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青山就知道了到底是羽扇厲害，還是拂塵厲害。書趣樓()

老道士接手管教李青山之後的第一、第二年，對他的功課容保持了不變，要他還是每天五更起床溫習功課、抄書練字，用餐之後半個時辰高聲朗誦，然後仍是學習各家經典。

兩年之後開始了變化。老道士要求李青山不再學習諸子百家經典，而是轉為集中攻讀道家典籍，從道德真經、南華真經、太玄經等道家真經讀起，道家「三四輔」都擇最經典而學之，天文曆象、醫藥典籍、占卜數也涉獵。

之前，因為「上老先生」的嚴苛，李青山讀書的心早已十分堅定，極分神。但年畢竟是年，總有心神飛馳或懶時刻，老道士總是明察秋毫，一般是先「哼」一聲隨即出手，拂塵橫掃之痛比上老先生的羽扇還更厲害。

自古名師出高徒，哪一個不加以棒？或許老道士深諳此理，打起李青山心安理得。

這裡道觀小，藏書並不算多，但都是經典之著。隻要李青山學完某一階段，下一階段的典籍都會出現在他的案臺上。這些典籍，都是由老道士心選擇。

但道家典籍又遠比原先所學大為不同，有的容恣意汪洋，有的晦艱深。若按字麵理解，李青山可解得明白，若要深領悟則需要年紀及閱，這對於此前的李青山來說是無法做到的。因此，許多典籍隻能強讀默記，他的腦海中就如一個大房子，一本又一本的典籍塞其中。偏偏老道士又考究他，稍有默誦不順或者註解不明，又免不了一頓拂塵橫掃。

「酸儒還是比窮道好一點」，李青山心裡暗暗想，但上萬萬不敢說。

「上老先生回家了，不知道收了新學生沒？」他不自又想起上老先生。

其實背書始終是他的強項，許多典籍還是背得下來，就比如那幾部道家大典，天天誦讀，倒背如流。加之老道士對其中幾部道家大典的註解格外用心，所以他領悟起來也很徹，心腦。

而隨著年歲漸長，老道士逐漸給他增加了許多「功課」：

十一歲那年，李青山必須每夜練習抓取三千次，修習夜視之法。還要他每天晨起就練一套天下人皆會的強健拳，五更起先拳，再溫習功課。

十二歲那年，李青山要每天上山砍柴、挑柴下山 ，須得是道觀千丈之外的木柴；每天下山挑水，挑水上山，須得是山腳之水。

十三歲那年，李青山開始修鍊一套日夜執行的呼吸吐納之，逐步養吐納規律。

這幾門功課中，尤其以那一套呼吸吐納之法最為玄妙，不僅白天做功課、幹活之時能調理呼吸，就連睡覺之時也能自行調理吐納。勤練一年之後，他的呼吸吐納已極有規律，吐納平穩，上下山挑水、砍柴健步如飛，不再氣心塞。而且，他好像能到氣息進出丹田之狀，丹田常空虛之狀。

到了十四歲那年，老道士取出「紫雲神劍」，要李青山每天至用一個時辰「悟劍」。所謂「悟劍」，無非就是李青山手舉寶劍放平，劍尖上放一顆溜溜的圓珠，不能讓其掉下。一個時辰後，再取一木，劃數十標記，要李青山每一劍都能一擊削掉一標記所在。

老道士耐心解釋說道：「若用劍，先悟劍。尋常劍法講究劍招、劍式，高明劍法講究劍意、劍氣，講一個理、氣、力三通。你若真想用好這把神劍，就要悟一個'劍合一'。劍在手，就要使之為你的，其長短、厚薄、寬窄、輕重、鈍利都要瞭然於，而你的喜怒哀樂、快意恩仇也要貫注於劍。」

「讓你舉劍珠、運劍削木，無非是讓你劍，讓你修心修氣，以達到心靜、氣舒、意凝。若按我此法長此修鍊，舉珠不落、削木必中，自然能達到心靜意凝、心劍合一，到時蝴蝶飛鳥、飛花落葉落你劍中，也休想逃得出去。」

聽著似乎容易，練起來特別難。起初，李青山連劍都舉得不穩不平，更別提達到舉珠不落的境地，每次圓珠剛放上去就「哐當」一聲落下，幾百幾千次都是如此。

削木也是差不多，每次出手，不是差之太遠，就是偏之毫釐，極難一擊必中。

為練這把神劍，他常常心煩意燥，生氣之時舉劍怒砍石、砍樹，道觀門前的石塊、樹榦沒被他劈爛。往往此時，就是褚四海極為快樂，在旁樂此不疲嘲諷道：

「哎喲，劍神李青山舉神劍砍石頭，原來神劍這般用法啊」

「砍樹還砍得好的，哎，別停」

「你就這點本事了，小青山」

山上清凈，小道士修鍊之時，老道士雖然也在閉目清修，但其實無時不刻在觀察著李青山一舉一。他見褚四海常和李青山時常吵鬧，閑暇之餘都混一塊，於是再三叮囑褚四海，萬萬不可教李青山任何武功。

老道士解釋道：「青山練武時機未到。如今隻需誦讀經書，健強，修心明境，養勢蓄勢，中養天地之勢，今後北冥之力方能收。」

褚四海覺得老道士說的似乎有道理，但又不合常理。按照常理，誰人不是照著籍就練 有武必學 ，打小練起，技藝才純。可李青山這樣到了十多歲還不練武功，今後武功如何能純？

但褚四海畢竟也知道老道士對李青山寄極深，所謀皆是長久計，所做之事必是心謀劃。因此，他也真的毫不敢向李青山教武功。不然，以他在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境界，教個一招半式豈不是輕而易舉？

李青山艱苦修道期間，沈諳和杜岄也常常帶沈明月上來看。早幾年上山，沈杜二人一上山 就是遠遠瞧見小道士李青山端著大碗白米飯，摻雜著幾青菜，蹲坐在道觀大門口，不急不慢吃飯。

修道難，難於上青天，誰人不知？但李青山小小年紀就修道，要忍常人不能忍的清修之苦，沒有毫年快樂。沈諳和杜岄作為親人，每次上山都倍心酸。

白狐倒是很忠誠，天天不離李青山左右。而且越長越俊俏，髮像一團雪。

沈明月倒是沒那麼多心思，仍然是大大咧咧。每次上山，未到觀門，就大喊： 「青山哥哥。」然後健步如飛到觀，顯然輕功已。

褚四海倒也樂於沈明月上來看李青山。唯有沈明月上山來，道觀才更有一生氣，李青山也才會從枯燥的修行中暫時解出來，老道士也才沒看管那麼嚴苛。

褚四海常李青山，說道：「修什麼鳥道，淡得像個鳥似的，一點也不快活。我帶你們玩耍去。」李青山這時候就會裝傻，故意充耳不聞。老道士的拂塵，他是真的害怕。

對於沈明月每次上山，褚四海也喜歡逗玩耍，並偶爾教武功。對沈明月，大家都沒那麼多規矩和要求。褚四海對的教導也就心之所至，想教啥就教啥，雖非師徒卻跟師徒沒兩樣。因此，沈明月每次上山，則逗留一兩日，多則半月，都能習得一些新武功。

而李青山每每做完功課，就靜立在旁，觀看褚四海和沈明月練武。沈明月常常他也來習武，他總是微微一笑，擺手不學。褚四海看著他因為剛剛做完剛砍柴、挑水的活兒，袖子還擼在手臂上，在旁孑然獨立，似笑非笑，一副超然世外的樣子，心裡就氣不打一出來，狠狠說道：「滾開！啥不學，凈學了腐儒的窮酸以及老道士的沉悶，看著真是心煩！你這樣老是看，萬一記進心裡去，老道又來怪我！」

鬥轉星移，李青山已到十五歲。此時的他，已是材筆，格健壯，耳聰目明，子沉穩，溫和恬靜，竟有年老之象。

而沈明月也出落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褚四海的教導下，武功漸，大有章法。

這一日，李青山做完所有功課，看到沈明月在大石坪上練劍，褚四海在旁指點。他也拿紫雲神劍，在旁邊舉劍珠，隻見珠子已穩穩停留在他劍尖，絕不能滾得下來。恰巧一隻蝴蝶從旁飛過，他想起老道士說的「落葉飛花、蝴蝶飛鳥落你劍中休想飛得出去」，調皮心大起，甩掉珠子，舉劍將蝴蝶兜住，輕舞劍尖，左右上下，或快或慢，蝴蝶竟然真的飛不出他的劍尖。

褚四海「咦」了一聲，滿眼讚歎。

沈明月轉頭也瞧見了李青山舉著霞燦燦的紫雲神劍在逗弄蝴蝶，也是心，心大起，舉劍過去搶要蝴蝶。誰知蝴蝶沒搶著，自己的劍卻被李青山的劍尖點開，蝴蝶還是在李青山劍尖上飛不出去。又試了幾次，還是搶不到蝴蝶。

沈明月大惱，了劍訣，刷刷數劍，竟然用上了褚四海教他的「驚雲劍法」來搶奪蝴蝶。

李青山也不慌，順勢放走蝴蝶，劍上無招無式，劍尖平平穩穩纏上了沈明月的劍，就如一塊吸鐵石吸住了沈明月的劍，讓劍招也使不出來。

沈明月更是惱了，手上使勁，劍中注大量力，將李青山的劍絞飛出去，然後氣鼓鼓問道：「青山哥哥，你這是什麼劍法？」

李青山愧說到：「沒什麼劍法啊。練珠子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