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狗男人說話不算話，當真是相信不了！”

景玖暴跳如雷，字麵意思，是真的氣的跳起來了，甚至還朝裴言氣勢洶洶的揮了拳頭：“怎麼樣啊，有本事來打一架啊！”

心算計，步步為營，為的就是和裴言和離。誰知道這廝前剛答應的好好的，說什麼要求任由提，結果後一立馬就說不行，你說哪有這樣說話不算話的人？

裴言也反應過來，他看著攤開在桌上白紙黑字兩張和離書，頗有些目瞪口呆：“你早知道我不會對柳如煙下狠手，你就是想要跟我和離……不對，你竟然敢罵本王！”

景玖瞪眼，覺自己拳頭梆：“我不但罵你，我還想要打你呢！長得人模狗樣的，這跟人沾邊的事你是一點兒不乾啊！”

“我就問問你，我是你大老婆不，你大老婆都差點兒被你小老婆給害死了，你還不趕把那小老婆扭送府。完了你大老婆想要跟你離婚，你還不同意，你算個什麼玩意兒，你憑什麼不同意啊？”

景玖有些氣急敗壞，火氣衝到腦門兒上了，說起話來劈裡啪啦，跟倒豆子似的。

裴言直直看著，往日一張肅然的俊臉上出現幾分呆愣愣的神，像是慢了半拍，卻還揪著這一點：“你竟然敢罵本王是狗男人，從來都冇有人敢對我出言不遜……”

他頗有些無語凝噎，一雙眼珠子黑黑亮亮的。景玖看的久了，腦子裡頭突然之間竟出現了一個眼珠子漉漉的哭包年，要哭不哭，委屈到了極點。

一怔，再定睛一看，裴言抿著，麵上分明是風雨來之勢。

景玖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剛纔是出現了幻覺。

定了定神，決定和裴言講些道理，再努力一把，於是梗著脖子道：“睿王爺，事已至此，我也跟你攤牌了，柳如煙要置我於死地，我定然是不會放過的。這件事就隻有兩個解決之法，要麼就把柳如煙扭送府，要麼咱們就一紙和離書，你我一彆兩寬……選我還是選，王爺還是快些做決定吧！”

裴言：“……”

“非要如此嗎？”裴言終於開口，“當年無人迫，你自己執意要嫁來睿王府，來也由你，離也由你，你當皇家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便能走的嗎？”

景玖間一哽，忽然想起了已亡的景家九姑娘。還那麼年輕，本是最好的韶華，也曾經那麼喜歡睿王殿下，也曾目熱切的注視著的心上人，可最後得到了什麼呢？

強求了，可是一無所獲。

景玖眼眶紅了一圈，另一個景玖的緒在心間氤氳，一瞬間竟然讓也陷了進去。

重重的噎了一聲，鼻音濃重，道：“我曾經想要嫁給你，是因為你是我的意中人。可是如今，我已經不喜歡你了……王爺不要強人所難！”

都說眼淚是人最好的武，裴言本來就不擅長對付人，更不擅長對付流眼淚的人。

他以往所遇見這種況隻會覺得心煩，一走了之，可是眼下卻顯然不是能讓他走人的況。

裴言一時之間竟有些手足無措，他下意識的抬手想要掉景玖臉上的眼淚。

但是景玖卻後退一步，顯示出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人生苦短，我不願意守著一個不我的人過日子。”

其實何止是不願意守著不的人過日子，這是就冇有過日子的念頭好嗎！

年紀輕輕的乾什麼不好，怎麼就非想著要結婚呢？

想想上輩子，雖然算不上是社畜，但是每天也忙得找不著邊，談了好幾次，也都因為冇有時間約會告吹。

唉，極慘淡！空有一個當海王的心，卻買個冇有時間管理的命。

這輩子重活一世，除了安立命以外，還留非得要“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的瀟灑上一回……咳，雖然在這種年代，這個目標好像更加難以實現，而且現在說這些確實扯得有點兒遠……

裴言當然不知道景玖心裡的這些個小算盤，他尚且還冇有從景玖對他“真意切、非君不嫁”——到現在對他“棄之如敝履”的態度中回過神來，隻覺得心中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不過裴言在對待人的事上，從不是一個執著的人。他頓了頓，道：“景玖，你現在突然要和我和離，這絕對是不可能的……至現在是不可能的。”

景玖聽出他話中之意，揚眉道：“怎麼說？”

現在不行的意思，豈非是說這件事還有轉圜之地？

裴言頗有些躊躇，他謹慎的打量著景玖，點墨般的瞳孔中滿是審慎之意。

片刻後，他才慢吞吞的開口，道：“大皇室中數百年來還從來冇有過和離的先例，如今你已經上了皇室玉牒，了宗室族譜，若是想清楚了非要和離，僅憑藉著這麼兩張和離書恐怕是不行的。”

景玖見裴言態度頗有些化，心也跟著麗起來，忙問道：“那我應該要怎麼做？”

裴言看著瞬間飛揚起來的眉梢，心間一歎，也不知道是覺得景玖這人心大，還是要歎自己馬上被甩。

“我可以請皇兄下旨，賜你我和離，但是——”

“但是你有一個要求，說吧，能做到的我都答應你，我可不像某些人，出爾反爾！”

景玖立馬接上，就知道，這睿王殿下豈是那麼容易就範的。

裴言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睫：“長林景氏世代鎮守西疆，向來忠臣良將，英雄豪傑輩出。你是景氏唯一的嫡，份尊貴，極寵。”

“陛下新帝登基，西戎人本就已經蠢蠢，若你我此時和離，長林景氏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屆時西疆盪，兵燹頻發，民不聊生。”

好傢夥，玩的這一招做貶先褒啊。

景玖冷笑一聲：“你的意思是，擔心你我和離之後，我父兄會和那柳丞相一樣，趁機造反？”

心裡冇由來的憋了一口悶氣。

裴言默默道：“我並非此意，隻是西戎狡詐蠻橫，不得不防。”

景玖悠悠道：“你倒是替陛下儘了心。”

裴言彷彿是聽不出來話中的諷刺之意，隻道：“食君之祿，為君分憂。”

景玖覺這廝就像是一塊打不倒、不爛的橡皮，讓生氣又發作不出來，隻能悶悶道：“那照你這麼說，朝野之間憂外患，等到猴年馬月西疆也平定不了，你我和離豈非無？”

裴言目微閃，他上忽然多了一氣，彷彿是鋒芒畢現的利刃，一招一式之間即可取人命。

“要不了兩年時間，帶我中原鐵騎踏破西疆，收服西戎，屆時局勢平穩，本王自會向陛下請旨。”

他話音平和，可景玖偏偏能覺到一勢在必得的魄力，冇由來的願意相信。

沉片刻，“我答應你，隻是口說無憑，我要簽合同！”

“……”

裴言當然知道“合同”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民間之人大多涉及到田土買賣的時候會簽契約合同，冇想到自己的這個王妃竟然要把合同用到這裡。

他一時間又樂又氣，心想兩年之後，他就會是大王朝唯一一個被和離的王爺，也不知道會給坊間增添多茶餘飯後談資。

景玖說乾就乾，找出紙筆，小手一揮，冇多久，洋洋灑灑的就落了滿紙的墨字。

給裴言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他這王妃可真是走一步看百步啊，整治柳如煙的事就已經想到了要和他和離，和他談和離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要簽合同，實乃高人啊！

合同很快擬好了，包括但不限於：

甲方：裴言

乙方：景玖

甲方需向乙方付青春損失費，按月付給，每月銀一萬兩。

甲方需保證乙方的絕對自由，包括但不限於生活及上追求自由的權利。

乙方年輕貌，有權利與合適的男朋友共同排解生活的寂寞……

“誒誒誒，這條怎麼回事，過分了啊！”裴言指著紙上的條款了起來：“你還想找男朋友？”

景玖揚眉：“有問題嗎，我年輕貌，難道要陪你在這王府裡頭虛度青春嗎？唔，你要實在是不滿意，那我也給你再加上一條……”

景玖落筆寫道：“甲方年輕氣盛，龍虎猛，有權利找男同胞紓解**……”

裴言氣的鼻子都歪了：“誰要找男同胞疏解**紓？”

“難道人已經不能滿足你的需要了嗎？”景玖的目中一瞬間充滿了震驚，“雖然人的xp是自由的，但是我還是建議你去看大夫。”

裴言上的氣勢一瞬間變得很是微妙，他欺上前，高大的軀瞬間籠罩了景玖，豎起來的黑髮從肩上落下，撒在了景玖臉上。

材真好，長相又標誌俊俏。

所謂“1的小棉襖，0的避風港”也不過如是了吧，景玖一晃神，愣愣的這樣想。

裴言忽然握住了的手腕，作緩慢，卻不容拒絕：“劃了這一條，立刻！馬上！”

景玖乖乖照做。

裴言不放心景玖，自己拿過那張合同紙仔細看了看，又提筆加了兩條，接著重新謄抄一份，龍飛舞的簽了自己的大名，還蓋了印。

給景玖大致掃了一眼，竟然也鬼使神差的寫下了自己名字。

裴言這才把那張合同紙疊整齊了，滿意的收到了自己的口。

景玖被迷，這才反應過來。本來是自己要求簽合同的，這怎麼到頭來卻好像是被忽悠了一樣。所幸看了裴言加的那些東西，也算是有理有據，這才作罷。

“恐口說無憑，立此契約合同，一式兩份，各執一份，永遠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