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滿西山》第一卷定西風雲起第十八章自是人間煙塵客【下】

「有道是庭前花開春來,屋後葉落秋去。冬過先暖冰微開,托起了舞榭歌臺。今兒個咱不講那金戈對鐵馬,也不談這煙雨滿京華。就聊聊執念之人,他五十年不歸家;九山狐,怎麼就斷腸在天涯!」

開場白說罷,這位先生他桌上當尺的長刀,眼裡儘是滄桑。

「說那太上河上遊,震北王域的鴻州有一人,姓高名旭凱。自打睜眼起,就迷這輕功一道。逢人便下海口,說非要當那輕功天下第一!懂事之後哇,還不惜的犯了個大忌。自個兒把自個兒的名字給改了……這三綱五常可就壞了一門兒了。可他改了什麼您知道嗎?摘星!好傢夥,這口氣可真不小……路還沒走穩吶就要去摘那星星啦?這做父母的自是不願,隻想這兒子踏踏實實的學門手藝,將來娶了妻也好養家餬口不是?沒想,這小子真是魔怔了,一門心思的要學輕功,還點名道姓的就要學那水上漂。沒人教他咋辦呢?自學啊!那您又該問了,不知道咋學又該如何呢?這小子說來也機靈,不知從哪兒撿來些破木板子,就這麼敲敲打打的弄了個小木筏,劃著就下河了。要說普通人家,太平年月裡,出個胖子也不容易。結果這小子倒好,一張大不知道吃了幾家的糧,那小木筏下河沒多久就被他沉了……」

講到這,說書人清了清嗓。端起桌上的茶淺淺的咂了一口,目有意無意的在廳裡掃了一圈兒。

湯中鬆聽得極其戲。

一隻腳踩在凳子上,端著一盤果仁兒邊吃邊笑。

「沒想到這人雖然打扮怪異,說的故事倒是頗為有趣!」

劉睿影說道。

「然後呢?先生接著講啊,這死胖子是淹死了嗎?」

「怎麼會?岸邊那麼多看熱鬧的人不乏水好。看到他落水,兩個心善的小夥子就一個猛子紮進去救他。然後撲騰著,回到了岸邊。其餘看熱鬧的孩子大人全都像那秋收前的高粱——笑彎了腰。可是他呢,毫無愧之!徑直穿過人群,自顧自離開了。第二日佛曉,還沒打鳴呢,他就起床繞著屋子前前後後的跑,沒跑幾步就上氣不接下氣的,扶著牆蹲了下去。」

「這是為啥啊,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一人出言說道,打斷了說書先生的話。

顯然,此並不是讓詢家好或者發問的切口。說書先生麵有點不悅,但還是耐心的陪著笑了兩聲才接著往下說。

「哈哈,說腦子進水也是不錯。這水灌腦中,滌盪一番讓他清明瞭不。他想,這輕功無非就是一個輕字為尊。自己這大腹便便的樣子,已經和輕功的要義向違背了。於是乎,減了奪取這輕功天下第一稱號途中的第一步。可是又有幾個人能有那般大毅力?沒過半月,他便再踏征途。這次,可是連自己家的門板都拆了去。好不容易劃著小木筏,到了河中央。水流不快,水麵寬廣,正適合練水上漂!結果,剛剛把頭轉過去往旁邊的水麵一瞧,頓時就吐了……這小子竟然暈水!這一來,又是練不了,沒辦法又劃著筏子回去。」

「那他最後到底是練了嗎?」

劉睿影問道。

他剛一開口他就後悔了……怎麼能如此的沉不住氣呢?自己的心竟然連一個說書人的故事都聽不完,還怎麼去做到冷眼向洋查世事?

湯中鬆聽到劉睿影這麼一問,往裡塞果仁的手略微停了一瞬,轉念又恢復如常。

「再上一盤兒!」

湯中鬆招呼道。

「這位詢家你莫急,且聽我慢慢道謎題。」

說書人用拇指把長刀頂開那麼一段兒,然後又狠狠的了回去,傳出一聲脆響。

「從這以後,他是老實了許多,也很久都沒再吵吵著要練輕功了。家人都老懷大,覺得終於是懂事長大。可他卻還是天天往河邊跑,正經營生是半點不做。原來,為了克服自己這暈水癥,他每日坐在河邊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水麵,一。直到實在堅持不住了,就稀裡嘩啦的吐一通。了,從河裡抓魚烤魚吃。了,撈一捧河水喝。就這麼一來二去的,竟然瘦了不。看來這黃白之騰空而出也不失為一道瘦良方啊!」

說書先生打趣的說道,眼睛看過書場中僅有幾位子。

「」看著自己的暈水癥漸漸好轉,他便又了進河的心思。這一進……」

說書人講到這乾脆停了下來。

大廳裡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大氣都不敢,唾沫也不敢咽,生怕錯過一個字眼。

「這一進……便是五十年!他再沒有上過岸……輕功有沒有練咱也不知道。但這船行四方,如履平地的功夫卻了太上河裡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眾人聽到這裡才紛紛把剛才吸進的氣呼了出去。

「好得也是個天下第一了……」

劉睿影自語般說道。

「這位詢家所言不錯!好得也是個天下第一!都說沒有規矩不方圓,但這世間事、理中,哪有規則可尋?更無方圓可全。雖一腔執念,終不抵造化弄人;有心花花,也難逃滿煙塵。」

不知為什麼,這位先生說最後這段話時似乎一直看向劉睿影這邊。可當劉睿影的目即將和他對視的時候,他卻又不痕跡的避開了。

「公無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劉睿影竟然有些哽咽,不知道為什麼他和這個故事有著非同一般的共鳴。

「他想當的輕功天下第一,和我想做那掌司之位有什麼區別呢?我沒有他那樣的波折,就已心俱疲幾近放棄。而他呢?百折不撓,絕不屈服。在艱苦的考驗中鍛鍊出來,即使旁人都覺得自己是傻瓜也決不放棄。況且此人隻是憑著一執念,十腔熱。而我,卻肩負著抄家之罪,滅門之仇……」

「唯有至笨至拙方可大音希聲,就算是大也要無懼風雨才能大象化無形。」

劉睿影低頭看著自己上這件嶄新的滄瀾雲錦鶴氅。

「請問先生,這是真人真事還是話本傳說?」

「戲中人,人戲。這天下間的事本就是聽來聽去反反覆復,您又何必如此較真?」

說書人對劉睿影回答道。

「自是人間煙塵客,浮生終了奈若何」

劉睿影的耳邊忽然傳來這麼一句,猛地抬頭卻本找不到聲音的出,不由得有些錯愕。

接著,他覺得有一勁氣在翻滾,左衝右突的好不難。當即屏氣凝神,運功與之相抵抗,奈何這勁氣卻如那泥鰍一般溜,本不與劉睿影的自的勁氣正麵鋒。就這麼在追來逐去的,額頭上冒起了一層細的汗珠。

忽然,在書場外走過一群子。

們帶著黑的麵紗遮住了容貌,蓮步微移,柳腰輕擺,令人見之忘俗。每人的腰間還都配著一把水藍的劍,淩厲之餘更增添了幾分淒清的氣質。

這次所有人的目都被吸引了過去。

這樣的子,一位已經是世間難求了。竟然同時出現了一群,惹得四麵街坊的大嫂們都好生嫉妒。

劉睿影也看到了,隻是他此刻著實無暇顧及。

湯中鬆側過死死地盯著這一群子,神淩冽。本不似平日裡見到的湯大公子。

定西王府。

張學究站在王城外的製高點上,俯視著整座城池。

他必須要進城一趟,但他又麵

現在定西王霍並不在此地。

以他的修為自當是叱吒風雲,為我獨尊才對。

但是他卻到了一淡淡的神,籠著整座王城。

張學究小心的分出自己的一神如角一般慢慢的進去試探,卻是泥牛海,不知所蹤……

這看似並不濃烈的神竟然如此浩瀚磅礴,這卻是出乎張學究意料。讓他遲遲沒有

「嗯?」

依舊在王府後廚的任洋眉輕輕的挑了挑。

「分神之法!竟然有人會使這分神之法……」

是天地間亙古時便存在的鐵律,是萬相生相剋的綱紀,一切變化的起源。

天地有,日月有,人也有

這一共便是三

之氣,執行不息。

隻專註的傳遞於全,外在卻又不改變表象。

由此離合,表裡相

按常理論之,不論你修鍊與否,每個人隻有一套。隻是修鍊之人能夠悟到這二氣,更有無上妙法來加以利用,由此產生搬山移海之能。

即便是過仙橋,一破萬法的星仙也是如此。

但月有大小,日分短長。

凡是總有例外。

就有那大氣運之人天生異稟,質特殊。

而能修鍊分神之人更是百萬裡挑一。

世間唯一能與抗衡的,便是五行。

五行中木得金而伐,火得水而滅,土得木而達,金得火而缺,水得土而絕。

隻有走遍那五方絕地,取得五行真源煉化之後,才能在重塑一座法

有了這法便能再造,分神也由此而來。

一般人的質和丹田經脈本承不了五行真源的霸道剛猛,僅僅是近距離接出就可能會而亡。

因此,這分神之法無大氣運大毅力者,是本無法修鍊的。

丁州府城,琉館書場。

「嘭!」

一聲巨大的響把人們的目都從外麵的上拉了回來。

「兄弟,你怎麼啦!」

湯中鬆一回頭就看到劉睿影連帶著凳子暈倒在了一旁。

他雙拳握,手背上青筋乍現。牙關咬,麵蠟黃,眼皮還在不斷的搐著。

bianyueanxi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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