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向地下深的路，也可以說是一條很深的泥土道。

在鮑平扛著冥後走進那條嚮往地下深的路時，路旁邊兩側的泥土就像是有生命一樣，開始蠕起來。

隨著鮑平和冥後走進去，那道兩側的泥土也開始快速的粘合起來，那意思，是要開始封閉了。

在這個過程中，陳智一直在努力的阻止鮑平，他悲痛哭喊著，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聲嘶力竭的喊傷了嗓子，讓他最後已經喊不出聲音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所有西岐人都是默不作聲的，他們跪在風雨中，像是永遠不會被撼的雕塑一樣。

阿索在後麵單手按住陳智的肩膀，將他死死的定在那裡，讓他無法再去拉扯鮑平。

就這樣，在所有西岐武士的跪送下，陳智眼睜睜的看著鮑平向地深走去，走上了黃泉路！！

最後那些泥土逐漸的聯合，最終封住了口！！

而鮑平的影，再也看不見了……

天空中那亮晶晶的冰雹，變得越來越了。

而很快長白山獨有的寒風吹起來，那些冰雹藉著風勢變了鵝大雪，一大團一大團的，將所有的視線全部覆蓋，將剛纔這裡發生的一切痕跡也覆蓋了。

所有人都站在一片雪白的天地裡，靜悄悄的。

這場戰役開始的很安靜，結束的也很安靜！！

所有人中，隻有陳智是最鮮活的，他一直在痛哭著，有一種心被掏出來的覺。

他憎恨自己的無能，憎恨著天地的一切規則，憎恨所謂的犧牲與大義。

甚至連鮑平離開的那條路，他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而這時候，隻見地上忽然冒出一青煙，烏甲忽然帶著眾半神從地麵上鑽了出來。

隻見烏甲滿手的跡，臉上全是眼淚，手裡抱著一條白沙帶，嚎啕大哭。

“嗚嗚嗚~~主人，白大神尊去啦！！

嗚嗚~~讓我來知會您一聲，好好待他的兒子。

就不來道彆了！！”

“你說什麼？

什麼去了？

什麼意思？”

烏甲的話讓陳智猛然驚醒，再次意識到現實世界還有很多真實的問題。

他看著烏甲手中抱著的帶，的確是白仙的，而在帶之中包著一顆大靈石，彩奪目，帶著斑斑跡，那正是原來巨靈神留下來的那顆靈石。

陳智立刻有了一種不好的覺。

“不可能！！

剛剛封神，即便了重傷但不致命，絕不至於死啊！

而且我剛剛纔見過，怎麼會……”

“嗚嗚，大神尊是自儘的！”

烏甲依然淚流滿麵，哭得非常悲痛：

“大神尊剛纔讓我帶他從地下出去，其實就是打定了主意。

他讓我把他帶到一山崖，讓我把指甲出來。

說冇麵目活下去啦，神靈的誓言，本就是不能打破的，為了自己的兒子，也為了他亡夫的大義，現在做了這樣不知恥的事，其實是無臉活著的，也冇臉留下。

就是帶著這張臉去死，也是恥。

之後我把的臉抓破，然後就自己在山巖自儘啦。

嗚嗚~~連都冇有留下來，臨死前將大靈石吐出來了，讓我給您。

說讓您好好照顧的兒子，把靈石給虎乸繼承父業，讓他封神吧。”

“混賬！”

陳智當時一湧上來，回首就給烏甲一掌。

“既知道這樣，當時為什麼不攔著。

即便你攔不住他，倒趕快回來告訴我呀。

你們那麼多遁地的半神，日行千裡，守在那裡，都是死的不？”

“嗚嗚~~”

烏甲被打了一下掌之後不敢多言，捂著臉，依然痛哭。

旁邊的半神，更是不敢言語。

最後還是烏甲說道：

“我等這樣卑微的份，大神尊的命令我們哪敢不聽啊？

還有我們神裔最重的就是承諾，既然背了誓，哪還有臉活在這世上，連人都看不起。

奴婢知道大神尊的苦。

主人，你就讓大神尊去吧。

將來多照顧他兒子就是了。

奴婢心裡也甚苦，奴婢以後冇臉見虎乸了。嗚嗚~~”

烏甲說完之後，便伏地大哭了起來，此時狂風大作，天上的雪花再一次大片大片的落了下來，對映著天地間獨有的世界。

這天地萬靈，多麼的奇妙，有的生有的死，有的獨一道風景。

每一個種族都有自己獨有的道德觀和文化，每一個都是那樣的獨特，但也都是那樣無奈。

“結界！！”

陳智瞬間意識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剛纔為神皇的那時候實在是太恍惚了。

現在結界已經打破了，外麵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了呢？

當時薑子牙的那句話說的不明不白。

他說用結界封印了神皮，然後又說結界是為了保住這世界。

而結界僅僅是封印了神皮嗎？

還是同時也封存了人類世界的天機命脈？

如果結界搖了，人類世界會變什麼樣子呢？

上次隻是缺了火靈石，就出現了怪異的天象，出現了那麼多的變異人。

現在整個結界已經徹徹底底的打破了，那現在外麵的世界是什麼？

真的會變無生無死，地獄滾火的可怕末日嗎？

現在這被攻防基地包圍的長白山頂，是看不到外麵變化的。

結界已經打破多時了，如果真的按照幻影中所描述的，那現在外麵已經變末日了，也許所有的生命……

陳智想到這裡之後，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出圈外，向山尖跑去，那上麵有一個很大的懸崖。

從懸崖向前方看，便是攻防要塞的邊緣。

陳智爬到懸崖上之後，用最後的力量做了一個結界泡，將自己裝在裡麵向外麵飄去。

當結界泡飄出長白山的攻防部署之後，便開始見到外麵的一切。

他驚訝的看到，外麵的世界……

後記（一）：最初的諾言。

當後麵的口逐漸消失之後，陳智和西岐人的臉也消失了，天地終於黑暗下來。

人間的一切，都與鮑平斷絕了……

這一次是真的安靜下來了，不再有紛爭吵鬨，不再有無法解決的事必須去解決。

鮑平揹著冥後，一步一步向深走去，地下深是一個很奇怪的環境，當所有外麵的線消失之後，地下反倒會產生自己的。

這些會讓你模模糊糊，不至於完全看不見，也不會讓你看清楚到底是什麼。

但鮑平依然不介意，他隻是一步一步的走著，像是一個走在黃泉路上的瞎子。

鮑平這時的力氣已經越來越小了，這裡本就缺乏氧氣，他手腕上的鮮也一直大量的流淌著，早已經超過了危險尺度，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昏迷了。

但他能覺到，肩膀上的冥後也安靜了下來……

剛開始的時候，還在用拗口的鬼文罵人，什麼容鮑平也聽不懂，也不興趣。

而現在，卻是徹底的安靜下來了，像一條死魚一樣搭在他的肩膀上。

地上的路很黏膩，非常難走，有些是泥，有些是堅的東西。

藉著那微弱的線，鮑平似乎看見地麵上有些鮮……像是一樣的東西，樣子很是奇怪。

“隨是什麼鬼東西吧！！”

鮑平心裡想著，依然徑直向前走著，按照他視覺最後的記憶，前麵就是那扇青銅巨門了。

那後麵，便是地府黃泉……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他心裡並冇有迎接死亡的沉重或恐懼。

相反，他還有些輕鬆的覺。

這兩年他也實在是太累了，早就已經筋疲力儘，心力憔悴，但還要堅持！！

所有人都等著他拿主意，一雙雙眼睛看著他。

其實他也有冇有主意的時候。

心力都消耗儘了，歇一歇是一件很好的事，可以想一想自己的事了。

過去的三年裡，他曾無數次的想過秦月被扔在忘川河畔時的景。

當所有都熄滅的時候，那人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神。

其實對於秦月這個人，鮑平是很瞭解的……

這人的膽子其實很小，也很笨，不善於說謊，就和的格一樣，裡麵是非常天真的。

這人為了迎合他，總是特意做出很堅強的樣子，那樣子有時候很好笑。

不善於藏，其實在事發之前，已經將自己的在夢中說出來很多次了。

但是自己卻不知道。

而且很怕黑，非常怕黑，不像個真正的半神。

所以當時鮑平知道被留在川河邊的時候，就想，這人一定被嚇壞了，也許會被嚇死吧！！！

一個人被扔在黑暗的地府中等死，是什麼滋味？

鮑平現在也要嘗一嚐了。

他覺得這樣，纔對得起秦月。

冇過多久，前麵便看見那扇青銅門了。

那青銅門就在不遠出的地方，發著混沌的散。

那扇門太巨大了，上麵的那種青銅的花紋，很是古怪古老，哪怕讓人看上一眼就明白，那是遠遠超越於人類文明的東西。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鮑平聽到一種奇怪的拉扯聲音。

滋啦啦~~滋啦啦~~

就好像金屬鏈條在地上的聲音一樣。

後來藉著黑暗中時有時無的芒，鮑平終於看清楚了，原來那是一直係在冥後腳腕上的鎖鏈，在地上拖。

鮑平當然記得這條鎖鏈，當時就是他義父騙了他，讓他親手將這條鎖鏈遞給陳智，讓他係在秦月腳踝上了。

那是他義父一生中唯一騙他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其實對於這件事，鮑平還是很介懷的……

就在那鏈條越拉越的時候，那扇青銅門已經走到眼前了。

鮑平曾經還想過，那扇大門那麼沉重，到底該怎麼開啟？

冇想到這大門見到他們到來的時候，便“咯啦~~咯啦~~”的開啟了一條隙，裡麵出藍幽幽的芒，好像在迎接自己的主人回來一樣。

而這時，鮑平就覺自己的肩膀上膩膩的，隨後那人就像是泥鰍一樣，從鮑平的肩膀上了下來。

如果要是普通人的話，此時一定嚇壞了。

這人完全冇有一丁點人類的特征，從他的肩膀下來之後，便在地上爬行著，鑽進了青銅門的隙裡。

而隨後，噌~~的一下立了起來，隨後，緩緩的轉過了頭。

在那一刻，鮑平看見了那張在他的記憶中，永遠抹不去的麵孔。

那正是秦月的麵孔，一模一樣，一般無二，依然是那雙略帶憂鬱的眼睛，閉的雙，的頭髮。

和那無數夜晚中睡在他枕邊的人一樣。

隻不過這時的秦月，兩個眼睛裡冰冷冷的，像冇有靈魂一樣。

“還在恨我嗎？”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鮑平再也冇有了過去那種冷冰冰的聲音。

他雙手扶在青銅門的門上，看著後麵黑暗中的秦月，那藍幽幽的芒，讓這人的臉更加的乾淨了。

“恨我也好，就繼續恨下去吧，讓我進去陪你吧！！

我，會死在這裡！！”

後記（二）：最後的寬恕

“你冇資格死在酆都！！”

秦月忽然張開閉的雙，發出了聲音。

依然是過去的那種音調，的，但聲音冷的好像什麼都無法溫暖。

“你要死，就死在外麵吧！！

就像外麵的那些爛泥一樣，我不會讓你進來！”

“不，你聽我說~~”

鮑平忽然變得極其卑微，他雙手死死在青銅門上，語氣幾乎是在懇求。

那一刻，那雙灰的眼睛，不再像過去那般無了。

“我知道你在恨什麼，我記得我的承諾。

我答應過你，永遠不會留下你一個人。

我失信了，是我不對，現在我來彌補。”

鮑平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手腕上的鮮便在青銅門上滴滴嗒嗒的流下來。

他無力的靠在門上，臉慘白如紙。

第一次，這個男人如此的卑微。

“讓我進去吧，我快撐不住了……”

而這時，秦月的眼睛卻忽然了一下，好像裡麵有些潤的東西在轉。

而就那一瞬間，鮑平就能確定，那個昔日的秦月，那個曾經他發瘋的秦月，並冇有完全消失。

“讓我進去~~”鮑平用力的推著門。

“讓我死在裡麵！！這樣你就不孤單了！！”

而秦月卻依然冇有，盯盯的看著鮑平，眼睛裡那種潤的東西，片刻便收了回去。

“你走吧，我不恨你了。

告訴陳智，我不會再出去！！”

秦月說完這句話後，忽然雙手一，用一種極大的力量，將鮑平整個推了出去。

鮑平隻覺瞬間被推到空中，飛出去十幾米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後方的泥土蠕，似乎要給他開一條隙，他要有生路了！！！

而在那一刻，鮑平卻做出了一個非常讓人費解的事。

那就是他連看都冇有看出口一眼，瘋狂的從地上爬起來，慌張失措的向前方衝去。

他作非常的狼狽，大量失，讓他上的舊疾都暴出來。

這些年的疲憊，讓他這個不到30歲的人早早的衰老了。

他腰部的問題，比他想象的要嚴重的多，右上的舊疾，讓他跑起來左右不穩。

他慌張一團，踉踉蹌蹌地向前跑去。

生怕前方的青銅門，瞬間關閉~~

至於活下去，至於外麵的世界，變得很不重要了，因為他本就冇想要出去。

當鮑平竭儘全力的再次跑到青銅門前的時候，這時的青銅門已經剩下一道不到兩尺寬的隙。

秦月那張消瘦蒼白的臉，站門後了出來。

而在這時候，隻見這人眼角上，終於留下了久違的東西~~

的確冇有看錯，那是晶瑩的眼淚，不是屬於冥後的，而是屬於秦月那種晶瑩的眼淚。

“豹爺！！”

忽然間，這人中了一個久違的名字，而聲音是那樣的。

“其實我心裡，一直有你！！”

“咣噹~~”一聲，青銅門的合上了。

而在那一刻，鮑平就覺自己的心被徹底的撕裂了。

他所有的，所有的溫度，也在那一刻，被徹底的關閉了。

青銅門徹底關上之後，忽然一道金從青銅門上下劃過，就像一道粘合劑一樣，將這兩扇青銅門的粘合在了一起，變了一塊整。

而整合之後的青銅門，開始變得更加渾厚。

不知道是否是幻覺，裡麵開始出現古老的奏樂聲，那聲音也不知道是什麼奏出來的，總之古老的讓人撼。

隨後這整片大門，開始逐漸的變淡，明，最後徹底的消失了。

通往酆都鬼城唯一的通道，永遠的關閉了……

西岐往事（一），雪中搏鬥

五千年前，西岐城……

這一年的大雪比以往更加的厚重。

西岐就是這樣一個地方，風總是異常的凜冽，雪也總是異常的厚，一年四季中有三個季節是冬天，大雪中藏了很多巨型的野，大部分都吃人，但也有一些，被人獵來吃。

在姬昌的卦象裡，這個地方在幾千年之後，會是一個氣候宜人的地方。

然而現在真是完全看不出來。

在這種苦寒的地方，是不會有什麼高貴的神裔前來的，連貴族都看不到，這個地方隻有最下層的人類，也是最純粹的人類。

相比於其他諸侯來說，姬昌應該是個特例，他是新封的諸侯，是最近才被大商招安來的，負責為朝廷鎮守邊疆。

他的臣民被為周人，朝歌人卻習慣稱他們為荻人或野人，姬昌知道，其實商人心裡是看不起他們的~~

因為剛剛臣服大商，他上冇有任何神靈的脈，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所以也冇有什麼顯赫的親屬。

不像是另幾路諸侯，他們與朝廷的關係，總是更親些。

而作為一介諸侯，他的嫡妻必須是神族，也就是現在當權的狐族子，對於這一點，姬昌也冇有例外。

而狐族的本總是奢荒迷的，這種苦寒的地方，無法滿足那樣的生活，所以像他妻子那種高貴的份，就很住在這裡，留在這裡的，隻有姬昌。

今早姬昌的緒非常不好，因為他剛收到一份來自朝廷的卷宗。

要求他再次送去供狐族食用的人類，不得有誤。

而這一次的數目，又比上次又多了一倍。

姬昌不是一個心的人，但他也不是一個麻木的人。

他已經不知道送走多悉的麵孔了，有一些甚至還是他很喜歡的，這些讓他心如刀絞。

但是這都冇有用，因為這是一個人與神共存的時代。

與其說共存，不如說在神的權威下，人類茍且生存。

換句話說：

“這是一個人類被作為豬狗的時代。”

在這個世界裡，等級極其分明，神靈，神子，半神，人類貴族，人類，以及奴隸。

隻要份高些的神族，都想吃人。

他們認為吃的，是份低等的象征。

而把吃人當高雅高貴的行為。

畢竟人類是很貴的，那些被裝在籠中販賣的人類，總是能高於牛馬很高的價錢。

人類中有的貴族，可以擁有特殊的地位，但他們似乎對同類悲慘的境遇並不關心，他們更關心的，是獲得有神裔親的婚姻，以沾有神為榮。

很多鉅富的貴族，最後會通過自己的親眷關係，買到一個虛神的位置。

為了這個目的，他們甚至會去尋得一些稚的嬰兒，烹飪食，去討好他們的神親眷。

冇有人去指責他們的行為。

在這個時代裡，人類的生命，渺小到可笑。

西岐雖然苦寒，但並不是隻出武夫，曾經就出過兩位君子。

有一位天生善於算數，頭腦極清晰，可以一目十行，一國的財務儘在他腦中，是演算之才。

而另一位則是一位大智大賢者，對治國之道頗有造詣，有很多想法和才能。

當時姬昌送這兩位君子去朝歌的時候，其實是抱有希的。

那兩位君子信誓旦旦，說他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套進言，此次前往會勸說商王和皇後善待人類。

在人類中選拔智者和仁者，善加，給予機會，不至於全都如豬馬牛羊一樣送往屠宰場中。

然而數月之後，送來的卻是一個封的罈子。

打開之後裡麵是兩份發臭的。

那來使說，這兩個人類君子進到王宮之後便信口開河，口出狂言，王後有蘇氏大怒，即刻將這兩位君子烹炸菜。

之後送這兩塊回西岐，意思是要警告姬昌，明白自己的份。

姬昌當時是崩潰的，這兩塊發臭的人，讓他淚流滿麵，心如刀絞。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讓一個種族因為憐憫，去善待另一個種族，是永遠不可能的~~

神靈的世界隻在乎力量！！

而神靈的力量，是無可戰勝的！！

而之後，姬昌再也不抱有這種夢想了。

他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蠢笨弱的人，對朝歌的命令，他全都遵從。

漸漸的，朝歌那雙巨大的狐貍眼，也逐漸忘記他了……

而姬昌自己卻知道，他有一種能力，這種能力隻要善加，就可以讓他與神皇一覺高下。

但是他不能讓這種能力輕易的暴出去，否則就是他的死期。

因為在這個時代，神皇，就是一切！！

忽然外麵一陣喧鬨聲，打擾了姬昌的思緒。

那種盔甲和刀劍相撞的吵鬨聲，讓他更加的心煩了。

他從石窗向外看去，這個窗戶不大，正圓形。

西岐中冇有繁華的宮殿，隻有一座黑石砌的老王宮。

姬昌現在站的地方，是王宮中的塔樓，這塔樓很高，可以俯視後山中的一切。

外麵依然寒風遍野，到都掛著冰霜，地上被厚厚的大雪覆蓋。

而在空地裡，卻有幾個穿著重皮的年，和一些穿甲冑的軍士。

其中一個年和一個兵士打了起來。

那年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臉上稚氣未，卻十分的勇猛，竟然一個人摔倒了幾個年兵士。

其他的年也到了他的鼓舞，和幾個士兵滾在了一起，在雪地上打的不亦樂乎。

隨著嚷聲越來越厲害，姬昌終於聽明白了。

原來下麵的那些士兵在抓奴隸，而下麵的那個年，在阻止自己的夥伴被抓去。

那年此時上已經被紮了數槍了，流如柱，但他好像不怕疼，依然在以死拚搏。

這樣的孩子，姬昌已經好久冇有見到了，在他上似乎能看見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於是姬昌頗有興致的，指了塔下的年，去問邊的老家臣。

“那是誰家的孩子？

能在塔下居住？”

“那是您的庶子啊~~”老邁的老家臣在旁邊笑著說道。

“什麼？”

姬昌聽後皺了皺眉頭，再次看向了那個年。

隻見那年的很壯，像是個小一樣，但臉還是比較清秀的，是典型人類的麵孔，眉眼中的有些地方，的確很像他。

“那真的是您的兒子啊！”

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家臣，繼續笑著：

“您忘記了，他的母親太姒，有莘！！”

“太姒？”

姬昌其實早已經記不起來這名字了，這樣的人類子總是很多很多，這樣的庶子也很多。

份低，無甚前途，從生下開始就生活在外麵，冇有機會進宮，命運和普通人差不多。

“有意思的孩子。”

姬昌看著雪地裡那個繼續與士兵摔跤的年，用手指了指：

“找個人下去，把他們開吧！！

不必說我說的，隻告訴他們，那幾個孩子就不用抓了。”

“是！！”

老家臣伏手聽命，然後探出頭去，用力的拍了拍手掌。

下麵的士兵立刻就圍了過來，傾聽他的命令。

這件事解決了，那個年也不用再拚命了，但他冇有走，而是渾是的向石塔上麵看了一會兒。

似乎想知道下命令的人是誰。

但他最終冇有看到姬昌的臉，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捂著上的傷口，一瘸一拐的和夥伴們出城去了……

西岐往事（二），匿名相會

在傍晚的時候，姬昌便一個人出城去了。

他去尋找那個名姬發的庶子，老家臣告訴他，那些孩子是戰獵營的。

戰獵營大部分是戰士的子嗣，他們也都是將來的戰士，這些孩子晚上的時候，必會坐在那山間的石口吃東西，那裡是分發獵的地方。

西岐人經常會上雪山深捕獲超大的猛，非常危險，但捕獲功之後，往往可以供應很多人的飲食。

然後把這些大獵砍塊，在那裡分發。

今天那孩子了很重的傷，必會早早的去那裡療傷並領取食，否則怕就要流過多而死了。

姬昌到那裡的時候，果然看見了那孩子。

食已經分發完了，那地方本來是應該有一位老巫醫的。

但傷流在西岐從來不是什麼大事，這些老巫醫隻是把草藥扔在石板上讓人自取，並冇有什麼人管。

那孩子在這裡自己搗了些草藥，敷在自己的傷口，但作很是笨拙，鮮再次浸染了出來，他隻能再敷上一層。

高高凸起的草藥，讓他的上看起來很稽。

姬昌也穿了一件半舊不新的皮袍子，做工很，看不出什麼份。

所以姬發看見他的時候，並冇有站起來施禮。

“傷了嗎？”姬昌走過去主搭話。

“呃！！”

姬發的應了一聲，便不再回答了。

“你什麼名字？”姬昌問道。

“我做，‘發’，是西伯侯的兒子。”姬發冇抬頭的回答。

“哦，原來是王子。”

姬昌微笑著說著：

“我今天看見你與那些兵打架了。

既然你是西伯侯的兒子，到了難，為什麼不去找你的父親？而要自己手呢？”

“我是庶子，冇見過父親。”姬發的甩了一句，便不再回答了。

“那你可知你今天做了什麼嗎？”姬昌繼續問道。

“他們在抓的，是要送往朝歌的奴隸。

你今天阻止了他們，便是違背王後的意願，違背神的意願，你不怕嗎？”

“神有什麼可怕的？”

姬發說完這句話後，抬起頭看了看麵前的老頭，隨後再次低下頭：

“你們那樣的敬神，神對你們好了嗎？

我便不怕。

我冇有求過他們，他們也彆來指揮我。

他們想抓我的朋友，想把我的朋友帶走給他們做食，憑什麼？那些是我的生死弟兄，誰他們我便與他拚命！！”

“可神是天道啊！！”

姬昌看著這個倔強的年，聲音鑿鑿地說道：

“我們是人類，要服從神命，違背天道，是要天懲的。”

“為什麼一定要服從神？”

姬發忽然瞪起了眼睛。

這個年的眼睛非常明亮，在黑夜中猶如兩個小燈籠。

“他們要吃我們，我們還服從他，這是什麼混賬話？

如若我將來手中有兵馬，必要與那神皇拚一拚。”

聽到神皇這個詞彙的時候，姬昌的心裡哆嗦了一下，在這個時代，神皇就是一切。

剛纔這個孩子信口所說的這句話，足以要一個諸侯王的命。

“這樣的話可不敢說~~”姬昌認真的看著這年的眼睛說的。

“如果是彆人，我自不會說，但你沒關係，你不會害我！！”

姬發說完之後，便咧開燦爛的笑了一下，依然是滿臉的年青。

“叔伯，你不是壞人，我從小便會看人的。

我跟你說，我遲早要反了這世界。

看他們拿我們西岐人當什麼？

我們西岐人出生死，久戰沙場，個個英烈，究竟哪裡不如那些神裔？

我那父王是個懦弱的人，我並不懦弱。

他們抓彆人，我還管不著，若抓我的朋友，我便與他們拚命。

如若天道要懲罰我，我便反了這天道。

如若神皇要抓我，我便砍死那神皇！！”

“看來你不太喜歡你的父親呢！”

西伯侯姬昌微微的笑著，看著這個如牛犢子一般青的兒子。

“冇見過的人有什麼喜不喜歡的？”

一提起父親，姬發明顯便不太高興。

“我從冇見過他，他也冇想過來見我！！

西岐像我這樣的庶子多了，這些年我在外吃苦，打獵打仗，忍寒，早就習慣一個人了。

一個癡傻的人，還指他能想起我嗎？哼~~”

“你又冇見過他，怎知他是傻子呢？”

西伯侯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覺得很有趣，彆笑了起來。

“哼！！西伯侯是個傻子，普天之下誰不知道！”

姬發提起這話來還是很氣憤的。

“我們西岐人善戰，可這些年被朝歌掠去了多人，多孩子都被送上戰馬了？

我這父王卻連問都不問一句。

像他那樣懦弱癡傻的人，西岐指他是不的！”

“表麵上看起來傻的人，並不見得是真的傻！”

姬昌笑著的看著他這個有趣的兒子：

“就像是一個人，表麵上不關心某件事，並不代表他是真的不關心。

孩子，你可聽說過。大象無形；大勇若怯，大智若愚啊~~”

姬發聽到姬昌如此說時，這才抬起頭來。

“叔伯，您見過我父親嗎？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這個……”姬昌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竟然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纔好，他思索了半天之後，便笑了一笑。

“我隻能說，他肯定不是一個傻子！！”

“那你是什麼人呢？”姬發眨著眼睛，看著麵前這個奇怪的老頭。

“我？”

西伯侯愣了一下，又思索了一會兒，最後說道：

“我隻不過是個迷路的人罷了，走了一輩子的路，不知道該向哪裡走。”

“那您現在找到路了嗎？”姬發繼續問道。

“我們人活於天地之間，一定要知道自己去哪裡，迷了路便不好了。

如若您找不到，我便幫您去找吧！！”

“已經找到了！！”

姬昌隨後便拍了拍姬發的小肩膀。

“見到你的時候，便找到了……”

西岐往事（三），決定【本書終】

姬昌當天夜裡回去的時候，就的對自己的臣下了命令。

從即日起，從所有的武將子嗣中選拔最優秀的孩子，送到姬發的那個列隊裡。

但不要告訴姬發，也不要給他什麼特彆的份。

就讓他們自己去融合，一起長大，同甘共苦，最後生死相依。

而姬昌卻打定了另一個主意，在之後的幾年裡，他一直在為這個主意而努力。

當然在晚上的時候，他依然經常去看那個人類份的兒子。

姬發與他非常要好，跟他說列隊裡發生的新鮮事，把每天習武的新傷給他看，如果補到大型的猛，就把牙齒掰下來送給姬發。

而姬發這段時間，則教會他很多東西，比如要學會向賢者請教，利用彆人的智慧來充實自己。

還有要擴大自己的格局，不要鼠目寸，糾結於短小的利益和得失。

要見自己，見天地，最後見眾生。

而三年後的一天，姬昌同往日一樣，站在高高的石塔上向下麵著。

下麵是一隻英姿煥發的隊伍。

那都是非常年輕的將領，他們坐在雪中嬉談，其中有一個便是姬發。

這幾年他長高了不，更加的壯碩了，這些年他打了很多漂亮仗，西岐的軍隊非常擁戴他。

稱他為真正的王子，西岐的勇士。

而這時候，朝歌的招攬令又下來了。

這一次有蘇氏的要求更加荒唐。

在來函中說：

【之前送去之人甚是乏味，無論男老都不堪口，估計是皮糙厚無知之輩。

據說西岐有很多剛烈的武士，皆係年輕將領，行便捷，可日行千裡，且對神靈頗有微詞。

不如選些送去口，可儘歡哉~~】

這年輕將領的名單中，就有姬發的名字！

姬昌將這張招攬令的的，直到那些竹簡碎裂片，將他的手紮出，將這些年所有的恨全都著進去。

他忍得太久了……

而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他的嫡子伯邑考，卻進來了。

姬昌是非常喜他這個嫡子的，就像自己的眼珠子一樣。

伯邑考長得非常，姬昌記得他小的時候，臉上長滿了亮晶晶的豆粒，那是神裔最忌諱的大病。

那時候狐族的人說這孩子活不了了，他母親連想都冇想便放棄了他，繼續去奢靡樂。

而姬昌則把他抱在懷中，夜夜幫他挑破豆粒，並用給他吹藥，後來這孩子竟然活了。

之後姬昌便非常喜歡這個小東西，若珍寶，一直陪著他長大，把所有的父都給了他。

伯邑考也非常喜歡他的父親，儘管他知道，他的父親是一個人類，但他認為這件事總可以改變。

希有朝一日能和他的父親定居到朝歌去，他不喜歡西岐，這裡太冷了。

“父親，您看到了嗎？”

伯邑考看到他父親的時候，臉上有很多的。

“您看到朝廷的招攬令了嗎？

這是您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呀！

不必猶豫，將名單上的人都送去吧。

隻要征得我那姨母的高興，我便能向諫言，賞您一個虛神的位置啊。

之後我們便可去朝歌居住了……”

“想得一個神裔的位置，怕是冇那麼容易吧！！”姬昌看著窗外說道。

“當然是不容易的，但是我早有打算~”

伯邑考說起這個，頗有神采。

“父親，我這次如果去朝歌，打聽到了一個貴人。

這貴人做薑子牙，是神皇的玄孫，賜之呂地，因備寵，掌管著所有的靈石。

就連我的姨母對他也是很尊重的。

最主要的，您知道嗎？

他與申公氏有往。”

“申公氏？”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姬昌才終於有了興趣。

“他不是神皇的嫡孫嗎？

世而居，誰都見不到他。”

“那當然，申公氏豈是隨意可見的？”伯邑考述道。

“但這薑子牙不同，他們是年時的好友，據說薑子牙若找他，他必會相助。

這一次我已經做好準備，備了我們西岐三寶，準備與他結。

聽說那薑子牙十分驕傲，每日度人生，天下之奇珍異丸皆不放在眼裡。

但隻要與他好，他必會說於申公氏，向神皇那裡為父親討得一個虛神的封號。

將來父親，便不必住在這裡了。”

“哦……”

姬昌隨意的應了一聲。

其實聽到這些話，他心底是略微有些痛的，但是他不想為說什麼。

隨後他指了指在外麵訓練的姬發。

“兒，你認得他嗎？

他是你的弟弟呀，庶生的弟弟。”

“什麼？”

伯邑考有些茫然的向外看了看，但最終也冇有看到哪個是姬發，便轉回頭來繼續說道：

“那些人類有什麼可看的？

庶出的兄弟總是有很多。

父親，我剛纔說的事您聽到了嗎？

快把名單上的人送去吧，我那姨母的暴躁，可莫要惹生氣啊。”

“可你知道嗎？”

姬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一種乞求的覺。

他把所有的都放在了舌尖上，似乎在請求上蒼，讓他最的兒子能聽懂他的話。

“可你知道嗎？

這一次的名冊上，有你這個庶出弟弟呀。”

“啊？是嗎？”

伯邑考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後又看向了窗外，想去尋找那個所謂的弟弟。

但最終依然冇有看清哪一張臉纔是，最後，他隻得再去看他的父親。

“父親，怎麼了？

那隻是人類呀！！”

“你說什麼？”

那一刻姬昌的淚水就在眼珠中打轉，眼角都通紅了。

而伯邑考卻被他父親奇怪的表所嚇到了：

“父親，您怎麼了？

我說，那隻是人類呀。”

“……冇什麼！！”

姬昌隨後便冷靜了下來，臉就像是迅速結凍的冰霜，眼淚也再冇有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先回去吧！

這次我親自去朝哥，去辦些事。”

“那好！”伯邑考那完的臉上，再次出了神裔特有的笑容。

“這次姨母還送來了很多酒。我去看看~~”

伯邑考走了以後，石室中隻留下了姬昌一個人。

他一個人在那裡站了很久，冇有任何表。

他知道，悲泣和祈求是毫無用的。

那件事必須要做了……

就在當天晚上的時候，姬昌一個人到了岐山的山頂上。

那裡有一個巨人，常年的向山頂上攀爬，爬了一座山又一座山，不知疲累。

這裡的人都說那巨人很蠢笨，每天攀爬山頂，卻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而姬昌卻不這樣認為，他從年便認得他，他知道，這巨人其實份很貴重。

從很早以前開始，他就在這裡看著那巨人，看著他一步步艱難的向山上爬行，然後再下來去爬另一座山。

姬昌把自己的酒水給他喝，並說他爬的不錯。

於是這巨人有時就會和他說一些心裡話。

說他日複一日的在這裡爬山，不是因為蠢笨，而是因為這世上冇有真正值得他去做的事。

天下人神忙忙碌碌，其實皆不知自己意何為。

到頭來，還不如爬山有意思。

於是姬昌在酒後，也向他訴說了衷腸……

說他自生下來便有慧，可以參破天機，那神皇的天像16卦，其實早已進歸囊中。

那時候巨靈神就說，如果有一天姬昌決定了，他便與他去，無論誰說什麼，也與他去~~

於是在這天晚上，在明亮圓月之下。

姬昌站在西岐的山頂上，看著下麵巨靈神那龐大的，一步步的爬上山來。

他看著那雙巨大閃亮的眼睛，笑著說。

“走吧，是時候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