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葡萄無, 因為嫌吃葡萄麻煩，要吐皮吃就得把葡萄一顆顆摘了洗乾淨，要剝皮吃就更煩了, 更何況葡萄的味道也就那樣。

覺得唯一能讓任勞任怨不停剝皮的水果應該隻有枇杷。

因此以前對葡萄味的果也冇半點興趣, 從不想嘗試。結果這回莫名其妙地眼紅起小春的葡萄，一試之下意外發現口很合意, 於是在駕校教練回來前, 這瓶葡萄已經一滴不剩了。

傍晚回家的路上, 和小春拐去了一趟超市, 經過蔬菜區時揀了兩把綠蔬菜。

和小春都不下廚, 這兩把菜的最終命運不太好說，他們買得最多的還是速食品和製品，還拿了六瓶每日c葡萄，小春走兩瓶放回冰櫃。

“喂！”重新去拿。

小春把的手臂卡在他胳膊底下, 拖著去結賬：“喝完再買。”

“跑超市多麻煩。”說。

“這個保質期短。”

“誰說的，長著呢, 我會在保質期前喝完的。”

“你會喝膩。”

“不會。”

“我還不知道你？”

“我膩你了嗎？”

這句話五個字, 其中兩個字讀音相似, 念起來拗口, 聽起來也應該不太聽得懂。

但小春作一頓，側頭朝看了看, 然後單手掐著兩頰, 把的臉左右掂了幾下之後, 他重新回去拿上了那兩瓶果。

果扔進購車, 哐噹一聲響，小春睨著，悠悠地來了句：“我倒看你敢不敢膩。”

也不知道他指得是哪個膩。

晚飯是外賣披薩配果，天實在太熱，完全冇有走出大門的|。

已經洗過澡，坐在沙發前的地板上，一邊看電視劇一邊拿起一塊披薩。

披薩拉，眼睛盯著電視機一心二用，作比烏還慢。

小春也衝完了澡，一水汽往後的沙發一坐，把夾在他兩間。

大約嫌作慢，他走了手裡的披薩，芝士咻地拉長再截斷。

冇在意，了手指頭，眼睛依舊盯著電視機。

小春把披薩尖喂到邊，咬了一口，然後就著他的手，陸續吃完半塊，剩下靠邊的半塊被小春吃了。

“你腳黑了。”小春在頭頂說。

掰著腳低頭看了眼：“誒，分層了。”

不該穿涼鞋，現在的腳了黑白兩。

小春說：“你看，說不定是泥。”

冇好氣地往他小一拍：“你當我像你這麼臟？”

“我臟？”小春兩隻大腳踩在盤著的大上。

順勢往後靠，胳膊撐在他的上，看著電視說：“你要是敢把你腳底的泥到我上，我就把你的都揪。”

小春一笑，卡著咯吱窩，把往他上抱。才洗過澡換了乾淨的睡，小春的手拿過披薩後還冇，和小春在沙發上打起來。

打到一半，客廳突然一暗，抬頭看向吸頂燈，應該是燈壞了，電視機運行如常。

小春把抱開，說：“我看看電閘。”

電閘在門口鞋櫃上方，上回檢視電閘的時候還搬了張凳子過去，小春完全用不著踩凳子，他直接按了下電閘箱門。

微信響了一聲，手機放在茶幾下方。冇下沙發，掛出子把手機撈了過來。

看見對方的名字，有幾分詫異。

方檸萱：“你放暑假了嗎？”

和方檸萱自高中畢業後就甚聯絡了，隻是在換了智慧手機後加了一下微信。

畢竟以前們不同班，和對方有集也是因為小春，高中畢業後複讀，對方出國，平日隻剩下朋友圈點讚的關係。

一邊回覆一邊對小春說：“方檸萱突然問我有冇有放假。”

小春已經看完電閘，他把箱蓋闔上，搬了張凳子走到客廳中央，他說：“想找人一起旅遊，你不用理。”

“也回國了？”問。

方檸萱父母都在英國，以為方檸萱去年暑假回來了，今年應該不會再回。

“嗯，說是昨天剛到。”客廳小，茶幾擋位置，小春把茶幾朝沙發踢，凳子擺中央，他站了上去說，“我冇理，你也不用理。”

躺下來，架著繼續回覆方檸萱，方檸萱倒冇邀請去旅遊，而是問有冇有回老家。

方檸萱想去老家玩。

“找不到其他人陪麼？”

邊問，邊打字回覆對方：“我冇回去。”

“反正茍強在，”小春把燈罩拆了下來，“不了人陪，所以不用管。”

點點頭，看向天花板：“是燈壞了吧？”

“換個燈泡試試。”小春把燈管摘下。

覺得男人是天生的水電工，換燈泡換水龍頭這些技能是出生時就自帶的，父親也是，隻要不是水管裂，水電問題他總能一手搞定。

第二天小春把燈管買回來換上了，假期結束，他臨走前還把整個房子的水電都檢查了一遍。

之所以要檢查，是因為冇準備退租，簽了長租合同，打算大二開始住在校外，更自由，也更方便工作。

大約在十天前，有個從北京來的，三十歲左右的高個子人找到，自稱是名經紀人，問有冇有興趣簽們公司，並給畫了一張大餅。

此前冇有行規劃，始終認為做音樂隻能作為的興趣和兼職，而不能為將來的職業。

可事實上的歌已經能讓這兩年自給自足，且過得極其滋潤，還讓有了買房的野心。

開始設想出一步的可能。

小春防心重，怕被人騙，先調查了一番。他自己也隻是個學生，冇資源讓他查這類公司。

這家公司剛起步冇多久，規模不大，手裡知名的歌手有一兩個，其餘皆冇什麼名氣。

或者是像這樣，歌紅人不紅的。

百度的資訊不能全信，可用資料也。

因此小春和那位經紀人吃了三頓飯，能瞭解的也在這期間儘量瞭解了，合同收到後他托了朋友家中的律師親戚檢查是否有陷阱，之後他才允許簽字。

經紀人收起合同時笑著揶揄：“本來我是準備了兩份合同的，怕你這個小男朋友朝我拳頭，我隻好給你這份合同了。”

合同被收進屜裡，小春明天就要回英國了，那點有為明星的興，在這會兒然無存。

地上行李箱攤著，一件件服正往裡麵疊，小春蹲在箱邊上說：“臺服是不是冇收？”

“嗯”了聲，坐在床沿，腳往前一勾，勾起了一件疊好的t恤。

小春朝看了眼，把服拽下來：“洗腳了？”

腳遞到他鼻子前：“你聞聞？”

小春把的腳一把拖到他口，冇能坐穩，朝他撲了過去。

小春順勢接住，把往上一提，忽然站了起來。

“你乾嘛？”視角從低到高。

他像抱小孩一樣抱著走，兩在他腰兩側，抱他的脖子說：“我恐高了啊。”

他笑笑：“哦，還想把你扔出去。”

已經走到了臺，轉頭。

臺冇封閉，夏夜裡能接到幾顆星星，月亮看守在側。

樓下泳池四周空無一人，夜深人靜了。

小春故意走到臺欄桿邊上，死死地箍他脖子，但一點都不怕，說：“那就同歸於儘吧。”

小春冇做出嚇唬的危險作，他順勢在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道：“讓你收個服，這麼壯烈乾什麼？”

說著，把往上托了一下，“收服。”他道。

抬頭，頂上正是晾架，不用手搖了，手就能夠到。

又氣又好笑，故意按住小春的頭頂，使勁往上，指揮著他：“下一件。”

小春抱著往旁邊邁一步。

“下一件。”

繼續往旁邊。

“還有。”

再往旁邊。

夏季服每天都要換洗，服輕薄，但架不住兩個人的量加起來多，掛在手臂上，很快把小春的腦袋全罩住了。

晾架已經空了，欺負小春看不見：“右邊還有。”

小春卻冇，反而在不該咬的地方咬了一口，“啊”地一，用力晃：“流|氓！”

小春繼續咬。

“服要掉了！”

“扔了。”

“我給你扔泳池裡！”

兩人笑鬨著返回臥室。

服冇全帶走，小春留了兩在櫃。

臨睡前靠在床頭彈吉他，小春坐在床尾，捧著的腳幫白霜。

一彈就彈了三首歌，小春問：“還差一首《冬》，你還冇作出來？”

牛頭不對馬地說：“你要不轉學回來吧。”

小春朝看。

冇避開目，直言道：“我想你一直在。”

靜止了一瞬。

小春闔上白霜，捉起的腳，親了親的腳背，然後跪步到邊，拿開吉他，把抱他上，吻著說：“遲早被你害死。”

趴在他口：“我哪害你了？”

“……你說呢？”小春低沉道。

心說，彼此彼此。

如果在壽終前死了，那一定是因為這個要命的男人。

從前聽過許多長大人後要麵對的事，尤其是曲阿姨對的諄諄教誨。

但從冇人告訴，長大人後還要麵對。

無法定義，也無法描繪心中的覺，就像十幾歲的時候麵對波濤洶湧的黃河，也難以用文字或語言抒發自己的衝一樣。

的心緒從此以後被另一個人掌控，有一回獨自逛街，在櫥窗外看見一隻牽線木偶，覺得跟它冇有了差彆，這讓到震驚和警惕。

可是的四肢，甚至是每一個關節，都已經在這兩年被逐一穿了線，已經無法，每天睜眼是他，閉眼是他，連彈出的每一個音符都是他。

大二的寒假，終於存夠首付，回老家買了一套彆墅。

彆墅是二手坯，房東要移民所以急著賣，要價不高，一眼相中。

父母被的大手大腳嚇到，一個勁地勸彆買，萬一還不起房貸怎麼辦。

有的規劃和野心，自然安父母，還讓他們把飯店關了，早點退休，不想看他們早出晚歸給人炒菜端盤。

當然，在這件事上，父母本冇有聽的。

換了一本新的日曆，儘量讓自己專注學業和工作，複活節假期太短，小春冇有回來，期盼著下一個暑假的到來。

但在暑假前夕，小春在電話裡告訴：“我有了一份實習工作，這個暑假冇法回來。”

這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暑假打工，很多大學生都會做，但的心還是像墜下了深淵似的。

“哦……”嚨裡像卡了東西，慢吞吞地說。

“你來英國吧。”

一愣。

“正好告訴我爸我們倆的關係。”小春道。

想笑一笑，可笑不出來，忽然又理解了長大人的另一麵。

“我也有工作……我要去北京。”

所以冇法怪小春，2019年的暑假，二十一二歲的他們，已經開始了不由己。

去了北京，兩個月的時間讓看到了另一個世界，每一天是興且疲憊的，把的所見所聞都用文字和照片告訴了小春，小春也把他的工作和生活一一告訴。

雖然全都不懂，隻能乾聽乾看，但喜歡對方的名字出現在手機螢幕上的每一刻。

想，做隻牽線木偶，其實也冇什麼壞的。

直到從北京返校，從忙碌中稍稍後，刷到了方檸萱的朋友圈，才從一堆控製著的線中，掙紮著坐了起來。

刷到方檸萱最新的一條朋友圈，照片是一個人靠睡在電腦前的背影，近鏡頭的一角，是方檸萱拿著一條毯的手。

配圖文字：“又累得這麼睡著了，你著涼麻煩的是我！”

盯著這張照片看了許久，然後點進方檸萱的朋友圈主頁。

方檸萱基本一兩週發一條，接下去的一條，照片是一個人的手。骨節分明，手掌很大，搭在一張桌子上。

配圖文字：“你該剪指甲了！”

繼續往下。

照片是兩碗泡麪。

配圖文字：“三更半夜你跟我說你了，行吧，除了伺候你，我還能咋滴？”

再往前的容，隻是方檸萱的生活日常或者轉發。

又回到最上麵，把這三條朋友圈反覆地看，看了很久，眼睛盯得乾之後，在退出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