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道存真》第十二章:夜談

蜀山有一還劍峰,很久之前曾有一仙人在此修煉,飛升後留下一柄飛劍以贈有緣人。

適逢千裡外的綠明湖畔,有一孽龍作惡,每逢初一、十五便沖出水府,要吞食百名方可罷休。長此以往下,使得方圓百裡,皆是哀聲遍道。

有一過路的修士不忍百姓難,立誌要為民除害,但亦自知修為有限,不是孽龍的對手。便深蜀境遍訪名山道府,前後三次請援,皆獲道友相助。然三次皆死裡逃生,最後已無人應援。

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心灰意冷的他偶然在一深山奇峰發現一府。深信是有高人在此修煉的他,正要拜會,卻發現府中並無製,便中檢視。幾番探查後已證實此府廢棄已久,再次失之際卻在一石室之,發現一石匣,有一柄飛劍,通,似有虎嘯龍之聲。

修士見此飛劍如獲至寶,心中欣喜的他正要拿起飛劍,卻是如何也拿不。便知此劍已沾得仙氣孕育靈智,若是不能得到劍靈認可,以他的道行本無法使用此劍。心中便由衷禱告:“前輩在上,弟子今日擅寶地,隻為求助外力以救綠明湖畔數十萬百姓於水火之中。若能得神劍相助,弟子必能屠殺惡龍,還一方安穩。”

又逢初一,百裡湖泊似無邊際。一人一舟,如一片孤葉,獨泛湖中。

霎時間,風雲變,驚濤四起,黑影重重之下,隻聞龍之聲繞耳不絕。無力的孤舟被驟然升起的百丈巨浪拍得碎,浪濤過後,前所未有的萬丈金自洶湧的湖麵下而出。

且見一人影乘金破浪而出,他的後是兇神惡煞、極度醜陋的百丈惡龍。

凜落,乍現驚鴻,無數道金織縱橫,似一張無法沖破的網,牢牢將那惡龍困於湖中。

一人一劍,自日照方中,戰至東方泛白,終於將那惡龍伏誅。

然勇戰之人,亦力盡而亡。

三百年後,一名道號曰“青蓮”的修士於蜀山中開宗立府。開府之日,他將隨寶劍解下,葬於一奇峰腹地之中,並取名“還劍峰”

時過境遷,昔日的“還劍峰”有了更為響亮而聞名的名號:蜀山劍塚。

當年還劍峰留的仙人府,如今已經被改造為青蓮劍宗的藏劍之所,麵積比原先大了十倍不止,若是細分得有十二層。製重重猶如迷宮,整座還劍峰亦藏於大型迷陣之中,若無劍宗玉符引路,旁人無尋得。

失魂落魄的年佇立在撰刻著“劍塚”二字的府門前,著手中的仍綁著布的長劍,默淚無言。烏雲蔽月,彷彿已看不見救贖。

昔日負劍闖九州,一傲骨丹心照。

如今還劍藏龍,青山依在知音絕。

年心中鬱結萬分,無得以話淒涼,唯有舞劍刃,在後的參天大樹上刻下詩句,以心中苦悶。

所至,落葉紛紛,年心中驚奇,他的劍氣極為純,力度亦控製得恰到好,理應不會撼,揚起枝葉。

年心思亦難顧當下,隻當是自己傷勢未愈,牽真氣竄所致。

“詩得不錯,字也寫得好看,劍法就更不用說了。師弟劍技文采俱佳,似有下過苦工,但山中草木是無辜的,又何苦遷怒於它們呢?”繽紛的落葉匯聚人形,勾勒出故人的模樣。

“三師兄,看來你的《三千飄葉訣》已經修得大。三千飄葉,十裡青煙;以有形化無形,一草一木皆是化。不知師兄在此許久,在下的醜態恐怕已被盡收眼底,實在是令人愧難當啊!”年收斂劍鋒,一垂拱,強行出一生分的笑容。

寧玉樓一生至此僅收了七位親傳弟子,可能是命中註定師徒緣薄,現今僅存於世的,除去昏迷不醒的楚月,已是活死人的徐惜年,便是何師安與這排行老三的祝無心了。

“我也隻是剛到而已,奉師命而來。”

祝無心先是往那被刻字的樹乾上彈指出一縷先天甲木真氣,將那大樹的傷治好後,方纔信步走到何師安跟前,遞出一個翠綠的小藥瓶:“你捱了師尊的一記“紅塵逝煙掌”,我是來送藥。”

“我不需要,勞煩三師兄您白走一趟了。”何師安甩手就給推開。

“吃了藥,好得快些。”祝無心抓過何師安的手,是把藥瓶塞到何師安手中。

“我……”何師安本想將手中的藥瓶連丹藥一同,但看到那藥瓶後,心神不又是一陣恍惚,卻是下不了手:“師兄……”

悉的藥瓶讓他想起了從前,他自調皮好,常常弄得自己一傷,每每給他送藥的都是徐惜年,可現如今……

往日的溫與現實的殘酷回還錯,最後演變滔天巨浪,將人吞沒;記憶的,在滅頂的窒息痛苦中,緩緩被喚醒。

“我好痛,我的心好痛啊!”何師安突然捂住口,麵目猙獰的跪倒在地,臉上頓時煞白,已麵無人

祝無心大不好,連忙給何師安灌輸真氣,他純的木係真氣富含著濃鬱的生機,對療傷很有幫助,且一般不會傷及對方經脈。

“現在不是任的時候,你趕把藥服下吧!”

似有萬蛇噬咬,腦袋也像要炸開般難,那種痛苦無法言說。終究是求生的本能過了,何師安連忙倒出瓶中藥丸服下,在祝無心的幫助下盤打坐,一盞茶的時間過後,的疼痛方纔完全消除。

“多謝三師兄的救治之恩,剛剛差點就走火魔了。”鬼門關上走一遭,何師安難免有些心悸。

“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倒是師弟你,我明白你的心。逝者已矣,為難自己和邊關心你的人,這並不會讓事變得更好。相反,這隻會辜負了前人所遭的磨難。”

祝無心將何師安攙扶到不遠的涼亭,各自擇一石凳坐下,從袖袍中取出葫蘆,遞給何師安。使了個眼道:“這是我釀的“餘”,對調理真氣也有益,嘗一下吧!”

遞過葫蘆後,又說道:“昔日,惜年亦最喜此酒,每每往那苦竹林尋我下棋,其實隻為向我討酒,我心知肚明卻也不點破。你亦知道,我喜歡靜修,閑日裡也不與旁人集。但總歸要與人論道,方能進步。見他亦是通棋道,便結下了誼。”

然而好的記憶,終究是以哀嘆結尾:”想到開春之時,我才新釀了一批酒。隻可惜,日後難再有這“林中下棋,煮酒論道”的景了。”

“三春竹葉酒,一曲昆弦。原來竟是這般滋味!大師兄,一路走好!”何師安接過酒葫蘆,大飲一口,便將餘下的酒盡數傾倒在地上,以祭亡魂。

“我本是異類修得人形,不懂太多人的。萬載歲月,也習慣了獨自修行。我曾以為,修仙之道本就是孤獨的,所以也不願去結識朋友。是惜年,讓我明白到,其實有知己朋友相伴,亦是一件樂事和福分。現在師尊座下,就僅剩你我二人了,不管從前如何,日後都應該多加走,互相扶持。我想,這也是惜年在天之靈,希看到的。”祝無心仍是一如既往的一臉淡然,語氣也是清冷,但話語中還是能出一溫暖。

祝無心上總是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息,隻因為他本是在南疆修煉了萬年的“青龍尾竹”所化形,雖修得人形,但卻不太能夠適應人的

因為是異類修煉而,在蜀山之中既不能再與妖為伍,也無法融到人類的圈子中。索一心苦修向道,不問世事,不沾紅塵。加上竹子本就是空心,所以便自取名為“祝無心”。

但在剛剛替何師安療傷時,祝無心能到,何師安心境中所散發出來的難過和痛苦,和他妖心之中若若現的那種痛,原來竟是一樣的。第一次,他對於人類的,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是三人,還有小師妹呢!”何師安不假思索道。

“是啊!楚月雖然昏迷了很久,但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相信很快就會蘇醒了。遭此大難,能夠活下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提及楚月,祝無心神之中有著一難以被察覺的不自然。

“如果大師兄也在的話,他一定很高興的。”何師安黯然道。

或許世間之事,往往造化弄人。往日何師安與祝無心兩人因為格迥異,很能夠聊到一塊,更別說像現在這樣坐下談心了。

徐惜年亦曾嘗試過製造機會,讓兩人能親近些,但不是相坐無言,就是不歡而散。

可現如今因為徐惜年的離去,兩人卻反倒距離拉近了些,這何嘗不是一種現實的諷刺呢?或許人總得失去些什麼,才懂得珍惜吧!

“那個,其實……”祝無心沒有了以往的波瀾不驚,臉上反倒有了糾結。果然,如果有了更多人的,亦難免緒所支配。

“三師兄,你還有酒嗎?”何師安覺到了氣氛的沉寂,他本是活躍的,可以輕易找到話題。

“酒自然是有的,我們師兄弟一起喝一杯吧!”祝無心略施小法,石桌之上便多了一隻玉壺與兩個杯子。把酒斟滿,遞給何師安一杯,自己亦舉起一杯:“這杯我們一起敬大師兄!”

兩人先是舉起酒杯,互相敬拜,然後將杯中之灑於地上一些,最後方纔一飲而盡。

“其實,惜年的事,大家都不好。這個時候,沒有誰會選擇置事外,我不會,師尊更不會。師尊一直都把惜年視作蜀山的未來,如果有辦法的話,他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做。但既然事最後走到了這一步,他所承的痛苦,不會比我們。”著酒杯,祝無心說出了剛剛說不出口的話,

何師安又自斟自飲了一杯,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明白,冷靜下來之後,我也很後悔白天的時候那樣去頂撞師父,我隻是……我到現在都接不了現實。我很累了,我真的快不過氣來了。”

這種疲倦並不是來自,而是發自心。那是一種既無法忍現狀,卻又沒能力改變這一切的無力

既是苦惱,便以酒澆愁,兩人一同對飲了數十番之後,祝無心抬頭看了一眼月,臉上帶有歉意的說道:“我方纔想起,還有一樁事未辦。我過幾日再來看你,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聊一聊。”

“我已無大礙,師兄不必掛心。既然師兄有要事要辦,那我們還是三個月後再相聚吧!我打算進去劍塚部,好好磨礪自己一番。一是要把大師兄的劍放回劍塚;二是想在裡麵領悟劍意,修煉劍心;三是不想自己閑下來,以免想得太多。”何師安放下酒杯,很是認真的說道。

祝無心想了想,亦點頭說道:“那也好,難得師弟如此進取。不過凡事不要太勉強自己,你要知道,你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你的後還有師尊,還有我。未來的路還很長,我們一定要有信心,可以繼續走下去!”

祝無心向何師安出了右手,兩人握著對方的手,互相擁抱了一下。

“保重!”

“保重!”

靜月斜映,涼風細細,萬言已默餘心知,一杯濁酒道別離。

衛道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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