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駕鶴西歸孤悲{2}

且說黃山形勝，層巒疊嶂，素有“三**峰，三十六小峰”之稱，天都峰、明頂、蓮花峰並稱三大主峰，後世方臘的明教總壇便立於明頂之巔，而軒轅派總壇便是沿天都峰傍山而建。

鴻漸諸人僅可遙天都峰，便瞧見途中行人絡繹不絕，均朝總壇趕去，途中旌旗招展，共分五種，各異，乃是金、翠、黑、赤、褐，五正應五行，均是按序排列，絕無毫差錯。

那兩個孩正自欣喜仰觀峰頂景緻，段峰豪笑道：“你們兩個小娃娃趕上了好日子，再過幾日咱軒轅派便該舉行招收大典，每年這個時候，那些要拜總壇的新進弟子自會陸續趕來，參與本派大試。除了這一乾人等，江湖上更有數不清的高手還會趕來觀禮，那場麵瞧著才興旺得哪！”

程鴻漸不心下生憂，道：“我還沒練過多武功，也不知能否拜軒轅派。”易巧倩笑道：“當初可沒人跟我提過這事，我要是沒有拜軒轅總壇，你們可得負責呀。”

秦皓軒須笑道：“此事你們不必多慮，本派早有規矩，凡是本派的新進弟子理應不分優劣，盡皆收留。隻不過派之前，本派要好好考量其能力，然後給眾多新進弟子劃分優劣，優等可以留在天都峰總壇修煉，資質稍差的會被分派到離家較近的分壇修習。”易巧倩聞聽此語，登時撅起了小，說道：“我可是要拜總壇的，要是被分派到旁的地方，又有什麼趣兒。”秦皓軒道：“你們倆定能拜總壇。”

易巧倩聞聽此語，竟自睜大了雙眸，隨即追問道：“當真？”秦皓軒道：“今年是到坤字門收徒，依照常例，我為坤字門的都講自可親收兩名弟子。是以哪怕你們大試不佳，仍可留在總壇修習。”

諸人剛至峰下，便有百名軒轅弟子仗劍直立，分列兩側迎接賓客，為首一名弟子瞧見秦皓軒，便即上前施禮道：“秦師叔回來得正好，掌門尊上傳命，本派七品以上弟子本月初九辰時齊聚軒轅殿，舉行祭祀大典，並向炎、黃二帝進香，之後便到天都宮，商議軒轅大試等有關事宜。”

秦皓軒抱拳回道：“多謝師侄告知，秦某定會前去。”易巧倩聽著他二人對話，隻覺甚為新鮮，隨即打趣道：“你們的掌門真有趣，竟將自己的手下按朝中品級來封兒，看來他好想當皇上。”

段峰聲大氣道：“小丫頭片子講什麼，我們軒轅派效忠漢室，掌門怎麼會想當皇上。其實給門下弟子劃分品級是老祖宗定的規矩，咱軒轅派門下那麼多人，要是沒點朝庭上的名堂，那還怎麼管得了！”

易巧倩哼了一聲，正反相譏，秦皓軒輕輕拍下的肩頭，慈和說道：“段師弟所言不差，本派祖師乃是上古黃帝，黃帝為了便於管理，方纔以他治理朝堂之法將派中人劃分階，正所謂‘無規矩不方圓’。更何況本派現如今足有十萬之眾，自有諸多方麵頗似朝堂。而秦漢以前諸侯割據，我們如何治理本派，自是無人來管。天下一統後，本派忠於秦漢帝王，朝廷便也遵循舊例，並未作甚攔阻。不過我們的職司稱謂跟朝廷不盡相同。”

易巧倩笑道：“這倒當真有趣，那您是幾品？”秦皓軒道：“我為正六品都講，主管坤字門中新進弟子的修煉。”易巧倩直聽得滿臉歡，隨後又瞥了眼段峰，出言招呼道：“喂，大鬍子，你在總壇有銜兒嗎？”

段峰拍了下脯，自得笑道：“咱當年在本派乃是八品巡山，專門領人巡視各個山頭！”易巧倩拍手哼唱道：“大王派你來巡山，小心提防遭人剿。”這番即興輕唱，自是將段峰比作了山賊嘍囉，而那軒轅派也變了草寇嘯聚的山寨，好在旁人瞧不過是個滴滴的小姑娘，便無人與計較，段峰亦覺無可奈何。

程鴻漸瞧著易巧倩笑得直打跌，自是甚欣喜，當下不暗忖：“真希能永遠都能這般歡喜，夫子也可瞑目了。”他正作此想，又逢百人背搭長弓，列陣相迎，如此這般每隔一陣，便會瞧見總壇弟子手執各式兵刃相迎，途中所見亭臺樓閣也愈發多了。

天都峰高聳雲，總壇中雲霧繚繞，派中樓閣林立，不計其數。程鴻漸和易巧倩從未見過如此景緻，他二人四下環顧，興致極厚。段峰自得說道：“兩個小娃娃先隨咱到軒轅臺報到，之後便是本派新進弟子，有的是機會觀瞧這些風景。”秦皓軒道：“本派每年三月初一舉行大試，現下算來尚有二十來日景，我雖會親收你們為徒，可這些日子依舊不可荒廢武功，定要每日勤加習練，不可有毫懈怠。”

程鴻漸謝道：“多謝秦大俠關心，我跟巧倩妹妹一定會努力的，不辜負大夥期。”秦皓軒著程鴻漸的頭，說道：“好孩子，你們隻要盡力即可，從今往後便喚我師父吧。”段峰開懷笑道：“往年師兄從未親收過弟子，這兩個小娃娃可真是有福氣。”秦皓軒笑道：“鴻漸品行極佳，我自是可以親收為徒，至於巧倩”他原本看在巧倩孤苦伶仃，方纔如此看顧，可話到中途登時止住，隨即改了口，道：“這小姑娘聰明伶俐，更該為我的弟子。”

軒轅派數不盡的新進弟子報到已畢，又陸續用過了晚飯，便即群回自己所住房舍，但見大群人同居一室，盡皆年齒相仿，共睡一張極長的大床。屋中人聲鼎沸，易巧倩來到程鴻漸所住客房，兩人坐在床上有說有笑，那易巧倩生得好看，有些人瞧在眼中，不由暗自盤算所如何上前搭訕；更有數名新進弟子彼此間推搡取笑。

便在這當兒，屋外忽而奔一名新進弟子，自得招呼道：“弟兄們，我適纔得到了一個天大的訊息，你們要不要聽？”其音甚響，諸人均自一驚，隨即瞧向那人，但見他自拍脯道：“我乃蜀地走石門二公子施不凡，本門飛沙走石盡皆可作暗，家父施聖在江湖上可是頗威名的。他老人家跟一名軒轅派的人乃是多年故，而那人在總壇可是居高位的。”諸多新進弟子瞧他舉止輕浮，心下登不喜，可有些人忌憚走石門暗頗有名頭，自不敢與他理會，更有人慾知他要講的訊息，便也默不作聲，僅隻側耳聆聽。

那施不凡正顯得忘乎所以，有位年公子步屋，兩名仆役隨其後。那年公子著華貴紫，手執雕鍍金鐵骨扇，雖僅有十二三歲年紀，風流氣度猶勝柳巷風客，麵容俊雅又現三分邪氣。這紫年尚未屋時，便聽到了施不凡的言語，這當兒觀瞧其人，便即輕撇角，轉而環顧屋中，又向巧倩去。

施不凡兀自續道：“軒轅派這個大人跟我講，總壇按照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大卦象，設立八名正六品都講率領手下，教習一屆弟子，每屆八年，每位都講教習八年武藝後，便需再行收徒，到時該名都講便可親自招攬兩名弟子，即便那二人無法通過大試，亦可拜總壇了。”

那施不凡渾未留意紫年，他瞧榻上諸人聽得仔細，登時自命不凡起來，愈發輕慢說道：“你們莫要以為得軒轅派便萬事大吉了，畢竟此番軒轅大試後，隻有幾百名弟子可以留在總壇，那些個歪瓜裂棗都會被分派到各分壇去，似那些人往後還能有甚出息。”話音剛落，有名新進弟子問道：“如被遣往分壇，往後憑甚便沒出息了？”

施不凡輕哼一聲，道：“本派地位尊貴的高手大都在總壇效命，而大夥隻有拜總壇，接著修煉八年，才能拜總壇地位尊貴之人為師，往後亦可謀個好職司。如此這般，前往分壇的弟子還能有甚出息？”

此語既出，便有新進弟子走門路，隨後問道：“那今年到哪位正六品都講收徒？”施不凡自得笑道：“哈哈，這你倒問著了，今年到坤字門招徒拜總壇，此門正六品都講名喚秦皓軒，不過你要是想走他的門路，那可是想都不要想。八年前海沙派掌門為了使自家獨子拜總壇學藝，便給秦皓軒送去了大筆金銀。格老子的，秦都講竟是不為所，他將錢財上給了總壇，海沙派掌門之子也沒法子參與大試了。”施不凡所提“格老子”乃是蜀地方言，蜀人驚嘆抑或無奈之時，便會吐此語，並非辱罵旁人之辭。

那紫年瞧施不凡尚自口似懸河，便即打個哈哈，出言輕嘲道：“你名字起得倒還可以，不過見識著實平凡了些，你講得那些陳芝麻爛穀子，不新進弟子早已知曉了。本公子倒有件本派的新奇事，大夥願不願聽？”

諸人聞聽此語，均朝那紫年瞧去，施不凡聞聽此語，登時又又怒，隨即斥道：“哪裡來的臭小子，竟他娘敢來消遣。”話音剛落，忽使一招“毒龍出海”，袖口銀鏢隨之倏出，直朝對方肩井刺去。紫年揮扇圓，便將施不凡的暗反回去，徑從對方脖頸旁拂過，打其後墻中。

這正是：眾生蕓蕓軒轅，願駐天都留總壇。山中攘攘且熙熙，皆為尋得棲息磐。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鴻漸於磐

鴻漸於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