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周城突然怔了一下，隨后臉愈發的難看。

“達者為師？”

語氣凌冽的冷哼一聲，周城掃了范閑一眼，眼神里盡是濃郁至極的不屑。

“你這話是說，你就是那所謂的達者嗎？”

“真是可笑至極，我周城數十載寒窗苦讀，而后一朝舉，從此效力于朝廷，數十年如一日，而你，只不過是寫出幾首詩，這才贏得陛下的青睞。”

“區區黃口小兒，膽敢口出狂言，當老夫的老師？”

說罷，周城怒發沖冠，猛甩袖，憤然離去。

見形不對，趙奇慌忙上前，打圓場道：“周老的脾氣一貫如此，還小范大人別往心里去呀。”

一邊好言說著，趙奇一邊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偏殿已備好香茗，還請小范大人隨我前來。”

范閑聽罷，雙手攏袖，臉平淡無奇，依舊穩穩站在原地。

“小范大人？”

趙奇又喊了一聲，臉帶著幾分疑。

聞言，范閑連連擺手，一臉淡然道：“喝茶？不急不急。”

“喝茶之前，我倒是非常好奇，周大學士對我的偏見為何如此之重。”

說完，范閑便抬腳朝向，剛才周城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看著這一幕，以及范閑所說的話，都讓趙奇有種強烈的覺，大事不妙。

他們二人，一位是出了名的臭脾氣倔老頭，另一位是京都城風頭正盛的年，這兩個人要是撞在一起，不知道會釀多大的悲劇。

想到此，趙奇迅速向孟旬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這幾位主考里，屬孟旬資格最老，并且，聽說孟旬愿意出山，還是范閑說服的，如果此時他能開口勸說的話，也許能解決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這想法才剛升起，一看到孟旬的表，趙奇很快就失了。

因為孟旬一直在場，卻從未開口，即便是聽到范閑的話后，仍舊沒有反應。

于是，趙奇實在忍不住開口道：“孟老，您怎麼也不勸勸小范大人啊？”

“他想問個清楚，那便由他就好。”

說罷，孟旬也站起來跟了上去：“巧老夫也有一些問題，想問問周大學士，走吧。”

“哎！”

不一會兒，殿就只剩下了趙奇一個人，無奈的嘆了口氣后，也跟了上去。

到最后，這四位主考，還是齊聚一堂，喝起了茶。

只是，偏殿里的氣氛和趙奇設想的氣氛實在截然相反，比如，孟老明明說有問題想問周城，可自打進門坐下后，愣是一個字都沒說。

范閑本來也是說想問周大學士為何對他有偏見，可到了偏殿后也是安靜坐著，沉默不語。

而周城呢？，除了剛開始甩給范閑一個白眼外，也一樣沒了別的靜。

就算是趙奇有心，想活躍場上的氛圍，這一時間，也無法打破這份沉默。

一直到最后，還是禮部尚書郭攸之的到來，打破了這四人間的尷尬。

“參見孟大學士、周大學士、趙大學士。”

說完，郭攸之這才轉過頭，看向了范閑，拱了拱手：“小范大人！”

雖然外界的傳聞是說，郭攸之能從牢里出來，是長公主回京的緣故，但郭攸之很清楚，自己現在能站在這里，究竟是因為什麼。

出獄前，監察院院長陳萍萍曾找過他，閑聊了半柱香的景。

他們說了什麼，外人自然無從得知，但郭攸之卻從陳萍萍口，得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他的寶貝兒子，如今被監察院派往北齊，負責聯絡報。

正因如此，監察院才會請求陛下，特意要來了特赦令。

一方面是自己被救出來的恩，而且自家兒子還在北齊，也只有監察院能保障自己兒子的安全。

另一方面，他曾經就是太子派系，長公主的親信，如今復原職，也多虧了這兩位。

到底該如何抉擇？郭攸之自己也很是糾結，

因為這個緣故，郭攸之才放在另外三位之外，單獨向范閑行禮。

范閑好像也沒有在意問題，不過淺笑著拱手回了個禮：“郭大人！”

“現在考卷已經分發完畢，接下來，只需要各位大人耐心等待，等考試時間結束就好。”

說完，郭攸之接著補了一句：“當然了，一會兒還是得麻煩各位考大人，到考場周圍，略作巡視。”

歷年的巡視，也都只是稍微走個流程罷了。

孟旬周城趙奇他們三人，當然知曉郭攸之話里的另一層意思，故而只做點頭回復，可范閑聽過這話，竟直接站了起來：“既然這樣，那就趕出發吧。”

“正好我也想瞧瞧，此次春闈的考生，都是什麼樣的水準。”

聽范閑的意思，明擺著是要把這事兒，當一個非常嚴肅的正事兒來辦。

見狀，郭攸之臉上的笑容，倏然間僵了起來。

趙奇面帶微笑，解釋說：“小范大人，用不著特定檢查，最后看看他們上來的試卷即可，不必太過較真。”

“哦？是嗎？”

范閑旋即，故意裝傻道：“進門前，我可看到有不考生，上都帶著小抄，倘若連這也算考生學到的知識，那咱們慶國對春闈大會可真松懈呀？”

范閑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一旁周城的臉，刷的沉了下來。

“在場的幾人，全是春闈大會出，之后才出仕做，你這話不是在說，我們幾位的學識都有水分嗎？”

那三個大學士，是本朝僅有的三位大學士，外加一個禮部尚書，周城這話，可是狠狠的甩給范閑一口大鍋。

好在在場的幾人都是人，不會如此輕易就被周城這一句話挑起怒火。

趙奇只是干笑兩聲，默不作聲，郭攸之和范閑的關系很是復雜，也沒有說話。

而孟旬，他對范閑的態度一直都很奇怪，在這個關頭更是沒有吭聲。

自己的話沒有起效，周城也毫不在意，冷哼了一聲，又轉過頭去，看向范閑，聲音里滿是不屑：“老夫問你，你可懂注經釋？”

“不懂。”

范閑搖頭，表依舊坦然。

聞言，周城又接著問道：“那你可是會寫策論科義？”

范閑又搖了搖頭：“這個也不會。”

周城再問：“既是這樣，你是懂平國安邦謀略？”

面對這個問題，范閑仍舊搖頭。

連著三個問題問，句句都在范閑的弱勢上。

問完后，周城一揮袍袖，甚是得意，起道：“什麼都不懂，你又有什麼資格，檢查考生，對他們指手畫腳？”

聞言，范閑淡然一笑，開口說道：“注經釋、策論科義、平國安邦，這些東西又與我何干？”

“今日我站在這兒，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監察考生，還所有人一個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