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雲笑道：“恐怕還想學個一兩招吧。”

關正楓特別憾道：“聽說晴明散人從不與家打道，所以知道他的人，遠不如知道孤鳴鶴和妙常師太的多。”

柯雲又笑道：“那要看什麼樣的家，晴明散人是有大智慧的，大襟的。你我沒有福氣讓他教授武功，但不等於他不關心國朝安危。”

關正楓嗯了一聲：“是呢，我們這些俗人，能到的是他的廣施恩，是不是這意思？”

柯雲簡直笑噴了，對這個憨厚的將領道：“關大哥，您也是有大智慧的呢！”

關正楓不好意思起來：“將軍過獎，關某可愧不敢當！”

柯雲小聲道：“我們快去州衙，將河東的訊息告訴大人吧。”

關正楓點了點頭，兩人也疾馳而去。

柯搏虎並沒有先問柯雲關於河東的事，卻道：“你還沒有讓靈兒和聰明接，告訴他關於孤鳴鶴的事嗎？”

他臉上的表一如平時和下屬議事時的嚴肅。

柯雲一時語塞。

柯搏虎沒有再追問，接著道：“說一下河東的事吧。”

關正楓看柯雲一副難言之的樣子，便先躬回道：“大人，王的親信使說，王妃會獨自前來。王說他親自過來乾係太大，王妃前來也會是進行，並要薊州對這次行程和駕臨保守好。”

說罷，他又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劄，把信雙手給柯搏虎：“這是王的親筆信劄，請大人過目。”

柯搏虎點了點頭，那信封上火漆和王的印信猶在，顯是沒有拆過。關正楓跟他時間比柯雲還要久許多，一直就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手下。

柯搏虎將信封拆開，取出信，匆匆閱讀了一下，心中一沉。隨即，他不聲地將信放回信封。

他抬起頭。此刻屋中沒有其他人，柯搏虎道：“王不能前來，很大可能到了威脅。”

柯雲和關正楓都倒吸一口冷氣，柯搏虎道：“你們兩個，能分析出威脅來自哪裡嗎？”

關正楓沉下，小心地答道：“大人，河東周圍都是韋都的勢力，王萬不會與韋都妥協。依屬下分析，應是外族。”

柯搏虎並沒有按照往日習慣再問柯雲，他點頭道：“西北外族，隔黃河勢力最大的就是大夏。但大夏部派係多，部鬥爭激烈，不同族之間勢力範圍的爭鬥也很激烈。他們想控製占據河東一隅的王是必然的。但是，我們與北燕是敵對多於共存，所以和大夏不能貿然鬧翻。”

關正楓道：“屬下再派探馬去探。隻是，”他猶疑著。

柯搏虎看出他的猶豫，道：“正楓，有什麼事便直接說，不妨事的。”

關正楓道：“奇怪的是，王一直拖延行期。屬下已經多派了探馬，卻完全探不出王與外族是否有勾結。而且最奇怪的是，”

柯搏虎一驚：“有什麼話，你盡管說吧，不要有顧慮。”

關正楓道：“不僅王與外族勾結的線索毫沒有，就連與其他國朝文武員的往來也完全探聽不到。覺整個王府都被一層看不清的霧籠罩著，但河東封地卻治理有序，王的軍隊也仍然是訓練有素。”

柯搏虎慢慢道：“我們與王，本就是聯盟的關係。既是結盟，可以與你結，也可以與他結，但我相信王的為人，大節應該不差。”

他隨即對關正楓道：“你下去吧，加探查！”

關正楓抱拳躬正要退下，突然又停住。

他轉過，猶豫地道：“大人……”

柯搏虎愣了一下。

他太瞭解這個下屬，戰場上如猛虎，平時辦事卻是老實可靠，極其穩重。

柯搏虎道：“有什麼事，對本爵還不能說嗎？”

關正楓躬道：“屬下剛才說王府像是被一迷霧籠罩，其實，最直接的覺，”他猶疑著，柯搏虎卻用眼神鼓勵他。他心一橫，接著說道，“王府，就像是一座活棺材。”

柯搏虎閱歷多麼富，又經歷過多兇險，此刻都驚住了。

他知道關正楓是十分可靠的人，他看著關正楓，半晌才慢慢對他說：“知道了，你下去吧。”

關正楓二次施禮要走，柯搏虎突然又住他：“正楓，剛才那句話，再不要對任何人說。”

關正楓知道大人是聽進去了，急忙道：“大人放心，屬下再不會對任何人提此事。”

待關正楓下去，柯搏虎才對柯雲說：“剛才一直沒有打擾你，有什麼想法？”

柯雲剛才也對關正楓的話吃了一驚。

此刻聽父親問道，才將心思轉回來，他猶豫一下才道：“雲兒隻是不想靈兒再回憶過去的事。”

柯雲一向是個乾脆簡單的人，他回答父親的話也一向如此，今天卻是罕見的猶豫了。

但柯搏虎卻一樣罕見地沒有怪他，他知道一向誠實的兒子今天說話有所保留。青年男的心，怎麼能隨意示人？

他是過來人，自然理解。

沉默了隻傾刻，但屋中的空氣似乎凝結了。

柯雲覺到了奇怪，父親一向和他一樣，也是個乾脆決斷的人，怎麼……

柯搏虎又拿出那封信，他沒有把信給柯雲，卻道：“雲兒，這封信裡，王要求先聯姻，再結盟。”

柯雲一時沒有明白，睜大眼睛看著父親。柯搏虎接著道：“也就是，王要求爹爹將靈兒嫁給聰明，雙方結秦晉之盟，才答應結盟合兵。”

柯雲這才明白爹爹剛才一直不問自己話，也不怪罪自己的原因，他的心一下掉進無盡的深裡。

柯搏虎看著兒子，這二十二年，柯雲在戰場上傷流，他都沒有這麼心疼過。

這回，不是上的傷痛，而是在心口的傷。

柯雲渾像泡在冰水中，半晌才逐漸回到現實世界。

“爹爹，”

柯雲剛一開口，不容他再說，柯搏虎將手按在他肩膀上：“爹爹已經答應了。”

柯雲愣了一下：“爹爹，您不覺得王提出這樣的要求很蹊蹺嗎？而且，關大哥剛才說……況且兒子自己，是一定要捍衛靈兒幸福的。”

柯搏虎將手放到柯雲肩膀上，讓自己寬厚大手的溫度傳遞給兒子，這是他能對柯雲做的最溫的表示了。

“爹能不知道嗎？韋都最近追刻鐵石追得很，你配合關正楓負責探馬，瞭解得很清楚。他和北燕右相多速，勾連很深。韋都是個不擇手段的人，為了滿足權力**，引外族侵犯國朝他很做得出來。隻是北燕部左相與右相不和，沒有刻鐵石，多速一人不能決定出兵，這也是韋都最近特別急於拿到刻鐵石的原因。”

柯雲是個更純粹的軍人，對於國朝政治並不像父親那樣清楚，更沒有浸在裡麵。但是，長年征戰，又是為國朝與北燕征戰，大是大非他是很清楚的。

柯搏虎麵很沉重：“當年韋都扶持當今皇上，就是因為皇上為了能登基，甘願聽他擺布。王年紀雖然小，基本的底線還有，所以韋都一定要將王製下去。本來我與朝中是非一致的幾位大臣達一致。但韋都卻引了北燕支援，本來站在我和王陣線的國朝勛臣膽怯了，除了孟大人，其他人都不再支援王。”

柯雲點頭：“屬下自然知道，雖然很多人對王有微辭，大人卻始終堅持力王的原因。”

說起公事，他又開始稱呼父親大人。

柯搏虎笑了：“你珠兒姐姐在王府十分不舒心，你能明白為父的想法，也是難得了。”

柯雲已經鎮定下來，他能想象未來是一場多麼慘烈的大戰。

他覺到熱在周奔騰洶湧。

一旦上戰場，他絕不會吝惜自己的命。或許，他並沒有機會看到最後功的那一天。那又如何去照顧柯靈。他沉默了，卻想通了。

他對父親道：“好，隻要聰明能待好。”

昭福寺。

昭福寺離薊州城不近，沿著白浪河一直向東走就到了，和北燕之間僅隔著這條終年浪花翻湧的大河。在越南北兩岸的大石橋上，北麵一側是北燕士兵把守，南麵一側則是柯家軍士兵把守。

薊州城近郊的昭雲寺其實更雄偉壯麗，是薊州百姓日常祈福的寺廟。昭福寺要遠得多，建築也遠不如昭雲寺壯麗，卻是北燕和國朝的百姓都喜歡來祈福的寺廟。據說昭福寺的香火特別靈驗，因此求子，求學，求，求財，求姻緣特別心切的，往往將昭福寺作為第一選項。因此寺院整日香火繚繞，離廟門幾百米空氣中就彌漫著燃香的味道，進了寺院更是香火彌漫，還有特別大的燃香不時發出的裂聲音，令人覺得真是到了世外之境

難心大師端坐在方丈室的團上，微閉雙目，低頭問心，手撚佛珠念念有詞。

晴明散人一步就了進去，哈哈笑著道：“老東西，念經不在上。我牛鼻子老道來看你這老禿驢，方丈是喜歡不喜歡？”

難心大師眼皮跳了跳，睜開眼：“果然是牛鼻子晴明，不打攪老衲的清修你就不快活是不是？你如此不敬，簡直是修煉不夠。”

晴明散人扯了把椅子坐下，明心和孟聰明站在他後。

孟聰明既是散人多年弟子，自然隨侍姿態擺得極好。

難心大師從團上站起來，一樣的五綹長髯，一樣的仙風佛骨（噗），一佛一道對視著。

江湖之誰解謎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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