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滿西山》第一卷定西風雲起第三章丁州府

「稟州統大人……」

「還要我說多次?公子之事都由夫人定奪。」

一條青石鋪的小徑連著正堂州統大人的議事廳,看上去頗有曲徑通幽之妙。

沿著小徑走到頭,一轉,便是丁州府的府。

府可比州統大人的正堂氣派多了,一麵雕著凰牡丹、雲鶴對羊的照壁立在門口,那線條雕工極盡繁複,背麵還刻著州統大人對丁州的功偉績。

照的壁四周圍了一圈兒兒牆,全都覆了一層麻麻的反迴文。屋頂的舉架一口氣排上去十多層,整個堂屋看起來就像一隻展翅的白鶴。

一位艷夫人端坐在堂屋的正坐,下麵齊溜溜的跪著一順兒仆俾。

穿流彩暗花雲錦,上著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外套綢罩,還披著翠紋織錦羽緞鬥篷。

一副要出門遠行的打扮。

「夫人,州統大人說公子殿下的一切事皆有您來定奪。」

我州管大人!」

婦不是別人,正是丁州州統湯銘的夫人——鄒蕓允。

按理說男主外,嫁娶之後便安安心心相夫教子就好。可這位夫人卻非同一般,兒癮不小。而湯州統又是出了名的懼,拗不過妻子的威,隻得讓當了個州管。但約法三章在前,這州管可是丁州府第二等職位,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擔得起的。因此夫人這職位隻有虛名,沒有實權。

其實鄒蕓允也清楚自己不是當兒的料。一不能保境安民,而不能審案批牘。但不知為什麼,自己就是聽旁人稱呼自己一聲大人。對於這一點,虛名實權都一樣,沒什麼差別。

湯州統雖然懼,但夫妻二人的一直很好。鄒蕓允欠佳,難以有後,湯州統遍訪名醫也未有眉目。直到定西王霍聽聞此事,專程遣人送葯。畢竟丁州地邊界,連年抵草原王庭的侵,湯州統功不可沒。

定西王的葯也確實奇效。沒多久鄒蕓允便誕下一子。取名中鬆。寓意中正拔,如鬆柏般長青。

但這位公子殿下卻和這名字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說名字怎麼起,他就如何反著來。琴棋書畫一竅不通,詩詞曲賦一點兒不讀。讓他練武又說起碼隔的屁疼。

一開始,湯州統還嚴加管教。畢竟老來得子,誰都會滿心期。但公子的母親卻不想讓兒子一點委屈。

讀書讀不好那是因為先生不會教,騎馬騎的難那是因為兒子子骨,天生是坐轎子讓人抬著的命。

湯州統眼看兒子不材,卻又不敢和妻子吵架。日子一久,也就隨他去了。眼不見心不煩,隻剩下滿肚子的恨鐵不鋼。

這日清早。

湯州統正在排程兵馬,為再度犯邊的狼騎發愁。平日裡見到自己就繞著走的兒子卻突然來了正堂議事廳。

「聽說草原狼騎又犯邊了是嗎?」

「是,如何?」

湯州統木訥的回答著。他發現自己以及有很久沒這麼細緻的打量過自己的兒子了。

先前每日還詢問左右公子每日的境況,但無非就是在某個賭坊賭輸了多,派人從賬房支取了多銀錢還賬,又或者是在何喝的爛醉,把別人賬臺砸爛店家打傷。

父子倆這樣麵對麵的說話,湯州統記得還是在兒子剛會走路不久的時候。

「我要去前線!」

公子說道。

「鬆兒,議事廳不是能胡鬧的地方。這裡是丁州軍政中樞,你且下去吧。有事權且找你母親商量。」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兒子還有那麼點可

「這事兒我母親做不了主,你是丁州的軍政首腦,難道還不能讓我上前線嗎?我不管,我就是要上前線!我要去打仗!」

湯州統耐著子好言好語的勸誡了一番,誰料這公子也是個倔脾氣,認死理的主。無論如何,就是要去打仗。怎麼樣都搖不了。

湯州統也被氣樂了,心想你個小兔崽子連馬都騎不穩當怎麼去打仗?當初教你弓馬騎的時候你說你要學步戰,練劍法。等開始練劍之後又說什麼殺伐之道非君子所為,要去讀書。沒見你寫幾個字,背幾篇書反倒把先生攆走了三四個。

現在又告訴我說要去打仗?你以為打仗和那樓臺會上演的一樣嗎?不由分說,湯州統一頓打罵將公子從議事廳攆了出去。

丁州府府。

「告訴你的州統大人。公子從昨天就沒了音信,要是他不管那我便也走,自己去找兒子!」

鄒蕓允氣的將手裡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前來稟告的府侍本還想說州統大人本沒有聽完自己說話,但看到夫人氣這樣,就生生的把話嚥了回去。

丁州府城外一山坡上。

「死老爹你給我等著吧,等我把狼王的頭看下來給你看看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正當府裡鬧得不可開的時候,咱們的公子殿下正優哉遊哉的躺在府城外的山坡上曬太

「公子殿下有萬夫不當之勇,等到了前線肯定是大殺四方。就像那什麼……對,就像那魚大海、龍出生天、虎羊群、天……」

「行了行了,話說你把方位搞清楚了嗎?咱們該往哪裡走?」

丁州府府侍樸政宏,公子殿下的一號狗子。

無論到哪兒這傢夥都鞍前馬後的跟著給公子駕車、伺候。裡的奉承之言更是說一天都能不帶重樣兒的,這讓本就自我覺良好的公子殿下非常用。

「殿下。現在已經過了晌午,日頭朝西。咱們隻要向夕的方向走就行了。州統大人已經下達了邊界五鎮的撤離令,咱們在路上一定能遇見這些人,到時候再詳加詢問就好。」

「嗯,說的不錯。等天再暗些咱們就把,這一路過去都沒什麼遮掩,要是被我那死老爹派的人抓回去就沒意思了。」

丁州道上。

丁州府府長賀友建率左右府令沈司軒、傅漢,提二十萬定州府兵分三路前往邊界。此刻,賀友建的中軍營帳正在道上前行。

「報府長大人,斥候來報。已探明的犯邊狼騎約七萬餘眾,暫未發現後續是否有援軍。」

「這支狼騎是屬於草原左廬還是右蘆,哪一部?」

「稟府長大人,此次犯邊的狼騎屬於右蘆將軍所屬的吞月部,大部公玉容、二部公芷文、三部公思楓。」

「將此戰況速呈州統大人,另派斥候打探左廬所屬的逐日、拜星、攬辰三部。區區憑藉一部之兵力也想攻我丁州?昂然難道瘋了不?」

「大人,還有一件事……」

賀友建立馬心領神會,屏退左右之後讓帳下的心腹上前來。

「派去邊界五鎮傳撤離令的軍士說,他在集英鎮遇到了一位中都查緝司天目省的特派查緝使,並且這位查緝使還囑咐咱們的軍士不要聲張他的訊息……」

賀友建的臉上浮現出一凝重。他迅速寫了一封通道明其中曲折,讓這位心腹疾馳送往丁州府,並囑咐他一定要親手給州統湯銘,萬不可給予旁人代為傳送。

丁州府

「什麼?公子不見了?」

「是的,上述都是夫……州管大人原話。」

聽說兒子不見了,湯州統也顧不得什麼戰事急。連忙來到府,看到夫人正在大聲斥責著一眾仆俾。

「湯銘我告訴你!要是兒子出了什麼事,我和你沒完!」

鄒蕓允涕淚俱下,讓湯銘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我已做了安排佈置,鬆兒雖然調皮頑劣但終究是個膽小的孩子。不至於跑到哪裡去了。以前不也有過這樣的況嗎?」

湯銘寬著妻子。

「以前有過?你本沒有關心過你的兒子!你知不知道,就算鬆兒再怎麼頑劣,他也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即便喝的爛醉也會讓樸政宏把他揹回來。但再過幾個時辰,鬆兒就連著兩夜未歸。你不找,我自己去找!」

鄒蕓允說著就要往外沖,湯銘將妻子一把抱住。心想此事有些鬧大發了。兒子的生活雖然從未上過心,但他的格自己卻是很清楚的。一個字——倔,兩個字——很犟,三個字——隨他娘。

一定是昨日他要去打仗自己不允,還將其打罵一頓。本來鬆兒可能隻是有些好奇之心。覺得丁州府城裡能玩的都玩遍了,打仗是個新奇刺激之事。若當時自己先應允下來,安排幾人陪他跳大神一般過過癮,不出幾日他肯定就消了念頭。

可壞就壞在自己在議事廳當著州監以及諸多府徒、府侍的麵把他教訓了一頓。

鬆兒可是個極要麵子的人。當眾讓其一尊嚴,臉麵丟了個。那可不是讓他鐵了心的要去打仗,掙回點軍功好把麵子討回來嗎?

想到這裡湯銘恨不得扇自己一掌,可他又不敢對妻子說。

不過既然知道了原委,那找人便不難。正待他準備遣人聯絡率兵出征的賀友建時,賀友建的信卻先到了。

集英鎮外,丁州道上。

「那位姑娘去哪裡了?怎麼不見影?」

擊退那幾一小隊闖進鎮裡的狼騎後,張學究、巖子和劉睿影便帶著大家按照湯州統的命令向丁州方向撤離。人群中他找了又找,都沒有看到李韻的影,不由得有些焦急。

「怎麼,才見了一麵就想把別人娶回家?」

張學究調侃道。

「不,不是。我想他一個小姑娘,兵荒馬的別出什麼危險纔好。」

是不會出危險的,與其擔心別人不如多想想自己。真不知道查緝司為何會遣你做特派使,而且還是前往邊界戰區。」

劉睿影不同為何張學究一口咬定李韻不會出危險,但既然張學究是鎮上的人那他對李韻的瞭解一定比自己多。再加上張學究這一超絕的武功,讓劉睿影對他的話不得不信服。

「你的劍是你父母的?」

「對啊,我沒見過他們。我長大了之後查緝司的大人們就給了我這把劍,說這是我父母的東西。」

劉睿影從不避諱這個話題,雖然有時候對自己孤兒的份有些傷。但由於他從未過雙親安在的溫暖,也就無從談起孤一人的可憐。

向來都是從對比中產生的。

張學究的,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巖子看大家都走得有些累了,便招呼著在道兩旁稍事休息,吃點乾糧。

普通人一日走個三四十裡便是頂天了。不過再有個百十裡便到了丁州府的驛,那邊一定會有接應的家安排的接應人員。到時候這些人會被分流安置,就不必再如此辛苦了。

bianyueanxishan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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