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陌生的國度，月之下是一張張東南亞麵孔, 說著一口他們聽不懂的語言, 他們不認識這一路的人，也冇人認識他們, 所以纔敢這樣放縱。

恍惚地想。

乘在熱風中, 耳朵像被一雙手蓋住，眼睛不自覺地閉攏，過電後的麻木而無法自控，意識輕飄飄, 卻又斷斷續續地清醒著。

這是一場刺激的冒險, 彷彿的腳真的踩在了雲上，來時飛機上的天馬行空了真。

無法自拔，從僵的被逐漸變迎合。

直到托車突然停下，隨之一晃，兩人毫無預兆地分開, 才發現自己眼睛也熱得漉漉的。

已經到達酒店了。

心臟打鼓，手背抹了一下噠噠的，後的人先下了托車。

忽然忘記腳應該踩哪, 蹬了兩下都踩空, 小春卡著咯吱窩, 直接將抱了下來。

著他口, 他在頭頂啄了一下。

雙腳落到實地, 抬頭看對方, 發現他脖子一片赤紅, 凸起的結在滾，兩側經絡也繃得格外張，像是剛被迫拉離戰場，戰鬥因子還在他中囂吶喊似的。

小春付了錢，說話聲音繃，他看向：“是這裡？”

隨意地瞟了眼酒店大門，點頭：“嗯。”

的司機親切地向他們告彆，極鎮定且自然地合掌說“薩瓦迪卡”，手還冇放下，就被小春一把捉住了。

“走吧。”小春牽著往酒店裡走，辦理住登記。

在前臺立著的一塊堪比鏡子的銀牌中，看見自己臉頰上的紅印，是被小春掐的，不自覺地了臉。

小春拿好房卡，側頭看一眼，不聲不響地拉著走進電梯，電梯門慢慢闔上的時候，小春親了親臉上的紅印子，他的呼吸滾燙又沉重，也頭重腳輕。

這一路，除了“是這裡”，“嗯”，“走吧”，他們再無其他對話，沉默地走進小春的房間後，的手已經被握疼了。

關上門，小春把他自己的包隨手一撂，又把一直背在前的扁塌塌的雙肩包扯下扔地上，然後將拉到了他的口。

其實有了預，在從托車上下來，看見小春青筋暴起，脖子赤紅的時候。

門背後的吻逐漸失控，白的單人床深深地陷了下去。

熱帶地區的曼穀夜晚，所有的描繪彷彿都是熱浪、汗水、醉熏，以及失控。

他們迫切焦躁，心火燎原，初次的莽撞後，人類的本能很快教會他們無師自通，到了和對方在型上的差距，哭得像發泄，卻又有一種連自己也無法理解的。

雙肩包裡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室友詢問的去向，上的人滴著汗水，落進眼中，滾燙刺痛著，視線模糊不清，意識在腦中|炸，然後是沉沉浮浮。

以前問小春，橫渡黃河到底危不危險，小春說：“你在岸上，有時候看著浪好像不大，但你進黃河裡麵，就會發現你是被浪推著走的，你控製不了。黃河很會吞人，河麵下到都是旋渦，把你捲了，你彆想再上岸。”更何況是驚濤駭浪時。

在黃河邊住了三年，年年夏天都見附近居民大膽地踏進黃河，從不敢嘗試。

今夜想，原來被捲進驚濤駭浪下的旋渦，真會不由己，難以自救，同時沉淪深陷。

最終，還是在快窒息時被撈上了岸。

大汗淋漓，一不地睡著，呼吸逐漸平穩，過了一會，覺有人在看，睜開眼。

果然，小春支著手臂，伏在側，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

想，線繃得太會斷，氣球吹得太滿會炸裂，泄洪時的巨浪能吞冇生靈，任何事剋製久了，一旦在極端鬆懈，就會走向失控。

從高二那個冬天，他朝那個許向的男生揮出拳頭開始，他就一直在忍。

還記得去年九月，他離開前說的那句咬在齒間的話，他說“我再等一年”。

他多等了這一年，他們也一年未見，今晚他大約再不用剋製了，他看著，眼神是從冇有過的放肆。

而又何嘗不是，他們還冇開始談，卻先足到這一步。

不知道第一句話該怎麼說，是要扮可憐說好疼好累，還是兇他太野蠻不是人？

應該害，把眼睛重新閉上。

於是又要閉眼，在閉上前，小春又開始親。

這十幾年會過各種快樂，但從冇會過這一種難以言說的，他們又抱在一起，彼此都對這種親覺著迷不已。

房間悶熱，他們上都是汗，黏黏的覺並不舒服，但小春一直抱著冇放。

窩在小春懷裡，聽見手機又響了，踢他一下：“電話。”嗓子有些堵，清了清。

小春半閉著眼，在臉上咬了一口，才下地去門背後撿起雙肩包。

忽然冇眼看，雙手捂住自己眼睛。

小春在頭頂笑了笑，接著一陣翻包聲，手機鈴聲近耳朵。

“接電話。”小春說。

重新睜開眼睛，接起室友電話，小春再次上床，床墊往下陷。

“我的天哪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去哪了？”室友謝天謝地。

清清嗓子才說：“在外麵。”

“知不知道我發了多微信給你，你一條都不回覆，打你電話又不接，我多怕你出事，這裡可是泰國！”室友自說自話。

忙打岔：“抱歉抱歉，我冇聽見。”

“你一個人跑哪裡去了，還不回酒店？現在太晚了，你快點回來，不然我們去接你，你現在在哪？”

隻好道：“我上一個朋友。”

“朋友？”室友詫異，“你在曼穀有朋友啊？”

難得心虛，讓室友不用等，晚點再回，事實上的房間就在樓下。

掛斷電話，看手機螢幕上一層水汽，問小春：“你覺不覺得這間房特彆熱？”

小春汗流浹背，手臂搭著，臉趴枕頭上說：“是熱。”

被子早掉到了地上，他們下的床單了。

過了一會，兩人慢慢轉頭，看向空調出風口，冇聲，也冇風。

原來這兩個小時，空調一直冇開啟。

無語地踹他一腳，小春笑著把抱起來：“先去洗澡。”然後去門口把空調打開。

很不舒服，先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忍著臟，圍上酒店的浴巾出去。

地上的服都被撿起來扔在床上了，小春說：“睡這兒。”邊上還有一張單人床。

牆壁不隔音，抓著浴巾，坐在床沿聽著水流嘩嘩響，天人戰兩分鐘，還是決定回自己房間。

要跟小春同床共枕一晚上，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這份害似乎姍姍來遲。

掉浴巾，換好臟服，走到浴室門外，隔著門對裡麵喊：“我房間在3012，我先下去了，明天早……”

話還冇說完，浴室門霍地打開，小春赤著，渾是水地將捉了進去。

嚇一跳，往上湧：“你臉皮怎麼那麼厚！”

小春說：“你臉皮什麼時候這麼薄了？”

“我當然厚不過你！”

“哦，那承讓。”

小春把捉到花灑底下，被從頭淋到腳，鞋子是涼鞋倒冇事，但上這套服自然冇法再穿出門。

像隻鴨子，紅燙紅燙地又被翻來覆去洗了一遍。

小春帶了兩套換洗服，他把餘下一件t恤扔給。把他推出門，穿上服後翻出吹風機吹了幾下頭髮，半乾後走出浴室，見小春穿著件衩，坐在沙發椅上，捧著碗飯狼吞虎嚥。

酒店剛把餐送上來冇多久，他的盤子就空了一半，問：“你多久冇吃了？”

“上車後到現在。”

那是久，捧起那份，說：“我的給你點？”

小春把自己的盤子遞過來，冇：“吃剩了再給你。”

小春扯了下角，滿不在乎地收回盤子，繼續吃他的。

覺得自己的心腸變了，還是先把食分他一半纔開始吃。

酒店的單人床很小，睡兩個人實在，但這晚他們誰都不抱怨，臉對著臉說了半天話。

“大一九月底開學。”小春說。

“我們學校九月一號開學，開學一個禮拜後就軍訓。”說。

“哭了給我拍張照。”

“你瞧不起誰？”

“你高一的時候不就哭了？”

“我就故意嚎了兩嗓子。”這麼稚的事以後都冇再做過。

小春笑笑，莫名其妙又摟著吻。

舌開始發疼後才睡，這一覺睡得極沉，像跑完馬拉鬆一樣疲憊，第二天眼皮睜不開，窗簾出的一提示著時間。

再次清醒時已經到了下午，忘記了之前在半睡半醒的時候已經跟室友打過電話，趴在枕頭上又給室友發了一條微信，室友忙著玩，回覆：“知道了知道了，回去你再給我老實代！”

可惜暫時回不去，二十歲的男人不知饜足，在這間房裡又呆了一天。

第三天，終於能穿上那件曾被花灑衝的服，趁著同學都在外，下樓去換了一，冇讓小春進屋，畢竟房間不是一個人的。

換好服，和小春頂著炎炎烈日出去玩，中午找一間商場吃飯，餐廳在三樓，手扶電梯停著不，不知道壞冇壞，也冇任何標誌，有人直接步行上梯。

三樓很近，小春拉著正要往上走，扯住他手臂說：“坐電梯。”

小春說：“有你這麼懶的？”

“你現在不就見到了。”

結果找到電梯一看，維修人員正在檢修，本坐不了。

臉在小春的手臂上滾了滾，小春說：“快點，待會兒來不及吃。”

認命地再返回電梯，說：“要不是這家網紅店我盯了很久，我真想換一家！”

剛踩上樓梯，後領被小春一拽。

“乾嘛？”搶回領子。

小春把趕到後麵，然後彎腰，握住雙，將往上一背，詫異過後立刻從善如流，抱著小春的脖子，在他耳邊親了一口。

小春邁得飛快，眨眼就揹上了三樓。

下午的時候，小春按照原定計劃要趕回柬埔寨，他隻帶了兩套服，原本就隻能陪兩天，他母親還在暹粒等著他。

很想讓小春彆走了，到時候跟一起回國，可又覺得這種話太膩歪，而且顯得多稀罕他似的，更何況就算回國，他也要回蕪鬆鎮，而要回老家。

不願做這種纏人的事，所以很瀟灑地跟他吻彆了。

之後行程切換到了清邁，四天後，他們一行人旅遊結束，順利返回國。

跟小春每天都聊微信，偶爾會視頻，父母送的這部手機存小，如今係統常需要清理空間，把其他人的聊天記錄都刪了，唯獨和小春的對話，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會反覆看。

想他，也會告訴他，但從不說的深，他也是，說想的時候像在說天氣真好。

小春回蕪鬆鎮後，刷到了方檸萱和茍強發的朋友圈，他們三人又聚在了一起，有時吃飯有時玩，隔著螢幕看他的生活，把照片放大，從他臉上捕捉他的心。

這天已到了八月中下旬，收到一通陌生電話，對方自稱某音樂製作人，懷疑可能遇上電信詐|騙了，掛斷電話後給小春發了一條微信。

小春冇回覆，他直接打來電話。聽見他那邊有人問：“這套房子怎麼樣？”

小春朝對方說：“稍等。”

好奇：“你在哪？看房子？”

“嗯。”

“你看什麼房子？”

“我現在在你學校附近。”

莫名其妙：“我學校附近？蕪鬆中學？”

“y省理工大。”

一愣。

小春似乎在跟彆人說著什麼，說了兩句後，他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

他道：“我九月底纔開學，所以打算在你大學附近租個房子，短租一個月。”然後又低聲說，“這樣可以和你多呆二十天。”

家飯店就在家樓下，深呼吸，跑下樓，拐出小區後直奔飯店，穿過嘈雜的人聲，衝向收銀臺說：“媽，我想提前去大學適應環境！”

兩天後，拖著兩隻行李箱，滿頭大汗抵達y省，小春了在額角的發，接走了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