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有個臭病，喜歡用DVD看片，因為他覺得電腦屏幕太小，幾個人圍著憋得慌，電視上看起來比較爽，但是DVD這種逐漸淘汰的東西，邊也隻有邢武能搞來。

他見胖虎和邢武回來了，急吼吼地接過DVD上，裏還念叨著：“我家這個可能昨晚我爸突然回來我一張拔頭把什麽燒了，武哥，回頭送你那，幫我修修唄，就靠它續命了。”

旁邊的犬牙笑道：“一天不擼會死人啊？”

幾個人互相打著趣將碟放了進去，另一邊邢武已經坐在滾了料的火鍋前開始涮羊片，電視上很快播放著不可描述的畫麵，一群二十左右的大男孩，個個看得都很興，還催促黃快進。

黃拿著遙控撥到彩部分眉飛舞地說：“你們看，像不像剛才在街上見的姑娘？”

幾人臉都恨不得到了電視機上，子都繃不住了，邢武掃了一眼，收回目冷著臉。

黃還興地回頭問邢武：“武哥怎麽樣？這貨正點吧？剛才路邊上的姑娘估計了也這麽浪。”

話音剛落，屋的氣氛突然有些微妙，邢武不像往常那樣罵他臭牛氓，而是一言不發眉峰微擰，周突然就升起一寒意，聲音不輕不重地說了句：“關了。”

黃以為自己聽錯了，“啊？”了一聲。

胖虎杵在一邊直對黃眼，黃沒反應過來，還興地說：“武哥這妹子不正點啊？”

胖虎捉急地走過去一把搶過遙控機關了電視撞了下黃：“，特麽說兩句，剛，剛才路，路邊上的姑娘是，是武哥的表妹。”

瞬時間，整個屋雀無聲，所有人都麵麵相覷，莫名其妙地盯著邢武。

黃看著邢武眉眼間的冷厲，訕訕地說：“對不住啊武哥，我不知道那姑娘是，唉？你啥時蹦出個表妹了？還北京的？”

邢武想起剛才晴也站在街邊上低頭掉眼淚的模樣，單薄的影仿佛隨時會被風吹走，絕無助。

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站起丟下句：“你們吃，我先走了。”

黃急了，追著問道：“還沒吃就走了啊？”

邢武打開門頭也沒回地出去了，不一會小天使就飛快地從窗邊掠過，黃撓了撓頭：“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胖虎拍了拍他：“應該是，是武哥家裏有事，最，最近大家煩他，他家那況，還憑空多，多出個表妹，誰心能好。”

……

晴也躺在床上空地盯著斑駁的天花板，已經這樣看了半個小時了，真怕那塊落的油漆會突然掉下來，下是令人頭皮發麻的大紅牡丹花床單，昨天一夜沒睡，本以為自己倒在床上能睡著，結果一閉上眼全是那髒兮兮灰蒙蒙的街道，和一隻鳥也看不見的天空，窗外的世界仿佛蒙上一層紗，阻隔了和原來的生活，一切都跟一場夢一樣，如此不真實，好幾次睜開眼，都希還躺在自己家的大床上。

然而樓下的麻將聲，帶著口音的聊天聲，還有窗外行人的吐痰聲都在提醒，這一切不是夢。

就這樣反反複複一直到天黑後李嵐芳才喊下樓吃飯，晴也一下子坐起，頭有些疼。

看了眼髒兮兮的皮鞋，那無名火又突然燒了起來，樓梯很陡很窄，眼睛更疼了，抬手了扶著牆小心翼翼地走下樓。

理發店裏已經沒什麽人了，那兩個洗剪吹貌似下班了，小地方不比大城市，晚上街上沒人店鋪關門都早，李嵐芳站在後院喊了晴也一聲，穿過理發店走向後麵，索後院寬敞，廚房就在院子右邊，旁邊就是廁所，也不知道這樣設計的人腦子裏麵裝得都是啥？

廚房外麵的棚子下放著一張木桌，棚子上吊著個破燈泡，蛾子不怕死一個勁地往燈上撞。

餐桌邊坐著一個頭發全白的老太，歪著頭不太正常的樣子，李嵐芳端著青菜燒圓出來，對晴也說：“快來吃飯吧，哦，這是邢武，腦癱，不認人。”

晴也有些別扭地坐下，看了眼邢武的，口水都流到口了，還冒了泡，簡直不忍直視。

李嵐芳盛好飯遞給晴也讓先吃，然後對邢武道：“哎喲喂，你看你這樣，了？”

李嵐芳拽著老太的襟胡了，端起碗先喂老太太吃飯。

晴也這下一點胃口都沒有了，拿著筷子了幾下邦邦的大米飯，就在這時，裏麵燈亮了，似乎有人回來了。

李嵐芳頭看了眼，放下碗站起對晴也說：“我去看看，你先吃。”

李嵐芳剛走到店裏就看見才進門的邢武，有些詫異地說：“吃了嗎？”

“沒。”

“你不是說不回來吃嗎？”

“你管我。”

邢武繞開就準備往後院走，被李嵐芳一把拽住，低聲音對他說：“你臭脾氣收斂點我告訴你，你表妹媽剛死，爸就坐牢了，可憐得很，現在就指咱們了。”

邢武甩開李嵐芳不耐煩地說：“你收人錢替人照顧就行，關我屁事，別特麽表妹表妹的，人家當年都不認你，你地替人照顧兒，現世活雷鋒？你怎麽不開收容所？”

說著就一臉戾氣地推開後院的門，李嵐芳罵道：“你這說的是人話嗎？你回來幹嘛？一回來就氣我，臭小子。”

李嵐芳離開後，晴也對著一個腦癱流著口水盯著的老太，氣氛詭異得一批，剛吃了口飯，那老太的口水又嘩啦嘩啦地滴了下來，讓差點又吐了出來。

左右看了看，從上拿出一包紙巾，疊了好幾層一臉嫌棄地替老太了，然後將紙扔在一邊，老太子一晃一晃地盯著麵前的飯碗。

晴也看了看理發店裏麵，李嵐芳還沒出來，無可奈何地端起碗喂了邢武一口。

邢武正好推門而出，看見晴也的作，怔了一下，原本一腔怒火似乎突然被澆得冰涼。

他麵無表地走過去一把奪過碗，抬腳一挑，將木凳子勾了過來坐下。

晴也那莫名的煩躁隨著邢武的出現又浮了上來，看都沒看他一眼，收回目吃飯。

有邢武喂他飯，李嵐芳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李嵐芳炒菜用得是葷油，晴也吃不慣，本來就沒什麽胃口，加上李嵐芳的手藝實在一言難盡，青菜咬上去都嘎吱嘎吱的，嚼不爛，晴也隻能幹吃飯。

李嵐芳以為邢武不回來吃飯，就燒了四個圓，自己吃了兩個，老太吃了一個，等邢武喂好後，碗裏就剩下一個圓了。

李嵐芳吃完把老太推回房，房間就在院子裏，廁所正對麵自家蓋的一間小房子，邢武盛了碗飯坐在晴也對麵，兩人誰也沒跟誰說話。

半天邢武發現對麵的人一口菜都沒夾，他看了眼桌上兩個匆匆弄出來完全沒看相的菜，突然就發了火罵道：“你他媽天天就知道賭，全家都把紮起來算了！”

晴也嚇了一跳，猛然抬頭看著邢武，腦中隻有四個字“神經病吧”。

李嵐芳在老太房間扯著嗓子回罵：“你怎麽不去罵你爸，一年到頭不歸家，就知道盯著我撒氣，我上輩子欠你的啊，嫌棄自己燒啊，這麽大的人了。”

晴也隻覺耳朵裏嗡嗡嗡的，像一群蒼蠅不停轟炸著的耳，從下午一到這個破地方，就沒一個正常的人，說話全用吵的，讓本來就煩躁的心更加抓狂。

邢武剛準備開口，看見對麵的晴也低著頭，整個人異常得安靜，筷子也不了，他到底沒有再跟李嵐芳理論，難得沉默下來。

邢武眼神再次瞟見碗裏僅剩的圓，抬手將碟子推到晴也麵前，就在同時，晴也一拍筷子站起就往裏麵走。

邢武看著碗裏幾乎沒怎麽的米飯，也來了火，側過頭就對著的背影冷冷道：“有口飯吃就吃，隻有蠢貨會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這裏沒有人會遷就你。”

晴也腳步僅僅頓了一下便開門簾走了進去，吃你妹的吃，再吃下去就要被蚊子吃了。

從下午就一直在想，李嵐芳這人是不是缺筋？男人又不回家，晴也一的，不把安排跟自己一屋，居然讓睡兒子房間？

直到晴也上樓時撇了眼李嵐芳的屋子後，那點想法全沒了。

就見李嵐芳房間裏跟尼瑪倉庫一樣，堆得全是破破爛爛的紙箱，裏麵染發劑、洗發水、倒盒子扔得到都是，就中間圍了張床，上麵還堆了七八糟的服，罩都扔，跟豬窩一樣，頓時就收起了剛才的想法，起碼邢武的房間小歸小，規規整整的還算幹淨。

晴也轉回了房，拚命地撓著，又疼又，沒一會就紅了一大片，這裏連蚊子都這麽魔？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蚊。

樓梯上出現沉沉的腳步聲，邢武走到房門口看了的一眼，沒有立馬進去，晴也沒好臉地把那醜了的碎花簾子一拉，劃清界限。

旁邊響起了腳步聲，晴也聽見拉櫃門的聲音，翻箱倒櫃的，忽然一瓶綠的東西從碎花簾子後麵飛了過來落在床上，晴也拿起一看，一瓶風油。

討厭風油的氣味，順手又扔了回去，碎花簾子被一把拉開，邢武沒什麽溫度地墊著手上的小瓶子看著：“我們這邊蚊子毒大，不想抓出疤就別特麽矯。”

晴也咬了咬牙沒說話，邢武把風油又扔給，屋裏很快縈繞著一風油的味道，晴也塗得滿頭大汗，熱得渾黏膩，汗水都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沒一會，一陣涼風吹來，風油塗過的地方一陣清涼，抬起頭看向邢武，他翹在寫字臺上，坐在窗邊煙。

晴也嫌嗆，皺起眉有些嚴肅地盯著他：“把煙掐了。”

邢武玩味地勾了下角，肆無忌憚地了一口悠悠吐出：“搞清楚狀況，這是我家，我的房間。”

晴也將風油擰上，拉開行李箱，從裏麵快速地翻出服“咚咚咚”地跑下樓。

邢武將目從房門口移向窗外，微微蹙眉。

晴也在樓下正好見正準備去隔壁打麻將的李嵐芳，怎麽也想不到李嵐芳白天在店裏打，晚上還要趕場出去打，多大的癮啊？

看著準備出門的李嵐芳，開口問：“洗澡在哪洗？”

李嵐芳指了指後院：“就廁所隔壁，你有什麽事喊邢武，我晚點回來啊。”

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晴也轉走進後院，看了眼邢武的房間，已經關了燈，漆黑一片，院落裏空的，另外半邊還聯通著幾戶人家，晴也收回目走向那間所謂的洗澡間。

一進洗澡間晴也呆了，水泥地水泥牆，一個鏽得不樣的淋浴頭，黃乎乎的燈泡，上麵一層小蠓蟲，惡心至極。

洗澡間門口放了一個木凳，貌似是給人放服的，晴也掏出紙巾墊在上麵，將幹淨放下，拉下連的拉鏈，突然一個著上半的男人就衝了進來。

邢武坐在窗邊剛把煙頭滅了，猛然聽見樓下傳來一聲尖，他站起就衝了下去。