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國》第22節

一輛戰車,腰係短兵,背負弓箭,竟是下了會盟大典時那華麗的裝束,換上了一領黑披風和戰場甲胄。正是這一點魏惠王奈何不得龐涓,也正是在這一點上魏惠王約約的有點兒不喜歡龐涓,覺得他有時莫名其妙的讓自己掃興。按照本心本,魏惠王不大喜歡這種一天到晚國事不離口的死板僵邊一個丞相公叔痤,一個上將軍龐涓,恰恰都是這種人,令魏惠王經常到很不自在。若非公叔痤和龐涓目下是魏國柱石,魏惠王可能本不想見他們。

轔轔隆隆的車聲和馬蹄聲、鼓號聲、腳步聲、四野驅趕野的呼喝聲混雜彌漫,等閑之人耳音閉塞,講話也不由自主的高聲大氣。車上的魏惠王卻是耳聰目明,不斷向四野了。猛然,他眼睛一亮,長劍向高坡後一指,高聲命令,“四不象!快!”馭手一抖馬韁,四馬展蹄,王車便隆隆衝上高坡。坡下綠的葦草中正有被軍士驅趕出來的幾頭四不象奔跑跳躍。王車向坡下衝鋒間,魏惠王已經取下弓搭上長箭,看看飛馳的王車漸漸接近四不象百步之遙,魏惠王一箭出,領頭的那隻四不象悲鳴一聲,倒在葦草中掙紮!

“魏王萬歲!”四麵山頭上圍觀的軍士一齊歡呼。

歡呼聲中,王車已經衝到,魏惠王左手抓著車軾,伏一個魚鷹掠水般的作,將那頭帶箭的四不象撈上王車。

“萬歲!萬歲!魏王萬歲!”漫山遍野又是一陣歡呼跳躍。

魏惠王對著剛剛趕到的狐姬大笑,“這隻四不象賞給狐兒了!”

“狐兒謝過我王。”狐姬豔麗的笑了。

公子卬在軺車上拱手讚歎,“我王不愧獵場高手,臣弟欽佩之至!”

魏惠王大笑,“逢澤逐鹿,鹿死我手,吉兆也!”

龐涓了著北麵的廣闊山原,指著約約的紅藍旗幟,“魏王,山後趙侯正向這邊圍過來了。”

魏惠王豪氣大發:“好啊!翻過山去,會會趙種。”

圍獵總帥公子卬高聲命令道:“獵場北移,會合趙國!”

大隊人馬轟轟隆隆向北麵的山頭圍來。翻過山頭,隻見葦草茫茫的山坡上奔馳著趙國的三千騎兵,他們是馳馬圍獵,趙侯也是棄車換馬。若不是那一領翻飛舒卷的紅藍鬥篷和那麵隨他飄移的“趙”字大旗,偌大獵場還真是難以找到他的準確位置。魏惠王向龐涓一揮手,“走,追上趙種!”說完輕輕跺腳,王車向長長的山坡俯衝而下。龐涓一抖馬韁,兩馬戰車隆隆跟進。

手搭涼棚一,魏惠王眼見趙侯在飛馬追趕一頭奔走如飛的獐子,便高聲命令,“斜過去,截住那隻鹿!”但是,魏惠王的車尚在趙侯的戰馬之後大約三箭之地,要斜躍前,首先就要追上趙侯。馭手一聲長嘯,四匹火紅的西域良馬一齊嘶鳴飛奔,竟是直侯的白戰馬。

侯久經沙場,視野寬闊,早看見魏惠王駕車來追這頭獐子。假若這頭獐子果真被魏惠王截取獵獲,趙國麵何存?他自然知道魏惠王的王車寶馬皆是天下極品,尋常戰馬本無法與之爭先。但他這匹白馬卻大非尋常,原是山草原的野馬馴化而來,非但有一日千裏的長腳耐力,短程衝擊的發力更是霹靂閃電。他冷冷一笑,打一個長長的呼哨,雄駿異常的白馬長嘶一聲,淩空展蹄,著茫茫葦草幾乎是飛了起來!雖然如此,魏惠王的王車也已經從三箭之外趕了上來,駟馬嘶鳴,車隆隆,氣勢非凡。堪堪接近,王車企圖斜超前。豈知白馬靈異常,趙侯外側的腳輕輕一,白馬箭一般竄出半頭截住了斜之路。狩獵競賽,魏惠王的王車自然不能去撞趙侯戰馬。王車馭手一聲尖嘯,駟馬鼓勇飛起,竟是要靠更快的速度迂回超前。一旦超出,三丈之外的獐子魏惠王便可一箭中。千鈞一發之時,前麵突然現出一條小溪,王車駟馬不避溪流,竟是隆隆衝水中。此時白馬卻是一聲長嘶,騰空而起,飛過小溪。在白馬下落的瞬息之間,趙侯也從馬上淩空飛躍,象一隻大鳥般疾撲獐子,竟是活活將飛縱的獐子一把抱住!趙侯雙手提起獐子哈哈大笑,“魏王,承讓了!”

魏惠王也哈哈大笑,“趙侯該當此鹿,可喜可賀。”

這時,龐涓的戰車也已經趕上,向趙侯拱手笑道:“恭賀趙侯馬到功。”

侯提起獐子笑道:“上將軍,送你做個坐墊吧。”正擲出,低頭一看哈哈大笑,“慚愧慚愧,竟是讓我給整死了。”說完雙手向前突然一拋,獐子便向龐涓淩空飛來。龐涓雙手接住,端詳笑道:“沒有傷痕。它與良馬競跑,活活掙死了。”

魏惠王與趙侯同聲大笑一陣。笑罷趙侯拱手道:“魏王,我的使已經派出,不日將到隴西。魏國大軍也該出了吧。盟主不,他國不敢爭先哪。”

龐涓笑道:“趙侯不以為太遲緩了麽?”

“不緩。”趙侯笑道:“關中正逢雨,恰好給了我策反需要的一段時日。六國兵馬應該乘此時機即刻著手集結,開進各自位置。魏國韓國在函穀關,楚國在武關,趙國在離石要塞,燕國當在雲中以西。假若集結遲緩,西部一旦起事,就會孤立無援,東部也會失去機會的。”

魏惠王很不願意在豔高照的獵場說這種事,覺得簡直是浪費大好時。但又不便直說,就皺著眉頭問龐涓:“上將軍之意如何?”

龐涓拱手笑道:“臣以為趙侯就不必-_-!

魏惠王睜大眼睛,一副匪夷所思的樣子大搖其頭,“齊王何須搪塞?一個幾百年大國,任何一件國寶便價值連城,如何能拮據若此?”

“國寶?不知魏王所指何?”

魏惠王哈哈大笑:“這就對了,齊王國寶還是多嘛,本王怎知你有何啊?”

齊威王搖頭微笑,“慚愧得很,田因齊不知魏王所指國寶為何?”

魏惠王霍然站起高聲道:“天下財貨,聚於王室。天下富貴,莫過國王。王富而國富,王有寶而天下安。這王室藏寶就是國寶,國寶就是國力。目下魏齊並稱王國,田齊又是繼薑齊之後的老牌大國。你田氏在一百年前就是薑齊的公卿首富了。國老多財,齊國豈能沒有國寶?”

“國寶就是國力?魏王之意,誰的國寶多,誰的國力便強了?”

魏惠王頗為矜持的笑道:“多寶強國,自古皆然。”

齊威王搖搖頭:“齊國沒有這種國寶。”

魏惠王慨然一歎,“不管齊王所言真假,本王都讓你看看我的國寶。你來看。”他用手一指那輛華四的王車,“我大魏國雖然立國剛剛百年,但卻有鎮國之寶,十顆夜明大珠!你知道這種大寶珠嗎?每顆徑直一寸,其芒在夜晚可照亮十二輛戰車。若一百二十輛華車相連,簡直就是一條彩龍!你看,現眼前我這輛王車便鑲有兩顆寶珠,足使這輛車價值連城,超過楚國和氏壁!”話音落點,外圍的魏國軍士便一片歡呼。

魏惠王輕蔑笑道:“齊國曾富甲天下,難道可憐得沒有一件國寶?”

齊威王依舊微笑,“盟主,我的國寶卻不一樣。”

魏惠王一怔:“噢?還是有嘛,請道其詳!”

齊威王爽朗笑道:“田因齊以為,國寶者,國家棟梁之才也。田因齊不才,數年來尋覓這種國寶,築起稷下學宮召集天下名士,也才堪堪覓得幾位可稱鎮國之寶的人才。目下的齊國,南有大將檀子鎮守,南部十二小國對齊稱臣,楚國亦不敢北犯我邊界。西有郡守田盼鎮守高唐關,趙國人再也不敢隨意到齊國水麵捕魚,反而與我修好。趙侯,對麽?北邊有能臣黔夫鎮守滕城,民眾安居樂業,燕國七千民戶遷齊國,我增加人口十萬。臨淄都城有仲首做司寇,齊國盜賊消失,夜不閉戶。另者,我齊國還有當世名將田忌鎮四方——田將軍見過魏王。”

外圍戰車旁肅立一員大將,正是昨日趕到逢澤的齊國大將田忌。他上前拱手做禮:“田忌拜見魏王。魏王康健。”

魏惠王麵難堪,卻又不得不點頭示意。

齊威王一發直抒臆,“齊國至寶,耀萬裏,豈止照亮十二輛兵車而已。本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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