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一輛范府的馬車，在人群穿梭而過。

滕梓荊死后，王啟年就代替了他專用車夫的職位。

馬車行進途，范閑一直在想，王啟年方才說的那件事。

宜貴嬪膝下有一子，早些時候他便知道這件事，曾經去拜訪宜貴嬪時，巧三皇子好像有其他事并不在場，這才沒有上面。

要不是王啟年今日提起，范閑早就要把宜貴嬪的事給忘了。

范閑抬手掀開門簾，問道：“有關三皇子的事兒，你還知道些什麼？”

聞言，王啟年轉過頭看了一眼范閑，笑瞇瞇的說道：“我也就是聽課一兩句傳言，這不陛下還沒確定的嘛。”

“不過這消息會傳得如此真實，應當是確有其事。”

說到這兒，王啟年隨之又多問了一句：“大人，您的意思是……”

“這段時間自然是沒什麼心勁的。”

范閑搖著頭，又鉆回了車廂里。

現在春闈的擔子也在了自己上，他已經忙的不可開了，又哪里有什麼閑心思，去指導三皇子呢？

此事還是先放一放吧。

只不過范閑心里總有種覺，關于三皇子找老師這件事，和自己一定不開關系。

原因有二。

其一，他現在在慶國的名聲，也是名揚在外，才也是臨架于很多人之上的，而能指導皇子的人，沒幾分名怎能說得過去？

其二，三皇子的母親宜貴嬪，是柳家，和范府二姨娘柳如玉是姊妹關系。

其他的暫且不論不，只沖著后面這一條，范閑就有強烈的覺這事兒會到自己頭上。

只是眼下這件事還是次要的，有琢磨這件事的時間，還不如好好思考一下怎麼在春闈上做些事比較好。

若是真的讓二皇子和太子稱心如意，那麼，對那些攀不上二皇子和太子門楣的學子來說，未免太過不公。

家學子，就算考不上也有家族可以依靠，吃喝不愁，而那些寒門學子呢？春闈是他們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有的寒門學子，肩上扛著全家人的希，還有一些，或許是從大山里走出，這次春闈，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能夠走向外面世界。

無論這些人是什麼份，春闈，都是他們人生的重要轉折。

倘若因為朝各方勢力的爭斗，影響了他們今后一生的發展，豈不太過心狠手辣？

一想到此，范閑的心里就開始盤算計劃。

半柱香的景，馬車便到了范府。

朝王啟年打聲招呼后，范閑便進門去了。

這邊范閑前腳剛踏大門，后腳范府的下人就迎了上來：“爺，老爺讓您去書房見他。”

“好，我知道了。”

范閑面無表的擺了擺手，示意下人離開。

據下人的提醒，范閑徑直去了書房。

“爹，你找我？”

“坐。”

范建順手將書籍放置一旁，把一張薄紙遞給范閑：“看看？”

見狀，范閑接過東西，掃了一眼，眉頭微微蹙起。

“這是……”

“今年趕考的學子名單。”

范建的語氣似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待到春闈會試時，記得多對這些人照拂。”

名單上的名字各不相同，但被范建寫上的名字，自然是些戶部的嫡系，不然就是能跟范建這位戶部尚書扯上關系的人。

范閑的眉頭不由得皺的更了，沉默不語。

估著看出范閑臉有些不太對，范建稍稍瞥了一眼，又把目放回到書上：“怎麼了？”

“父親大人是想讓我幫他們通過春闈？”

范閑說這話時，雖很客氣，但卻出幾分生疏。

聞言，范建臉沉了幾分，說道：“這些人日后都能幫得上你。”

“這些關系人脈并不能現現用，現在你提他們一把，待到日后他們做出就，自然不會忘了你。”

“可是他們若有真才實學，哪里需要我幫？”

范閑努力克制心緒，將那張紙又遞回到范建跟前。

“請父親大人贖罪，此事，我不做。”

聽罷，范建頗意外，眼神似是醞釀著幾分怒意。

“是不想還是不敢？”

“不想。”

范閑回答的格外干脆。

在回家的路上他有想過，可能會發生這件事，哪曾想剛到家，自家老爹就說了這件事，還沒有半點掩飾。

聽范閑說出這話，范建的目在了他的臉上。

死死的盯著范閑，看了好半晌，范建這才嘆了口氣道：“也罷，你下去吧。”

即使這樣，范建還是沒跟范閑生氣。

因為當他盯著范閑時，范建總覺得格外面，他上的那子倔強勁兒，讓他不由得會想起那個人。

范閑剛離開不久后，柳如玉便端著盤子走了進來。

“老爺，喝點茶！”

瞧著范建臉不大好看，柳如玉苦口婆心的勸道：“老爺，范閑現在已經是……”

“好了。”

范建低下頭，看了看手邊的那份名單，若有所思，片刻后，竟直接丟進燭火將其點燃。

看到范建的舉，柳如玉先是一怔，隨后臉上涌現出些許笑意。

“我下人煮了湯，等下嘗嘗吧。”

頓了頓，記起自家妹妹早時說過的話，柳如玉斟酌片刻后，隨之道：“另外，還有一件事……”

“關于三皇子的事？”

范建每日都必上朝，故而朝野里的一些傳聞，自然也是知曉的。

柳如玉角帶笑，點了點頭：“宜貴嬪的意思是，希范閑能當三皇子的老師。”

“我覺得這也是親上加親的好事，不知老爺怎麼想。”

“還是要看范閑自己的想法。”

范建將杯子放置一旁，想到范閑剛才的神態，又補充道：“只是由著范閑的子，怕不會對這種事興趣。”

“回頭我會跟他提的。”

“謝老爺。”

就算是一個尚未確定的說法，柳如玉仍覺心歡喜，旋即攙扶范建起。

“估著時間，湯應該煮的差不多了，去嘗嘗吧。”

“好。”

范建抬腳出門，剛邁幾步，又突然說道：“對了，也喊范閑一聲吧。”

聽罷，柳如玉立刻應聲回復：“是。”

回應時，柳如玉一臉的笑意，又添了一句：“這樣才對嗎嘛，自家父子，能有什麼解不開的結？”

面對柳如玉這種說法，范建深深的緩了口氣，眼神里有異樣愫閃過。

“我們是父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