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滿西山》第一卷定西風雲起第四章師傅!

丁州某荒林野地。

「政宏!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啊!」

「知道知道,當然知道了公子。您看,白日裡咱順著夕的方向走。夜之後,自然就要觀星辨位。現在是北鬥正當頭,所以往這個方向走準沒錯。」

樸政宏駕著馬車,載著湯中鬆,在無人的郊外疾馳。

本不懂什麼做觀星辨位,連這個詞兒都是他偶然一耳朵從別人裡聽來的。但是到了這一步也沒有旁的辦法。隻好死死的咬定自己認路,然後悶著頭往前跑,等出了這片林子再做打算。

走不多會兒,眼前就是一片開闊地。未融化的冰雪映著月把四下裡都照的亮亮堂堂。

湯中鬆示意停車歇息片刻。即便不是騎馬,但馬車疾馳中的顛簸也讓自起錦玉食的他有些吃不消。

他看著周圍,空曠的連隻蒼蠅都沒有。月和雪整片天地都暈染的淒清、慘淡。

地上沒有一道車轍,遠方沒有一星火。湯中鬆下車抓了一把雪,薄薄的雪層下麵草已經綠。

「你說,這裡有蚯蚓嗎?」

湯中鬆問道。

「蚯蚓???」

「公子,這個季節怎麼可能有蚯蚓。您雖然看到草已經微綠,可土都還凍著吶。」

樸政宏沒有搞懂這位湯大想做什麼。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

畢竟公子從小就古靈怪,天到晚有說不完的奇思妙想。

他是在公子出生不久之後的府,那會兒也是個孩子。不過在他的記憶中,那時候的丁州府才有氣魄的大宅院。

州統大人練兵勤政,不怒自威。夫人打理府,井井有條。然而這一切都在公子逐漸長大後消失了。

因為公子把他時那些奇思妙想一一變作了現實,而後全府上下就沒有一個沒被公子折騰過的人。

「你說現在這土裡沒有蚯蚓。為何夏之後便有了呢?難道夏之後的這片天地就不是現在的這片天地了嗎?」

湯中鬆問道。

「這……小的不知。但是確實未曾在開春前見過蚯蚓。」

湯中鬆轉回到車上,再回來時手中竟多了一把長刀。

「這是……」

樸政宏看著公子手上的長刀驚的說不出話來。

三亭鋸齒鉤摟刀。

丁州府州統湯銘的名利

當年,湯銘就是提著這把三亭鋸齒鉤摟刀,一人一馬殺的吞月部的三位部公二死一傷。

以至於往後十數年吞月部都沒能緩過氣來。

連帶著王庭左廬也被右蘆所製。

雖然左右蘆將軍是親兄弟,但遇上這樣的事誰又能不較勁呢。

湯中鬆和樸政宏卻不知此次大舉犯邊的狼騎正是十數年前被他老爹殺的幾乎被滅部的左廬吞月所屬。

風水流轉,河東河西各半邊。

你老子殺了別家上代的部公就不能怪新任的部公前來報仇。

可是當兒子的又了當年你殺人的刀還非要去打仗。

這也是命。

「咱們來打個賭!如果挖不到,那等我砍了狼王明耀的腦袋之後,定西王還有我那死老爹給的賞賜我全都給你。如果要是能挖到,那我挖出來多條你就得吃多條!」

「賭嗎?」

樸政宏腦子轉的也不慢,一口應了下來。

他心想這方向也是搞不清楚,大晚上的越走越迷。難得公子有這興緻,就陪他玩玩消磨下時間好了。反正蚯蚓肯定是挖不出來,狼王的腦袋也不可能被他砍掉。自己一點損失都沒有,還省了找不到路被罵,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公子,這蚯蚓得我來挖。」

樸政宏知道他家這公子鬼點子奇多,指不定他袖子裡早就藏了一罐蚯蚓,就等著大半夜的無聊給自己下套呢。

湯中鬆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這種費力氣的活兒他才懶得乾。

樸政宏費了好大勁纔拿穩這把三亭鋸齒鉤摟刀,他想不通平日裡看上去早就被酒掏空了子的湯公子是如何一隻手把它提起來的。

「果然是龍生龍,,老鼠兒子會打。」

丁州邊界五鎮驛。

劉睿影看到不遠的山坳裡燈火通明,驛已經到了。

走了大半天夜路,猛然一下看到燈火眼睛被刺的有些睜不開。突然他覺得自己的左臂被人挽住了。正待要拔劍,一個悉的聲音傳進了耳朵。

「喲,真的這麼小心眼兒嘛……了你句小弟弟就非得要殺了人家……」

劉睿影定睛一看,李韻笑盈盈的麵龐在火下映的溫暖又善良。讓人看到就有種安心的覺。

「你怎麼會在這?」

「大家不都是按照州統大人的命令向這邊撤離的嗎?」

「不,我的意思是你為何會比我們先到。」

劉睿影指了指自己邊的張學究和巖子。

按道理說以他們的腳程就算是帶著集英鎮的一些老婦孺,也不應該慢了這麼多才對。難道……

「你是什麼人?」

劉睿影暗暗後撤了一部,很是提防的問道。

「哈哈哈,我是什麼人?見過我一次的,都能知道我是什麼人。小弟弟你從那麼熱鬧的中都城來卻反而不知?」

「你的腳程如此之快,即便是我騎上查緝司的製式快馬飛電也不過如此,怎能不讓我生疑呢?」

「李韻姑娘是和我一同來的,查緝使大人不必懷疑。在下薑恆,丁州府府令。」

一位麵容冷峻,材清瘦的姑娘近前來說道。

丁州府的三位府令中,兩位都已率軍隨府長前去邊界抗敵,餘下的便是這位薑恆

兒之,但向來巾幗不讓鬚眉。弓馬嫻,布陣老練。隻是這次因邊界五鎮所有百姓全部都要撤離,人員眾多,牽扯廣泛。需要一位幹練的員前來承責。

為此,薑恆甚至和府長賀友建大鬧了一頓。

本就心不好的。見到劉睿影盤問李韻,再加上他的查緝司份,沒來由的便對其產生了厭惡之

一向敢敢恨真的薑恆是從來不會把查緝司的名頭當回事兒的。既然李韻是認可的至好友,那麼你懷疑便是在懷疑我。

劉睿影尷尬點頭示意,想要開口問問這邊的況卻覺得很不好意思。無奈隻得走到一旁,招呼著隨自己來的集英鎮的百姓們落腳。

薑恆下屬的兵士煮了一大鍋熱粥,每當有新趕到的百姓便可排隊打一碗。

即便不是什麼味佳肴,但是在滿懷著憂鄉之的人們心中這一碗熱粥就是日後重返故土的希,就是丁州對狼騎誓死抗擊的決心。讓他們在流離失所中變得不那麼落寞。

劉睿影也拿了一隻碗,準備排在隊伍裡去打粥。卻被李韻拽了出來。

「沒想到我們的查緝使大人如此接地氣啊。」

李韻一邊調侃著一邊把劉睿影往後麵的營長中拉。

進了營帳,劉睿影看到薑恆坐在首座。其餘還有幾位州府員,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張學究和巖子竟然也在此

「查緝使大人請坐。這二位我聽李韻姑娘說都是高手,目前邊界戰事吃,因此我特請他們兩位一同用餐。查緝使大人您該不會介意吧。」

雖然使用了敬語,還是詢問的與其。大劉睿影卻毫沒有到緩和的氣氛。

張學究捋著鬍子笑著看向他,巖子隻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說是用餐,不過也就是一碗素麵另加幾碟小菜。

「邊界條件艱苦,還查緝使大人不要挑剔嫌棄。」

「不會的不會的,咱們查緝使當人剛剛還準備排隊打粥。可接地氣了呢。」

沒等劉睿影回答,李韻就搶著話頭說了。

劉睿影確實也了,拿起筷子就在碗裡一頓挑麵。但麵條因為煮的時間太長,已經變得有些糊狀,用筷子難以夾起。

劉睿影連著幾下一都沒有吃到,不由得有些著急。

「加起來的不一定就是能吃到裡的。心急又貪心,每一筷子都想夾得多。可是你能一筷子就吃飽嗎?還不如一點,慢慢來。能吃到裡的纔是做得數的。」

李韻坐在劉睿影旁邊強忍著笑意,張學究卻看不下去了開口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

劉睿影覺得自己前二十多年也沒這一夜間的罪,吃的虧,丟的麵子多。在查緝司最多是每日過得不自由,可在這裡卻被人當山裡的異一般,好像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是旁人嘲笑的模板。弄得他有深深的挫敗

「明明我都是按冊子上寫的一般照做,怎麼會出如此之大呢?而且既然這府令知曉了我的份,那丁州府裡定然也全部都知道了。臨行前省著大人親口囑咐我說讓我暗中訪查,這一下弄得沸沸揚揚該如何是好……」

丁州某荒林野地。

「哈哈哈,我就說怎麼可能這個季節就沒了蚯蚓呢?快數數看,這是多?一……二…… 三……」

樸政宏看著眼前一堆在略有草的地麵上扭的蚯蚓,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按照公子的邏輯確實沒有錯,但如此天氣即便有蚯蚓也該在很深的地下才對。怎麼可能自己輕輕一挖就好像捅了個蚯蚓窩呢?

地兒是自己挑的,也是自己挖的。公子就算再鬼也不可能提前來這把整片地下都事先埋上蚯蚓吧。

「三十六!總共有三十六條!,快,男子漢大丈夫願賭服輸!」

湯中鬆激不已,開心的又蹦又跳。

「我……公子,能不……」

「不能!」

湯中鬆厲聲打斷了他。在樸政宏的印象裡,公子還從未如此嚴肅過。

「不過也行,我問你個問題。」

「你覺得我能砍掉狼王明耀的頭嗎?」

湯中鬆問道。

「能,憑公子您一定能!」

先前在山坡上的那一頓馬屁可真是昧著良心說的,這會兒雖然也有些為了能不吃蚯蚓而討好的意味。但不知怎的,樸政宏就是覺得公子砍了狼王的腦袋。而且非他不可。

「哈哈哈。我看著蚯蚓也別吃了,省的路上再鬧肚子耽誤時間,繼續趕路吧!」

樸政宏一看不用吃蚯蚓了,立馬把剛才的覺拋到腦後。管他狼王的腦袋砍不砍的,我不用吃蚯蚓了纔是正經事。這麼一想,頓時鼓足了幹勁。也顧不上找路,胡認了個方向就一腦往前奔去。

沒想到這一次運氣還真不錯,不到半個時辰就看到了火

「這是哪裡?」

「好像是咱們丁州府的驛。」

樸政宏知道公子是跑出來的,他覺得公子肯定不會進這管家的地方。

沒想到公子蹭的一下從車上跳了下來,提著刀就往裡沖。

「公子你去哪?」

「我要撒尿,這一路快憋死我了。外邊兒天寒地凍的我可尿不出來!」

湯中鬆一進去就看到了個大帳,掀起門簾的時候當即愣在了原地。

正在吃麪的劉睿影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寒風吹得紛紛回頭。一看來人還提著刀,心中更是一驚。幸虧薑恆認得他是湯州統的公子,讓大家莫慌。不然劉睿影和巖子已經手了。

「師傅!」

bianyueanxishan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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