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荏苒，轉眼間，三年一晃而逝。

夜。

王然靜靜的浮在水麵上，縷縷的月華被他吸進裡，在經脈中流轉幾圈後，又被逐一煉化。

今夜，是久違的滿月。

若是在三年前，麵對著這樣的夜晚，王然會黯然神傷，分外難。

但如今，月下，他那一雙睜著的魚眼中，卻是無喜無悲。在被寂寞和孤單啃噬了三年之後，心房已經麻木了。

想的那麼多有什麼意義？

相思之後，仍舊是孤單的一個人，除了在寂寞之外再添神傷，其餘什麼用也不起。

既然是寂寞，那就純粹一點，隻讓孤單來陪伴它吧。

「呼！」

將最後的一縷月吞腹中，王然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氣化聲，像極了一個人的嘆息。

一夜行功完畢。

王然開始檢查起自己的修行果。

三年的時間過去，他的是幾乎一點未長，依舊是一個掌般大下，但裡卻已是天壤之別了。原本的那一縷髮般的妖氣，如今已突飛猛進到小指般細了！

魚眼中，滿意的神一閃。

「嘩！」

魚尾輕擺，水麵上一朵小小的水花濺起，一夜的修行結束，王然復又朝著水中遊去，隻是下潛的那一瞬，微不可查的，他的眼睛還是微微的一瞥。

在不遠，竹林和荷花潭之間的那片小小的空地上，有著一條窄窄的，早已經被蒿草布滿了的小徑。

但依舊還是沒有人來……

……

晨落下，小小的湖麵上，火紅的彩一閃，就像是一團跳躍著的燃著的火。

「咕嚕嚕……」

兩片蓮葉之間，一長串的泡泡升起，王然深深的潛了下去，子慢慢的遊進了水底……

……

三年過去，又三年……

蓮花池中，王然有些怏怏的躺在水底，過深深的池水，一抹淺淺的殷紅映到了眼中。

太將落，天已黃昏。

「咕……」

一長串的泡泡吐出。

王然極不願的從水底爬起，他懨懨的甩了一下尾，慢吞吞的往水麵上浮去。

最近一段時間裡，他的似乎是出了一些問題。

從半年前開始，王然忽然覺到嗓子裡有一些的。對於這狀況，起初他並不在意，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剛開始微微的一點，不僅沒有好轉，卻反而越來越嚴重，先是變麻，再接著竟然疼了起來，一日甚過一日，近幾日，竟是疼的已經有些忍不住了。

王然已經有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或許，是就快要死了？

白日裡，王然躺在池底，有的時候他會這樣想到。

奇怪的是，一念至此，他竟然沒有太多悲傷的覺，反到是心間一陣陣的鬆快，像是即將要掙了什麼似得。

一天之中，隻有在晚上，月亮出來了之後，疼痛能夠有微微的削減。

隨著修鍊時，月華的滋養，那縷縷的涼氣，會最大限度的製住痛，也隻有到這時，王安才能覺好一些。

而這也是他為什麼病種至此，卻依舊堅持著每天勤練不綴的緣故。

夕西下，王然漂在水麵的一隻蓮花下，靜靜地期待著，未幾，太便完全的落了下去，明月升起。

今晚的月，微微半弦，彩也不甚明亮。

但幸好，總歸還是出來了。

王然悄悄的鬆了一口氣，他張大了，，那因為經年修鍊，早已膨脹到食指細的葯氣運轉著，立刻，縷縷的月華，便牽引著，落了下來。

一陣陣的清涼。

就像是在嗓子裡放上了一塊冰，劇痛立刻便被鎮住了。

「唔……」

王然愜意的哼了一聲，在心神被劇痛牽扯了大半之後，他沒有發現，模模糊糊間，他發出的這聲音已經有三分像是人聲了，也沒有看見，在他嗓子的位置，漾著的那一陣微微迷濛的暈，就像是在煉化著什麼東西。

是什麼？

——骨。

世間萬皆可有靈，但當靈識開闢之後，卻又有骨堵塞住言路，口不能言。隻有當小妖的修為達到了一定的階段的時候，周生妖力鼓脹，纔可以，以強絕的力量將之生生的煉化沖開，如此，方纔能夠再不為種族軀所限，口吐人言。

這半年來，王然覺到間的不適，並不是因為他病了，而是因為他的骨就要開啟了。

……

長夜漫漫。不知不覺間，月已上了中天。

青石潭中，王然對月吐納著。

不知不覺間，他妖氣的運轉，比起晚上剛開始修鍊的時候，已經快上了足足有三分了。

而隨著法力運轉的提速，更多的月華被吸引了過來。

痛楚漸輕。

王然放鬆的吐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時——

「嘭！」

猛然間，在裡，一聲悶響聲傳出，卻是在妖氣這般高速的運轉下，骨終於斷了。

一瞬間，王然睜大了眼睛。

痛！

劇痛！！

這一瞬間，他所覺到的是一陣比之前所有的痛楚加起來都還要劇烈的痛，毫無準備的，大腦也在這一刻陷了空白。

一剎那的停頓。

下一刻，無數的東西掠過腦海。水麵上，王然慢慢的翻起肚子，他忽然放鬆的咧了咧，那一雙魚眼中，一種如釋重負的神閃過。

結束了，這一次，應該是真的結束了吧……

他張。

「噗！」

一口逆被噴了出來。

王然魚眼一翻，便想要閉上，但僅僅是在下一刻，他眼眸中那如釋重負的神便僵住了。

預料中的死亡依舊沒有來，這一口噴出來，他竟沒有任何的不適，反倒是是嚨間猛地一鬆。

「我……」

蓮花池裡，他慢慢的將肚皮翻過來，作拙劣，隨後，有些可笑的他張了張，而這一次，模模糊糊的，一個字被吐了出來。

我……

我能……

王然呆住了。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上弦月，又四顧，瞭四周，四下裡空無一人，剛剛的一聲，確鑿無疑是他發出來的。

我能說話了……

剎那間，像是有無數的緒填充進了心房。

「嘩！」

水中，鯉魚重重的甩尾，一朵好大的水花被拍起，四散的水點，落在周圍的幾片蓮葉上，骨碌碌的轉不休。

能說話了，我是該——

高興麼？

王然又抬頭，半弦月下，他嘗試著咧了咧，膛裡，那萬千的緒一一的被分解，但片刻之後，剩下的卻還是隻有索然的意興。

能說話了那又怎麼樣？

在這小池子裡，還不是一樣的孤單，一樣的寂寞……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