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笑天一語不發，雙腳一蹬，閃過孟聰明飛跑遠了。

總管府家帶著幾個家丁氣籲籲跑過來，孟聰明問道：“什麼事？”

總管柯貴道：“哎呀孟公子，那人不知死，竟敢來盜柯府祖傳的白玉龍杯。”

孟聰明心裡發笑，這就是瞧笑天說的正事麼？上卻假意道：“啊？這該死的竊賊，讓他得手了嗎？”

柯貴道：“幸好大人在府裡，出手抓住了他，拿回了杯，一腳將他踢出府。可是，”

孟聰明肚子快笑破了：“可是什麼？”

柯貴道：“可是大人嫌我們守衛不力，放了他卻讓小人帶家丁去追，說追不回來要用子打小人，這可……”

孟聰明道：“哎，你看那人輕功，你們哪裡追得上。追上了又哪裡打得過他。柯伯父既然放了他，就是不想再計較，隻是嫌你們把守總管府不力，假裝努力在追就是了，大不了被柯大人訓斥幾句。”

柯貴撲地笑了卻又憂心道：“公子竟說大實話！可不是怎的，隻是求公子到時替我們說幾句好話。”

孟聰明道：“那是自然！”

孟聰明心裡暗笑。

瞧笑天在江湖上靠替人辦事收錢，必須闖下名頭才能收更多的錢。

他進總管府盜杯八是想顯示自己超人的神能力，算他倒黴遇到柯搏虎在府裡，能被踢出來算是運氣了。

柯貴帶家丁假模假式大呼小追了下去，孟聰明不顧王老五推讓，算了茶錢又給了賞錢，蹓蹓達達地往總管府走。

總管府後花園寬闊，軒敞，和南方的秀麗纖巧迥乎不同。高大的落葉喬木，間雜著各種正在春花盛開的桃樹，海棠樹，蘋果樹，核桃樹，柿子樹。一樣的小橋流水和假山嶙石，吹到上仍然略帶寒峭的春風，說不出的北方意境。

孟聰明深深撥出一口氣，向遼闊的天空去。濃的樹葉匝匝疊疊，樹枝被墜得微微彎下來，遮出一片片綠蔭。快要西墜的如夕，餘暉從葉間的隙中傾泄下來，給草地投下紅暗晃的斑影。

他沿著水池漫步，看看就要走到紅漆欄桿的小橋了。小橋後邊是一座假山，正噴湧著白花花的瀑布，瀑布濺落在池，激起陣陣漣漪又向遠彌散。

突然，他聽到了簫聲。

在曠朗的北方春天，猛聽到如泣如訴的簫聲，不由令人想起唐人出關時的別樣心。

他停住腳步，凝神聽著。

很快，如泣如訴的簫聲，突然曲調一轉，變湍急的流水奔騰之聲，似乎是山間奔騰的小溪，還有奔跑的小鹿跳躍著過溪水。

孟聰明是個對音律完全沒有興趣的人，小時候姐姐彈琴，他寧可去爬樹掏鳥，那纔是他的極樂世界。但此刻，這簫聲不知為什麼像是擊中了他的心底，他不由循著簫聲走了過去。

穿過小橋，繞過假山，豁然出一個小小的月亮門。

雖然看不到裡麵的景，但能覺到，那一定是個十分靜謐的小小院落，所以簫聲的穿力才這麼強。要飛出狹小的空間，飛到廣闊的天地之間。

孟聰明的心跳了起來。

他無法解釋為什麼會突然心跳。

那個吹簫的人，會是誰？

他有一種預，不自覺就過門檻，走進了月亮門。

眼前頓時豁然開朗，果然別有天。

但首先進他視線的，是一個背對著他的紅。

背對著他坐在一塊假山旁的山石上，窈窕而秀，像一個優的剪影，正神地吹奏一隻長簫。雖然看不到長得什麼樣子，但秀的廓已經如此打人心，想必是個很有韻致的人。

吹奏得神，的心和態度必看起來很安閑，但那安閑當中，似乎蘊含著一期待。

一個花季的，期待的應該是誰呢？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簫聲中，沒有覺察到孟聰明在後，簫聲又自然婉轉地轉一支悠揚而意韻深長的曲子。

孟聰明能到，這雖然一不始終在吹奏，心卻不停變換。就這麼吹著，似乎完全浸了另一個世界。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哎！你是誰呀，這麼大膽，敢闖到我家小姐的院子裡？”

簫聲停住了，那並不驚慌，鎮定自若地轉過，看到孟聰明，便從坐著的山石上站了起來。

孟聰明心劇跳起來。

他是個隨、頑皮的青年，格也很開朗，從不會在孩子麵前拘謹。

但眼下，他的心突然莫名地劇跳起來，從轉過，站起來的那一刻。

有一張端正的象牙細膩的橢圓臉龐，漆黑的眸子亮如夜空的星星，五如畫，雖然年紀不大，卻沉靜而人。紅羅衫白羅，前細細的金鏈上掛著一個晶瑩潤澤的橢圓型白玉墜子，和的臉龐彷彿。那金鏈極細，被夕映照著反出芒，竟令有種仙氣的。

孟聰明心中一驚，又一。

他退後一步，突然想到自己是個男人，顯然是唐突走宅了，急忙抱拳向施了一禮，然後直起道：“在下來探訪柯伯父，剛纔在花園閑逛，不小心走錯了路，沖撞了小姐，請不要見怪。”

淡然一笑，完全沒有因為孟聰明突然闖進來有稍許驚慌或，向孟聰明大方地還了一禮，然後責備那個質問孟聰明的小丫頭道：“小乖兒，你真是沒規矩，怎麼能對貴客無禮？”

又對孟聰明含笑道：“您是孟公子吧？聽爹爹和娘說起過，讓小乖兒送公子去飯廳吧，馬上到晚飯時分了，娘找不到您，會著急了。”

看來很知道孟聰明在柯夫人心中的份量，也諳今天的待客程式。

孟聰明再施一禮道：“多謝姑娘。”

他轉跟小乖兒走出月亮門，但走到門口，他卻停住了。

孟聰明轉回，看著秀麗英氣卻著一莫名憂鬱的臉，猶豫了一下，仍然開口問道：“請問，姑娘您原本就是薊州人嗎？”

一直安靜淡然的，臉突然變了。漆黑如夜空星星般明亮的眸子直視著孟聰明，聲音瞬間冷得像冰：“柯靈不知自己是哪裡人，隻知道，我現在是誰。”

孟聰明頓時覺得自己太孟浪了，說出柯靈這個名字，顯然是在刻意表明份：是柯家的大小姐。

孟聰明無語，他再次向抱拳，用和平常玩笑的他完全不一樣的彬彬有禮態度道：“在下失禮了，請姑娘不要生氣。”

他轉出了月亮門，簫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換了一隻節奏很快的曲子，曲調中出主人的不安與焦慮，似乎還有一不能抑的憤懣。

孟聰明突然覺得心中有一悵然。

柯雲微一偏，抬手接住孟聰明的拳，眼睛盯住他：“你這是黃山的功夫？”

他鬆開手，孟聰明也收回拳。

孟聰明道：“我可不是麵對誰，都會用這個功夫的。”

柯雲嗯了一聲。

隨即道：“但你的黃山派功夫也很不錯。”

柯雲說話永遠短而簡潔，一如孟聰明從小就悉的他。

孟聰明低頭笑了一下：“你應該給我講講玉憐珠吧。”

柯雲微微一怔：“我以為爹爹會親自和你說。”

孟聰明抬起頭：“你知道的，和柯伯父知道的，是完全一樣麼？”

柯雲再一怔。

他是個標準的軍人，對瑣事從不在意，但孟聰明這麼一說，立刻明白了孟聰明的意思：“哦，我以為我知道的和靈兒有關係的那些，和你要查的事，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他覺察到孟聰明有一的不開心，柯雲是個簡單直接的人，他拍拍孟聰明的肩膀：“也許是我忽略了。你確實思慮很周全。”

孟聰明哼了一聲。

柯雲道：“還有件事呢，珠兒姐姐要來薊州，你們馬上就能見麵了！不過，”他隨即將食指和中指豎著放在上。

孟聰明一喜，但同時一凜。

因為喜的同時他馬上看到了柯雲向他示意的作。

他的喜悅還沒有傳到臉上就消散了，不聲地問柯雲：“姐姐是王妃，如何可以離開王封地，我想，皇上和國相肯定是不知道的吧。”

柯雲一笑：“你覺太敏銳了。所以，這是一次世人並不知道的駕臨。”

聽柯雲這麼說，孟聰明心裡已經明白。

姐姐必定不隻是傳遞訊息。任何訊息都有辦法傳遞，不需要一個王妃份的子前來。姐姐來薊州違反國朝法典。但既然肯冒險，必然是代表王，給薊州一個重大承諾。

孟聰明馬上想到來薊州的路上看到的各種異相。

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承諾？！

柯雲知道他心裡一定吃驚了，因為他剛才一句話已經足以讓聰明的孟聰明猜出深藏背後的緣由。

但他瞭解孟聰明的心理素質是很好滴，一句話盡夠了。

所以，柯雲雲淡風輕地道：“馬上要吃晚飯了，等有時間我細細和你說。現在你要趕去見我娘，已經將特別為你安排好了宴席。吃飯前這段時間，娘需要你去陪說話。”

和孟聰明要知道的真相相比，和柯伯母嘮呱簡直是件更重大的事，完全不能耽擱，於是他就趕去了。

而這個時間，好哥哥柯雲將他支開，卻是因為他也有自己要辦的事。

江湖之誰解謎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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