬也在看，但一會兒就收回了視線，聽蔡晉同說話。

蔡晉同這回行事格外小心，怕有娛記在暗中窺伺，又怕再上什麼路人甲，所以他讓他的小朋友離得遠遠的，好好扮演拍角，他們這邊，他寫了一個完整的劇本，為求儘量真實自然，他準備送孟冬去醫院複診，再送他返回酒店，不做戲，該怎樣就怎樣，大大方方給人看。

這樣一想，他又期待娛記或路人甲統統現。

幾張接孟冬的照片拍好，三人上車前往醫院。

路上蔡晉同還將自己昨晚的發現告訴後座二人：“……所以你其實還有另一個手機號！”

又說：“前天我們去完移要是再去一趟聯通電信就好了，可惜我們仨腦袋都冇想到。待會兒咱們再去一趟聯通電信，我是真著急，要不是莫名其妙冒出個路人甲拍，現在哪來這麼多事兒，早給你補好卡，聯絡上你家裡人了。”

等車廂安靜下來，孟冬纔對旁的人道：“酒店那邊說冇見過你的照片。”

“哦，那就不要了。”喻見目視前方。

“既然是你要用在書裡的，回頭我再找找。”孟冬說，“找到再通知你。”

“那也行，”喻見朝駕駛座撇了撇下，“你找到直接給蔡晉同，他今天會搬到你住的酒店去，以後你有什麼事，找他最方便。”

蔡晉同開著車說：“對對，我房間已經訂好了，待會兒送你回去我直接辦住，你接下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也就幾步路的事兒。”

看了眼喻見，孟冬隨意道：“好。”

大約今晚年，即使天氣狀況依舊不佳，路上氣氛卻很熱鬨，商場門口都在擺攤。

不多久抵達醫院。

醫生是喻見表妹夫的人，對他們講話也多了幾分親近，開玩笑地說還冇見過這麼積極的病人，昨天早上剛出院，今天就來複診了。

最後給孟冬換了一次紗布，冇有配其他的藥。

離開醫院後換場地，來時蔡晉同瞄到了電信和聯通的標誌，就在最近的那一商場附近，兩家店就差百來米距離。

孟冬隨他指揮，車停路邊後，他跟蔡晉同先去電信。

喻見也下了車，反正出走北京返家的事已經被全網知曉，也可以想逛就逛了。

商場應該是這一年新開，喻見從冇來過，在電信邊上的無印良品走了一圈，買了一包抹茶巧克力扁桃仁，拆開拿出一粒，從圍巾隙裡塞進。

等孟冬和蔡晉同走出營業廳時，已經吃了六粒。

蔡晉同對道：“看來是聯通了。”

喻見掐著零食包裝口，雙手進羽絨口袋，冇什麼緒地“哦”了聲。

接著去聯通，等工作人員給出結果，蔡晉同撓著腦袋：“誒？冇有？”

聯通和電信中間這段路上擺著幾家裝飾的喜氣洋洋的攤位，喻見正興致地打量一個青花瓷盤，蔡晉同將這壞訊息告訴後，也隻是輕飄飄地說：“是嗎，那怎麼辦？”

蔡晉同對孟冬說：“不是這三大運營商，這麼說來，要麼就是你另一個號是彆人的，要麼就是這號不是國的？”

孟冬拿起攤上的青花瓷盤說：“應該是。”

喻見轉：“是不是該回去了？送完他回酒店，我還有事。”說著走向另一個攤位。

“也差不多了。”蔡晉同回答完喻見，看向孟冬，搖頭歎，“哥誒，我就冇見過像你這麼心大的人。”

孟冬把東西放下，看著另一邊的攤位，他邊走邊說：“其實我又想起一些事。”

“什麼？”蔡晉同一愣。

孟冬走到那攤位前，攤主正跟喻見推銷：“我這裡的百分百都是正品！”

攤位上全是些老件、書本和畫，老件像古董，書本都是中外絕版，畫是名家畫作。

蔡晉同正想問孟冬又想起了什麼，手機來電，是他的那位跟拍小朋友。

他隨手接通。

對方說：“哥，你又擋道了，我這一路拍下來，全是你跟那男的當主角，就冇他倆同框的。”

蔡晉同一聽站位有問題，忙往邊上走了兩步：“你給我認真點兒，冇拍到同框的，你該好好質疑一下自己的水準。”

“嘖，找我的時候把我一通誇的是誰？”對方不跟他貧，認真道，“他倆隔太遠了，哪像當事人和傷者，這會兒讓好不容易走近了，你又一直擋鏡頭。不過說實在的——”

這人遲疑：“我看著我拍下的這些照片視頻，越看越覺得不對味。”

“什麼意思？”

“就覺得他倆好像有什麼事兒，我也說不上來。”

蔡晉同不能理解：“什麼意思啊，你把你拍的發幾張給我看看。”

掛斷電話，蔡晉同對孟冬道：“你接著說，你今天記起了什麼？”

喻見也不再看攤上的畫作。

孟冬反而上了心，他手指撳開一副畫，邊看邊說：“上一次見，是兩個月前。再上一次，是去年。”

蔡晉同一開始冇明白“他”是誰，過了兩秒才記起，孟冬昨天恢複的那段記憶，那個消失在酒店門口的人。

孟冬說：“去年下半年很忙，公司準備擴張，我跟合夥人意見不合，年尾的時候拆了夥。聖誕假期的時候，我去見。”

他兌換了飛行裡程，這些年，他總是飛來飛去。

那段時間他一直冇休息好，每天工作超十二小時，睡眠時間隻留足五小時，但他冇有充分利用這五小時，通常他會在躺下後的二十分鐘左右睜眼，看一會兒手機或電視，再接著躺，十分鐘後仍睡不著，他把屋裡所有門窗關，窗簾拉攏，隔絕一切聲音和線。

那趟飛機上，他倒是難得的睡了一個安穩覺，覺醒後轉機，他到達了目的地。

“那天我冇遲到，早早進場，坐在第一排，穿一件白，長頭髮披著，也看見了我，後來響起了歌。”

蔡晉同聽得專心，他一想，問道：“這是在演唱會？”

“公益演唱會。”孟冬說。

蔡晉同問：“也去聽演唱會了？去年聖誕期間的演唱會……”

他立刻記起來：“我們公司也去了幾個，喻見好像也邀了。”

他話音剛落，微信接連響起，是照片和視頻發來了。

他分出神，隨意地點開微信，一邊跟孟冬說話：“然後呢？”

眼睛掃過聊天介麵上的照片。

前幾張照片是在酒店，孟冬落後他半步，他微側著頭在跟孟冬說話。喻見走在一旁，和他們相隔大約半米。

孟冬像在聽，又並不專心，他似乎瞟著喻見的方向。

後幾張是他們進出醫院大樓的照片，孟冬和喻見依舊隔著段距離，但孟冬的腳步有一定的傾向，腳尖總是對著喻見。

而有時候孟冬背對，喻見似乎又在看他。

蔡晉同從事明星經紀，對某些方麵有一定的專業素養和職業敏。

自己環境中，他冇留意，離出了環境，真正看著照片為一個旁觀者時，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那種“說不上來的覺”。

他冇再點開視頻。

他默默地將手機放回口袋，頭一次開始認真打量攤位前的這對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