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道存真》第十一章:借

與君平世,修道共長生。

如今恨離別,徒留斷腸人。

凜聲長嘯如暴雨淹世般淒厲,清虛殿何師安悲痛的哀嚎撼青雲峰。

從未有過的求死之心,最親近的大師兄魂歸離恨,小師妹亦仍舊生命垂危,何師安方知至親喪絕的滋味竟是這般難咽。既然再無生存在這世間的意義,縱然修得長生,又能如何?還不是形單影隻,好比孤魂野鬼而已,倒不如……

“倒不如黃泉路上做個伴,來生再結兄弟,師兄莫要走得太急,我這就來陪你。”說時遲那時快,何師安右手聚靈力於掌心,覆手間便要落向自天靈蓋,斃命當場。

“啊!”

大殿,慘聲再起,一團霧亦隨之在空中如雪地紅花般綻放。隻見那何師安如線風箏般自霧中倒飛出去,撞上那朱紅石柱,再接一聲悶響,已是倒地不起。

原來,方纔在何師安正準備自裁以赴黃泉之際,寧玉樓袖袍暗轉乾坤,以無形掌力將其擊倒,製止了這場悲劇再翻新篇。

“你就是這般報答為師對你的恩的嗎?”寧玉樓終於轉過來,冷眼顰眉,著蜷在地上的何師安,語氣中帶著一慍怒道:“我知道你心中一時怨恨於我,但你師兄臨死前說了些什麼話,你總該好好想想。我的好徒兒,你這不是要讓為師為難,而是要誅為師的心啊!”

“哈哈哈……師兄?”何師安發瘋似的狂笑起來,那樣子笑得比哭還難看。

誠然,如今披頭散發,更有滿臉汙淚痕的何師安,與一個患有失心瘋的人,在外形上已有幾分相似。隻見他一邊狂笑,一邊唸叨著師兄,還一邊不斷的用手臂拍打著後的石柱,那瘋樣就更甚了。

這一切,寧玉樓都看在眼裡,但他沒有製止,也沒有再出言勸說,他想看看這何師安能鬧騰到什麼時候。

就這麼過了一盞茶時間,或許是累了,又或是已經發泄夠了,一臉疲態盡顯的何師安倚著石柱而坐,兩顆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寧玉樓:“師父你為何變得這般狠心?忍心看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既然能在師兄臨死之際無於衷,又為何不願讓我了此殘生?這就是你給我的懲罰嗎?鐘師叔尚且能夠盡心盡力去護師兄周全,但師父你卻反而可以做到不聞不問。你讓我到好陌生,好陌生啊!”

何師安說到傷心之,不又痛哭了一場。

麵對一連串的質問,寧玉樓並未再生氣,隻是平靜的回答道:“我並不是沒有給過他機會,怎奈天意如此。你大師兄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此乃天命,為我等力所不能及也;而你的路,卻正要拓展開來,你這一生註定要走前人未曾走完的路,這亦是天命。”

“我不在乎什麼是天命,從今往後我也不再是從前的我。終有一日,我不欠你,我不欠你!”何師安聲嘶力竭的哭喊道。

寧玉樓袖一揚,目掃過徐惜年的,凜然道:“誰的人生,誰又能做主呢?如果真有那一日,為師……替你高興。”

袖垂落,一道華驟然竄進袖袍,再地上已然不見徐惜年的。寧玉樓踱步往大門走去,頭也不回的說道:“惜年畢竟是我的親傳大弟子,他的後事我會親自替他辦;至於你,以下犯上,罰你在劍塚靜思三月,再做調遣。”

遠逝的影,含恨的年,連同那件著染了一灘朱紅的素與熄滅的明燈,一同構建出這日清虛殿格外幽森的一幕。

純真的夢,在殘酷窒息的現實中,被搗毀了。無助的年,掙紮著爬起,跌跌撞撞的向著眼前的那一點明走去,他想要手去抓,卻似乎怎麼也夠不著。

當他終於要走到門外,隻要邁過那道門坎,門外便是艷高照,綠葉繁花。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好。

關門聲起,門扉閉,清虛殿再無半點明。年倚靠著門扉而坐,任由黑暗將他吞沒。門外的好與他無關,這世間的好亦與他無關。

蜀山仙境天福地甚多,而位於皇帽峰中的玉泉天,更是有著無數的仙家傳說。在玉泉天外,有一神水閣,乃是歷代玉泉天掌管者的道場。

這日,神水閣外格外幽靜,不見毫人影蹤跡,這全因一人的到訪,那便是掌教寧玉樓。

寧玉樓自離開清虛殿後,便化作一道輕煙,出現在了神水閣的庭院中,他來此相見一人。見的自然是那神水閣之主:清霖散人——白玉簌。

清霖散人白玉簌與寧玉樓雖不是師承同一人,但分屬同輩,亦是正道中甚有名修。從能夠獨掌一天之地,廣招弟子,另立旁支,便可看得出其實力亦是超凡聖。

這日,白玉簌著一素青留仙飄然現,正要行禮之際,卻被寧玉樓搶先開口道:“此並無外人,你我師兄妹見麵,無需多禮。人我已經帶來了,你這邊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一切已準備就緒,隻是……”白玉簌麵帶憂言又止。

“師妹可是有所顧慮?”寧玉樓又豈會不知白玉簌心中所想,隻是不願說破罷了。

“既然師兄您這樣問到,別怪師妹多言。其實師兄無需走到這一步,隻要您肯親自前往龍虎山一趟,以蜀山與澄琳師姐的淵源,求一枚九轉還魂丹,還是可以商量的。”

白玉簌要說的話方纔道出一半,卻見寧玉樓臉上已是不好看了。但畢竟話已開口,隻能接著說下去:“我深知此事對於師兄而言甚是為難,但總比您想藉由“借還魂之法”以涉險,替徐惜年渡此回大劫,要來得正路啊!”

白玉簌這一番話,不但牽涉一樁蜀山往事,更暗藏驚天聞。往事已隨歲月漸淡,但後者卻牽連甚廣,後患無窮。

原來此番寧玉樓竟是想借玉泉的瑤池玉,配合法使徐惜年的魂魄借他人的,以另一種形式存活在世上,得以繼續修煉。

隻需他日徐惜年修煉有,得以飛昇仙界,不回,那這後世的回劫數便可徹底化解。先前在麵對何師安的時候,隻不過是他故作絕的戲碼罷了,他必是有著不可言說的苦衷。

然而,徐惜年金丹已消失全無,元神損亦無力奪舍新的。若想獲得新的,必須假借第三方的力量方可達

但問題是,即使擁有了新的,但附著在徐惜年神魂之上的神罰之力依舊是如附骨之疽,新的難免還會崩潰,寧玉樓會有辦法化解嗎?

“我們先進去再說吧!”寧玉樓臉上表幾度變化,但總歸是有些不好看。饒是他已臻真仙之境的修為,竟也難免被及痛

兩人行至靜室,此是白玉簌日常修行的地方,早已對外宣稱自己要閉關三月,所以不會有人前來打擾。

寬敞的屋早已按寧玉樓先前所吩咐下來般佈置妥當。最顯眼放置了兩個由玉石打造的浴盆,盆中碧流轉的便是玉泉聞名於天下的“瑤池玉”。

寧玉樓袖袍一揮,便有兩道華各自落盆中。其中一位自是徐惜年,而另一位則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年。

看那年的著似是農家子弟,並不像是蜀山弟子,亦無毫修煉跡象,顯然隻是俗世凡人而已。且看上顯然帶傷,雖有被救治過,但仍是奄奄一息,亦是命不久矣。

至於徐惜年呢?其實當時在清虛殿,徐惜年並未氣絕亡,他若是死亦必是先亡,但顯然造化神丹的藥力仍在發揮作用。先前的那一幕,隻是寧玉樓暗中所為,至於為的是哪般,那便隻有他本人才能解釋了。

“師兄,這俗世年他?”

白玉簌雖清楚寧玉樓在做什麼,但想不到的是,竟然會是要奪取一名凡人的。“借還魂”的法本就極損天和,為正道所不齒。更何況“借”的還是一名俗世凡人的,罪孽便又加了三分。即使有無懼天雷轟頂的實力,但的道心亦是抗拒這般做的。

寧玉樓彈指出三道靈,點燃祭臺上的清香,方纔轉對白玉簌說道:“我先回答你先前在外院,所問的問題吧!其實我在得到鐘師弟傳回的訊息之後,亦清楚明白到,若能上龍虎山求得九轉還魂丹,確實是最好的辦法。左右思量下,便遣元神前往那人在龍虎山的道場“虛無靜觀”,但你可知是如何答復我的嗎?”

“可是一口回絕?”白玉簌觀寧玉樓神,自認為他必定是在龍虎山落得了難堪。

“哼,要是一開口便拒絕我,我反倒不予生氣。”

寧玉樓好麵,此話真偽尚有保留,但他接下來的話卻是言之鑿鑿:“九轉還魂丹乃正一教至寶神丹,提出要用珍寶換,我並無異議。我以煉製一爐丹藥所需的十倍天材地寶還便是,但卻說天材地寶易得,煉製此丹卻不易,縱然百年亦難一丹。而放眼整個蜀山,想要得到的從來都隻有一樣,那便是神劍“紫郢”。好狂的口氣,紫郢劍乃是我派祖師開宗立府之本,怎能用於易之用,那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紫郢劍與青索劍,合稱紫青雙劍,乃青蓮劍宗鎮派至寶。青蓮劍宗能夠統領雲蜀全境,甚至放眼天下,紫青雙劍可謂功不可沒。

“澄琳師姐有這種要求,也難怪,畢竟昔日本就是紫郢劍主啊!”白玉簌無奈的輕嘆道。

白玉簌口中的澄琳師姐,與寧玉樓口中不願談及姓名的“那人”,皆是同一人,那便是昔日繼承蜀山餐霞天道統的“九玄天巫——司徒澄琳”。

“紫郢劍主?自背棄師門,決心離開蜀山的那天起,就沒有資格再拿起那把劍了。”寧玉樓不屑道。

當年司徒澄琳為追求能在丹道上就更進一步,離開了蜀山,轉而拜在煉丹一途上擁有更深底蘊的龍虎山正一道。當時的劍宗掌教因與正一道好,並未為難司徒澄琳,隻是讓出紫郢劍,並立誓永世不得將在蜀山所學功法外傳,便任由離去了。

雖然已經過去許久,但總些人會對於往事耿耿於懷,無論時間過去了多久,人事幾番變遷,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緣由已清,白玉簌亦不便再勸說。但仍舊對那俗世年的來歷很是關心,便再次提及。

“此人是我在歸途時,因緣際會所救下的。當時他所在的村莊邪魔所侵,又巧我路過,覺到下界有魔氣繚繞,並伴隨著殺戮的味道,便探下雲端,果真有一邪魔在作惡。待我斬殺了邪魔後,方纔用神識仔細探查整個村子,發現唯一的活人就隻剩這小子了。”寧玉樓娓娓道出那俗世小子的來歷。

談及此子,寧玉樓臉上終於有了一神采,繼而道:“此子大難不死,福源匪淺,而且骨亦是不錯,頗,是上好的廬舍。在求丹不,需行下策之際,讓我遇見了他,也算是冥冥中有了安排。”

白玉簌靜默無言,如今能做的便隻有盡其所能去配合寧玉樓。

寧玉樓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在兩個浴盆外畫滿神的符篆,浴盆之後便是黃幡,幡旗掛起後便褪去盆中二人上的,在二人上畫符。

這用作畫符的亦不是尋常的朱墨,用於浴盆與黃幡上的是能夠吸收太之力的月冥石末與千年妖,而用兩人上的則是由一千二百味靈草所淬煉出的藥

這些著詭異的符篆讓人看了便很不舒服,以白玉簌對本門功法典籍的瞭解,這些符篆絕非出自宗門裡的任何一本典藏,甚至可能不是出自玄門路數。

“師兄,你所畫的符篆我怎麼看不懂?”白玉簌的聲音竟有些抖。

“這是《太玄經》上的法,普天之下唯有這部鬼道正宗的傳承,對魂魄之最為研究得徹底。”寧玉樓表現得很平靜,但卻有意無意的用眼角的餘去觀察白玉簌的表變化。

“師兄,您怎麼會修習到此等……法?”白玉簌剛剛差點就忍不住口而出“此等邪”,但畢竟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知道有些話不能輕易說出口。

“太玄經共十二卷,早年我在西極山斬殺一鬼道妖人時,在他的中獲得了其中三卷。太玄經是鬼道正宗的寶典不假,但我認為法的好壞隻是看使用者是誰,隻要不用於害人,那便是正道。”寧與樓坦然說道。

白玉簌沒有回話隻是默默點頭,心中暗道:“但願如此吧!”

在畫完符之後,寧玉樓點上七星燈,便在團之上盤打坐,道:“現在我們隻能耐心等待了。”

“等到什麼時候?”白玉簌不解道。

“今夜子時。”

衛道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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